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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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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说得清,阿黄是凭着什么样的直觉在连着两日的雨雪交加后刨出了这些。但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说明,欢颜很可能就被藏在镇子里。她在鹿角山留下的衣衫碎片被劫持者小心地清理带走,多半会在到达目的地后处理掉。
他们飞马赶回京城报告时,许知捷和萧寻打得正酣。
但几下里线索交汇,也让许知言将目标锁定在那座小镇。他暗暗调动人马,将小镇重重封锁,一家家排查,同时拖住楚瑜,以免他暗中再动手脚。
因怕逼得太紧,对手会对欢颜不利,排查进行得很谨慎。
等终于确定目标动手时,那所院落里的关键人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逃得无影无踪,而欢颜可能因为目标太大而被留下,总算顺利被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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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听许知言讲完,便道:“假山附近应该有暗道通往密室,他们把我送出来,自己躲了进去。五殿下一旦找到我,便是继续搜查宅子,也不会太仔细。”
许知言点头道:“我后来想着也该是那样。镇子已被封锁,他们不可能逃别处去。不过只要你回来了,比什么都强。”
欢颜心里一暖,垂头依在他胸前不说话。
萧寻的行止依然让她满心疑惑。
突然出现本就奇怪,事后还在锦王府、英王府的重重包围下突然消失,杳无踪影好像从没出现过,他在她被救前后,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有……
他后来到底有没有继续欺辱她?
她未曾经历过男女之事,银姑去世后她也没法开口向任何人打听这种事,始终朦朦胧胧,一知半解。
浑身酸疼,手足乏力,肌肤上更有点点青紫,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得逞了呢?
回忆着最后一刻他被情。欲迷乱了的眼神,她打了个寒噤。
这时,耳边忽然响起许知言柔和的话语:“欢颜,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欢颜慌忙摇头,“没有。”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试图掩藏住脖颈间不雅的青紫印记。
然后她才想起,许知言根本看不到这些。
但他看不到,许知捷和其他人却能看到,并且一定早已告诉他。这应当是许知捷拂袖而去的原因,也是许知言突然告白的原因吧?
他在告诉她,他不计较,不介意;可正因为他明白她或其他人都会计较,都会介意,他才这样安抚她。
看着许知言秀逸无双的容貌,她忽然间说不出的难过,默默地松开环抱在他腰间的手,蜷到被窝里。
他如此尊贵,如此洁净。而她即便换了再轻软再洁白的衣裳,都觉得自己全身沾着怎么也洗不去的腌臜,甚至玷。污了眼前这个白玉琢就般的人儿……
许知言笔挺的浓眉一跳,缓缓站起身来,柔声道:“那你先休息着吧!若想起什么要告诉我的,回头再唤我。”
欢颜沙哑地应了一声,将头埋在被子里没有看他。
许久,听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欢颜擦着湿漉漉的面庞,才想到自己会错了意。
她以为许知言在问她被救前后发生的事,但他既已决定和她相守,便不该再问她受辱前后的事让她不快。
他想知道的是楚瑜和她的恩怨,以及楚瑜抓她的原因。
欢颜休息了四五天,身体便渐渐恢复过来。
许知捷再没有来,聆花和许知澜倒是各来过一次,却都是欢颜不想见的,闭了眼睛装睡不理。许知言在屋中把玩着棋子一惯的淡漠冷情,聆花等人也不好久呆,过去问候几句便不得不悄然离去。
他们两人的感情迸发得很突然,但相处着偏又那样顺理成章。
好像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曲曲折折,就在等着这一刻的水到渠成。
欢颜并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就和许知言走到了一起。但她并不是矫情的人。
他拥着她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怦然心动;而他淡漠表相下对她自始而终的爱惜,在屡经患难后更能看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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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时得路何须贵,燕雀鸾凰各有机(一)
何况,天底下大约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如许知言这样美好的男子的告白。。
——至少在欢颜眼里,似乎从来没有人能越得过他去。
即便和许知澜相恋时,许知言她心目中依然高华如明月,可触不可及。
所以,当他主动靠近她时,她几乎没有思考,本能地便伸出手去握住她近在咫尺的爱情。
也许她未必是他最合适的爱侣,但他绝对是她最合适的良人。
在书香里平平淡淡相守一世,于她便算是幸运,便算是幸福。
这日欢颜走出卧室,走到前面回廊里,只觉大片阳光投下,暖融融的,如细绒般软软扫在脸上,不觉心胸畅朗许多,向屋内的许知言道:“今天天气不错,知言,你不出来走走么?”
许知言闻言微笑,果然慢慢踱了出来。欢颜看着他快走到门槛边,才上前携了他手,并肩走了出来。
欢颜道:“几天没出来,感觉真像是春天了。”
许知言微笑道:“这都快进二月了!几天前下了场冷雨,天气反而暖和了。欢颜,窗边的兰花开了吗?我闻到了香气。赣”
欢颜忙过去看时,笑道:“这才开了一两朵,近处闻着才香。”'TXT小说下载:。。'
许知言点头,“搬下来晒晒太阳,开得会快些。”
欢颜听闻,果然抱起两盆兰花,搬到台阶上浴着太阳,只觉那碧玉般的细长叶子给照得仿若透明,花盏盈盈如少女凌波,不觉道:“知言大哥,快过来看这朵,只怕晚间便会开了!”
许知言只是笑一笑,并不动弹。
欢颜抬头时,正对向他那双好看却没有神采的眼睛,顿时懊恨自己失言,忙岔开话头道:“不过这花虽香,却不宜多闻,不然可以在你卧室放上两盆。”
许知言侧着面庞,似在细细闻着空气中的花香,慢慢道:“那位南疆的沉修法师,已经为我诊过眼睛,近日配药去了。他说……有把握让我复明。”
欢颜闻言大喜,问道:“那沉修法师想来必是医术极高的异人,怎不住锦王府来?我好向他多多讨教讨教。”
“你只提到医术便高兴。”许知言微笑,“他前来大吴,自然有他的打算,住锦王府并没有住在驿馆自在。正好你前儿不见了,我也没心思挽留他,便由他去了。”
欢颜依在他身畔,说道:“我听到你能复明更高兴。若是你的眼睛治好了,我不再学医都不打紧。”
许知言道:“万一治不好呢?”
欢颜道:“那便是我一辈子的心病。我一定会让你复明,看到阳光,看到兰花,看到……我!”
许知言便浅浅而笑,揽过她将她拥于怀中。
欢颜偏头看着他阳光下格外明洁的面庞,笑意间的酒涡似也盛了春情深深,竟让她心旌神荡,一时挪不开眼神。
分不清是迷惑,还是炫惑。
是他吗?
这个十二岁就曾将八岁的她抱于怀中男子,将会陪着她共度一生吗?
许知言轻嗅着怀中女子脖颈发际的清香,却觉比兰花的气息更要温馨好闻,冷淡淡的心胸似被阳光缓缓铺满。他柔声道:“我也盼着你一辈子没有心病。我不知你治不治得我的病,但我盼着我能治你的心病。”
欢颜道:“除了你,我没别的心病。”
“哦!”
许知言应一声,也不多说。
欢颜迟疑了下,又道:“只是有一件事,我自己不能确定,说出来旁人也不会相信,所以一直自己疑惑着。”
许知言抚摩着她柔软乌黑的长发,虽一字未说,却分明是等待她继续说下去的神情。
欢颜瞅着院中并无他人,犹豫片刻,慢慢说道:“我母亲有心悸的毛病,时常半夜惊醒,大哭大叫。”
许知言道:“这事我知道。你最初学医,也有为你母亲治病的打算。可惜你学医有所成时,她的病已经越发重了,才会早早离世。”
欢颜道:“我们刚被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带回这府里时,太子怕招摇,只说是忠仆遗下的孤女,虽是衣食不缺,但也没什么婢仆侍奉,夜间都是母亲带着我和聆花睡。”
许知言说道:“你和聆花虽非亲姐妹,但都是银姑养育成人,同甘共苦一处长大,其实我也想不明白,你们后来怎会隔阂至此。”
“我开始也不明白。正如我不明白,母亲每次惊悸哭叫时,都是抱住我大喊,小小姐,别怕,小小姐,姑姑在这里,小小姐,姑姑带你走……她每次都是抱着我哭喊,聆花给惊醒后总是边揉眼睛边惶惑地看着我们。”
许知言的眉峰皱起,神色渐渐凝重。他扶了她在廊边木条椅上坐了,柔声道:“你慢慢说。”
欢颜倚在他身畔,慢慢道:“随着我们渐渐长大,我也时常到殿下身边来学医识字,便不像聆花那样时时和母亲相处着。和几位殿下相熟后,殿下们时常接济,太子见夏将军之事淡了下去,又收了聆花为义女,我们三人的境遇便好了许多,感情却渐渐别扭起来。聆花还是照常待我好,可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有些生分;而母亲更是奇怪,后来病得越来越重,人有些糊涂,却躲闪着不想让我医治,又像是不想见到我。可有时清醒了,又唤了我过去,拉着我的手落泪,却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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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时得路何须贵,燕雀鸾凰各有机(二)
“后来呢?”。
“每次我过去时,聆花都在母亲旁边侍奉。据说因为奶妈重病,她每次去给太子和太子妃那边请安时都很匆促。太子赞她心性至孝纯良,更加宠爱有加;我也觉得惭愧,费了许多工夫在医术上,却连母亲也治不好。”
“你也不用自责。我记得你那时本已和我说了,要专心侍奉母亲,不到我这边来了。但后来还是哭着回来,说是母亲病得昏溃,不想见你,把你赶了出来。”
“对,那时母亲睁眼看到我和聆花,总是抱住头指着我,让我走,说我拿针扎她是要害她。聆花也每每劝我离开,好让母亲静一静。那时我虽然难受,却好生感激聆花。我虽不孝,但有聆花这样贴心的小姐在,比我这亲生女儿还要强许多。”
“也就是说,银姑重病以后,聆花一直贴身侍奉,寸步不离,你再没有和她单独相处过?”
“有过。有一天,母亲忽然叫人唤我回去。那时聆花正被太子妃唤去见几位公侯家的小姐,母亲叫侍病的婆子离开,说有几句话要跟我说。她和我说,她对不起聆花,但她不想对不起夫人和我,然后便哭得气哽声塞,许久说不上话来。我便施了针炙设法让她镇静些,劝她放宽心,别想太多,好得就快了。她也向我点头,道是她有一桩心病,若是说出来,她的病也就好了。可她正要说时,聆花已经回来,跟我说太子妃在找我。我只得先过去。”
“原来太子妃提了句春日倦乏无力,聆花便荐我过来医治。我不放心母亲,匆匆开了两贴提神的补药,便赶了回去,却听到聆花正在和母亲争执。母亲在哭着说道:‘聆花,我不能对不住夏家。不然我死了变鬼也不安心!’聆花则十分激动,尖锐地叫道:‘患难时把我当替死鬼,富贵时把我当垫脚石,你对得住他们,就对得住我吗?欢颜什么没有?吃的穿的用的哪样比不上我?何况生得绝色,讨公子们欢喜,又有一身好医术,这一辈子还用愁什么?而我呢?而我呢?我活该为她在阎王殿走上几回?回魂后还得被自己的母亲从天堂扔入地狱?’”
欢颜苦涩地笑了笑,“我当时根本没细想他们对话中的言外之意,傻傻地走进去,问她们,到底在吵什么?当时聆花的脸都白了,母亲却连连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然后便晕了过去。”
欢颜垂着头,捻着许知言衣襟,叹了口气,居然没再说下去。
许知言只得问:“再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欢颜眼圈泛红,声音微微的哑。
“当晚母亲病情急转直下,我用尽办法都没救下来,第二天便离开人世了。”
许知言静默片刻,说道:“也就是说,银姑当日抛弃亲女带夏家小姐逃走,可能是虚晃一枪?她丢在娘家的,是真正的夏家小姐,带自己的亲女逃走,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以保全夏家小姐?”
“不知道。夏家的人早就死绝了,我父亲是夏将军的随侍,夏家被抄时便已罹难。母亲带着两个两岁大的小女孩回娘家避难,除了她自己,只怕没人知道哪个才是夏家小姐。我后来虽然渐起疑惑,可这没头没绪的事,想查也无从查起。何况聆花说的也没错,如果她是银姑亲生女儿,这么些年,就是我抢了她的母亲,并让她担着我该受的风雨。我虽然是个侍儿,可日子过得好好的,也没必要去争那夏家小姐的名份。太子会收聆花为义女,也是聆花自己讨喜,换我未必能有此宠遇。棂”
许知言淡漠一笑,“你倒想得开。可惜到底想得太简单。”
“是,我想得太简单。”
直到聆花和许知澜要置她于死地,欢颜才明白自己多幼稚。
若她完全不知情,或许聆花会是她一辈子的好姐妹,至少表面会待她极好;可她偏偏听到了那些话,偏偏成了随时能颠覆聆花地位的惊天炸药,聆花容不得她。
而她的好日子也是她一厢情愿。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何况许知澜和她夫妻都不是,一旦她挡了他的道,他立刻选择忍痛割爱,——如果他真的曾经爱她的话。
“后来聆花害你,你怎么没当众说穿身份互换的事?”
“我没法揭穿,因为我自己也不能肯定。”欢颜叹道,“而且我也不敢揭穿。”
许知言稍一沉吟,便已明白,“不错,你无凭无据,又和聆花有嫌隙,加上不讨皇后欢心,将错就错扣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只怕你得再死一次了!”
欢颜垂头道:“我便知道,我和聆花若有争执,旁人一定只会信她,不会信我。”
“幸好,我不是旁人。”许知言微笑,“你那日忽然出城,连我都瞒着,也与此事有关?”
“我听说过夏夫人的一些事,楚瑜以夏夫人为饵,诱我中了圈套。”欢颜忽然扬起唇,挤出一个酸涩的笑容,“二殿下,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的身世,竟然是从仇人那里确定的。”
她把楚瑜设计擒她的前后以及楚瑜和夏家的恩怨一一说了,许知言原本就白皙的面庞越发地雪白,连唇色都已发白。
他道:“楚瑜疯了?夏家几乎灭门,他还记着夏夫人的仇,要算在你头上?那日若知捷去晚了,那你……”
他抿紧唇,身体有些发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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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时得路何须贵,燕雀鸾凰各有机(二)〖3000字〗
欢颜问道:“知言大哥,楚瑜说我和夏夫人长得很像,是不是说明,我的确是夏家的女儿呢?”。
许知言不答,却问:“既然楚瑜目的是在那天杀你殉兄,他手下的人便不可能会想着带你逃走。他们在走之前为什么没有杀你?”
欢颜便有些窒息,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他派来杀我的合欢童子起了色心,对我下了药……后来的事,我也记不大清了。”
“合欢童子……”许知言神色渐复,声音越发冷冽,“知捷并未抓到此人。”
欢颜道:“萧寻已经杀了他。”
“萧寻?”许知言皱眉,“他那天去过?”
欢颜茫然道:“不知道。我迷迷糊糊仿佛看到是他……后来晕过去,醒来已经被救回来了!”
“萧寻那里也一直有人留意,并不曾见他离开过府邸。棂”
许知言叹道:“知捷做事到底不够细致,把你救回后虽留了人看守那座宅院,但我遣人过去寻找关过你的密室时,宅院已被人纵火烧毁,其中假山那边更是塌落大片,应该是有人发动机关将毁掉了密室。若真是楚瑜在操纵整件事,他当然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对指向他的证据。”
“若我指证他呢?”
“若你真是夏家小姐,指证有用。”
“我难道不是吗?”
“除了他之外,你甚至找不到一个能证明你和夏夫人长得很像的人,你怎么证明你是夏家小姐?”
又回到了原地。
她只是卑贱的侍婢,人微言轻。
人们会信夏家女儿,会信聆花公主,却绝不可能仅凭某个侍婢的一面之辞去问罪当朝丞相。
便是能证明楚瑜真的曾囚禁过她,甚至真的把她杀了,也绝不会有人因她去定楚瑜的罪。
欢颜便有些失望,叹道:“你已因我和楚瑜结下了嫌隙,又把我救了回来,他该猜到你可能已经了解他的阴私之事。若不扳倒他,只怕他会对你不利。”
许知言神色便有些奇异,“你想指证楚瑜,只是担心他对我不利?”
欢颜吸了吸鼻子,笑道:“那当然。对你不利,便是对我不利。若无锦王这棵大树护着,我还有活路吗?”
“你不是更想证明你是夏家小姐吗?”
“我只想知道自己是谁,我只想我的亲人是不是安好。”
欢颜眸含雾气,却笑出了声。
“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我虽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不是还在人世,但我还年轻,以后你陪我游历天下名山大川时,我们可以慢慢探访。”
她仰脸向许知言说道:“何况现在不仅我知道了自己是谁,你也知道了我是谁,对吗?”
许知言捧住她面庞,低低道:“若我治好了眼睛……”
轻轻一吻,落在欢颜额际。
心,在忽然间安妥。
不必任何虚无的誓言,她相信他,正如他相信她。
纵然生命里被劫掠走的东西太多,若有一人始终如一默默守护,她依然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
欢颜知足,欢颜也愿意向前看。
她看到无数风雨后,有大片的阳光撒在前方道路。
阳光的温暖夺目中,犹有抹不掉的幼时记忆。
他抱着她,握紧她又软又小的手,蘸着茶水,慢慢在香檀木的桌面写下他们的名字。
知言,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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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既觉无恙,很快便恢复了从前的生活,搬出宝华楼,依然回万卷楼住着。
她对萧寻是否曾在密室中出现始终心存疑惑。
若说没有,她的记忆又如此清晰,甚至没有随着身上青紫印记的消褪而消褪半分。
若说有,许知捷救她时,他又在哪里?至今不曾出现,对当日之事也没有半点解释,似乎并不是他的性格。
难道真的是她中了迷。药后的幻觉,宁可认为是萧寻欺负她,也不愿意被合欢童子那种怪物凌。辱?
辗转让许知言去探查萧寻动静时,回报却是萧寻还在养伤,依然闭门不出。
许知言也有些疑惑,说道:“当日听太医回报,他虽挨了知捷两拳,但伤势并不重,休息几日便不妨事。难道太医断错了,他竟受了内伤不成?”
欢颜想不通,便道:“那必定是他心肠太坏,早就烂了,才会给人两拳打成内伤。”
许知言摇头,“他身份尊贵,不许这样刻薄。”
欢颜道:“我就看他不顺眼了,我就刻薄了,怎么着了?”
许知言喝着欢颜刚泡的茶眼皮都不抬,“哦,没事,那就继续刻薄吧!”
欢颜很满意,便带了阿黄和小白出去散步。
阿黄还是很笨,只懂跟在她后面摇头摆尾,半点没有曾救过她性命的机灵来。
小白当然更看不出阿黄的机灵,照旧昂首阔步走到最贴近欢颜的地方,不时跳跃着从阿黄身上跃过,以示畜生里它最大,这路上它称王。——在欢颜跟前它虽是个猿奴才,但总比***才强罢?
此时刚入二月,虽未到桃李竞芳百花争艳的时候,瑞香、素馨、望春等也开花了。
欢颜沿着五彩拼石的甬道走着,只见瑞香已花颜盛绽,犹以金边瑞香为最,朵朵簇挨着,香气浓郁,竟不输于暮春时节牡丹盛开之际的芳香袭人。
欢颜不觉间扬起笑容,取出一只绢袋一朵一朵地摘起花。小白见状,也便学着摘花,却是连花带叶扯得七零八落,还讨好地双爪捧起一堆碎花送到欢颜面前。
欢颜抓抓它脑袋叹气,“小白小白,不许糟蹋这好东西!瑞香性味甘咸,能活血化瘀,解痉止痛,驱风解毒,——若你以后给毒蛇咬了,用这个泡酒搽伤口,就不至于给毒死了!”
小白怔怔看她,大约听懂了个死字,龇了龇牙,丢了花叶一跃奔往万卷楼去了。
欢颜纳闷道:“我又没说拿毒蛇咬你来试药性,你跑什么?”
话未了,原来端坐地上的阿黄猛地纵身跳起,顺着小白逃离的方向飞窜而去。
“你们属兔子的么?”
欢颜只剩了孤伶伶一个,出了片刻神,便继续采她的瑞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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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很安静,北风低徊着自草叶间擦过,依然是沁了骨的冷。日头半遮半掩于浓密的铅云后,将云朵的边彩镶出了诡异的金红色,并无半点热力。
欢颜采到转弯处,看着手中绢袋已经满,遂转到旁边湖石的背风处,放下绢袋,跺了几下脚,呵着气搓揉她冻僵的手。
片刻后觉得好了些,她提了绢袋正预备离开,却听到那边路上有人说话。
她本不曾留心,耳边却听到了“欢颜”二字。
一个不知哪个院子里的婆子在说道:“绝对没错,就是那个神现活现的欢颜。我那老姐姐亲口告诉我,他儿子跟在五殿下后面去的,捆着的裘衣一打开,五殿下脸都白了,冲过去就把她盖起来。啧啧,说是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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