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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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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她来,本是要给他与她一条退路。

他和她的情分,让他不得不在杀他之前,给她一个交待。无论她信不信,他做了,她便怨责不到他。

她已是他的皇后,这世间,他所能给出的东西,他都一一给了她。

而有些东西,是他无论何时,都不可能给出的。她冰雪聪明,自是无需他再多言。她既跟了他,眼前这一切,都是她必须要受的。

他当然知道她会痛,他,纵再无情,也会有痛。可是,不经过这些痛,她又如何能站在他身后,和他同享这世间至尊的荣华与权柄?

她,和徐氏不同,她即便再痛,也绝不会忤逆他,这亦是他怜惜她至深的原因之一。

他淡然一笑,附在她耳畔,低语道:“尔,放心。朕,还不想灭了方府一门。”甬道深处,却随着他的耳语传来一声一声稚子的惨呼,凄厉之至,显是正在被施与刑罚。

婉如,仿似疯了一般,高声叫着,一双杏目,仿佛要泣出血来。伸出双臂,刚想扑至天子跟前,却被他身侧护驾的禁卫军们以刀剑拦于合围之外。

怀内之人,想要挣扎着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

婉如目眦欲裂,突然间,再也忍不住,悲声号道:“逆贼,尔,窃国夺位,屠戮忠良,总有一日,尔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五内俱焚,自他怀内,强挣着回身,低声拦道:“二婶,住口。”

他的心性,她岂会不知?即便他念着她,暂时饶了他们母子,但,如若二婶再当着这些禁卫军口出不逊,怕即便是她,也救不了他们。

但,此刻的婉如好像疯魔了一般,新伤旧痛,如倒海一般,俱涌到眼前。直勾勾望着眼前人,忽然间,收了哭声,朝天子吃吃笑道:“朱棣逆贼,尔,休要得意!尔,纵窃了国又怎样?尔这个皇位,不过是你侄儿舍于你的。尔的所谓皇后,也不过是他人的破鞋!尔这一生,悲哉卑哉,又比那些蝇狗之辈好过多少?!”

话音未落,监牢之内,已遽然传出一句断喝,怒声斥道:“郑婉如,你给我住口!”

婉如期期然回首,匍匐于地上,冷笑应道:“方孝孺,事已至此,尔之亲子被人屠戮,尔仍要护着这个贱人?!”

她,突然呵呵笑起来,低低再道:“贱人。真是一个贱人。尔有何通天本事,能让天下间所有男人都为你如痴如狂?!竟然痴罔到连人伦都不顾了?!”

方寸之地间,男儿面如死灰,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他最怕的那一刻,终到眼前来。

铁栏之外,天子,徐徐松了手臂的力道,波澜不惊地接道:“尔,方才说什么?”

臂内之人,顺势跌落至地,小小的身子,僵硬如斯,却不肯抬头。

贝齿才用力咬下,下颔已被一双大掌钳住,果不其然,鲜妍的血线正沿着苍白的唇畔汩汩而下。他再迟一步,她又要故技重施,只为自尽于他跟前。

以他的心机,其实已毋庸方郑氏再多言片语,眼前,这三人的形容,他已了然于胸。但,如此不堪,如此污秽,让人如何能甘下心?他强忍着心内的痛楚,哑声,再质问道:“方郑氏,朕,在问你话。”

婉如冷冷一笑,昂首啐道:“朱棣,天下间最可怜之人,实乃,非你莫属。尔,竟不知么?”

他淡淡一笑,反问道:“是吗?”

“来人——”

“陛下!”

“传旨下去,给朕拿了方孝孺一府。”

女儿强行掰开他的长指,用尽一丝气力喘道:“朱棣。”眼中,俱是盈落的泪意,一如最晶莹的鲛珠。唇形,因着他的力道,扭曲着,始能吐出这两个短音。

他心内痛得一缩,手指愈发用力。不知是怕自个一松手就万劫不复,还是怕自个再不松手,就真的万劫不复。

冷汗,自那副惊世的俊颜之上,不停滴落。眸光似刃,眸内,俱是焚心之人的血丝。

婉如看得好不畅快,耳畔稚子的惨叫之声,竟也似听得不甚分明了。她攀着铁栏,勉强立起,兀自格格笑着。

“方寒枝,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一日,你二人背着我,在后园私会。天色,都不曾亮,你们一个吹笛,一个起舞,好不惬意啊?你才多大点的人,就懂得以色侍人,你不是贱人,天下间,谁还能担当得起这两个字?”

“你若不是贱人,能让他枉顾人伦羞耻,做下此等不仁不义之丑行?可怜我和母亲遑论如何劝,都劝不回这个浪子的心肠。”

“二婶——”

“呸,谁是你二婶?!”

“我原本想将你远嫁,了结了这段孽缘,可是他——却偏偏舍不得!舍不得让你远嫁,舍不得将你嫁于旁人,好一个舍不得!”

“好容易老天有眼,让你自投秦淮而死,可是,你竟死不了!”

“我心内到底不忍,趁他外出,将你托付给我的族兄何赟,可是你——竟然又惹上了这一个皇子。一个太子,还不够尔消受的?尔,到底有何绝色绝技,能让这么多男人甘心为了你前赴后继?!”

“双生,非但没有嫌弃你的腌臜,他倾其所学,教你养你,可是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他为了你,不明不白,横尸街头,天下间,尔不是妖孽,还有何人能担当起这两个字?”

他猛地一挥长臂,力道之劲,眼前那副小小的身子,应声坠落于五步之外,重重磕于冰冷的铁栏之上。

鲜血,自女儿的额际、鬓间,泉涌一般溢出。

他,眯起眼眸,仿若不见,精壮的铁躯,起伏不止,俱是强抑的暴怒之意。只听一阵金石之音,却是男儿的铁臂,蓦地拔出了身边禁卫腰间的长刃。

她强自支起自个的身子,仰头,望着自个头顶之上的俊颜,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低低辨道:“敷儿……没有。”

她不畏死,但,她若今日死在他的刃下,所伤的,何止是他?还有他,更有方氏满门,怕犹嫌不足。

她话音未落,婉如,却厉声尖叫道:“尔还没有?”旋即扑过去,扯住她的小脸,逼她望向牢内之人,尖声道:“你看着他再说一次,你心里,从来没有他?你心里,果真没有他?”

她被迫望着铁栏之内的他,却见他缓缓阖上双目,男儿清隽的容颜之上,俱是万念俱灰的伤意。

女儿,实在狠不下心再说出那两个字来伤他。可是,她若不说出,伤的,就是身旁这一个。

她再移目看向身侧之人,却见眼前之人,掌中长剑簌簌发抖,一双眼眸,通红似血染,直看得人肝肠寸断。

她终是伤了他。

她闭上眼睫,索性不再看任何一个,用尽全身的力气,咬下去。

吞金,固然可以求死,却死得实是太难太苦!齿间,刚觉出痛意,却有更深的痛意,自胸口处袭来。

她岂会不知这断肠之剑来自于何方?

穿胸而过,裂帛之脆音,血肉穿透之闷声。灼热的鲜血,溅于人面上,身上,地上。四溅开去,一如那一日,那一日。

耳畔,似隐隐传出乐音,却是一阕悠扬的笛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可,心悦君兮,君可知?

飘飘渺渺,迂回不去,渐渐,抚平了人心之巨殇,竟再也觉不出那一份煎心之痛。袅袅娆娆,终成绝响。

血,汩汩涌出,染了人的罗裙,云靴。

宛若三月之桃夭,开遍了斗室。

第六章 只影向谁去

男儿,掷了手中带血长剑,扔于足下,大步,扬长而出。

才走出刑部监大门,即已敛了怒意,朝原本立于马车前恭迎圣驾的禁卫命道:“传旨下去,即刻封了刑部监。所有人等,一律不得出半步。如敢遗漏了一个,为尔等是问。”

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一。

禁卫军中并内侍,逾百人,因骄纵失职,俱被处死。

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三。

‘奸臣榜’首恶之一,太常寺卿黄子澄,因抗辩不屈,磔死,诛九族。所谓磔刑,五代时始置的凌迟极刑。即割肉离骨,断肢体,然后割断咽喉,俗称剐刑。

‘奸臣榜’首恶之一,兵部尚书齐泰,磔死。并叔父齐阳彦、堂弟齐敬等7名亲属执于京师,斩于市。

‘奸臣榜’首恶之一,文学博士方孝孺,磔死,株十族。

所谓“十族”,实乃亘古未有。除却亲族,另加“门生、友”一族,以成“十族”。

帝,恨其嘴硬,命人先将其嘴角割开,撕至耳根。孝孺血涕纵横,仍喷血痛斥。

天子震怒,遂,命“每收一人,辄示孝孺”,须当其面诛。坐死者,八百七十三人,全部凌迟处死,入狱及充军流放者数千人不止!

然,方氏至死未屈。其胞弟孝友临刑时,孝孺泪如雨下。孝友从容吟诗:“阿兄何必泪潸潸,取义成仁在此间。华表柱头千载后,旅魂依旧回家山。”

最后磔死者,始至方氏孝孺。男儿四肢百骸,已无一处完好,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肉已离,骨已断,筋仍连。

死前,尚作绝命诗一首:“天将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贲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乎哀哉兮庶不我尤。”

自古“士为知己者死”,然,能有方氏孝孺者,亘古未有一人。方正学,工文章,其文醇深雄迈。每一篇出,海内争相传诵。但,自永乐年始,甚至民间有私藏方孝孺文集者,也坐死。“凡系诸臣手迹,即零星片札,悉投火中,惟恐告讦搜捕踵之,故其事十无一存”。“焦园蚕室,尽付劫灰,头白汗青,杳如昔梦”。

午门外,正午的骄阳,灼热似火。

漫天漫地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人眼目。削钝了无数片短刃,砍折了多少支长锋,人肉满地,人骨满地,甚至,连行刑者也随之轮换了若干茬。

菜市口,初始,尚聚集了数千人的百姓前来围观,行刑至一半,那些人早已自发散去过半。再,过了几柱香的时辰,原本挤得水泄不通的刑场四周,这些看热闹的人潮,齐齐作鸟兽状,仓皇逃遁而去。

如此惨祸,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岂是一句“惨绝人寰”能够囊括?

血流成江,血流成河,江河再深,毕竟东流去,卷起滔天骇浪,不过俱是人心之暗涌。

血织成锦,血织成绣,终,织成堂皇锦绣。

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十,戌时。

春和殿内,女儿,缓缓朝天子屈膝而跪,口中柔声道:“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头的珠围翠绕,却丝毫不觉得繁复,越发衬得一张娇颜珠圆玉润。比之别时,似更端丽了几分。

他淡淡一笑,只,挥下袍袖,和颜道:“皇后,请起吧。”

女儿,略略仰起面孔,一双灵动的瞳仁内,蓦然浮出一缕雾气,却,不肯起身。哽声低道:“臣妾,一直……念着皇上。风疾……可略减了些么?”

他良久不语,一双眼眸内,明暗不定,似笑非笑,望着足下所跪之人。

女儿心内当然明白,天子新立,若,此时皇后即丧,如何向天下人交待?恐,更落人口舌。所以,他才会接她回来。

即便如此,又如何?她,终究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与他,少年结发,即便是在那些最阴冷的去处,她始终不相信他会真的杀了她。她更相信,只要他一天不杀她,即意味着,总有一日,她与他终会再相见。

只是,不曾想到——这一日,竟来得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

多少相思天长,多少辗转难眠,竟然,都在一夕之间,全部奉于她跟前。马三保千里迢迢去接她之时,她望着眼前之人,一连让他重复了三遍圣旨,女儿,却始终不敢相信——这突来的惊喜,竟是真的。

这一日,她盼了那么久,终于,让她盼到了。

一串晶莹的珠泪,终于,自女儿的眼睫之上中盈落,却,不去拭,只含笑含泪望着他,仿若痴了一般。

他不觉失笑,俯身,长臂再一用力,扶起她的身子。

这一次,他接她回来,他不曾说,她也不问,一如她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一般。既无怨,也无忿,更无一丝迁责。

他稍稍用了些力道,收紧双臂。伊人即刻会意,顺势偎入他胸前,埋首于织锦的衣襟之上,低低道:“皇上。”

“嗯?”

“皇上有想过……臣妾么?”

他太息一声,大掌,轻抚下怀内之人的发丝,哑声道:“朕,想过。”

话音甫落,胸前,已传出低低的饮泣之声,等到再抬起臻首,落入人眸内的,却是喜极而泣的欢颜。

永乐元年,元月初五。

京师突降大雪。

瑞雪兆丰年,茫茫的白雪,铺天盖地,自浩淼的苍穹之上降落,不至天暮,即已将天地妆点成素裹一般。

天禧寺的红梅,经冬,犹自怒放。

积雪压枝,娇蕊初绽,暗谧的后园内,满溢着淡淡的甜香。

触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因着此处人迹罕至,通往内殿的甬道上,更没有一丝痕迹。甚至连去岁的枯草,都被厚厚的白雪掩埋,再也不复见那枯槁的草色。

暮鼓轻轻击下,殿内,一个小僧人,正俯身用手中的衣袖,小心地擦拭着墙角的物什。紫檀雕就的长案上,安放了一只阴沉木的棺椁。

没有牌位,没有供奉,甚至,不许有长明灯。

自这具灵柩搬入那一日始,此一处,就成了本寺的禁地。能进得这院落,再入殿来此打扫的,不过一二个僧人而已。

今日,时值大雪,他略比往日来得晚了些。

却见一两只麻雀,偷偷跃入殿内,竟然,在棺椁上踏下了几处细小的爪印。湿湿的印记,烙在漆黑的棺木上,仿似殿外不远处,映雪而绽的一朵一朵梅瓣。

他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用自个的袈裟袍袖,细细擦干雪渍。

天色,愈发阴沉了,扯不尽的雪絮,仿似一张天罗地网,网罗住天地山川,也网罗住众生。

这一场大雪,是今冬的第一场大雪。

春和殿的琉璃瓦上,也覆了薄薄一层积雪,掩映在飞檐之下的灯影中,落入人眼内,倒仿似皎洁的月华。

今夜,是天子登基后第一次召后妃侍寝。所召的,却不是徐皇后,也不是那些封有名号的嫔妃们,不过是一位新近入宫的美人何氏。

鱼贯而出的宫娥太监,一个个敛眉屏息,躬身蹑足,踽踽退出大殿。

大内总管王宝和最后一个出殿,颤巍巍,俯下老迈的腰身,在自个身后,徐徐合拢那两扇朱漆的巨大门扉。

更漏,正隐隐击下亥时。

虽是寒冬,殿内,却因着炭火,煦暖得仿似春日迟迟。

天子,一件绛色常服,缓步,步入帷幔之后的内室。春宵帐内,一个纤细的粉色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半卧于锦被之内。

他俯下身,掀开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纱帐之内,那一个娇美的身影明显瑟缩了一下。

始见帝颜,女儿的粉面上,随即,红得赛过三月的桃李。杏目含水,樱唇轻启,娇声低唤道:“臣妾,参见陛下。”

他只觉下腹一阵难耐的燥热,浑身的血液,似都已奔涌至腰背处。遂,不动声色地矮下身子,轻轻坐于榻上,长指,钳住那张小小的下颔。薄唇,则慢慢扬起,敛了眸内的精光,淡淡一笑。

再长臂一挥,将身后那幅罗帐掷落,男儿的铁躯,就势压住伊人。

单薄的罗裙,几下被他剥尽,再,解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只留一件素白的里衣。

大掌,擒住女儿胸前的红樱,一点一点搓揉着。

低头,覆上那一点唇瓣,灵舌随即撬开她的贝齿,攫住女儿的小小丁香。愈吻愈深,直至身下之人,因着窒息与情动,低低溢出一句低不可闻的吟哦。

他略微抬起那副惊世的俊颜,眯起眼眸。

随即,猛地用双膝分开女儿的腿间,一个挺身,男儿的硕大昂扬,重重贯穿了那一处稚子的密所。

始入,即刻就停住动作,眼前,却分明幻出另一张小小的娇颜。唇瓣微张,鬓发倾泻于枕上,娇喘细细,满身狼藉,俱是他烙下的印记。

他闷吼一声,旋即用掌心,用力捂住眼前之人的面目。再,加快了身下掠夺的力道,发疯一样地冲撞,驰骋着。

可是他捂得住眼前之人的面容,又如何能捂得住自个心内的那一副。

如此清晰,竟,不是幻影。

发丝,早被他解了,散落在男儿的指间,身侧,和他执拗地索要着:“敷儿,想要燕王的身子。”

他紧紧闭下眼睫,咬牙,停了动作。

才停了片刻,忽然再也抑不住心口处的剧痛,蓦地松了掌心之下的脸庞,只钳住女儿的纤腰,宛如一把长刃,凶狠地攫取着幽径内的紧窒。

处子的落红,伴着女儿因着痛楚而强抑的低吟,一声声,仿似重鼓,更似尖刀,**人的耳内,心内。

他自喉内,喘息着嘶声命道:“给朕住口。”

声调,并不甚高,十步之外的人,便几乎不辨。但,其声下的狠戾与痛楚之意,那样尖锐分明不过。

“朱棣——”

他的名字,即便他只是燕王时,天下间,除了帝后,也无人可以直呼。能够直呼他名字的,除了他的痴儿,只有他的痴儿。

那一日,他何其不易抽出半日闲暇,亲自去燕王旧府接她回宫。只为——送她去刑部监面见方氏。

以他的心性、手段,方孝孺万死不足恃。她虽从不曾开口求他,可他既是她的伯牙,岂会不懂她那一点可怜的心思?

为了能帮她留下方氏,留下方氏一族,将方孝孺从他的‘奸臣榜’上抹去,留下这个愚忠至不化的方希直。他特地命人将方氏的内眷接至大牢,动之以情,再亲自送她去刑部监去探视。清空了所有值守的狱卒与守卫,只留了自己的亲卫,再,让人高声为她通传,好让方氏一族知晓——他朱棣,已然是方氏的至亲。他方氏纵然是朱允炆的谋臣,却也已是他朱棣的外戚。内外之不同,远近之区分,但凡有一点点头脑的人,都应该明白其间的亲疏有别。

虽然,他不能恢复她真实的名份,却已经给了她天下间女儿至尊的名号。除了名号,更有男儿如此骄傲的一颗真心。

他早知,以她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亲口告知族人——她已是他的皇后。是以,他苦心为她布置下了这一切,让内侍在她进入时,高声为她通传。只为了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为她留下方氏满门。

他心内当然知道她痛,他也知道之于她,失去马氏映真,和失去家人之不同。

他费尽了心思做下这一切,可是她自始至终竟都是一个贱人,一个至死都不足惜的贱人,枉费了男儿的一片真心!

他挥剑的那一刻,满眼所见竟都是血,四溅的血线,仿似贲发的泉涌,汩汩溢出人的衣襟。

翻滚的血沫,沿着罗衣喷薄而出,染了人的罗裙,云靴。一如天地间最浓艳的桃与杏,偏要如此残忍地盛开于人的眼前。

一如那一张小脸,布满红云,楚楚地望着他。

“敷儿想要承欢。”

承欢。

他,再也支持不住,俯下身子,将面庞埋于锦枕之上。男儿的坚硬铁躯,纵绷得再直,却,始终抑不住那一阵阵愈来愈劲的颤抖。

原本要将身下幽径撕裂的巨大昂扬,在一刹那间,缩滑出人的身外,女儿身内原先的撕扯之痛,也随之消失不见。

何氏,并不懂得发生了什么变故,遂,照着老宫人的密示,伸出一双柔臂,试探着抚上男儿的脖颈,尽力娇声低道:“陛下——”

一面私语,一面缓缓堕下身子,来至天子的腰腹处。樱唇微张,娇羞脉脉,衔住那一处冰冷。

天子,一动不动,任由她抚弄着,方才的颤栗,也似渐渐平息。

抚弄了半晌,口中的男儿**,似渐渐又胀大了些。她嘤咛一声,才要再用丁香小舌挑拨其上,舌尖一滞,所触之处,竟又绵软如初。

渐有粘腻的汗意,自女儿的鬓发见渗出。一颗芳心,越来越乱,她慌乱中复伸出素手去握,才握了一半,不想齿间之物,竟愈发得小了下去。

耳畔,竟传出一声奇怪的响动,似是从人的喉内溢出,却分明更类困兽的嘶吼。

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头顶的精壮铁躯,一个翻身跃起,披衣下榻,扬声向殿外命道:“来人——”

何氏,直吓得在榻上蜷成一团,瑟缩发抖着,抱紧自个的身子,不着寸缕。

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个内侍应声而入,低头敛眉躬身听命。

天子昂起脖颈,看也不看身后,只咬牙冷声命道:“给朕拖下去,杖毙。”

一言既出,榻上之人的惨叫声,痛哭声,即响彻了画梁。他一挥袍袖,高声斥道:“给朕堵住她的嘴!”

那些内侍岂敢不从,其中一人,飞速取出袖内的巾帕,卷成一团,塞进何氏的喉内。不过片刻,即已拖着那副纤细裸袒的身躯,用棉毯裹着,消失于天子的寝宫之外。

十日后,帝,再召新人侍寝。

未足半夜,即命人赐死。

一连数月,一连数人,这些新入宫的绝色女子,甚至不曾看清皇帝的真颜,即齐齐死于非命。

永乐元年,天子改北平为顺天府,称北京,北平行都司改称大宁都司,移治保定。恢复被建文窜逐诸王爵,各令之国。派夏原吉赴江南巡视治水。复设市舶司。命宦官侯显赴乌斯藏征僧人。派宦官马彬使爪哇、苏门答腊,李兴使暹罗,尹庆使满刺加等国。以中宦随诸将出镇。册黎苍为安南国王。

永乐二年,定屯田赏罚则例。夏原吉再赴江南治水。以僧道衍为太子少师,复其姚姓,赐名广孝。立朱高炽为太子,封朱高煦为汉王。封哈密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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