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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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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慢慢将泪止住,这才回道:“回老爷,菜是会烧几个的。”

怀阳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既如此,今日席上倒少道大肉,这样吧你去烧个东坡肉来,我且尝尝。”

此话一出,别人还听不出来,儒定却是心下一洌,他将脸转向子规,心想,父亲总是如此,要得到他的信任,实乃不易。大哥与自己近几次家信,也是这个意思,总说父亲多年宦海浮沉,权党间倾轧见得太多,再加上本是小心谨慎的性子,便惯于多只眼识人,那原本是忠诚的,也要试过多次才肯相信。他在心里暗自叹息,当年不愿留在京里做官,担心的就是伴君如伴虎,自己实不愿再费心尽力于权术之间,宁可退守乡间,做个逍遥乡绅。

谁知道,留在父亲身边,竟也是一样如履薄冰。自从楚家的事后,父亲变得更加多疑多虑,自己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肯全信,旁人,就更难得到他的信任。

近几次父亲交给自己的差事,已是越来越刁钻苛刻,他不知道,这条路,自己还要走多远,才是尽头?

第十七章 只恐西风又惊秋

第十七章 只恐西风又惊秋

子规先是一愣,听清后便说:“老爷说笑了,奴才只会做锅烧肘子,东坡肉?奴才爹爹从未烧过这样菜,奴才也不会做。”

儒定松了口气,心想东坡肉是杭州名肴,你一个济南府人,会烧才怪。

怀阳这才微微笑了,又再抚须说道:“罢了,你炒个蹦双脆来吧,我只吃个火候菜,看看你灶上功夫如何。”

子规俯身称是,急忙领命而去。宁娥略宽了宽心,众人见老爷有了笑意,席上气氛也就松快许多,少岚到底年幼,熬不住先开了口:“安伯父,怎么想吃东坡肉了?那油腻腻的,又甜。”

芩如见这孩子倒心实,先在怀阳身后抿嘴而笑,乾娘觉得此时开口,正好一洗先前的尴尬,便说:“岚哥儿,你哪里知道,东坡肉,是老爷试那丫头呢。”

少岚不解,金徽上前,对他低语几句,听完后他大睁眼睛,一声拖长的哦,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宁娥静默已久,觉得脸上有些烧似的,想开口也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个好由头,见乾娘先说笑起来,也勉强笑道:“到底是乾丫头,见多识广的。”

儒定接着便说:“今日美景佳肴当前,怎可少了妙音助兴?父亲,咱们家清音馆里那班小戏子们,听说最近倒练了几只新曲,要不要传她们过来,唱几支消消食?”

怀阳不置可否,似在可与不可之间,乾娘再次接上来说道:“要她们做什么?现成的人在这儿呢,苏姨娘一把好嗓子,唱几支来听听,岂不正好?”

儒定回头怒瞪其一眼,乾娘轻哼一声,只作不见。

那桌众人刚才坐好,听见这话,苏姨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搂着伍儿,满脸通红。

这时怀阳发话:“伍儿过来”到底是孩子,听爷爷叫自己,便跑了过去。怀阳招手将其揽过来坐于自己身边,给他个枣圈儿,又说道:“听你姨娘唱一支好的。”

儒定慢慢靠回椅背,将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乾娘示意金徽挟起个鲜李,接过后放进嘴里,满头的金海棠频频轻点,也随着主人洋洋得意起来。这时脚下便松了劲,孙四家的慌得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见无人注意,呲牙咧嘴地退了出去。

苏姨娘凄婉地站着,下人早将琵琶送了过来,她一手接过,复又坐下,轻舒玉指,唱了一曲【节节高】:

涟漪戏彩鸳,绿荷翻。清香泻下琼珠溅。香风扇,芳沼边,闲亭畔,坐来不觉人清健。蓬莱阆苑何足羡。只恐西风又惊秋,暗中不觉流年换。

其筝对面坐着,清楚见到苏姨娘眼角欲滴的泪珠,她不忍再看,一旁的瑞姨娘,早已将脸别过,用手帕捂住脸,不出一声。

怀阳闭目听毕,也将自己面前的酒饮尽,赞了一声,又给伍儿挟了块红糟鲥鱼,笑说:“来来,我伍儿多吃点,多吃长得高,像你父亲一样,可好?”

儒定只顾饮酒,并不开口,乾娘这时偏笑道:“伍儿,到娘这儿来,给你个好东西玩。”说着从袖口里掏出只小小的白玉鱼形扇坠来,放进他的小手里。

伍儿以手轻抚,乐得直叫:“娘,娘,你看,这小鱼儿可真跟活得一样”说着不等乾娘答话,就一溜烟跑到苏姨娘面前,献宝去了。

儒定见了一笑,不等乾娘开口便说:“伍儿,你可收好了,说不定你大娘一反悔,不给你好玩意,倒给你一通好打呢”

怀阳见儒定似已有几分酒意,也就不再多说,笑笑便罢了。

宁娥猛一见那坠子,心里一惊,再一想,一个主意袭上心头。她转身对琴丝耳语几句,琴丝点头而去。

这时子规拎着食盒赶到携芬榭,芩如不经意回头见到,对怀阳说道:“老爷,你才点的蹦双脆怕是到了。”

怀阳示意上来,子规将菜端上,低头站在一旁,等其尝后示下。

怀阳眼光一扫,说道:“用得是牛肚和鸡胗?”子规点头称是。

芩如挟起块牛肚,怀阳一尝,不觉点头,再试鸡胗,竟自微笑起来,赞道:“果然好手艺看这两样原料,皆剞刀成菊花状,方便翻炒和入味,刀工可见一斑。牛肚用肚领,已是妙选,炒得且不过老,鸡胗正是火候,吃起来爽脆不滞牙,我这等老人吃着,牙口都不费力,这便可知,你不仅刀工好,灶上武火功夫确是也不弱。”

子规只管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是喜是悲,不过当然了,被老爷当着这许多主子下人开口这好一番赞的,还能不欢喜?

宁娥这时便凑趣说道:“老爷既如此喜欢,不如将子规调了去您的小厨房,日日伺候着您,可好?”

怀阳尚未开口,芩如插嘴说道:“罢了,老爷平日是不爱鲁菜的。还是将她留下在大厨房吧。”

怀阳见她如此一说,呵呵一笑,接嘴说道:“是啊,我不要她。儒荣媳妇儿,这次你果真挑了个好人儿上来,眼色不错,就让她留在大厨房,上灶吧。”

宁娥欣然一笑,答道:“老爷这样夸赞,宁娥实愧不敢当。这家管得好了,是大家共同齐心,轿子抬得好;若是这里那里有了不是,便全是我宁娥花了眼,走了神,错了手,也望大家担待吧。”说完招手唤来书桐,低声说道:“跟谢堑家的说,赏子规。”琴丝会意,将子规带了出去。

怀阳依旧笑着,点头而已。

乾娘将面前的酒,仰头就是一尽,放下杯就说:“果然痛快好酒怎能无好曲?苏姨娘,烦你,拣那好的,再来上一曲吧。”

儒定不耐已极,正要开口,却一眼瞧见芩如耳边那一对翡翠坠角儿,又在轻晃个不住,知她是好意,提醒自己别一时冲动上来,败了父亲的兴。无奈他只好强按下性子,又命身后站着的玉屏:“斟酒”

琵琶声起,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苏素素慢启歌喉,清唱一曲【八六子】: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划尽还生。

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

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

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

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

人声渐停,曲音慢止,苏姨娘用琵琶遮住脸,一旁的其兰递过来条手帕儿,苏姨娘接过来,暗中拭泪。

琴丝这时带着吴申家的进来了,怀阳见了,奇道:“怎么?还为那丫头的事儿?”

宁娥见问,便站起来回道:“回老爷,不为子规。原是最近,有扫园子的婆子在园子里听雨轩附近地上,捡到个扇坠子。像是爷们用的东西,不像是园子里姑娘和媳妇儿的,二爷那时又尚未回来。所以便让吴申家的查了查,又命吴申将外面小厮也一并查过了,但并无收获。”

怀阳听了,沉默下来,乾娘却突然出了神,盯着眼前那酒杯发愣,似有什么心事。

宁娥说着便示意吴申家的,将那扇坠拿了出来,大家一看,不免齐出惊声,少岚抢在头里说道:“这不是,刚才二嫂给伍儿的那个?”

宁娥不说话,只看怀阳脸色。

怀阳看着乾娘,尚未开口,乾娘便如从梦中醒转过来一般,注视那扇坠惊呼道:“我道是去了哪里,原来,落进了园子里。”

怀阳收回眼光,儒定这时开口:“怎么是你的?好好的,你带这个东西去园子里做什么?难不成准备赏给那园子里的婆子?”

乾娘讪讪笑道:“我原忘了,前两日,我娘家二哥过来,给我送了点东西。他人没进园子,让长胜送过来的。”

儒定酒高撑脸,这时便大喝一声:“什么?长胜是外面跑腿的奴才,你让长胜给你送东西?你是什么身份?你还有点大家的规矩没有?”

怀阳挥手止住儒定的话头,却依旧沉默不语。

乾娘忙也站了起来,对怀阳说道:“请老爷赎罪二哥正巧船行至清西县码头,便想着给我带点东西过来。谁知在路上遇见个朋友,喝了几杯,误了时辰。若亲自过来拜访,又怕误了船,正巧孙嫂子家的长胜在街上行过,他是识得的,便将包裹交于他。本想,让他带给孙嫂子,再送给园子里。谁知,正值午晌,厨房里一时找不出个人送进来。长胜怕包裹里有些什么贵重东西,放在家里总不敢放心,只好,只好自己送到园子里来,交给了锦笙。”

儒定一声冷笑:“二哥果然架子大,过门而不入是也。”

乾娘知道这事是自己无理,不敢回嘴,只看着怀阳。

怀阳不甚着意,对儒定说道:“不可这般说话,张老爷刚点了两淮巡盐,正是公务繁忙之际。张家二少爷一向是跟着父亲,打点公务事宜的,这次也定是有了要事在身,才不能过来。不可以小人之心,度那君子之腹。再说,咱们现退居县里,求的,正是清闲自在,张老爷和二少爷此时正是火油热烹之时,哪里会有闲情雅致,来这园子里逍遥快活呢?”说罢便微笑起来,脸色如常,只手指轻捻胡须,似并无不妥之意,芩如见了,心中暗自摇头,老爷你向是心口不一的,这次,也不例外。

第十八章 蜂愁蝶恨尽无言

第十八章 蜂愁蝶恨尽无言

宁娥细听怀阳的口气,心中渐渐有数,又见儒定仍有不快,随即也开口劝道:“二弟,老爷的话在理,公事总大过家事。”

儒定不看任何人,闷声说道:“即如此说,那就算了,不过外头人进了园子,就不该给管家的说一声?满园子里没个丫头小厮能使了不成,就偏要找他来送?”

宁娥轻声细语,再劝道:“乾丫头不过是见了家里来的东西,一时高兴,就忘了跟我说,也是有的。想来,这扇坠正是一对,不知怎的,这只便从长胜的包裹里掉了出来,落在园子里,乾丫头,可是如此?”

乾娘强笑着,回道:“大嫂说的对,怕就是如此。总是妹妹我的不是,竟如那起没开过眼的小人一般,有了好东西,就忘了规矩了。”

宁娥摇头,说道:“不是因有了好东西。你二哥带来的,怕是些扬州特产之类,见了家乡来的物事,一时高兴,忘了来回一声,倒也正常。”

乾娘哆嗦着嘴唇,点头道:“大嫂这话,真真说到我心里去了。是我娘,亲手绣了个小肚兜,金银线交织,皆是花生和桂子。”言及于此,乾娘忙忙低头,再也说不下去。

怀阳便点头说:“那就是了,也罢,不过小事,儒荣媳妇,叫那管事的,革去长胜二个月银子,再不许他来园子里,也就罢了。”

宁娥忙点头称是,怀阳招手让众人坐下,依旧赏花。只是,经过子规与乾娘二件事,众人疲顿,看上去都没了多少兴致。

怀阳因喝过几杯,也觉得身上懒懒的,芩如忖度其意,便说:“老爷,早起听长贵来回,说过了午晌,淮安府新上任的查大人要来拜访。这会儿,您酒也有了,不如就回吧,且先歇息歇息,过后方得见客。”

怀阳闻言,便说:“倒是你提醒我,查额浦乃是当今户部尚书,赵将绩,赵大人的得意门生。这次新官上任,将绩让他一定要来拜会我,说来好笑,我一个乡野老儿,有何可访?”

宁娥听了这话,就拿眼紧盯住对面的乾娘,旦见对方垂首聆听,大气不敢出。

怀阳站起身来,说道:“我就先回去,你们且自在玩吧。”众且起身相送,怀阳扶住芩如,慢慢回元平院去了。

儒定见父亲走远,并无多话,转身也拂袖而去,乾娘一惊,想命金徽追上去,口里却发不出声来,最终还是颓丧地坐了下来。

宁娥轻笑一声,也扶着琴丝站了起来,大声地问道:“子规那丫头可赏了?”

琴丝会意,笑道:“赏了二吊钱,一件干净衣服。”

宁娥嘱咐道:“跟孙四家的说,以后就让她上灶。”

琴丝忙道:“是,大*奶。”

宁娥带着琴丝,转至屏风后,少岚也跟了过来,见其筝正逗那伍儿笑,其兰却埋头,与苏姨娘密语,瑞姨娘一旁听着,频频点头。

见二人过来,众皆起身,苏与瑞姨娘带着伍儿,跟宁娥点了点头,便去那儿寻乾娘说话,这里人复又坐了下来。

其兰一见宁娥,就急急开口道:“才听苏姨娘说,二爷这次回来带的东西,各房里都叫送了,就只她和瑞姨娘那里,什么都没摸着。”

其筝嗔道:“你这丫头,惯会多事有没有,与你什么相干?反正二嫂没落下你。人家房里的事,你操哪门子的闲心?”

宁娥也说:“兰丫头,筝儿说得对。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你一个未过门的小丫头,知道什么轻重?快别再说了,仔细那边听见。”

三人停下话来,细听听,似乾娘在低声快语些什么,只是听不清,又听瑞姨娘慢劝着:“二爷就是这么个性子,奶奶快别这样了。”

三人相视,都忍不住一笑,少岚见她三人头碰头说道悄悄话,好奇地也凑了上来,正要开口,其筝正色道:“一个爷们,往女人堆里凑什么趣?去,去找你儒定哥哥去,这会儿,他一定在外书房里。”

少岚哼了一声,说道:“赶我走?我告诉我哥去”

其筝脸上顿起飞红,怒道:“岚小子你是不知道厉害了是不是”

少岚见她生气,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宁娥见了,半晌才幽幽地开口道:“说起来,还是你最有福气。少宇对你不错,娘家也好。”

其筝与其兰见大嫂此时突作此语,一时都愣了,不知道如何答话。片刻,书桐后面说道:“奶奶,各位主子用了酒,想来腹中空空,不如用点小食可好?一来防醉,二来,不怕伤了胃。”

宁娥点头,书桐便命快传。不过些许工夫,桌上便又铺上四样点心来:柔馥枣糕、细煎清糕、雪炼乳饼,最后便是那新出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出的新玉紫藤糕,再配上白粥,及各式精致小菜。

其筝一见那新玉紫藤糕便惊呼一声:“坏了,岚哥儿才走,让他吃些这个就好了,不然,听见了又该抱怨了。”

乾娘那头听见,带着鼻音回道:“怕什么?到了外书房还愁没有好的填肚子?只怕酒食戏子,一样都不缺”

其筝这里三人听见,皆忍住笑,过来劝她。宁娥便道:“爷们么,都是恁这般惯了的,你跟他置什么气?随他去罢了。”

乾娘用一块新鲜海棠红织金如意纹手巾儿,撸住鼻子,闷声闷气地回道:“你是天下第一贤良的,老爷才将家交给你管,我却做不来这一套”

众人闻言,都向宁娥看去,看她如何反应。宁娥不怒反笑,说道:“你这才是享福呢你就不知道,管起家来,就连那脸上的皱纹,也要平空多出几条来,才是烦心烦意呢。好在大爷不在家里,就多了些皱纹出来,我也是无所谓。就不像你,好歹,二爷还是在身边不是?”

几句话,将乾娘心事平复下来,细细想去,宁娥说得在情在理,自己也不好再发脾气,当着众人,也算有了面子,便说:“大*奶果真是出生翰林世家,说出来的话,我是一句也驳不上。”

宁娥再笑道:“说得在理,你就气再大,也是驳不上的。快快别气了,倒可惜了那块新鲜干净帕子了。玉屏打水来,给你奶奶匀匀脸,吃了点心,我们也好回了,这日头晒着,倒叫人怪热的。”

乾娘见说,只得应道:“你即说那帕子好,我便洗干净了,送你那儿去吧。“

众人都笑了,宁娥用手指点点她道:“瞧这没轻重的丫头,说笑几句,她倒又横起来了。”

乾娘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众人便都坐了下来,气氛于是慢慢又缓了过来。

宁娥招手叫琴丝:“老爷院里,点心送了没有?今日晌午,小厨房不开火的。”

琴丝回道:“都送过了,二爷那里也送去了。”

宁娥方才放心,用起粥来。

这里众人吃喝不提,且说元平院里,怀阳正在通头宽衣,芩如一旁接边衣服,说道:“老爷,今儿您可真宽了,二奶奶家兄弟这般张致,不是无情,至少是无理吧。”

怀阳坐在黄花梨六螭捧寿纹玫瑰椅上,不露声色道:“看来今儿天是真热了,连你的心性都浮躁起来了。”

芩如听了笑,边掸衣服上的灰边说:“怎见得我就浮躁了?说两句实话不行吗?”

怀阳这才笑道:“是实话,只是,不能说。”

芩如将衣服放好,点头道:“知道不能说,才在这里说。这里四下无人,怕什么?如今她家大富大贵,张老爷又新点了两淮巡盐,正是炙手可热之势。只是,张老爷今日这般好运道,是谁给他的?倒娇惯成这样了?”

怀阳示意她将房门掩上,才开口道:“你跟随我多年,凡事也该知道些了。这些表面功夫,又何须理会?儒荣前日来信,说是当今圣上,似又有将改盐法之心,只是暗中与蔡太师商量过一次,并未再提。蔡太师便将此事透露于他,并嘱他不可外传。”

芩如听了,立在当地,细想过后,笑道:“原来如此,想来,老爷若要叫她张家难看,也不是什么难事。”

怀阳摇摇头道:“妇人之见。我何必要她难看?本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年若不是他出银子。。。。”

芩如见怀阳脸色有变,不敢再说下去,静了片刻,见再无别的话,便准备转身离开。

怀阳这时偏笑了,又说道:“怎么今日,你不让那叫子规的丫头过来这边?这还不叫人说你浮躁?”

芩如见话风一转,心头便松快了些,语气便自娇俏起来:“我就是不让,你不依,再叫大*奶送人过来便是了。”

怀阳呵呵一笑,再道:“我看你今日穿这洋红的竟好,儒定带来的杭州绸缎里,可有这颜色的?若有,你再做一件袍子穿穿。过两日,封府里老太太做寿,咱们是世交,你便穿上,去逛逛。”

芩如的手,慢慢垂了下来,过了会子才说道:“是啊,洋红才是配我的色,只是,封老太太那里,我是什么身份?又凭什么去呢?”

怀阳不再开口,半闭上眼睛,养起神来。芩如等了片刻,见终无回应,只得黯然开口道:“才刚丫头们送来些点心,老爷要不要用些?”

怀阳依旧将眼闭着,只摆了摆手。芩如见了,不再说话,退出房去。

第十九章 红香绿罗共争春

第十九章 红香绿罗共争春

自此子规便在大厨房里上灶,孙四家的存心刁难过几次,无奈子规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她虽心有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倒是子规,暗中留心,觉出厨房里每天的出入帐有不小的问题。子规且不声张,一次给拢香院送饭,她只悄悄告诉给了书桐。

春日时光,如那指间流沙,有意攥紧,却是天不遂人愿,牡丹纵艳,也不过一时,海棠再娇,也就是那几日。几个日头起落,园子里便绿肥红瘦,一派暮春景象了。

这日一早,宁娥刚才起身,坐靠在床上,便觉天气闷热,琴丝一旁将幔子挂起,又送上一把象牙柄双面绣花蝶图团扇来。宁娥摇了几下,问道:“前儿新做的纱衫子,放在哪个箱子了?这天热的,单衣都穿不住了。”

琴丝回道:“奶奶要穿哪一件?柳绿色那件可好?”

宁娥摆摆手:“取那葡萄紫梅花纹的来。”

琴丝应声后头取去,这里书桐便递上一盏茶来,又说道:“大*奶,今儿是瑞姨娘生日,可让琴丝姐姐顺便寻套衣服出来?包上好送过去做礼。”

宁娥先是一愣,后来便说:“倒是你提醒了我,要不说起,我都忘了,琴丝”

琴丝应了一声,人已站在床前,手里满满一堆,书桐见状赶紧接了过来,摆在宁娥眼前。宁娥用手翻检着,拎了一件杏黄绣兰桂纹袍子,并一条烟云蝴蝶裙出来,扔在面前说道:“一会儿包起来,给她送给过去吧。”

说完人便起来,琴丝与书桐伺候着,梳洗完了,就朝外面走去。

院子里到底凉快些,宁娥站在廊下,轻摇团扇,看那墙角种的几盆茉莉开得正浓,正想着要去采,就见书桐拎着个象牙雕双层透空提梁花篮过来,宁娥便笑了出来,原来里面满盛着穿好的一小团一小团,白扑扑,香喷喷的茉莉香球,都是带着露的,新鲜欲滴。

宁娥拈起一团来,挂于裙边,说道:“到底是你这丫头伶俐,我才想到,你便已经穿好了。”

书桐笑着回道:“奶奶可夸错人了,这是萼儿,令儿她俩个,天刚蒙蒙亮起来扫院子,见那茉莉开得香杀人了,想着奶奶见了定会喜欢,就快手穿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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