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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氏孤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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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京那么多名门淑媛,美女如云,你不许见异思迁。”初尘忽道。
倾之差点将茶喷了,他起身从后边抱住初尘的腰,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道:“我这种身份,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会把我当宝贝。”
初尘反过身来驳道:“她们又不知你是谁,只当你是少年英雄、青年才俊呢。”想想又道,“况且你的身份怎么了?你的身份贵不可言!”
一丝不经意的冷笑划过倾之的嘴角:锦都王之子,帝君晟之甥,放眼天下,确实没有几人比他的身份更“尊贵”,只是“贵”得十分尴尬罢了。然而倾之知道初尘所说的“贵”并不是指他的出身,而是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一手揽过初尘的肩,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倾之闭上眼睛,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不用看,只用嗅,那海棠花的气息。
初尘贪婪的吮吸着倾之身上男子独有的,如阳光、如青草的味道,她微阖双目,纤长的睫毛好像两把梳子,梳不开依依不舍的思绪——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她会为丈夫有机会接近帝国的中心,一展宏图而喜悦,欢欢喜喜地为他收拾细软、置酒送行;可她的丈夫是花倾之,所以不舍。
她并非要他时时陪在身边,如果仅仅是一个人被上天赋予了经天纬地的才华,纵横天下的智慧,那么他的卓尔不凡,他的睿谋神断就不该被埋没、被羁绊,他应该如冲破封印的神兵利器,惊天地,泣鬼神,纵马疆场,信步朝堂,去建立不世的功勋和旷古的伟业——如果,仅仅是这样。可惜初尘知道,志向再大大不过国仇,情谊再浓浓不过家恨,出人头地、建功立业都是为了复仇。在倾之的生命中复仇比情爱重要,所以,轻别离。
初尘双手合抱倾之,不无担忧道:“商晟不会识破你的身份吧?”
仍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倾之轻轻道:“他从不知花倾之的模样,如何识破?”
“可爹爹说你长得像父亲,商晟又最是精明……”
倾之沉默了,他猛地将她抱紧,连呼吸都变得短促而粗重。
“倾之……”初尘低语:她是不是说错了话?她不该提起父亲的。
倾之深深呼吸,松开初尘,两人睁开眼睛,凝视对方。倾之舒缓了眉目间压抑的情绪,安慰初尘道:“识破也不怕,我有免死令牌。”虽则他并未打算用。
“免死令牌?”初尘惊讶。
“嗯,”倾之沉声道,“我百岁时商晟送我的。”
初尘心底骤寒:那时商晟还是玄都王,送外甥这样的礼物,是吞天下、灭锦都的□挑衅。他就是这样“爱”他的妹妹,“爱”他妹妹的孩子吗?果然泛黄书页,血迹斑斑,“成王”的另一个名字叫“无情”。而倾之,他何其无辜!
似乎感觉到初尘心里的波动,倾之转身背对她,望向窗外,淡无情绪道:“你不必担心,我早已无所谓了。”
初尘蹙眉:果真“无所谓”,何必背对着她?
“免死令牌这东西既能给,便能夺,决不可以生死相寄。”初尘在坊间听的戏文虽多,却也是熟读史书的人,不会天真地以为凭借“免死”二字就可以高枕无忧——相信君主一言九鼎的是傻子,他们是天底下翻脸最快、最无信义的人!
初尘只是单纯,而不是简单,倾之不得不给出更有说服力的解释,他道:“群臣面前,量他也不会当众食言,所以即便苗头不对,我也能从容脱身。”
初尘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她虽不信商晟的信用,却相信倾之的能力。不过……“令牌在哪儿呢?我瞧瞧。”她忽俏皮起来:稀罕玩意儿啊,她可没见过呢。
“在柜里,巴掌大小,你收拾东西时没瞧见?”
初尘蹙眉,转身将柜子里外翻了个遍,又抖开包袱检查,最后趴在床上躬着身子摸被底,找了一圈儿,她直起身来,对倾之道:“没有啊。”
“或许是在箱子里……”他当时随手一搁,哪记得清楚?
为了满足初尘的好奇心,倾之只好翻箱倒柜,可也没找着,正疑惑间,一只白皙小手握着带锈的玄色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倾之回头见初尘一手拿着令牌,一手倒背,微躬着腰,笑得一脸狡黠。他蹲在地上,翻下白眼,长长吐了口气,掌撑膝盖站起身来,气呼呼道:“初尘!”
初尘笑呵呵说:“你自己都搞不清放在哪里,可见不上心,保不准去见商晟时记不记得带在身上呢。”两手一负,扬起下巴,“好吧,暂且由我保管。”
“不是说好了你留在渤瀛等我,不同去吗?”初尘说的没错,他也无话反驳,可讲好了此行不是游山玩水,不带她去呀。
初尘眨眨美眸,“我也没说要反悔呀。”说完大摇大摆拿着东西出了房间,留倾之一头雾水:她不去,还不是只能保管到上路?有分别吗?
直到送行那天倾之才知道初尘的“诡计”:她做了个藕色锦囊,将令牌和打了同心结的一缕青丝一起缝在里面,锦囊上还绣了“倾”“尘”二字——这样的东西,无论何时,他都务必要贴身携带、珍如性命了。
渤瀛郊外,四人高头骏马缓行在前,衣着虽不甚繁复华美却简约地修裁出猿背蜂腰、清朗俊雅,人物出众,但其后跟着的马车却是竹篷布帘、吱吱扭扭,车夫也是粗衣短打、头戴斗笠,甚不惹眼。但若有人认出,必定惊得跌下眼珠,那车夫不是别人,而是渤瀛侯世子傲天俊——他正是装扮成车夫模样载着妹妹和小花儿来给倾之等人送行。
荒郊无人处,颜鹊鞭指远处一段残破的古城墙,对倾之道:“前面等你。”说完与行已、去罹策马行远。倾之拨转马头,翻身下马,天俊也停稳了马车,将初尘和小花儿扶下车来——说是与众人送行,其实是为了让倾之和初尘话别。
天俊赶着马让它道旁吃草,小花儿也识趣地跟了过去,蹲在地上数蚂蚁。倾之看闲杂人等都走远了,掀起初尘帏帽的罩纱,露出一张不太情愿的苦脸。“你真的不能带我去吗?我又不会给你添乱……”她低下头,两只鞋子蹭来蹭去。
倾之抚着她的肩,宽慰道:“我很快就能回来,你还是留在这儿安心等我吧。”
“那……”她扬起眸子,咬咬嘴唇道,“我们要约法在前。”
倾之“扑哧”乐了,握起她的手,道:“好,夫人之命,岂敢不从?”
“哼,”初尘瞪了一眼“没正经”的倾之,认真道:“第一,知饥饱、知冷暖、知安危,不许生病受伤。”倾之笑着点头,初尘又道:“第二,远财气、远淫巧、远美色,不许留恋繁华。”倾之也含笑称“是”,最后初尘吱吱呜呜低头嗫喏道:“最后……最后办好你的事,不许太想我……”倾之愣了一愣,握紧初尘的手,没有回答:新婚别离,未别先思,思之难寐,思之如狂。不想,太难。
初尘没有等到答案,也不想听到答案:说“不想”是骗她,说“想”,她却不愿倾之因她分心。心里酸酸的,鼻子也难受,眼泪不听使唤的往外涌,初尘暗骂自己不争气:上次倾之招呼都没打就跑去凤都拼命她都没觉得有什么,钰京再怎么也没有战场凶险,商晟再狡猾也可以斗智,她却舍不得,怎么越活越没用?
倾之用手心捧着初尘的脸,喉结发紧。相顾无言。
……
“倾之哥哥,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等得不耐烦的天俊支使小花儿来催。
倾之忙松了手,初尘也偏过头去擦干了眼泪,彼此又嘱咐了几句,天俊才慢悠悠晃过来。道了告辞,倾之翻身上马,头也不回,扬鞭疾驰而去。
初尘追了几步,也知赶不上,便立在当地看一人一马渐行渐远,在满目苍翠中消逝成小小的黑点,看不见了。良久,天俊从后面拍拍初尘的肩,道:“回吧。”初尘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磨磨蹭蹭地往回走,仿佛在等什么,她也不知道……
马蹄狂奔,由远及近。
初尘的心也似马蹄般喜悦的奔跑起来,倩然回首,马如霹雳,人如天神,疾奔到跟前也毫无慢下的意思。天俊大惊,可还来不及反应,倾之勒住坐骑,踏云急停的瞬间旋身,倾之侧挂在马背上,伸开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喜出望外愣在当场的初尘捞上马来,抱在身前,拧身对天俊一抱腕,打马而去。
倾之这串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呆了天俊,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花倾之居然当着他的面把他妹妹“虏”走了!想追,可那匹驾辕的老马又着实赶不上风驰电掣的踏云,天俊又急又气只差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如果他看到自家妹子那副心花怒放的模样大概会改变想法,可他现在只认定花倾之是个无赖,言而无信!
天俊心烦,偏小花儿也不消停,一路追着大哭,“喂喂,还有我啊,我怎么办啊?小姐……呜呜……别扔下我呀……”
……
行已跟在倾之后面,随后带走了小花儿,六人四骑向西行去。倾之故意放慢速度落在人后,踏云也乐得悠哉悠哉,初尘更是心情好得东撷一朵花,西抓一只蝶,累了便懒洋洋靠进倾之怀里,捋了绺头发,拿发梢搔他的脖子。
眯了眼睛,弯起嘴角,初尘喜滋滋问道:“你怎么又改主意了?”
倾之被搔得直往后仰,腹诽初尘明知故问,“不耐”道:“你若不喜欢,我将你送回去便是。”
初尘“哼”了一声,心下怨他不肯说句好的,一拧胳膊朝着倾之大腿内侧狠掐了一把。倾之“丝”地倒吸了口气,猛地皱起眉头:他可不是吃亏的脾气——计上心来,环在初尘腰上的左臂收紧,腿夹马肚,大喝一声,踏云撒开四蹄,狂奔如风。初尘从不曾骑过这么快的马,吓得闭着眼睛,啊啊大叫。倾之胸膛贴着初尘的后背,感觉到她心下乱跳,微掀唇角,喝一声“驾”,踏云跑得更欢了。
颜鹊等正说着“风很清,阳不骄”,踏云从他们身边狂奔而过,扬起一路尘埃,尘埃落下,早不见了踪影,只隐约听见初尘的“惨叫”。四人相顾,笑了起来,继续“真是夏日难得的清爽天气”——人家小夫妻开玩笑,谁要多管闲事?
初尘起初害怕,可渐渐觉得马虽跑得快,却极稳,还有一只大手抱住她,将她牢牢箍在身前。她睁开眼睛,看道旁风景被风毫玉椽涂抹得流光溢彩……
前方,帝都,二十年似个轮回。
【心事当拿云完】
故人
【章一】故人
盛夏的帝都,紫薇花开得正浓,丝毫无杂的阳光照耀着清澈的璃水,折射出如琉璃似雀屏的光彩。璃水之南,宫殿威仪壮丽,一水之隔,市井风光陶然。
沿街的商贩或荫了大树,或支起布篷,烈日酷暑丝毫不能妨碍人来人往,讨价还价。黛眉粉腮臂挽包裹,不知是哪家回门的新妇,红袄绿裤总角垂髫,不知是谁家可人的小娃,结伴而行的书生,独来独往的游侠,前簇后拥的显贵,衣衫褴褛的叫花,仗势欺人的家奴,仗义挺身的路人……,形形色|色,色|色形形。
枣红小马,大红锦袍,镶珠嵌玉的精致金簪松松的绾着墨玉色长发,一步一颤,竟似女子头上的步摇摇曳生姿。红袍牡丹,富贵逼人,若是一般男子如此打扮定会招人白眼,可帝都之内偏偏有人这样穿,还叫眼界顶高的人也说不出半个“俗”字——别无旁人,只有天执右将军家的三公子韩夜。
钰京之大,有人起早贪黑、名来利往,辛苦半辈也不过养家糊口、勉强度日,但也有人天生好命、出身名门,不仕不农不工不商,生来就是富贵闲人。韩三公子便生在那一隅繁华。外人看他是膏粱纨绔,而他也不虚其名,仕途非所愿,富贵无需期,唯有美酒与美女方为平生所求,乐而不倦。
“公子您看,就是那两个姑娘!”家奴韩五用手一指,在韩夜耳边谄媚道。
韩三公子素日与歌姬舞技通宵作乐,不过正午绝不起身,而今天却赶了个早,且穿了身淡雅素净的霜底银灰暗纹深衣,身后只跟了一个仆人,骑的也不是平日那匹走到哪里都趾高气昂的赤色流火,而是匹温顺的黑色母马。倒真似换了个人。
韩五所指,璃水之隔,女子桃粉衣裙,间搭海棠红,头上一对发髻,簪一双金翅蝴蝶,发髻中余出一绺头发和粉紫色丝带编成细辫,拢成半月形双环。她手提花篮,正低了头嗅篮中栀子花香,花色素淡愈衬得人面娇妍。身旁形容小些的女子,一身丁香色,头梳丫髻,挽着粉衣女子的手臂,也凑过头去,正露出个侧脸,黛眉樱唇,端的可人。
“公子,怎么样,没骗您吧。”韩五舔着脸,一副邀功的模样。
韩夜的眉头却越蹙越紧:紫衫女子不是生人,而是渤瀛侯府小姐傲初尘的贴身丫环小花儿,而她身边——粉衣女子抬起头来,羽扇睫毛煞时分了四季光景:额上一点枫叶色,睫下一双春水瞳,肌肤如雪,靥生桃花,唇抿如月,眼波流转——正是两年前“夭折”的渤瀛侯女傲初尘!眉心多了一点红色,更加妩媚,身量见长,也更加丰腴。
韩夜撩襟,一腿越过马头,偏了身子坐在鞍上,一边拍拍坐骑,令它缓缓向前,一边心道:难怪近日跟着他看腻了端庄的大家闺秀,秀美的小家碧玉,放浪的风尘女子的韩五会跑来献宝,说钰京来了两个美人儿。
嘴角渐渐浮起一抹慵懒疏淡的冷笑:他早知道傲初尘没死,他什么也没做,即使死了也与他无关。然而父亲以他拈花成性,并不相信,但他懒得多做解释。傲参不追究,他也乐得不成亲,可现在看来——初尘掐了朵花簪在小花儿鬓间,袖管滑落,露出雪白手腕,那腕子若握一把仿佛能立时陷下五跟指头,留下淡粉指印儿——韩夜似乎有些心动。
“公子,您还看的过眼吧?”韩五跟随韩夜多年,做这种事情轻车熟路,谁家姑娘若被他们公子看上,准逃不过。
韩夜未置可否,只歪斜了身子,微眯双眼看在水一方的一粉一紫,灿如夏花。
奇韩五见有门儿,又鼓动道:“只要公子点头……”
书韩夜忽的一脸严肃,回身坐正,他拍拍韩五的肩,“这两个人不要动。”
韩五一怔,纳闷儿道:“公子不满意?”韩夜摇头,韩五又问,“那……?”
韩夜微微笑得诡秘而得意,他道:“留着她们,大有用处。”——赵青被召入京,或得重用,因他乃左都一系无疑,父亲颇为不悦,而“已死”的傲初尘此时现身钰京,联系云螯解围,她与赵青的关系可想而知。赵青以渤瀛侯为靠山,又攀上了左都,可谓平步青云,指日可待,然而这一文一武、一外一内两股力量同时摆在陛下面前又会是怎样绝妙的效果呢?
韩夜冷笑,拨马狂奔,穿街过巷惊散道上行人。
倾之入京后次日便与行已、去罹一同拜访左都,后者甚是热情,留他们在府内切磋武艺、畅论兵法,三日方休。这日三人辞了左都,正往回赶,听得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赶紧牵马闪在道旁——黑色骏马上银色身影将马鞭挥得厉如惊雷,闹市纵马如平川追风,惊得路边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去罹看不过眼,啐了一口,“什么人这么嚣张!”
回头看那绝尘而去的背景和他身后的一片狼藉,倾之蹙眉,“像是韩夜。”
行已摇头道:“纨绔子弟、腹内空空,只知拈花惹草、仗势欺人!”
倾之安抚了四蹄发痒、跃跃欲试的踏云,默默行路,并不做声——照说韩夜险些羞辱了窈莹,他该恨他入骨,可倾之对韩夜的印象却远没有如此不堪:他是韩嚭的儿子,却对韩左相争发出“与我何干”的任性,或许他看不惯韩嚭的作为,自己却又放浪形骸、与世相违。韩夜不简单,至少不是简单的坏。
钰京原以璃水为界,官员府邸与平民市坊都在水南,但自商晟当朝,便将璃水之北的一些地方赐给了功臣名将,美其名曰“亲贤”——其实这位陛下不过是要在想打猎的时候尽快找到韩嚭,想下棋的时候尽快抓来蒙百无,如此而已,至于方便大臣上朝进谏,节省时间,提高效率,那都是次而次之的事了。可叹世人却总误解,以为帝君如何如何地勤政爱民。
左府也在水北。横贯钰京的璃水原为防护之用,内城中只有东中西三座石桥,但随着商晟慷慨赐地,亲贵北迁,无孔不入的逐利的商人便也随之过河,如今璃水之北也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河上更是石桥二四荡明月,木桥四八摇红花——初尘一到钰京,见此地繁华远超渤瀛,便有心将这七十二桥全都走遍。
“投水了,有人投水了,快救人啊!”
一声呼救引来桥上的岸上的行商的过路的止步围观,初尘和小花儿被人群挤到桥栏边,初尘手未拿稳,花篮里的白色栀子花倾进河里——投水的女子顺流而下,璃水清澈,栀子洁白,女子蓝布衣裙,风鬟霜鬓被水撕扯。
“谁会水啊?有人会水吗?”围观者中,看热闹的有之,却也不乏好心人,三五男子脱衣脱鞋准备下水,却听“扑通”一声,小花儿呆看着身边空出来的一人之位——跳下去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家小姐!愣过之后,她急得跺脚,心道:那么多人,哪用得着你呀!匆匆忙忙挤出人群,追着初尘往岸边跑去。
初尘水性极好,又稍习过武艺,有些力气,左肩扛着落水女子,右臂奋力划水游回岸边,岸上的人七手八脚将妇人拉上岸,一番救治夹杂着七嘴八舌的“对嘴吹气”、“掐人中”;小花儿也早等在那里,将初尘拉了上来,她衣衫湿透,裹在身上,窈窕身姿毕现,玉骨冰肌若显,脸色微红,薄敷水露,发髻松散,簪花掉落,非但丝毫不显狼狈,反妩媚得销魂噬骨,生生将一些人的眼睛从生死未卜的落水妇人身上“勾”了过来,看直了眼。
初尘原是救人心切,并未多想,此刻却被人打量的尴尬起来,仿佛□立于人前,羞得耳面通红,只得不停地垂首拧着头发,对众人的目光装作不知。
旁边书生解了外衣,递到初尘眼前,初尘抬起头,见他面庞白净、眉目端方。书生道:“姑娘若不嫌弃,这衣服……”他话未说完,忽觉手腕大痛,低“啊”出声。回头一看,扣住他手腕的是个神情冷若冰霜的英俊青年。不及书生发怒,青年手下愈加发力,直痛得书生松了手。青年跨前一步,接了衣服,转身递还,面色之冷峻几乎令书生怀疑自己眉睫上结了霜花。
“赵青哥哥……”小花儿见倾之恃武欺人,张口抱打不平。倾之瞥她一眼,沉沉“嗯”了一声,小花儿不由一寒,赶紧将话吞下,差点儿咬了舌头。
倾之也不避旁人,当众宽衣解带,脱下外衣给初尘裹上。换在平日初尘定不理会,可她众目睽睽之下全身湿透,丰胸细腰一丝一毫都被人看了去,虽说事出有因,但被丈夫撞见总归理亏,便乖乖顺着倾之的力度靠进他的臂弯,顺便递一计委屈讨好的小媚眼儿,“倾之……”敛睑轻喃。听得小花儿胃里一阵翻腾。
倾之想生气,可初尘那声轻柔的喃呢软练一样绕在心上,早绕得他没了脾气,但对旁人他可没那么客气——冷厉眼锋一扫,三伏热天霎时秋风四起、萧瑟水寒。书生讪讪,心道:看样子倒像是对小夫妻,原是他多管闲事了。也不怨怪,自穿了衣服。周围觊觎秀色的目光撞到冰山,也知好歹的收敛起来。
初尘关心投水的女子,裹着倾之的衣服扎进人堆,倾之、小花儿等紧随其后。妇人脸色发青,嘴唇紫黑,从她胸口压出来的不是水,而是紫黑血水。
给女子搭脉的老先生翻翻她的眼皮,摇了摇头,起身道:“不行了,她不是溺水,而是服了剧毒,没救了。”
“怎么会这样?”四下议论纷纷,“这是谁家的?有谁认识?”“不认识……”“没见过……”“这到哪里去找她家人?”“可怜见的,做了什么孽啊!”……
忽然,女子原本平静的脸上一阵痉挛,嘴角抽搐。抱着她的小伙子喊道:“她在说话!”。众人立即屏息,小伙子把耳朵贴近她嘴边,皱着眉头使劲儿地听,却终是一脸迷惑。妇人头一沉,气绝身亡。众人唏嘘。
“她说什么?”路人问道。
小伙子抬起头来,不确定道:“她好像是说‘中庭植兰’。”
有人道:“‘中庭植兰’不就是说院子里种了兰花吗?”——听起来有道理,却完全没有道理,没有人会在将死之时说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中庭植兰”——对旁人毫无意义的四个字对一个人来说却如晴天霹雳。
行已猛地推开人群,踉跄奔到妇人身边,扑通跪倒,拂开遮在她脸上的凌乱头发,抻着袖口将妇人脸上的水和血迹擦干——他方才没有认出,此时看清,虽十年未见,人更苍老,大体模样却未变化。一口气窒在胸间,行已欲哭无泪:十年别故土,飘零南北东,一朝他乡遇故人,却是此情此景面对一具湿淋淋、冷冰冰的尸体!苍天无眼!
“沈伯母!”行已抱起妇人,干嚎一声。
这一举动惊了路人,也吓到了初尘、去罹和小花儿,只有倾之有些懵懂的明白:他从小耳闻医圣沈中庭之名,又听行已说沈中庭有一女闺名植兰,那么遗言“中庭植兰”的“沈伯母”必然就是沈中庭之妻,沈植兰之母。但她怎么会来到钰京?又为什么轻生自尽?莫非沈氏父女都已不在人世?……
路人见有人认尸,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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