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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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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洛阳被士兵劫掠过,激战过,被大火焚烧过,被浓烟熏过,被尸首堆积过,早已破落不堪,满目疮痍。华林园也被那些烧杀抢掠的士兵糟蹋过,树木零落,花圃变成一片贫瘠之地,亭台楼阁破败得令人痛惜,断井颓垣,到处是火烧烟熏的痕迹。
当年的繁华锦绣、风流韶华不复存在。
物不是,人已非,司马颖,你在哪里?
手中握着他送给我的玉刀,由于握得太久,这玉刀很烫很烫。
“皇后不必太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避过这一劫。”碧浅总是宽慰我不要胡思乱想。
“一有王爷的下落,我一定立即告诉你。”孙皓信誓旦旦。
“表哥,我在想,东海王司马越掌权后,会不会有其他王爷讨伐他?”我问。
“这个不好说。”他寻思道,“如果东海王掌政后大失人心,必定有人不满。”
是啊,这是一个死局,周而复始;假若司马衷一直在位,势必有宗室变成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一来,这权臣就变成诸王讨伐的对象。
只是,宗室诸王当中,已经死了很多人,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唱声,今夕何夕兮……
久违的男子歌喉,熟悉,浑厚,哀伤,苍凉……心头猛震,我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奔至瑶华宫,碧浅和孙皓也一路跟着我。
他站在瑶华宫前,孑然一身,形销骨立,衣袂飘飘,熏黑的断墙让他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好像他已经不是俗世中人。那袭素朴的青衣那么熟悉,那张青铜面具锁住了他的面容,他站在天地之间,断井颓垣之中,仰望天宇,唱着一首苍凉的《越人歌》。
青衣没有死!青衣还活着!
可是,他为什么在华林园?他不是金墉城的活死人吗?难道他从金墉城出来了?
唱毕,青衣转过身,望着我,却好像没有看见我,好像我只是一缕无形的风。
我朝他走去,碧浅和孙皓留在当地,没有跟来。
“公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很亲切,亲切得就像兄长,像孙皓那样,也许是因为他会唱《越人歌》,也许是因为他的清醒与智慧给我的指示。
“你来了。”青衣的声音无波无澜,没有再见到我的喜悦。
“我在金墉城找过公子,为什么公子不在金墉城?”
“我是金墉城的活死人,陛下大赦天下,我就离开了金墉城。”
“哦,原来如此。”一想又不对,我又问,“那你怎么在这里?”
“姑娘怎么也来这里了?”青衣徐徐笑问。
看来,他没有告诉我实情的打算。虽然我有很多疑问,诸如他离开金墉城后去了哪里,在哪里栖身,为什么在华林园,等等。华林园不是闲杂人等可以出入的,但我知道他有着看透世情的大智慧,不同于凡夫俗子,不问也罢。
我笑言:“我来这里散散心。”
从相识的那一刻开始,他没有问过我的身份,好像对我的身份并不好奇。他只是唱歌给我听,我有什么疑难杂症,他会开导我,给我指出一条明路。他就是这么一个气若幽兰、心如止水、言行清淡的高人。
和他在一起,我觉得身心很放松,没有任何负担,也能得到不少启发。
可是,近来很担心司马颖,想着他究竟是生是死,在哪里落脚,心事沉重,烦郁无法排解。
“姑娘心事重重,是否有什么烦忧?”青衣总能一眼看透我。
“我做错了很多事,我想弥补,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希望他能为我解惑,或是给我一点启发。
“若想弥补,就去弥补,无须犹豫。”
“可是,我想弥补的那人,不知所踪,也不知道生死,公子,我应该亲自去找他吗?”
“想去就去,无须犹豫,率性而为,有何不好?”青衣温和道,眉宇间似有怅然,“不过,我想提醒姑娘,倘若你去了,找到那人,自然是好,可是万一找不到呢?再者,找不到那人倒也没什么,假若你身处险境,那就无法做出弥补了。”
他说的对,离开洛阳去找司马颖,始终太过草率。
天地之大,他身在何处,我从哪里找起?就算孙皓陪着我去找,可是前路茫茫,去哪里找?还不如等孙皓有了他的踪迹,再去找他也不迟。
想通了之后,我问:“公子时常来这里吗?”
青衣凝视我的双眸纯澈、漆黑,“偶尔来,如若姑娘想见我,可在瑶华宫前这株树上绑一方粉红丝绢,我就会在此等候姑娘。”
我微微屈身,“谢谢公子。”
他淡淡一礼,唱着那曲《越人歌》,缓步离去,犹如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
今夕何夕兮……
——
司马衷下诏,搜捕司马颖。
我知道,这是司马越的主意。司马颖曾经是手握重兵的皇太弟,在邺城颇有声望,如果他潜逃在外,始终是司马越执政的心腹大患。因此,司马越不会放过他。
换言之,司马颖还没有死,一直在逃,我应该去找他吗?
不,我已经复立为皇后,一言一行太过惹眼,还是再等等表哥那边的消息。
八月,太傅、东海王司马越录尚书事,执掌朝政,成为新一任权势滔天的权臣。
在深宫内苑等待、期盼、煎熬的日子,一日犹如一年,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焦虑得似有文火焚心。可是,我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等候孙皓带来好消息。
一日,我到华林园散心,碧浅陪着我。
破败的园子虽然修缮过,但国库空虚,年年征战,朝廷与民间的财宝早已被洗劫一空,园子只是简单地清理打扫过,不可同往日而语。
走进瑶华宫,昔日的一幕幕从眼前晃过;走上二楼,屋中空旷,只有一张木案,孤零零的。
司马颖,你究竟在哪里?
忍回眼中的热泪,才发现碧浅不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
我惊惶地叫了两声,她没有回应,我觉得奇怪,正想往下走,却有人登上来,脚步声略重。
那人身着一袭黑衣,一步步走上来,抬脸盯着我,目光如豹,狠悍冷冽,锁住了猎物。
胭脂染帝业【四】
在这里见到他,时隔一年再见到他,我完全没有料到,这些日子我脑子里都是司马颖,倒把他忘记了。以前我一直担心他会来洛阳捉我,后来司马颖弃洛阳逃走,我整颗心就放在司马颖身上了,很少想起刘聪。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碧浅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只是睡着了。”刘聪走上来,步步紧逼,“容儿,好久不见,嗯,我想想,有一年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退到窗扇前,无路可退了。
“我想知道,就能知道。”他黧黑的脸孔布满了乌云,是暴风雨前的前兆,“我想见你,自然有的是法子,这辈子,你休想躲开我!”
语气狠戾,咬牙切齿。
我咬唇,惊骇得不敢动弹。
他攫住我的身,健壮的身子挤压着我,“你伪装得可真好,假装与我柔情蜜意,让我以为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让我以为你决定忘记司马颖,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寻找机会逃走,是不是?”
我不敢回答,看着他满目的戾气,我只能选择闭嘴。
刘聪掐着我的嘴,低吼:“说!是不是?”
嘴巴很痛,他的力道很大,掐得我无法说话,我也不想说,泪水在眼中打转。
“不说,是不是?”他眼中的怒火喷出来,吼声如雷,在我耳畔炸响。
我无辜地看着他,其实,这是故意装得楚楚可怜。
下一刻,他咬我的唇,暴烈地蹂躏,仿佛一场狂风骤雨席卷了我。
久违的剧痛淹没了我,他的啃咬仿佛咬破了我的唇,撕烂了我的嘴,血腥之气弥漫在口齿间。
刘聪用力一扯,我的衫裙立即裂开,双肩裸露,胸脯暴露在他眼前。他狠狠地压着我,咬我的肌,啃我的肤,吸着我的骨血,残暴如猛兽,似要将我拆吞入腹。
此时此刻,我倒不那么怕了,顶多再次被他强迫,我就当作被一头禽兽咬了一下。
“就算我逃走了,你娘也害死了我的孩子,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也无法抹杀。”我的声音冷如冰,“那也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被你娘亲手扼杀。”
果不其然,他不再摧残我,愣愣地瞅着我,目光有些飘移。
热泪盈眶,我嘶哑道:“世上每个当娘的都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你有多痛,我就比你痛十倍。”
刘聪抚着我的腮,脸上弥漫着凄风苦雨,“这件事,是我不好,可是,你也不该逃走……容儿,你走了,我多么难过、多么心痛,你知道吗?”
我凄楚地看他,不说话。勾起他的丧子之痛,我要让他明白,丧子对我的打击有多么大。
“这一年来,我忙于政务,没有来找你,是因为,丧子对你打击太大,我想让你慢慢忘记这件事。”他悲伤道,“因此,我不来见你,不逼你。”
“嗯。”原来是这样的,这一年他没有来洛阳找我,是这个原因。
“容儿……”他拥我入怀,吻触我的发,“随我走。”
我一怔,想着应该如何回应他。
刘聪盯着我,目光锐利,“跟我走,我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我道:“可是,我是大晋皇后,倘若我无故失踪,陛下和东海王会派人搜寻我。”
他笃定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带你离开洛阳。”
“可是,并非只有我一人,还有碧浅,还有表哥。”
“他们和你一起走,到汉国去,我给你表哥一份差事。”
“可是……”
“容儿,你不愿意?”刘聪眉宇绞拧。
“不是……你听我说……”
“我只要你回答,愿不愿意?”他逼迫道。
我不愿意跟你走。可是,我不能这么说,不能激怒他,就算我说不愿意,他也会霸王硬上弓,绑了我带我离开洛阳。我应该怎么说才能说服他?
忽然,我灵光一闪,问道:“你想要我心甘情愿地随你走、嫁给你吗?”
刘聪眼睛一亮,“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我当然很欢喜。”
我的手轻抚着他的前胸,“你也知道,我是大晋皇后,可是,区区洛阳令,一介武夫,就能下废后令。这些年,我五废五立,尊严扫地,威仪全无,几次身陷险境,差点儿命丧黄泉。这皇后当得太窝囊,司马衷贵为九五之尊,也无法保护我。”
他饶有兴味地问:“然则如何?”
“其一,我羊献容只为妻、不为妾;其二,你是汉王刘渊之子,也算是宗室子弟,你已有原配夫人,若要娶我为妻,只怕你父王和母亲不会同意。”我冷言冷语。
“既然你不为妾,我自会安排一切,你不必担心。”刘聪略略挑眉。
“不仅如此。”我傲然抬起下巴,“我是大晋皇后,再嫁也要嫁九五之尊。”
“你要我当皇帝?”
“虽然汉国比不上中原晋廷,但如果再嫁汉王,我尚可考虑。”
“换言之,我当上汉王,你才愿意嫁给我?”他毫不掩饰惊诧。
我轻轻一笑,“这些年,我五废五立,在宫城与金墉城之间来来往往,在夹缝中求生,我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如若我再嫁,就嫁一个手握生杀大权、执掌朝政、为臣民敬仰的帝王,呵护我一生一世。”
刘聪豪迈地笑,“我明白,司马衷这个傻子、可怜虫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更别说保护你了。容儿,要嫁就要嫁一个真正的男人大丈夫、大英雄,既然你有此要求,我自当答应你、只要你给我一些时日,我一定可以达成你的要求。”
我笑道:“好,等你当上汉王的那一日,再来洛阳娶我。”
他紧眉,“父王是汉王,我总不能……我有把握当上汉王,但也不可能在短短时日内取代父王。”
“我会在洛阳等你,我也相信无须多久你就能达成心愿。”
“可是……”
“刘聪,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如若你用强带我走,我宁死不屈。”我的语气很轻柔,可是他知道,我说到做到。
“你这个要求,可真不容易办成。”刘聪涩然一笑。
我含笑反问:“你没有信心?”
他的黑眸慢慢暗下来,“不是没信心,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得美人归。不如这样,两年为期,两年后,我一定来娶你。”
我爽快道:“好,就两年。不过这两年中,我不希望你强迫我。”
刘聪的拇指缓缓地蹭着我的脸,“这两年,你休想溜走!休想偷偷地去找司马颖,和他双宿双栖!”他笑起来,冷笑分外嗜血,“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地待在洛阳,否则,你会害死司马颖!”
我相信,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司马衷下诏搜捕成都王,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
“我不妨告诉你,司马颖这几个月,就是丧家之犬,到处乱窜。”他嘲讽道,“司马越麾下大军进入长安,司马颖无兵无卒,折道向南,出武关奔新野,打算回封国避难,保全一命。可是,到处都是司马越的人,他回不去封国,只能到处藏匿,东躲西藏。后来,他舍弃了母亲、妻妾,和两个儿子北上朝歌,我猜想他想投靠昔日部将公师藩。可惜,他没遇到公师藩,收拢了数百个旧将、士兵,躲避朝廷的追捕。”
“那他现在躲在哪里?”我激动地问。
“眼下不知道。”刘聪的目光犀利如鹰,只消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所思所想。
我连忙掩饰了担忧的神色,不作声。
司马颖辗转各地,疲于奔命,的确犹如丧家之犬,命在旦夕。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是我把他推进了火坑,是我的错……我要去找他,不,不行,刘聪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说明刘聪派人盯着他,我去找他,刘聪知道了,他就会有性命之危。
那我应该怎么办?
刘聪狠狠地握着我的脸颊,“我不许你再想着他!容儿,不许想他!”
我道:“既然我提出要求,就决定了忘掉那份情。”
“你跟着他,是死路一条,他早晚被东海王的人逮捕。”他眯着眼,“你不如待在洛阳,他被押回洛阳,你就能见他最后一面。”
“东海王不会放他一条生路。”我喃喃道,心中剧痛,是我把他推进死亡之地。
“只有他死了,东海王才能放下心中大石。”他迫我看着他,“将死之人,你不必再念着他;你也不必想方设法地救他,因为你没那本事。”
是啊,我没有本事救人,连自己都没本事保护,更别说救人。
可是,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赴死吗?
***********
刘聪与我约定,两年之后,他娶我。因此,这次他没有强迫我,天色暗了就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与刘曜三年之期的约定,与刘聪两年之期的约定,实属无奈,是缓兵之计。
之所以对刘聪说那样的话,是想让他和同族兄弟刘曜为了争夺汉国王位而起内讧,如此一来,对晋廷就大为裨益。再者,他们为了汉王之位,将会和晋廷宗室诸王内斗一样,骨肉相残,同室操戈,一来,他们无暇来找我;二来,他们一方有损也好,两败俱伤也罢,斗得越激烈越好,也算是为自己出气。
从刘聪的语气中,我瞧得出,他有野心。其实,刘曜也有野心。
没有野心的男人不是真正的大丈夫,有野心的英雄将会成为乱世枭雄,成就一番大业。
虽然我欣赏他们的气概、气魄和文武双全的才干,但是他们对我的逼迫与伤害,我铭记在心,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孙皓也说,东海王决意搜捕司马颖,我冒然去找他,只会对他不利,还可能成为他的拖累。
我在想,孙瑜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吗?
九月,司马颖和两个儿子被捕,被送到邺城,交给范阳王司马虓处置。
东海王司马越让司马衷下诏,赐死司马颖。
孙皓打听到,范阳王司马虓不忍杀他,把他囚禁着。
堂堂王爷,堂堂皇太弟,曾经一方藩镇的首领,风光一时,声望显达,现在竟然成为囚徒。他一定很不好受吧,他一定恨死我了吧。
司马颖,是我害了你……我应该去邺城救他吗?
孙皓说,范阳王会保他一命,因为,如果范阳王想杀他,就会直接把他送到洛阳,交由司马越处置。范阳王囚着他,说明有意保全他一命。
我明白了,只要范阳王在,司马颖就会留有一命。只是,从宗室亲贵转变为暗无天日的囚徒,他如何接受?他甘心吗?
十一月初,邺城传来消息,范阳王司马虓在十月暴毙。
这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暴毙,还是被人所害?我无从猜测,范阳王死了,司马颖就危在旦夕。
犹豫着要不要秘密离开洛阳,可是,我一人如何救出他?就算加上表哥和几个部属,只怕也很难救出人。还有,陈永暗中盯着我,刘聪也会知道我去找司马颖……我应该怎么办?
忧心如焚,可是什么事也做不了。
几日后,邺城又传来消息,范阳王的长史刘舆秘不发丧,使人假称司马衷的诏书送到邺城,赐死司马颖和两个儿子。
司马颖死了?
不……不会的……
可是,孙皓告诉我,从邺城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不会有假。
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我走回寝殿,热泪轰然掉落……心痛如割,好像有人握着匕首,刺入我的心口,一次又一次地拔出、刺下去……四肢百骸都痛,全身剧痛,好像有人抱起我,可是,天那么黑,地不停地旋转……
********
醒来时,殿中昏暗,正是深夜的时辰。
头疼欲裂,眼睛刺痛,我喊碧浅,原来她就在床前,欣喜道:“皇后,哪里不适?”
“怎么不掌灯?”
“皇后……”
“怎么了?”我觉得奇怪,为什么眼前这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皇后看不见奴婢吗?”碧浅颤声道,语声里饱含惊惶。
我隐隐觉得,眼疾又患了,因为司马颖的死,太过悲痛。
太医来诊治,暴盲症复发,我必须清心敞怀、静心休养,不要胡思乱想,眼疾才能复原,否则,长此下去,眼睛从此失明了。
碧浅劝我不要难过,孙皓也说,他派人再去邺城打听,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消息。
司马衷来看我,问我怎么会得眼疾,嘱咐太医好好诊治我。
“容姐姐,朕派人去民间找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你诊治,这什么暴盲症一定会好的。”
“容姐姐不要灰心嘛,朕一定治好你的眼疾。”
“容姐姐……”
碧浅知道我心中郁悒,悲痛无以派遣,他这么吵闹,我更心烦,她连忙道:“陛下,皇后累了,让皇后歇歇吧。”
司马衷“哦”了一声,“容姐姐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啊,对了,容姐姐想要什么,告诉朕,朕都赐给你。不如明日朕和容姐姐去华林园散散心吧……”
他喋喋不休的声音慢慢消失,想必是碧浅拉着他出去了。
司马颖是被我害死的,我怎能释怀?我怎能不痛?
范阳王死了,他就没有任何侥幸活下来,我早该去邺城找他,即使是见他最后一面也好。
我怎么那么笨、那么蠢?我为什么那么优柔寡断?
碧浅回来了,惊道:“皇后怎么又哭了?太医说你不能流泪,否则就……”她语重心长地劝道,“皇后,死者已矣,节哀顺变吧。假若王爷知道,也不希望你哭瞎了双眼呀。”
泪水簌簌而落,止也止不住。
“奴婢知道,皇后无法不心痛,可是,王爷在邺城遇难……并不能当真,也许是误传的。可能是王爷逃走了,故意让人散播出自己已死的消息,是不是?”她耐心地宽慰,“王爷聪明绝顶,怎么会轻易地就死了呢?”
“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了,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就算被人囚着,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她越说越兴奋,“再说,王爷经营邺城多年,邺城还有不少王爷的旧部,那些将士一定有忠心于王爷的人,王爷被囚着,他们肯定会设法救出王爷。”
对啊,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
司马颖在邺城素有声望,不少旧部还滞留在邺城,他们不会不救他的吧。
无论怎么样,我不能轻易地相信他死了,也许他还活着。
可是,我也不能去找他,一来如果我无故失踪,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追捕;二来,司马颖的行踪不能泄露,我去找他,他的行踪就会暴露;三来,我去找他,刘聪和刘曜不会善罢甘休。
我必须保护好双眼,往后才能走出宫城、离开洛阳。
可是,不是想康复就能马上康复的。
几日后,病情稍微好转,眼前不再是漆黑一团,而是灰濛濛的,偶尔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这日,我的眼疾有所好转,基本能看见眼前的人,只是还有点儿模糊。表哥突然对我说,司马衷龙体似有不适,传召了太医诊治。
这些日子,我脑子里都是司马颖,根本想不到司马衷,也没去看过他,倒是他偶尔会来昭阳殿看看我。
我应该去看看他,毕竟这些年他吃了不少苦,身子每况愈下。
*****************
午后,来到显阳殿,宫人却说司马衷半个时辰出去了,说是想去华林园散散心。
虽然寒风凛凛,今日的日光却很好,照在身上似有一股暖意与香味。
靠近瑶华宫,我听到了那熟悉的歌喉与苍凉的音律。从那似断未断、气若游丝的歌声,我听得出来,扬声而唱的青衣中气不足,好像有病在身,而那唱音比以往更凄凉、悲伤。
他怎么了?
我连忙奔上二楼,看见一个公子站在窗前,俯瞰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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