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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农女-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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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的哭声噶然而止,抬头看她,只见她嘴角带着讥诮的笑,口里吐出的话,不就是当初她们对她和陈氏所说的么?

周氏心里发苦,这两天她一直在想,难道这就是报应么?当初她和苏长生合计要将苏柳给卖了去唐家,现在竟然是苏春桃被苏长生给卖了!

是了,这一定是报应了,不然怎偏偏就是唐家,偏偏就是春桃!

若是从前,周氏可能还会反讽几句,但现在,她一个女儿被卖了,还不知要如何,一个儿子就在对面牢里,自己也身处牢狱,这能指望的,除了苏柳还有谁?难道是娘家人么?

所以,哪怕苏柳说的话再尖酸刻薄,周氏也没有半点脾气,反道:“是,这都是报应啊!我从前是被鬼迷了心眼,才会去设计你,所以才遭这报应啊!但柳儿,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吧,春桃他们都是无辜的呀?就是同父异母,他们也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呀!他们才那么年轻,柳儿,你大慈大悲,救救他们这一会吧!”

生怕苏柳不答应似的,周氏紧接着又道:“我给你磕头认错了!”说着跪爬着后退两步,向苏柳嗑起头来,一边道:“从前是我不对,是我坏心眼,是我恶毒心肠,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这没啥见识的村妇计较,救救他们吧,我求你了。”

她言词诚恳,苏柳见此不由得轻叹,也觉得没啥意思。

要问她有没有快意恩仇的感觉么?说实话,还真没有,不是她善良圣母,而是走到今天,她早已没有最初那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心气在,应该是说,她压根就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如果是真的恨到极点,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痛苦一千倍万倍,可是,有意思吗?

随着苏长生一死,她忽然就觉得,所有的怨恨,都随之消失,剩余的,也就是漠然罢了!

而周氏此举,说实话,倒是比苏长生要强的,到底是真心疼爱子女的人,甚至为了苏金泉而甘愿顶罪。这就是为母则强么?

“够了。”

周氏抬起头来,眼神热切地看着苏柳,道:“柳儿,你愿意救金泉了么?他真的是无辜的呀。都是我干的,是我把苏长生给杀了,与金泉无关的。”

苏柳敛下眼皮,漠然地道:“你我都知道,苏长生的死到底是谁下的手。”

周氏脸色微白,神情有些慌乱地道:“是我杀的,只要有人认了,那还不行吗?要偿命,我给他偿就成了啊。可是,金泉才十五岁,他还那么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柳眼神微冷,道:“若不是你惯的他不知天高地厚,他又怎么敢弑父?”

周氏身子一软,抿着干裂的唇,看着她道:“你呢,你就不想那畜生死吗?他死了你不高兴吗?最高兴的应该是你们吧,这回他死了,你们该高兴的不是吗?”

苏柳冷笑,道:“你知道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死,死了倒是两眼一闭,啥都不知道,一了百了。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我还没说你们多管闲事,把人给弄死了呢!”

周氏听着心里一寒,看着苏柳就跟看着怪物似的,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就像他们如今这样,不是么?

“不管如何,我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周氏哭着说道:“如果要人填命,我去就成了啊!”

“你真愿意代替苏金泉死?”苏柳眯着眼睛道:“哪怕你要被处以极刑,五马分尸也愿意?”

周氏打了个寒颤,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道:“极极刑?”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更别说苏金泉是弑父,已是大逆不道,处极刑又有什么出奇的。”苏柳冷睨着她。

周氏萎顿地瘫坐在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就在苏柳想要讥讽几句的时候,她道:“我愿意。”

周氏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决,道:“只要能救金泉,极刑我也愿意。”

苏柳有些意外,同时亦有些愤怒,道:“他就这么值得?周桂枝,你不止一个儿子,你还有一个银蛋,还有一个丫丫,为了苏金泉,你把另外的几个孩子置于何地?本就没了父亲,又没了母亲,你要他们如何活下去?”

母爱,这就是母爱么,可她为何就不想想另外的孩子,那才多大的孩子,没了父母,要怎么活?

周氏低下头来,猛地又道:“柳儿,那也是你的弟妹,如今你有财有势的,照顾一下两个孩子也是易事,你就做好心,收留他们吧。”

苏柳不怒反笑,道:“周桂枝,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答应你?我欠你们的吗?”

“柳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别用那个词来标榜我,这顶高帽我也戴不起,我更不是什么好人。”苏柳打断她的话道:“他们的母亲都不要他们了,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你。。。”周氏气得不轻,却还是忍了下来,咬牙道:“你就这么狠心?真要见死不救?”

“既然敢做,他就该承担这代价。”苏柳淡淡地丢下一句,转身欲走。

“你就不能当为你娘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周氏突然叫道。

苏柳脚步一顿,想起她来之前,陈氏所说的话。

“柳儿,人死不能复生,金泉他们也是被逼狠了。若是可以,能帮的就帮上一个吧,权当为了你将来的弟弟妹妹积点阴德。”

苏柳很明白,苏长生那样的人渣其实是死有余辜,如今死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中,可以说是莫大的讽刺。从前,他该有多以苏金泉这个能读书的长子引以为傲啊,却偏偏死在了他手里,怎不讽刺?

“只要你能救金泉,我愿意一辈子都吃素念佛,为你娘他们祈福。”周氏满目期盼地求道。

苏柳闭了闭眼,最终道:“我只能保住他的一条命,至于县官大人会如何判,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到底是杀了人,很可能会被流放。”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保住一条命,周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只要有命就好,但随即,她想到流放,脸色又变了。

苏柳转过女牢,来到隔壁的男牢,苏金泉神情木讷地坐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由道:“你都听到了吧,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般冲动行事,害人又害己,苏金泉,你真是个废物。”

苏金泉眼皮动了动,木木地看着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

苏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大步走了。

出了大牢,曹奎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忙问:“如何了?”

苏柳叹气,苦笑道:“怕是要欠知县大人一个人情了。”

苏金泉杀的又不是汪洋大盗,而是亲生父亲,留着命判流放,该是最好的结局了,为这样的人欠个人情,苏柳真他妈特么想骂天!

第三百五十四章 奔丧

回到曹宅,陈氏就问了苏柳大牢里头的情况,苏柳淡淡地说了,陈氏听了沉默良久,末了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人不怎么样,对子女倒是真好的!”

“姐,那苏金泉真就会判流放?”一旁坐着的苏小听了就问道。

苏柳点点头,道:“已经和知县大人说过了,苏长生平素的恶行恶径大家都知道,给苏金泉按个自卫自保,自愿认罪,到时判他流放三千里。”

“三千里,那不是最西边?”陈氏惊道:“那能活得下去吗?”

“自古流放的,其实也没几个能真正到地的,要么就是死在路上,要么就是花银子贿赂,山高皇帝远的,哪个衙差愿意一直押着你往西走?看周氏能拿多少银子出来了。”苏柳冷笑道。

陈氏欲言又止,苏柳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道:“娘,你也莫再说让我给些银子什么的话,能为他们欠下这个人情我已经很不爽了,还要我花钱,那是不可能的。”

陈氏有些尴尬,道:“你这孩子,咋就跟个守财奴似的了。”

苏柳哼了哼,道:“这若是对我们好的,兴许我还能帮上一帮,可却不是,能帮到这份上,我算是全了那点子薄弱的血缘了。”

“就是,依大姐的性子,没趁机落井下石弄死他们就该烧高香了。”苏小一脸认同地道。

“而且,这事有一就有二,我可不想招来个大麻烦。”苏柳紧接着又道。

曹奎也拍了拍陈氏的手道:“听孩子们的吧。”

陈氏想了想,道:“也罢,随你们了。那,你爹的丧事?”

苏柳冷下脸来,苏小则是无所谓的只看着苏柳行事。

陈氏见此就叹了口气,道:“这死者为大,如今他都死了,到底是你血缘名分上的爹,就回去看一看,全了这份孝,也不落了天下人的话柄不是?”

“你娘说的对,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天下,便是不为自己想,也为宁广想一想。死者为大,不过是送他最后一程,过去的恩恩怨怨,也都过去了。”曹奎这回是站在陈氏这边了。

苏柳看向苏小,苏小耸了耸肩道:“别看我,你要去,我便去,不去便不去。”

苏柳无奈,十分不情愿地道:“那就明儿个回去一趟吧。”

陈氏听了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曹奎一眼,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古人都注重办丧事时尸身齐全,算是齐齐整整的来,齐整的走,苏长生的尸身在仵作验完尸后就发还给苏家了,就停在分给他那房的东院屋里。

苏柳和苏小坐着马车到老宅的时候,外头早就放了好些春凳,村里的人或坐或蹲的在一块说话儿,这话题就是围着苏长生的死而转。

被亲儿子个杀了,这怎么着也是人伦惨剧,也是世人所不认同的,哪怕苏长生确实死有余辜。

见苏柳姐妹俩回来,村民都有些意外,随即有人进屋里去通知这办丧事的人了。

帮着办理丧事的是苏福生,还有苏庆祥一家子也在帮忙,听说苏柳她们来了,忙的迎了出来。

“柳丫头,你们回来了。好,好,你爹也是瞑目了。”苏庆祥见到一身素服打扮的苏柳姐妹,声音哽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是柳丫头回来了吗?哎哟,你咋才回啊,你爹死得好惨呐!”黄氏也被娘家人扶着走了出来,见了苏柳就嚎:“那短命的滚犊子,要我白发人送黑头人啊。”

苏柳嘴角抽抽,苏小就压低声说了一句,道:“生怕人不知道她有多疼那人似的,啧啧,忒会作。”

苏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苏小吐了吐舌头。

“柳儿小小也回来了,好,你爹也是个有福气的了,快,穿上孝服去给你爹磕头上香吧。”黄氏的弟妇郑氏递上来两件孝服。

苏柳淡淡地看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丝讥笑,斩衰?苏长生他也配?

“不必了。”苏柳漠然地扫过那用刀斩过的麻服,直接拿了郑氏手上的一条麻布,缠在腰上,苏小见此则是有样学样的拿了一条。

见姐妹俩如此行事,众人都脸色微变,郑氏强笑道:“柳丫头,你是嫡亲的女儿,该以斩衰服丧的。”

丧葬制度有五等,这斩衰,是最重的一等,丧服以粗麻布所作,在做的时候不能用剪刀绞,要用刀砍,故叫“斩”,而且不能缝边,要把碎的穗子都留出来,表示最悲痛。通常服这头一等斩衰的,只有四种情况穿,一,臣为君。二,子为父。 三,妻为夫。 四,父为嫡长子(比较特殊)。而服丧的时间最长,三年。但这个三年是有水分的,实际是二十七月。

苏柳既为嫡亲女儿,是该以重等服丧的,可她却只是绑了一条粗麻布,这就连最末等的缁麻都怕不算,顶多是一般交情的人,这又怎不让人震惊?

“我姐妹二人早已出了苏家一族,当初苏长生也是以二十两将我卖了,说起来,我们其实已不算苏家人。”苏柳淡淡地道。

苏长生妄想她们姐妹为他披麻戴孝,还守孝几年,她们肯来,算是全了面子情了。

众人听了脸色古怪,可不是吗,族谱都没有苏柳她们的名字了,又把人给卖了,自然不算是苏家人的,你可听过这被卖到别人家的闺女,还要回来为父服丧的,都是别人的人了,是死是活也无关了。只是,买苏柳的,是她们自己罢了。

听着众乡亲窃窃私语,黄氏脸色很不好看,想要发作,苏庆祥便抢先道:“你有心就好了,快进去上香吧。”

苏柳点了点头,也不看黄氏等人,自顾自地跟着苏庆祥走了进去。

“你看看她,什么个态度?长了大富贵就连父亲都不认了。”黄氏气得双眉竖起。

“大姐。”何氏轻掐了她一把,轻言道:“怕是要给帛金了!”

黄氏一听,连忙就进屋去,这靠得近的人见了,不由都摇着头。

“好好的闺女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瞧瞧人家这派头,跟个大家小姐似的,哎哟,那模样真真可儿的周正。”

“陈氏好福气啊,这老宅也是迷了眼了,唉。”

走进停孝的屋子,八仙桌高筑,供奉着瓜果,燃着香烛,地上铺着干草,苏长生就停靠在墙边的木板上,穿着一身崭新的寿服,脚朝门外对着,脸上覆着一片白纸,额上位置用铜钱压着。

有人取了两炷香给苏柳两人,两人整齐地对着苏长生鞠了三躬,在灵前插上香就算了。

“柳丫头,也看看你爹最后一面吧。”郑氏又赔着笑道:“知道你们姐妹来了,他肯定高兴。”

“不必了,死者为大,无谓打扰他的安宁,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苏柳再一次拒绝道。

郑氏的笑脸一僵,伸向苏长生脸上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有些尴尬。

这竟然是恨到了这个地步么?

苏柳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是从青衣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纸作的信封,交给苏庆祥,淡道:“这是我们姐妹的一点心意。”

“你有心了。”苏庆祥擦了擦眼角的泪,接了过来,还没抓紧,一只手就斜插过来,将那信封抢了过去。

几人同时看去,只见黄氏捏紧那信封道:“柳儿啊,你爹太可怜了,你看这灵堂布置的多简陋,这让他走都走得不安乐啊,你看是不是该做几场法事,也好让你爹早登极乐?”

苏庆祥脸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地看向苏柳。

苏柳对黄氏这样的作为是连气都懒得生了,到了这地步,还想借着儿子的丧事来捞银子的,也就黄氏这样的奇葩了。

“大伯爷,既然来了,我去看看苏老爷子吧。”苏柳理也不理黄氏,看着苏庆祥道:“你若是得空,也陪我一道去呗。”

“好好,你阿爷他。。。唉。”苏庆祥听了十分欢喜,引着苏柳往外走。

黄氏见苏柳直接无视她,肺都气炸了,想也不想的厉声道:“柳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连你爹死了,掏几个钱作法事都不肯么?你这是大不孝,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苏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冷道:“黄老太,我想你是耳背了听不清楚,刚才我说的很清楚,我早已不是苏家人,来这一遭,也是出于道义。想真给你儿子做法事,何不把我孝敬给老爷子被你捞去的那点子钱拿出来哭他个七七四十九日?”

黄氏听了,脸从青绿憋得酱紫,想要破口大骂,也幸好是身边的人劝住了,才没在死人跟前出洋相。

苏柳冷哼一声,再不看她们,直接就往苏老爷子的屋子去了。

丧事是在东院办,这来帮忙的人都在那边聚着,西院却几乎是空荡荡的,十分的安静,只隐约听到厨房有媳妇子们的交谈声。

苏庆祥领着苏柳来到老爷子的屋里,叫了一声:“老三,你看谁来了?柳丫头回来了。”

躺在炕上的苏老爷子一直在看着窗口,听了这声音,艰难地转过头来,见到苏柳姐妹二人,浑浊的双眼一下子流出了眼泪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唐家来闹

人生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来丧子无所依,所以苏老爷子在见到苏柳的那一刻,也就想起了惨死的苏长生,心中的悲痛自然而然的就涌上来,老泪纵横。

他口不能言,心中悲痛无法细说,也就只在喉头发出沉闷的呜咽声,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柳丫头来看你了,你高兴不。”苏庆祥上前道。

苏老爷子发出啊啊两声,眼睛看着苏柳,干瘦的手奋力抬起向她伸来,苏柳迟疑了一会,到底走近伸出手去握着了他的手。

才走近,苏柳就蹙起双眉,嘴唇微抿,因为她闻到了强烈的老人味道,就像树林深处传来的腐味,让人闻之欲吐又难受。

再看用力握在自己手上的手,又干又瘦,那是真正的一只老人的手,没有几两肉,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皱巴巴的,却是用力的捏着她的手。

苏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苏老爷子也才六十来岁罢了,并不算高龄,但因为受丧子的打击,此时的他像是一个七十好几,即将频死的老人一般。

苏老爷子的双眼瞪着苏柳,想要说什么,却因为无法言语,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又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苏庆祥见了,就道:“你也莫急,是想说啥子?”见他眼神往东院那边看去,想了想就道:“是说大侄子的丧事么?都办得好好的,你放心吧,柳儿姐妹俩也来送他一程了。”

苏老爷子混浊的泪淌了下来,阖上眼,再睁开时,看着苏柳带着恳求。

苏庆祥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倒是苏柳,道:“可是担忧苏金泉?你想我救他?”

苏老爷子听了双眼一亮,眨了眨眼,更用力地捏紧了苏柳的手。

苏柳叹了口气,道:“他犯的是杀人罪,而且还是弑父。”看到苏老爷子的眼神黯淡下去,便又道:“你安心吧,保着他一条命倒是可以的,但该是会判流放,其余的我也无能为力。”

苏老爷子听了发出急切的啊啊声,一旁的苏庆祥则问:“判流放么?”

“是的,往西去,流放三千里。”苏柳淡淡地道。

苏庆祥欲言又止,但见苏柳一副并不愿多说的样子,便道:“保着命也好,至于其他,就看他自个儿的命了。”见老爷子不愿死心的样子,又劝道:“你也莫想了,你自己都顾不来,能保着命也算好了。”

苏老爷子又流下了眼泪,见苏柳没有要多说的样子,干瘦的手颓然一松,阖上眼呜咽地哭。

沉闷的哭声让人听了觉得压抑,再加上屋内的那股子味道,苏柳已经不想再待下去,只淡淡地宽慰几句,就退了出去。

站在正屋的屋檐下,还能听见苏庆祥劝慰苏老爷子的声音,什么想开点,看开点,一把年纪了,也顾不来如何云云。

“姐,老爷子老了好多,好像,好像快。。。”苏小压低了声音道。

苏柳睨她一眼,道:“别胡说。”

她知道苏小的意思,别说是她,就连自己,都觉得老爷子怕是活不长了。

姐妹俩正在低声说话,苏柳却瞥见院子门边,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流着口水,嘴里含着一根手指,浑身脏兮兮地看着她们。

“这是谁?”苏小也看见了,招了招收手:“喂,小豆丁,过来。”

那孩子立即闪到一边,只探出半边头来偷看,苏小也不急,慢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麻糖来扬了扬:“姐姐有糖哦。”

小丫头终于被吸引,撒丫子的傻笑着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抬头看着苏小吞口水,不,准确的是看着苏小手中的那块麻糖。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儿,我就给你了。”苏小再度引她说话。

只可惜的是,小丫头只知道傻笑,哈喇子流了一嘴,也不说话。

苏柳皱起眉,这丫头好像有些不对劲,有点傻的样子。

正犹疑,身后传来苏庆祥的叫声:“丫丫,你咋跑这儿来了?”

丫丫?

苏柳一惊,低头仔细看她,记忆中,这孩子都两岁了,该是早就会说话的,可现在看她,却像是话都不会说。

“伯爷,你说这是丫丫?”苏小也是震惊万分,道:“怎么,怎么看她好像?”她指了指脑子。

苏庆祥长叹一声,道:“都是可怜的孩子啊,前儿被她那死鬼爹给甩地上去了,磕着了脑袋瓜,就成这个样了。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长大可要怎么办?”

苏柳和苏小听了,都十分愤怒,若不是苏长生已经死了,指不定就去骂人了,不,就是现在,苏小也想去鞭尸来着,这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下得了手?

苏柳看着丫丫用脏兮兮的手抓着苏小给的糖舔得欢快的样子,不由摇摇头,想起一个人,便问:“对了,怎的不见春桃?”

苏庆祥脸色一黑,沉声道:“别提了。”

苏柳眼睛微眯:“怎么?”

苏庆祥掏出烟杆子,有些失望地道:“她跑了,你爹死的那晚就跑了,谁知道她跑哪去了?”

“什么?”苏小十分震惊,问:“苏春桃跑了?你们就没找?”

“找了,没找着。”苏庆祥摇摇头。

“这到底是咋回事?”苏柳直觉这不寻常,苏春桃竟然会跑掉?

苏长生的死又不是自然的死亡,而是被亲儿杀死,当天这事传出去后,这老宅就跟个集市一般热闹,围满了人,而听到这样的人伦惨剧,苏老爷子是被刺激得晕死过去,这病情是更重了,又要办丧事,这就乱成了一团。

直到苏长生被仵作验完尸,乡亲们帮着把灵堂给搭起来,又给苏长生停了床,一切置办妥当后,大家伙才得以坐着闲聊,而也就在这时候,才发现苏春桃不见了人。

这活生生的人不见了,这还了得?便都去找,却是遍寻了都寻不着,反而是她的衣柜里少了不少衣裳。这个时候又有人突然提出,既然这苏长生收了唐家的聘钱,但给他净身穿寿衣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于是,这一结合起来,就都认为苏春桃是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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