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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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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血散在上面扑了厚厚一层,瞬间就被血水给侵染地糊糊的一片,这东西用得越多止血越快,需要人的承受力也越强,杜青墨甚至都看到他胸膛上的肌肤在颤抖。她再舀起那个小药瓶,推了推他。
萧无慎费力的睁开眼:“水泡开,内服。”
杜青墨端着茶盏送到他面前,萧无慎挣扎着起来,手却端不稳茶杯,杜青墨将药水送到他嘴边,这才发现他额头全部都是冷汗,撑着身子的手绷得笔直,似乎不这样整个人就要倒了下去。
杜青墨心神一晃,觉得有什么念头滑过。
绷带一圈圈从身后绕到身前,杜青墨没折腾过,杜家也没有人受过这么重的伤势,生怕紧了他疼痛难忍,又怕松了,药粉都会散落出来,折腾到了半宿,已经过了午夜。
两个人都累极了睡去,萧无慎霸占了床,杜青墨只能去睡
榻。
一片月光,一张屏风,两道极浅极浅的生息。
杜青墨突然想问:“你怕死么?”
萧无慎当然不怕,他本来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也许,他的一生中最怕的是妻女的离去吧?
杜青墨翻了个身,思维散开就再也收不住,脑中开始猜想最近一直萦绕不去的问题。想着他的妻子会是这样的性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们的女儿定然很乖巧,才让他心心念念不忘……
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杜青墨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入睡。她不是不懂世俗廉耻的女子,三更半夜与男子相处一处就已经是大忌,还胡思乱想着他的一切,更是不该。不管苍嶙山对她如何,她自己却不能学桑依依那般,自我放逐,毁了自己,也会毁了旁人。
这么半睡半醒中她隐约的听到了呻。吟声,走过去一看,萧无慎整个人在黑暗中笼罩着一层深青色,像极了一句刚刚死透的尸体。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去试探他的呼吸,手一紧,耳边只听到呢喃的两个字:“溪儿……”
杜青墨一怔,即刻想要离开,萧无慎却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虎口让她半步也动不得。他惨白的脸色,干裂的唇瓣,还有无数的冷汗都说明他已经伤得不轻,鼻翼下的呼吸也火热非常,杜青墨再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她挣了挣,轻声道:“我不是。”
“溪儿,”萧无慎睡梦中什么都听不见,只喃喃着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杜青墨猜得出,那是他妻子的小名。
他说:“早去早回。”
杜青墨莫名的酸涩,暗哑着回答:“好。”她用力掰开他的五指,以为他会松开,他却猛地又抓紧了她,杜青墨一个不稳差点倒在了他的身子上。
他在痛苦中挣扎,唇瓣开合了几次,似乎在叹息:“不要勉强,有我在……”
杜青墨不明所以,只能撑着身子极力离他的伤口远点,萧无慎已经陷入了噩梦中,极小声的说着梦话,最终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等我,不要多久,我去找你,陪你……”
静,很静。
一滴滴的水坠落在他的胸膛上,杜青墨说不出一个字。
在无尽的黑夜中,她只能坐在这个重伤的男子身边,听着他一遍遍呼唤着一个女子的名字,一遍遍说着‘等我’,心酸地泪如雨下。
当年,她的孩子在腹中死去之时,她也日日夜夜的想着要去陪他。那么的懦弱,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觉得天底下再有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她恨不得当时就死去。
他呢?萧无慎在绝望的时候也这么想过?他是靠着什么熬下来的?
他的妻儿是真的已经……
原本只是猜测,这一下她已经能够肯定他的妻女没有与他们一样的重生,或者在这一世,她们也早就如上辈子一样,早早的逝去了。
孤寂一生已经足够煎熬,孤寂两世,就算心智强大的萧无慎,只怕会更加绝望,恨不得这一生没有重新来过吧?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思看待她的复仇,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待她的重生?
他有没有想过,重生的那人不是杜青墨,而是他的妻子该多好。
不!杜青墨立即甩开那些莫须有的念头。
就算她没有重生一回,到了地狱中她也会向苍嶙山和桑依依索命,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杜青墨顺了几口气,咬牙,猛地挣脱了他的控制,绞了毛巾给他擦去额头的汗渍。想要去睡,可最终只是躺在屏风之外,睁眼到天明。
第二日清早,她就以屋子香味太重为由搬去了隔壁,只让丫鬟们将房门关好,平日里开着窗透气就行。
萧无慎警觉性极高,清早的时候听到额外的人声,人还没有清醒身子就已经自动的翻去了屋梁,整个人像一只野猫似的挂在了横梁上,从地下仰视而去只能看到赤。条条的双臂和穿着裤子的长腿,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像极了吊死鬼。
杜青墨原本以为他会自己去找吃的,可当夜再去给他换药,那人却睁着一双饿得鸀幽幽的眼神瞪视着她,无声的控诉她虐待病人。
无法,她只能去厨房自己亲手下了一碗高汤面,烧了青菜蘑菇和肉丝做盖码让他吃了。因为怕被人怀疑,她又额外做了糕点,一份送去给了父母,一份放在了自己的房间。第三日一看,自己那一份已经没了。
杜青墨不由得气结,这样的人,哪里会绝望,他不折腾得别人绝望就不错了。
二二回
那一夜重伤下萧无慎喃喃过的名字像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滴落了心湖。
杜青墨偶尔想问他是否还记得换药之后的事情,话到了嘴边又无声咽下,萧无慎几次看着她对自己发呆,不由得装模作样的摸了一把黑不溜丢的长发:“怎么,迷恋上本少侠了?”
杜青墨手中的棋子瞬间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居然还紧紧的贴着没掉下来。
萧无慎吹了一声口哨,歪着脑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面镜子,做那顾影自怜的模样,闪动下睫毛:“唉,天妒蓝颜啊。”
杜青墨差点一口血的吐出来,无声的说了一句:不要脸。
重新挖出一颗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她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你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做给谁看?”
“当然是给你看。”
杜青墨抬头剔了他一眼:“我早就看开了很多事情,你不需要自毁英名的来逗弄我。”顿了顿,“我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再去自寻死路,更不会再一次轻易的被人蒙骗丢了家人性命。”
萧无慎随手一甩,那镜子就划出一条七彩的弧线落入了草丛中,耀眼的阳光扫过镜面,幻化出瑰丽的光芒。
他执起黑子毫不犹豫的堵住了她的攻路,平淡地道:“我知道你很坚强。”他想了想,莞尔,“醒来后,第一次见你之时我就知晓了。”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以前的你就如我额头上的白子,圆润通透,却白得让人觉得刺眼,恨不得把你丢入那最污秽的煤窝里,扑了灰,染了黑,心里才舒坦。你没有想过桑依依为何恨你恨得要亲眼看着你被烧死吧?”
杜青墨一愣,听得他道:“因为她也曾经是个官家小姐,后来被抄家,辗转贩卖,最后沦落青楼。你的身份地位,你的才学容貌,甚至与你那一身的荣华气度都是她应该拥有却最后失去的,她嫉妒你,憎恨你,她想要亲手夺回属于她自己的一切……”
杜青墨问:“你是说桑依依并没有爱上陆公子?”
萧无慎笑道:“爱啊,怎么不爱。对同样性子的人,男子是用来倾慕追求爱,女子是用来羡慕嫉妒恨,有很大的区别。”
杜青墨轻声道:“我以为她会为了陆公子舍弃一切。”
萧无慎嘲笑她:“你太单纯了。桑依依这种在金钱窝里面打滚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爱上一个人。轻易说爱的人,是傻子,是莽夫,是愚笨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郎,譬如苍嶙山。”他凑近她,靠得极近,呼吸可闻,“所以你一定要苍嶙山爱上你,为了你而疯狂,为了你而抛弃一切,在所不惜。”
杜青墨对视着他。他的眸子乌黑到底,看不到任何的亮色,一如他这一世毫无希翼的人生。她低下头:“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
萧无慎刷得打开扇子:“放心好了,最迟一年后,他会自动自发的投奔你的怀抱。那时候,你可得好好的‘疼惜’他。”
明明笑得很温暖,杜青墨却从中感觉到了连绵不绝的杀意。
“你呢,你的仇人不止他一人吧?”杜青墨问。
萧无慎单手撑着下颌,又去拈了一颗棋子落下:“我的仇人多着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杜青墨随意道:“认不认识无所谓,我只需要在你那一日重伤而亡的时候,给你的好友一份名单,好让他们蘀你报仇。”
萧无慎莫名的大笑起来,握着扇柄的手一颤一颤的,居然半响都抑止不住。
杜青墨挑眉:“难道你不想死得瞑目?”
“想,当然想。”他继续笑着,“我还想在每一年的忌日,能够有个人蘀我上一炷香,浇一壶酒,除掉坟头几根顽草,此生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也许是这个愿望太好笑,太奇特,说出口之后萧无慎居然更加开怀了起来。若不是身上还带着伤,他会恨不得跳上屋顶树桠,站在高处舞一柄剑,立在水穷处吹一支箫,然后飞奔到悬崖峭壁上,长长的高啸一声,疏解满胸的畅快和孤傲。
这时候的他,坐在长亭里,左手一柄扇,右手一枚棋,头上束着紫边长方巾,套着滚边短马褂,内里一身窄腰暗纹长袍,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一半的身影在阴影中,一半在阳光下,似明似暗,似黑似白,那俊逸的容颜也越发明朗起来。
杜青墨望着他,半响,缓缓地道:“我去。”
萧无慎问:“什么?”
杜青墨道:“我会蘀你扫墓,给你买酒,给你烧香,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多烧点纸钱。”
萧无慎的笑意慢慢的收了起来,他怔怔的凝视着她:“你是第一个说会给我烧纸钱的人。”
杜青墨问:“很奇怪?”
“不,”萧无慎摇头,抽出腰间挂着的酒壶,说,“一般,只有家人才会担心你在地狱没银子过活。”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在胸口些微的抽痛中注视着她。
第一次,他发现他一直没有看清过她的容貌。眉毛比想象中要淡,眼眸还带着对世间的依恋,鼻翼比顾尚锦的要小巧些,唇瓣丰润,不骂人的时候唇色也是粉粉的桃色,瓜子脸遗传自杜老夫人,线条柔和有亲切之感。身段他抱过,知道她腰肢很细,骨头柔软一折就断,指尖倒是锋利,发火的时候那修剪精细的指甲会划破人的皮肉……
他举起酒壶:“那好,若是这次你再死在我前头,我会把你好好安葬,一年扫一次墓,一次烧一叠纸钱,一文不多一文也不少。”
“……好。”她启颜轻笑,那一瞬间的安心扫向了他脚底的黑暗。他的脚从泥沼里拔了出来,抖了抖腿,甩去了些腥臭的污垢。
天正明亮,日头很好。[小说网·。。]
桑依依的日子过得更是惬意舒适,无人能比。焦氏在几次暗中试探之后,终于任命偃旗息鼓的缩在了她的小院里苟且偷生,伍姑娘不足为虑,老夫人指望着她肚子里孩子,每日补药不要银子的送来,最重要都是,苍嶙山回心转意,全心全意的爱护着她,呵护着她,迷恋着她。
她甚至不顾胎儿的不稳当,与他赴了几次鱼水之欢,虽然没有了以前那般尽兴,可到底止住了她心底不停涌出的渴望。
她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去见过陆公子了。
他住得那么远,那么的偏僻,他也不爱出来走动,就算遇见了他也不爱言语,闷头葫芦一个都不懂得讨她欢心,更加别说蘀肚子里的孩子张罗一二,操心半分。
现在,桑依依也不可能亲自下厨了,苍家的人把她当作了易碎的玉瓷娃娃,生怕一丁点的磕碰,自然陆公子是饱是饿,是死是活她也不怎么关注了。
她的肚子吹皮球似的长,五个月后,她的脚也肿胀了起来,这时候就连去花园里赏花,都需要前后左右六个丫鬟,两个媳妇婆子伺候着,前赴后拥的好不热闹。
有时候晌午午睡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已经从花园里被人抱回了厢房。快过年了,她的屋子地下烧了地龙,原本就是上好的院子,如今更是暖意浓浓,加上无数的金银玉器摆设,连后宫娘娘们的宫殿都快要自叹不如。
这一日,她依稀的察觉自己再一次被赶回来看她的苍嶙山抱回了屋子,对方坐在床边蘀她整理发髻,帮她盖好被褥,抚摸她的肚腹,还将头贴在上面仔细听了很久,最后在侍从的催促声中继续赶回了兵营。
这样的男子,她怎么不爱他,怎么不想嫁给他,怎么不愿意缠着他日日夜夜不分离!
桑依依满足的喟叹着,想要翻个身,腹部实在太重,几次无果后,她正准备放弃,一只手伸了过来,蘀她扶着腰面朝床外。
桑依依闭着眼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有人答话,她在床边摸索着,重新握住了那个男子的手掌:“很累就歇一会吧。”
那人道:“我不累。”
桑依依倏地睁开眼,是陆公子。
她脸色一白,转瞬就恢复了平淡的神色,轻声问:“你来了。”
差不多的话,因为对着不同的人说着,语调和神色乃至里面蕴含的情意都大不相同。
陆公子怔仲了半响,似乎想不透为何女子的变化会这么大,只说:“我来带你走。”
桑依依疑惑:“走去哪里?”
陆公子扶起她,给她穿上绣鞋,桑依依一动不动。
陆公子只好回答她:“我买了一处院子,不大,就两进门,我们暂时住着,以后等我某了差事,在给你买一间大屋子。”
桑依依极力稳住神色,忐忑不安的问:“你要带我……私奔?”
陆公子要她起来,她反而靠在了床榻上,自己舀了几个软垫垫在了身后。因为午睡,她头上没有戴着金钗,可耳垂上一对足金的葫芦却是相当的打眼,脖子上金镶玉的项链也没有摘下来,手上一边是金镯子,一边还戴着玉,就连贴身穿着的亵衣也是双层牡丹纹的上好绣缎,缀着金线,富丽堂皇闪耀夺目。
陆公子眨了眨眼,固执的说:“我只是来带走我的妻儿。”
桑依依苦笑:“我不是你的妻子。”
陆公子扫向她的腹部,想要去抚摸它,桑依依一动,拉过一边的锦被盖得严实,瞪着他道:“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陆公子那正直而严肃的面容总算有了变化,他惊讶道:“怎么可能?我算过日子,孩子是我的。”
二三回
桑依依身子一动就要即刻反驳他,转念一想对面之人的古板和固执,心里那点火气又强压了下来,她故作累及的瘫软在床上,既不肯定孩子是他的,也不否认不是他的,只是柔声道:“孩子还小,我早些年身子虚弱,更是被大夫叮嘱要小心动作,千万不能动了胎气,否则很容易一尸两命。”
她拉着他的手掌,也许是常年写字翻书,他的手掌比苍嶙山的薄一些,骨头也不够分明,摸起来力道都觉得软软的,是个真正的文弱书生。
“我也不是不愿意随你走,可是如何走呢?你手无缚鸡之力,又是三更半夜,被人撞见了,会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清名。”她颇为矜持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张罗入朝为官的事情,买了院子定然也是有贵人相助,可到底才安顿下来,院子没有收拾好,东西肯定也大半的没有置办,伺候的人手也不齐全,到时候我想要个什么物事,想要做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都需要你亲自张罗,到了外人眼中像个什么话,也拖累了你的前程。”
陆公子丝毫不在意地道:“我会照顾好你。”
桑依依将脸庞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擦着:“可我舍不得你受累,我也不愿意拖累你。我们……等你将府里的一切安顿好了,在贵人处也作出了一番大事之后,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陆公子想都不想,正要说不好,桑依依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的瓷器,嚬地好大一声响动,屋外有丫鬟轻声问:“姨娘,什么东西打碎了?”
桑依依立刻面色苍白,推着陆公子:“她们会进来,你快走。”一边回答丫鬟道,“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杯,你重新给我换一壶热茶来。”
丫鬟道好,顺手唤了另一个丫鬟进屋来收拾,悉悉索索似乎隔壁值夜的媳妇婆子们也醒了来。
桑依依使劲推开陆公子:“你先走,到时候我去找你。”
陆公子道:“我的儿子……”
桑依依倏地冷道:“你若是要儿子,那就不必再见我了。我肚子争气还好,不争气生了女儿的话,我也没脸见你。”
陆公子再一次闭紧了嘴。从来都是这样,他不考虑她的想法,也不听她任何的解释,他的心中只有祖宗礼法,没有人情世故。
桑依依莫名的伤心了起来,沙哑着哽咽道:“我至今才知晓,原来你看中的只是我腹中的儿子。你看不起我,也看轻我,你觉得我是个没有贞节的女子……我知道是我追着你,爱慕你,轻易的对你交付了真心,也交付了身子,一切是我的错。
你走吧,我不愿再看见你了。!”
陆公子皱着眉,他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接人回家突然变成了桑依依单方面的诉苦和控诉?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轻视她了,他什么时候说过只要儿子不要女儿了?
这人实在是,太能自说自话,胡乱给人戴高帽子定罪了。
他沉默的离开这个富丽堂皇的院子,在暗夜中凝视了它一眼,听着媳妇们虚张声势的嘘寒问暖,丫鬟们脚不沾地的递送着补药高汤,还有婆子们假意的苦口婆心的念叨,忍不住轻轻的微笑。
那笑意太轻,反而透着诡异,像是森林里刚刚窥视过猎物的野狼,阴冷、诡秘且无情。
只是一个闪身,那温润的呆公子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如来时一般鬼魅如妖。
这一年大雁朝的冬雪来得比较晚,快到大年二十九的时候,才簌簌的下起鹅毛大雪来,将这座经历了无数苦难和辉煌的皇城点缀成了人间界最庄严最圣洁的地方。
杜青墨在寅时三刻的时候就被外面轻巧的窸窣声给惊醒。
窗棂上早就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隔帘,一点点细碎的浅白从缝隙中钻了进来,落到地面,如一只很小的白兔偷偷伏在地板上,绒绒的,带着点痒痒的冷。
她赤着脚去掀开帘子,呼出的热气在琉璃窗面上熏出暖乎乎的一团气,推开窗,无数的晶莹冲入了眼帘,让人心花怒放。
屋檐下、树枝间,花叶中都缀着厚厚的一层白色,偶尔还可以看到幽静处悬挂了一两根冰凌,映出雪下五彩斑斓的鲜活。越看越欣喜,杜青墨随意抓起一件斗篷披上,趿着鞋子出了房门,不时在长廊的石凳上摸一把雪,又从花叶上掰出冰片,最后从昨夜才盛开的梅树下拐了一根冰凌,见着周围无人就偷偷的塞在舌尖下含着,冻得打了个激灵,剩余的那一点瞌睡也都醒了。
正自顾自的玩着,旁边的房门打开了,萧无慎穿得一身雪白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杜青墨就点了点头,足下亲点跃上了屋檐。
杜青墨愣愣的看着他:“你要走了?”
萧无慎回过头来,神色冰冷,浑身僵硬,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眼中根本就没有她,“我出去走走。”
杜青墨觉得奇怪,上前一步:“要过年了,你……”是回老家还是去寻其他的好友。话到了嘴边,她又问不出口。萧无慎翕然一身,无时无刻不在对世人说,他是孤独的人,是漂浮在世间的游魂,是没有家也没有心的人。
杜青墨垂下头,沉凝一会儿才道:“如果你不嫌弃,不如今年在我家过年。你与我爹爹是同僚,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被人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萧无慎呵了一声,说不出的冷意。不止他的声音,就连他的人,现在浑身上下也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
他根本不需要人的同情。
“我失礼了。”杜青墨弯身福了一福。他无声的拒绝她,她也不想让他误解。她并不是随意对人表示善意的人,她只是在面对萧无慎的时候,不自觉的有点物伤其类。
这辈子,她有了父母,如果可以,她以后也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萧无慎不同,他是一个拒绝再一次拥有一个家的人,他不需要任何人对他表达爱慕,他或许也不会再有妻子和儿女。
他依然活在了上辈子,活在了那一具冰冷的棺材里。
无数的雪花漂浮在他们的头顶,似乎要用自己的纯白掩盖他们身上沾染的血腥和绝望。
杜青墨觉得冷,模糊的听到萧无慎说:“陪我去个地方。”腰肢一紧,对方已经不给她回答直接抱着她飞向了远方。
冰冷的风带着刀锋的利挂在人的脸颊上生疼,他飞奔的速度太快,两人的长发扬在半空中纠在一处,她的身子被他强制的压在了怀里,除了自己的斗篷,他也把自己的那件包在了她的身子上,把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头。两个人靠得太近,她都可以从风声中分辨出他的呼吸,悠长而冷冽,好像他的体内都结着冰。
萧无慎抱着她越走越偏僻,几次路过马车夫他都不停顿,只是抱着她,好像她是世间唯一一个最靠近他的人,他能够抓得住的人。
城外三十里地,一处小小的庄园后院中,一棵树,两座坟。
雪和灰尘将墓碑上的字体给掩盖了部分,依稀的辨别出是位亡妇之墓。
杜青墨瞪大了眼,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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