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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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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言却难以成眠,默默拥着怀中爱人一动不敢动,唯恐惊醒了她。
为人两人的未来,他一直暗中布署。若能按计划进行,他给她的许诺很快便能实现。
甚至,不用等到夏天。
春未暮,人已双。燕子归来,细语喃,花间唱风流。
这样的否极泰来,方不负许多年如斯坎坷。
正心思芜乱之际,他听到了外面宝珠在轻轻叩门。
“殿下!殿下!”
声音压得很低,却微带焦灼。
他一向喜静不喜闹,寻常坐卧的万卷楼可以算是锦王府的禁地。近日府内关于欢颜的流言纷纷,多是些不好的言辞,他自己也在治眼疾的关键时候,便愈加谨慎,早就吩咐了宝珠,不是可靠心腹,绝不许带上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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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六)
宝珠侍奉他的时间却比欢颜还久,忠心耿耿且善解人意。眼见得许知言和欢颜的关系已不同往昔,又怕府中流言闹得太凶再让许知言烦心,行事愈发仔细,楼上有要用人的地方,差不多都是自己动手,并不让别的侍女上楼,免得谁一时不慎把市井间的污言秽语传到他们耳中闹心,也免得谁口风不严,把欢颜传得更加不堪,——却是爱屋及乌的一片心意。。
但她既知欢颜已是许知言的人,若不是十万火急的关头,断不会做这半夜三更扰人情致的扫兴之事。
许知言小心地挪出环在欢颜脖颈上的手腕,摸索着为她掖紧被子,自己下了床,蹑着手脚悄悄去开门。
他吃亏在双目失明,再不晓得欢颜在他立起身时便睁开了眼,疑惑地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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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言出了屋,宝珠便替他关上内室的门,扶他到书案前坐下,先将一盏预沏好的茶奉上。
许知言端茶在手,沉声道:“别急,出什么事,慢慢说!”
宝珠道:“楚成、安氏夫妇死了!”
许知言手一抖,茶水泼在了袍袖上。
他道:“怎么回事?不是早就吩咐过,要多派高手轮班守护吗?”
宝珠道:“是中毒而死。他们住处进出的衣物饮食都有人仔细检视过,按理不会出问题。靳总管听说出事,连夜求了沉修法师一起过去帮忙查看救人,已经来不及了。沉修法师说,安氏是因为吃了虾。”
“虾?”
“是。安氏这两日有些不适,靳总管亲自领着熟识的大夫去诊治,配的药也找两三个大夫仔细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才送了进去。”
“这药和虾又有什么关系?”
“沉修法师说,药中有一味主药,本有滋补提气、固本培元的功效,独不能和虾食,否则会产生类似砒霜的毒素。按安氏的服用量,足以致她于死地。诔”
“那么,楚成呢?”
“楚成有心疾,但并不严重。他们一向自己动手煮饭,安氏煮饭炒菜,楚成下灶烧火。可柴火上被人下了致人迷幻的药物,并不强烈,只会让他心神恍惚,却不致让他们疑心到有人下毒。等安氏突然死去,他刺激之下,心疾骤发,便再难挽回。”
宝珠犹豫片刻,又道:“沉修法师说,若去的不是他或欢颜姑娘,换个寻常大夫过去,很难查得出他们真正死因。便是查出来,也很难认定是不是有人刻意谋害。唯一肯定的是,下手的人必定对这两人的生活习性身体状况非常熟悉。”
“楚……呵呵,楚家……他们自然熟悉。”
许知言勉强笑着,却已苦涩异常。他的手支在额上,修长的手指愈发地白,灯光下粹玉般呈着微微的透明。
宝珠低低道:“殿下,只要你眼睛复明,一切可以慢慢打算。便是欢颜姑娘,大约也只会感激殿下一片苦心。现在殿下最要紧的,是好好保重自己,别让那些坏人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许知言点头,声音却有些无力,“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宝珠道:“不然,我先送殿下回卧室歇着?”
许知言摇头,摆手道:“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宝珠犹豫着要不要再劝时,一抬头看到从暗影中悄然走出来的女子,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好,奴婢告退。”
她向欢颜使了个眼色,欢颜会意,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许知言已醒悟过来,侧头偏向欢颜的方向,唤道:“欢颜?”
欢颜走过去,“嗯。”
宝珠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许知言道:“来了多久了?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鬼鬼祟祟?走路一丝儿声音都没有,就欺负我看不见!”
欢颜道:“哪有,我也刚过来。”
“你听到什么没有?”
“自然什么也没听到。”
“真的吗?”
“不是你盼着我什么也没听到吗?”
欢颜很无辜,许知言便很无奈。
他招手道:“过来。”
欢颜听话地走近前,依在他身畔坐了。
许知言握紧她的手,沉吟许久方道:“我在朝中并无根基,加上双目失明,很多事无法亲力亲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欢颜道:“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面面俱到?日后我们策马天涯,游赏烟霞,又要朝中根基做什么?”
她想了想,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我只要有你就够了!便是你不是皇子,不当王爷,我会医术,我也可以养你。”
许知言失笑道:“难道你认为,如果我不是皇子,可能连你都养不活,得反过来靠你养活吗?”
欢颜亲亲他脖颈,笑嘻嘻道:“我想着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到老,到死,我便开心得很,养着你都很乐意。”
许知言柔声道:“我也想养着你,把你养得胖胖的,肥肥的,没一个男人看得上你。”
欢颜道:“你现在眼睛看不到当然这么说。等你眼睛好了,如果我变得又胖又肥又丑,你肯定看向别的美人儿去了。”
许知言便指着自己眼睛蒙的布条道:“若有那一天,我便这样把眼睛蒙上,热了抓你过来做被子,冷了拖你过来当枕头,不比那些瘦巴巴的美人强?”
欢颜郁闷了,“可我现在不就是瘦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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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七)
许知言微笑道:“所以,我正努力把你养胖啊!我不希望你操心,希望你快快乐乐地呆在我身边。”。
欢颜道:“我现在便很开心,很快活。不过……”
不过她并不是不懂得,许知言身为嫡长子,即便是失明的嫡长子,也将有着很多的身不由己。
比如权势,比如婚姻,比如为防备他曾经挖过或正在挖掘的某些陷阱。
许知言沉吟片刻,慢慢道:“我希望你是我的王妃。我能携着你光明正大地面对所有人,接受他们的祝福或厌憎。”
欢颜一震,良久才道:“知言,我没做过这个梦。我只想过,如果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你,我能不能把你拐走。”
她和别的女人相比的优势在于,她拐走他后,还能凭自己的本领养活他…廓…
这是她思考了很久后得出的结论。不过许知言貌似并不认同。
他道:“你知道那次玉蕊亭见到的那对夫妻是什么人吗?”
“当然不是靳总管的族妹了……”欢颜嘴唇咧了咧,到底笑不出来,“就是今天被害死的楚成夫妻?”
“他们是楚家的下人,安氏出阁前是楚家的丫头,并且曾是夏夫人叶瑶的贴身丫头。”
叶瑶,她的母亲……
安氏对于叶瑶应该很熟悉吧?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要熟悉不知道多少倍杰。
欢颜鼻子一酸,涩声道:“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她是……我也可以和她多说说话。”
“我本以为,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她熟悉楚家和夏夫人的一切,知道她和楚成是楚家下人的人也不少,若她站出来指证夏夫人和楚家的恩怨,加上你指证楚瑜擒你祭兄、我侧面证实楚瑜的举止异常,不难让父皇相信你才是真正的夏家小姐。”
“你……你想……”
“父皇感念夏将军的恩情,绝不会亏待他的女儿。”
欢颜摇头,“夏家小姐得嫁给萧寻……这等好事,留给聆花便行。何况若真的把身份调换过来,若是皇上震怒,治她个欺君大罪,虽不算是冤枉她,可母亲泉下有知,岂不心痛之极?”
许知言叹息,“我的确不想你嫁给萧寻,所以我也盼着聆花将错就错嫁过去。一旦嫁过去,她便是名媒正娶的萧夫人,未来的蜀国太子妃和国后,吴蜀两国永结同好的标志。便是父皇或萧家发觉她不是夏家女儿也没关系,只要她是两国都承认的大吴公主就行。”
欢颜立时明白他的想法,“等她嫁过去了,你再和皇上说明我的身世,皇上为了两国安宁,并不会揭穿聆花,却会念着我亲生父亲的情分成全我们?”
“只要父皇同意,不会再有其他人阻止我娶你为妃。”许知言倾听着外面的风雨交加,神情已见得疲倦和无奈,“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如果他这个嫡长子所娶妻室在朝中并无根基,对于那些抱负远大的皇子或大臣们来说,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即便简简单单这样的相守相处,于他们似乎也成了奢望。
欢颜道:“我不稀罕当什么妃不妃的。风爱吹也随便它吹去,我们不想被吹着,躲到能避风的地方便是。——比如外面风再大雨再骤,我们只呆在这万卷楼里,还怕风吹雨淋?”
许知言刚要说话,只听“啪嗒”一声巨响,两人都是一惊。
欢颜忙抬头看时,却是前面一扇窗户不知怎地被狂风吹了开来,冷风和着雨丝直冲进来,将烛火打得飞快摇曳几下,“扑”地灭了。
许知言问:“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窗户没关好。”
欢颜回答着,站起身去关窗户。
但此刻只有那大敞着向内灌入风雨的窗口有一线朦朦的暗光,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她刚向前踏出一步,膝盖猛地撞上了前面的案角,疼得呻吟一声,已跌倒在地。
“欢颜,你怎么样?”
许知言慌忙摸索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欢颜膝上倒不怎么痛,眼睛却酸得厉害。
她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真的挺恐怖……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两人都是从热被窝里匆匆披衣而出,穿得很单薄,此刻被冷风一次,只觉寒意砭骨,只有和对方相挨相触的地方尚是暖融融的。
两具柔软的躯体便不由地拥得更紧,努力向对方传递更多的体温。
良久,许知言道:“的确很孤单。那年失明的时候,我刚失去了母亲,总是半夜三更连惊带吓地哭醒,努力睁开眼睛去寻找烛光,可什么都看不到。我唤我的母亲时,已经没有人再应我;有时父亲会守着我,但更多的时候,凭我怎么惊叫哭喊,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只有仆役们例行公事的应答。”
欢颜抱住他,抚摸着他背脊上清瘦得分明的脊骨,低声道:“我侍奉公子时,好像没见公子半夜里惊叫过。”
“如果你小时候哭喊了很多次都喊不到你的亲人,你也会渐渐习惯,然后安静下来。”许知言笑了起来,“其实那些梦也未必不好。我在梦里还什么都可以看到呢!有碧蓝的天空,有母亲的笑脸,还有飘舞的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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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去北京了,大约半个多月。应该有网络,会照常更新。只是想着我的蜗速,我自己也无语了~~
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一)
“后来,便是惊醒了也没什么可怕。我喊一声欢颜,总会听到你在应我。”。
他的笑意里满是庆幸,愈发温软快慰,欢颜却快要哭出声来。
她道:“嗯,只要你喊一声欢颜,我总会应你。等你眼睛好了,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总会在你身畔。”
两人坐在冰冷的地面紧紧相拥,倾听着对方激烈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炙热的呼吸,再也觉不出阵阵袭入楼中的冷风凄雨。
黑暗中,有人低低说道:“世事难料,我只有一个人,一双手,眼睛又未复明,太多的人或事看不清……我实在怕再生变故。明日我便入宫,先请父皇准我纳你为侧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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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的皇子和健康的皇子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和地位。尤其对于许知言这样的嫡长子来说,更是如此。
景和帝许安仁远远看着爱子在殿前下了肩舆,在宫女的扶持下缓慢地步向殿内时,眼睛里已忍不住露出痛惜之色。
玉青锦袍裹着颀长的身躯,略嫌随意的对襟大袖,揉和了雍容典雅的贵家风范和高远闲淡的出尘气质,从从容容不疾不徐的姿态,一如弄晴。
对,弄晴,李弄晴。
那才是他结发同心的太子妃,也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皇后。
一年接一年的磨挫挣扎,一次又一次的险死还生,除了他自己,他愿意珍而重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杰。
——当生存都成了问题,他分不了心去仔细考虑生活应该是怎样的。
可活得再艰难,他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忽然在李弄晴的笑声中惊醒,然后冷汗涔涔,泪落涟涟。
再然后,在满怀的悲伤里起床,冷眼看着周围分不清善意还是恶意的目光,利落地找准位置,把自己当作父皇或权臣的棋子落下,然后在周围布满能为他所用或代他去死的棋子。
日复一日地看着朋友和敌人成为棋子,悲伤麻木成厚厚的茧,坚硬地包裹着他,直到他成为永远在吞噬别人的棋中王者。
对,依然是棋子。
上天的棋子。
他终于得到了一切,却失去了弄晴。
也许弄晴并不怨恨他吧?
她那样的温柔恬和,善解人意,当然不会怨恨他。
不然,他每次梦到她,她也不会总那样立于杏花天影里婉然而笑,看着他和小知言那般的恬静满足。
不然,她服下鸠酒倒在他怀里后,不会和他说,她无怨无恨,惟独放心不下他和她唯一的骨肉。
那时的小知言,尚有一双和李弄晴一模一样的清澈眼睛。
平时乌黑明亮,欢笑或哀哭时却呈浅浅的茶褐,像不事雕琢的天然茶晶,连欢喜和悲伤都那样透明,透明得映到他心底。
他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对着静卧在床上的母亲,问他:“父亲,我娘亲怎么了?”
许安仁答他:“她睡了。”
小知言握着母亲的手,疑惑而不安,“娘亲的手很冷,很……很……”
很僵硬。
谁也说不清,五岁的小知言到底是不懂得这样表述,还是不敢这样表述。他应该还记得母亲养的花猫被人毒死后,也是这样僵硬着的。
许安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将他带进来见妻子最后一面时,李弄晴早已没有了体温。
往日温暖柔软的躯体,又冷,又僵。
可前一天李弄晴软玉温香偎着他伴他入宫的情形宛在眼前。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终是一种罪过。
他只能告诉小知言:“这一次,你娘亲会睡得久一些。”
小知言似懂非懂,怔怔地看着母亲-美丽却惨白的面庞,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稚嫩漂亮的面庞滚落。
他抱着儿子,低声道:“没事,娘亲睡了,你还有父亲。”
他这样说着时,原来的万般隐忍,万丈雄心,像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出了名的庸懦太子许安仁,终于不负他的庸懦名声,为妻子的死气沮落魄了很多天,并不得不继续面对爱子被人毒瞎双眼的闹剧。
没错,在他这个太子的身家性命都风雨飘摇的时刻,妻妾间的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只能算是一场闹剧。
可对小知言来说,被毁的,是他的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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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他可以挽回这场悲剧了吧?
许知言的眼睛上蒙着布条,人刚跨过门槛,许安仁便闻着了淡淡的药味。
如果换了别人,他早该满腹狐疑满怀猜忌令人打出去了。
向他高呼万岁却诅咒他万死的人太多;就像他总想着要把他下旨褒奖的权臣满门抄斩一样。
但眼前俊逸蕴藉的少年正是他心头不多的柔软之一。
他向正在行礼的许知言招招手,温言道:“又没有旁人,不用讲究那些虚礼。来,到父皇身边坐会儿。”
许知言谢过,尚未及起身,许安仁已站起身,拉过他的手牵在自己身畔坐了,示意一旁侍奉的宫人们退了,才转头细细打量他,笑道:“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何况沉修来自异域,朕本担心他用的药你未必受得住。如今看着气色倒还好。”
许知言微笑道:“父皇忘了?知言身边有个精于歧黄之术的欢颜在,饮食医药事事上心,每日和沉修法师商量着预备,自然处处妥当,知言也省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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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二)
“欢颜……”。
许安仁看了眼许知言蒙着的双眼,皱了皱眉,“嗯,如果你眼睛能好,她也算有一份功劳吧!”
“不错,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她勤谨侍奉,知言不知会多遭多少罪。”
许知言起身,端端正正向许安仁行下大礼,禀道:“欢颜禀性纯良,医术精湛,便如儿臣左膀右臂,儿臣也缺她不得。故而想求父皇下旨,准儿臣纳其为侧妃,一则不负她这么些年侍奉儿臣的苦心,二则儿臣以后也有了可靠的人照应,三则也可见父皇破格提拔的恩典,各府侍仆以其为典范,更会用心侍主。”
“她的苦心!”
许安仁脸色越来越沉,终于按捺不住冷笑起来,“当初你眼睛无人能医时,她怎么不想着跟你,却跟着老五厮混,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沉修必定告诉了她,你的眼睛可以治愈了吧?”
许知言一凛,顿知有人在暗中算计,只得道:“父皇莫非听了甚么人的馋言?欢颜聪颖过人,不拘小节,听说生得也好,所以屡屡为人所忌,时有馋谤之语。儿臣日后会好好约束欢颜言行,免得聪明外露,招惹是非。”
许安仁道:“你为些许小事杖杀府中下人,是在约束她言行,还是约束其他人言行?”
许知言静默良久,到底隐忍不住,低声抗辩道:“父皇,坏人名节,并非些许小事。”
今日的许安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无用太子。往年的压抑在权力骤然释放后,是寻常人难以想像的反弹和爆发。
对于曾经站在他的对立面的臣僚或对手,他的心狠手辣令人咋舌。
他是帝王,并且早已具备了作为帝王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专断,狠毒,多疑,寡情。
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不同的。
他不可能像处置长子许知文那样利落干脆地处置他,可他还是忍不住沉下脸。
他霍地站起身,睨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怒道:“在你心里,这还能算作大事了?开始人说那欢颜媚惑诸皇子,朕想着不过小小侍婢,又是你看重的,能哄你欢喜,不让你成天关着自己憋坏了,也便不和她计较了。可她怎敢这样不自量力,撺掇你娶她为侧妃?她那样的声名狼藉,连让她继续呆在锦王府朕都不放心,还敢痴心妄想伴你终身?诔”
许知言垂头道:“父皇,并非欢颜痴心妄想,而是儿臣希望能有这样的女子相伴一生,就如……父皇曾希望母后能相伴一生那样,患难与共,死生不弃。”
许安仁怒道:“你果然被那贱婢迷了心窍!她先和你三弟、五弟纠缠不清,又曾落入强人手中惹出那许多不堪之事,如今更听说她和萧寻走得亲近,还在放出话风,说聆花不够标致,配不上蜀国少主……这样的贱婢,你竟敢拿来和你母亲相比?”
许知言掌心渗出汗来,原来明净的心头也如眼前一般遍是阴霾,看不清从哪里逼过来的冷刀暗箭。
“是,儿臣失言,父皇请息怒。”他定定神,说道,“儿臣只是想着,母后出身名门,行止端雅,可若她当年未死,一样会有奸人算计,令她身败名裂,令父皇难以自处。”
许安仁蓦地变色,身体一晃便坐回榻上,寒着脸不说话。
许知言叹道:“欢颜侍奉儿臣已经九年,素来勤慎用心,虽和我们几兄弟亲近,但从未有那样不堪的言辞传出,更不至于被有心人特地告诉到父皇跟前。父皇素来明断,也当看出此中定有蹊跷。”
许安仁神色略霁,说道:“朕也想着你目盲心明,不至于信任那等不堪的贱婢。她原和老三相好,如今又和你在一处,他的人编出些话来嘲讽也有可能。”
“父皇明鉴!”
许知言本想着能不能伺机将先将欢颜的身世稍作暗示,但他们的对手显然比他行动得早得多,并快得多。
他并不认为在外散布流言,并将此事捅到景和帝许安仁跟前的只是许知澜。如果幕后的主使者是楚瑜和聆花,他们必定早已猜到了解真相的许知言会告诉许安仁,并为此有过对策。
聆花怕的是身份被揭穿,到手的未来蜀国国母之位会被欢颜取代;楚瑜想得应该简单得多:他不想欢颜活得好,甚至不想欢颜活。
一旦欢颜声名狼藉,人人鄙夷嘲笑,即便被确认她才是夏家女儿,吴国也不可能将她以大吴公主的身份嫁入蜀国,蜀国更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女子为未来国后。
他无声叹息,低低道:“父皇,欢颜跟我多年,我深知其为人,不想因为旁人毁谤便委屈了她。”
“不委屈她,难道委屈你吗?真也罢,假也罢,如果不是她为人轻浮,多少有些影子落在别人眼目,怎会传得这等有鼻子有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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