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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侍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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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踏进门槛,我无奈地开口,“婚姻大事关系一生,你容我考虑一下。”
“行,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他痛快地答应,“阿浅,我等你的好消息。”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离开。
我颓然坐在地上,心里混乱得就像满地纷繁的鸡毛。
惜福镇是不能待了。只是,要离开,谈何容易。
至少先得把眼前这尊瘟神送走。
想到此,又回到屋内。
那人斜靠着被子,双眼微闭,似是睡着了。他身上已换了爹的黑衣,衬着脸色愈加苍白。
很显然,一时半会他走不了。
思量片刻,轻轻打开衣柜,找了身衣服,去爹屋里换上。
大夫自然是不能请的,不如,去找蕙姨,正好也有事问她。
蕙姨是杏花楼的名妓,相貌平平却弹得一手好琴,所以她才有资本与老鸨叫板,只卖艺不卖身。
只除了爹——她是爹的女人。
我从没进过杏花楼,爹也是。
每次都是蕙姨去我家。
站在杏花楼门口,尴尬得要死。好在,因是白天,杏花楼还算清静,并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四处揽客,只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口。
犹豫了好久才硬着头皮上前请他们通报。
不多时,身着粉色纱衣的蕙姨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门口,见是我,吃了一惊,“怎么到这里来?”
大汉犀利的眼神扫过来。
蕙姨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地抛了个媚眼过去。大汉咧嘴一笑,不再理会。
我压低声音,“能不能给我点金创药?”
妓院里常有人争风吃醋滋事打架,必定有伤药。
蕙姨什么都没问,很快取了一包出来,急急催促我,“快走,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拉着她的手,小声问:“蕙姨,我想替你赎身,要多少银子?”
蕙姨满脸诧异,“发生了什么事?”
我简短地说:“我想去盛京,你愿不愿跟我走?”
蕙姨沉思一下,道:“我有银子,赎身的事不用你管。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明天晚上行吗?”
蕙姨微皱了眉头,“晚上杏花楼人太多,不方便。后天一早吧,我在你爹坟前等你。”
我点点头,“好”。
才走两步,发现不对劲。蕙姨是要赎身的,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离开,为何说晚上不方便?
莫非她要私逃?
不赎身就没有户籍,若被抓住下场会很惨。
急急地回头,蕙姨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街头突然传来吆喝声,一队捕快小跑着经过,领头的赫然就是晌午搜人的张哥。他挥着手,不耐烦地喊:“脚底下都麻利点,别让那小子再跑了。”
那人被发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蕙姨的事,匆匆往家里赶。
大门洞开,显然刚才有人来过。
急奔回屋内,床上血渍斑斑,那人却不在。
他走了还是被抓了?
不管怎样,他不见了,我没有解药,只能死。
木木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双手抖得不行,金创药“砰然”落地,散了满地粉末。
☆、3送神难
无力地蹲下、身,就要哭出来。
不经意地一瞥,自门下面的缝里看到鸦青色的袍角和一双做工精致的靴子,皂色靴底,白色靴面,侧边还绣着银色的莲花。
啊,原来他还在。
失去的力气骤然回来,一把拉开门,那人撑不住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伸手探向他的鼻端,气息微弱,短促,不带半丝温度。
心一横,顾不得男女之防,解开他的外衣。里面是白色的中衣,胸口晕染了一大片浓浓淡淡的血痕,也不知到底流了多少血。正要解开,发现布料已与伤口黏在一起。咬着牙,用力撕开,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应该极痛,那人却一动不动,仍是昏迷着。
厨房的锅里尚有拔鸡毛用剩的开水,如今早凉了。舀了半盆,绞了棉布帕子,一点点将他身上的污血清理干净。
寸许长的伤口露了出来,窄却极深,两侧的皮肉向外翻着,仍慢慢渗着血。
我其实算胆大的女子,此时也不敢再看,闭着眼,将金创药洒了上去,小心地包扎好。
替他掩上衣衫时,发现他的荷包落在地上,是石青色锦缎的,上面用金线绣着莲花,很是雅致。
荷包有些沉手,想必装了不少银子。
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他生死未卜,不如趁机找找解药。
他的胸口只放了一条丝帕,被血染红了。袖袋里倒是有个硬梆梆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只精巧的瓷瓶,瓷瓶上画着面容秀美的仕女。摇一摇,里面沙沙作响,似有东西。
小心地拔开瓶塞,倒出来两颗,是浅绿色的小丸子。闻着味道,倒像是我服下的药丸。难不成这一瓶全是毒药,他根本没有解药?
可哪里有人会随身带这么多毒药?
或者,他给我服用的,并非毒药?
心里有丝侥幸,却不敢十分肯定。
将他的东西放回原处,带上门走了出去。
已是薄暮时分,夕阳映得天边的云彩绚烂无比。将树下的绣花架子搬回家,到厨房生了火炖鸡,趁着炖鸡的工夫将那人鸦青色的直缀洗了。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展开晾在院中的竹竿上。
这时才发现,墙边放着一只竹篓,里面盛着三根黄瓜,两条茄子,还有一把嫩豆角。
不知是谁送来的,会不会是送东西的人将大门打开了?
这样一想,心安了许多。
赶紧到厅里挂着的观音像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香,祈求菩萨保佑他快点醒来,给我解药,然后赶紧离开,从此再不相见。
观音手拈莲花,法相庄严,眼里满是慈悲。
重又回到卧室,点了灯烛,翻箱倒柜地收拾行囊。。
那人仍躺在地上,并未移动过,连姿势都没变过。昏黄的烛光映在那人脸上,看着不若方才那样苍白。
我的东西极少,只三五件旧衣,和爹娘留下的一些小物件。家里值钱的东西也不多,爹屋里的一架子书,还有一把琴。
书自然没法带,琴是爹为蕙姨买的,务必要带上。
正忙碌着,无意中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吓了我一跳,手中的衣服差点落在他身上。
“你醒了。”我大喜过望。
他迷茫地看着我。
弯腰扶他起身,尴尬地解释,“你摔倒了,我扶不动,只能……”
他仿佛记起了什么,低低道:“你出门时,有人进来过。”所以,他才匆忙躲到门后去了。
待他坐好,我赔着小心,道:“刚才替你敷了伤药,血应该止住了……你能给我解药吗?”
他愣了一下,才道:“那是润喉的丸药,没毒。”
果然!我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想要笑,却觉得不该笑,应该是生气才对。
他凝神看着我,“情势紧急,不得已才欺骗你。”
这下怒气才真正上来,“你随口那么一说,却害得我……镇上那么多户,你怎么不到别家去?”
早知道毒药是假的,就应该让捕快将他抓了去,也免得带给我这么多麻烦。
被吴勉要挟,要背井离乡……
气归气,心里却明白,得让他尽快好起来,他才能早点离开。
冷着脸,去厨房端饭菜。
饭菜甚是简单,一碟蒸茄子,一碟拌鸡丝,一碗小米粥,还有一碗浓稠的鸡汤。
他一勺接一勺地喝汤,看样子是饿得狠了,可动作却优雅从容,丝毫不见狼吞虎咽的急迫。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教养严谨的大家庭。
茄子是蒸好用调料拌的,极是清淡。他很喜欢,几乎吃光了整碟,鸡丝却一口未动。
我有些不解。
他低声解释,“天天吃,腻了。”
我呆站着,说不出话。以前我不守孝,爹也只过年时才舍得杀只鸡,而这一年来,我还不曾闻过鸡肉味,他竟然……吃腻了。
许是看出我脸色不好,他勉为其难地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神情有些古怪,又有些惊讶,连着夹了好几筷子。
我忍不住微笑。我的厨艺是极好的,不是我自夸,爹跟蕙姨都说过,我做的菜,比镇上最有名的醉仙楼还要好吃。
用罢饭,他很郑重地取出一枚玉指环,“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日后若有……”
“日后能不能见到还两说。若你真想谢我,就给我些银子。”那指环碧绿晶莹,应该是极好的玉。可玉当不得银子花,送到当铺又可惜了。我宁可要点实惠的银子。
他讶异地看着我,想必没见过我这种堂而皇之要银子的人。
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开口,可是……顾不得面子,支吾道:“五十两就行。”他的荷包那么沉,里面该不止这些吧?
而且他看起来身份高贵,我救他一命要五十两银子并不过分。
恰此时,院外响起敲门声。
已二更时分,会是谁?
心里一紧,不由地望向他。
他低低道:“莫怕,开门。”声音虽轻,可有种让人镇定的力量。
点点头,起身来到院子里,稳了稳情绪,扬声问:“谁?”
“是我,顾远。阿浅,开门。”
呵,竟然是顾远。急急开了门,将他让进来。
顾远捧着一只花盆,憨憨地解释,“下午我来过一次,带了些菜,你不在。可巧遇到了吴勉,便一同去吃了些酒,拖到现在才来……这还是上次那户人家不要了的花。”
原来是他来过。
笑着接过花盆看了看,月色浅淡,认不出是什么花。不过,他大老远从京城带来,该是惜福镇不常见的吧。
又想起他说的话,故作随意地问:“你说的吴勉就是张大娘的侄子?”
顾远笑答:“对,就是他。我们好久没见了,不想竟在门口看到他。”
我心里暗自犯嘀咕,他不会在监视我吧?想起他含义莫测的笑,顿觉背后生风,寒意透心。
扯过一只马扎请顾远坐下,低声问:“二哥,你能不能帮我办张路引出来?”
顾远惊讶道:“你要出门?”
“嗯,我想去盛京,那里容易找事做。”我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顾远犹豫着开口,“若你愿意,我可以照顾你……盛京太大,你又从没出过门,我放心不下。”
有意地回避了他的前半句,只道:“我不怕,阿兰不也在京城?”顾兰是顾家老三,亦是我的好友。
他没再坚持,问:“何时动身?”
“最好明天就能拿到路引。”
“那么急?”
我点点头,恳求他:“二哥,此事只你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别人。”
他连声答应,“好,放心。”
顾远走后,我才发现,院中竟然还晾着那件鸦青色直缀,夜风扬起薄薄的衣料,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半夜三更,家中晾着男人衣物。
也不晓得顾远注意到没有。
不过顾远忠厚秉直,想必见到了也不会作他想,更不会如吴勉般要挟我。
抬步上前摸了摸,总归是夏日,直缀已经干了。收了衣服往屋里走,不留神竟被门槛绊了一下,直直往前摔去。
黑暗里,一双有力的手揽在我的腰间。
我低呼一声,只听那人道:“你没事吧?”
站稳身子,小声嘟哝:“怎的熄了灯烛?”
他似是不耐地解释,“窗户上会有影子。”
啊,如此浅显的事情,我竟要问过才明白。在他眼里,我应该是极傻的吧。
果然,他讥诮道:“看着像是个聪明样儿,怎么尽干些没脑子的事…… 鸡还没断气,院子里的血都干成褐色了,岂不是掩耳盗铃!”
脸上火辣辣地热,不知道红成了什么样子,幸好屋里没点灯,否则更被人嗤笑了。借着黑暗的遮掩,我强自辩驳,“当时情势紧急才出此下策。你若有好法子,也不必用毒药骗我替你掩饰了。”
他“哼”了一下,却没出口反驳。
我却想起他胸口的伤,急急地问:“刚才,没有撞到你吧?”
他低声答:“没。”
就感觉腰间一松,是他松了手。想到方才被他揽着,又醒悟到适才问话的情急,脸越发烫起来。
“嗒嗒”两声,屋里骤然亮了,原来他打着火折子,燃了灯烛。
猛然意识到他仍站在我的身前,相距不过半步,黑亮的眸子凝在我的脸上,温热的气息浅浅淡淡地扑面而来。
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近地看一个男子,也是第一次在一个男子的眸中瞧见自己。
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垂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他的身量比爹长,爹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短了许多。是以,他精致的白色靴子完全露了出来,微微翘起的靴尖,绣着银色莲花的靴面——处处彰显着他的尊贵。
雀跃的心无端地沉了下来。
走到桌前,就着烛光,看了看手里的直缀。胸口处有道裂缝,其余地方没破,就是血染过的地方洗不干净,留下了斑斑污痕。
想了想,取过丝线,仿着他靴子上的花样,在裂缝处绣了一朵莲花,血污的地方或绣上水草,或绣上莲叶,看着倒也雅致。
收好针线,习惯性地转了转微酸的脖颈,眼角扫过那人。他正盘腿坐在床边打坐,神情极为专注。
不禁有些愣神,他生得其实非常好看,眉毛浓且黑,鼻子挺而直,脸型瘦削,线条刚硬,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英气。
他冷不防抬起头,犀利的眼神直扫过来。
我躲闪不及,索性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看样子你的伤已大好了,你的衣衫也补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他淡淡地说:“明日我与你一同走。”
“你……”我愕然。
他面色平静,“你要银子不是想去盛京?”
是听到我与顾远的谈话了吧?
可,我们在院中,他在屋内,而且我们谈话的声音很低,他如何会听到?
他微微皱眉,又道:“你若不想离开这里,那个小捕快,我替你解决。”
解决?不会是杀了吴勉吧?杀人是死罪!我连忙开口,“不必了,与他没什么关系。我原本就要去盛京,只是另外约了人,不方便跟你一起。”
他是官府要犯,收留他已触犯刑律,我怎敢带着他上路,况且也许会牵连蕙姨。
他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不想跟我同行。”
我口是心非地解释,“其实带着你也无妨,但我不是明天走,怕耽误你的大事。”
他挑眉,“我没事,多待一天无妨。”
我无奈地看着他,心里默念:多待一天,多待一天,你是没事,可我要担多大的风险。
还真应了那句俗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远远地传来更夫打梆的声音,已是三更了。
我去厨房烧了些温水,端进爹的房间,回来对他说:“隔壁是我爹的房间,我备了温水,你自己擦洗一下,顺便将药换了。”
他似乎现在才意识到所在之处是我的闺房,目光投向床上斑驳的血痕,一句话也没说,走了出去。
换下血污的床单,趁着夜色赶紧洗了晾在院子里。又吹熄灯烛,打水擦了擦身子。
这一日果真惊吓过度,头甫挨上枕头,困意就汹涌而至。睡得还算踏实,就是枕畔总有隐隐的血腥味萦绕不散,夹杂着浅浅淡淡的香气,说不出什么香味,很特别。
早上是被聒噪的蝉声吵醒的。
隔着窗子看到那人已换上他的鸦青色直缀,站在花圃前,神情晦涩不明。
晨阳柔柔地落在他乌黑的发上,整个人如同笼上了一层金光,贵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他恢复得倒是快,才一夜功夫,就神清气爽地像是换了一个人,再无昨晚那种奄奄一息之态。
不由地微微一笑,快手快脚地洗漱完,准备出去抱些柴禾。
才出门,那人脑后似是生了眼睛,低低问:“你如何识得沈相?”
我大惊,愣在院子中央。
☆、4胭脂泪
这问题实在突兀。
当朝首辅沈念恩,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我一介布衣,长这么大还不曾出过惜福镇,怎会认得他?
他转过头,探究似地盯着我,“康正八年,广西布政使进贡了两盆极品墨兰,一盆养在御花园,另一盆皇上赐给了沈相。康正十二年沈相生辰,皇上又赐沈相一盆胭脂泪……你说这两盆花怎么都到了你这里?”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墙角,顾远带来的花仍放在那里,极普通的粗陶花盆,极平常的短枝兰草,怎么会是名动天下价值万金的兰中极品胭脂泪?
再瞧,发现不对劲了。
昨夜曾仓促瞟过一眼,那时兰草的叶子几近枯败,怎么过了一夜,竟然生机勃勃了?
我自然没有碰过它。
面前之人也不像爱花人。
走近,搬起花盆细细端详,花盆毫无异样,因今晨并无朝露,里面的土仍是干的。按下心中的疑惑,取过水壶浇水。
兰草吸足了水,叶片随风摇动,似是表达谢意。
世人常说草木无心,其实不然,在我看来一花一草都是有灵性的。对它们好或者不好,它们能感觉出来。
逐一将花圃里的花浇足水,看着它们枝叶繁盛的样子,心里满是安定平静。
猛地想起一个问题,“皇上赐花给沈相,你又如何知道?”
他不屑地答:“沈相乃朝中重臣,爱花如痴,皇上向来对其恩宠有加,盛京谁人不知?”
呵,盛京谁人不知?惜福镇距盛京百里开外,又是个乡野小镇,我自然不会晓得了。
自嘲地笑笑,取了柴禾去厨房。家中尚有一大勺面,反正要离开了,索性全倒出来,打上三只鸡蛋,切上半根香葱,摊成了香喷喷的鸡蛋饼。
又将黄瓜切丝,昨夜留了一半的鸡脯肉重新热过,亦切丝。最后挖了半勺黄豆酱,浇在上面。
端着托盘往外走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何时竟跟了过来,倚在门框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深邃的眸子又黑又亮。
没来由地心头一慌,差点失手摔了托盘。
他却像发现了什么开心的事,眼底慢慢溢出笑来,如暗夜一闪而过的陨星,转瞬即逝。
跟昨晚一样,他胃口极好,吃得快却不失斯文。
我见他心情甚好,便旧话重提,“那个……你不是要感谢我吗?五十两银子,好不好?”
他不答,专心地用鸡蛋饼卷着黄瓜丝与鸡丝,动作很优雅,卷得很周整。
我气恼地看着他,卷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吃到肚子里,又没有别人欣赏。
好容易等他吃罢饭,用白开水漱过口,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君子施恩不图报……”
“我不是君子……”我打断他的话,爹是君子,所以我们素来清贫,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他极快地扫了一眼我手里的蛋饼,道:“食不言,寝不语。”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规矩,我知道。可我跟爹向来是边吃饭边聊天,爹讲些他出门看到的趣事,我则提醒他该买面了,该打油了。吃饭,是很愉悦的时光。
我风卷残云般将剩下的饭一扫而光,欲再开口,他已施施然进屋去了。
恨恨地骂了句,“小气鬼。”算我倒霉,遇到个这么吝啬的人。
收拾完碗筷,搬出绣花架子接着昨天没完工的地方继续绣。
他攥了本书出来,大模大样地坐在石凳上,恰在我身前。
两人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
绣花是件极容易让人投入的事,选线、配色、起针、落针、留空,半点都马虎不得。
换针时,突然意识到,许久没听到翻书声了。抬头看过去,他正痴痴地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紧锁着,神情几许寂寥,几多落寞。
莫名地就叹了口气。
他迅速回过头,探询般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纫上针,“你若无事,帮我将屋里的书整理一下吧?”整理好了,收在木箱中,免得落了尘土。
他毫不犹豫地回绝,“我有伤在身。”
我手一抖,针尖刺破手指,沁出一滴血珠。
这人真不通情理,白吃白住,我还费心地替他上药,可他不但不给谢银,连干点活都不肯。整理书籍而已,又不费力。
硬生生咽下这口气,问:“你会画画吧?”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帮我画几张花样子。”不等他拒绝,补充道:“不画,中午没饭吃。”话说得斩钉截铁,完全不给他商量的余地。
他讶然地看着我。
我板着脸将纸笔扔在他面前。
不多时,国色天香图绣完了,边也镶好了。
他看书看得入神,炭笔跟纸放在一边,像是没有动过。
我气恼地走过去,没想到纸上已经画了许多,而且大多是不常见的百里香、忍冬花、旱金莲等花样。
这么快!
他家不会是开绣铺的吧?
他仰头看着我,“如何?”眼眸里隐约有丝得意。
“不错,比我自己画得好很多。”我一张张翻着,由衷地赞叹,“若卖到绣铺去,能赚不少银子。”
他一把夺过去,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怎地就得罪他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欲不理他,可那些花样子着实吸引人。咬了牙,深吸口气,赔着笑,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他低头自顾自地看书。
我转身要走,却听他清冷的声音道:“幼时吃过一次凉面,拌了芝麻酱的,味道很好。可家里人说街上卖得东西不能随便吃,便再也没吃过。”
我故作懊悔,“你不早说,早上将白面用尽了。”
他虽然有些失望,却没再板着脸,只淡淡说:“那就算了,只怕如今再吃,也不见得有昔日那种滋味了。”话语里的惆怅,一听便听得出。
原本我就想用午饭换回那些花样子,如今更被激起了斗志,我不信我做的凉面会不合他的口味,遂笑道:“我去绣铺送炕屏,顺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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