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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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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望着前方,脸上忽浮出一丝虚凉的笑。

但听他一字一字喑哑地说道:“自古知音稀,千载一绝弦……”

从此意断玦离,宝镜尘灰生,泪尽琴弦绝。

一语未毕,他的身体猛向前倾,在宝珠的惊呼声里,大口鲜血已从口中喷出。

“二哥!”

萧寻惊呼,忙冲上前去查看。

许知言挣扎着推他,吃力地说道:“我……没事,刚憋得难受,这会儿吐出来,已经好了……你莫要和她提起。若她安然无恙,我便……一无所惧……”

若你安然无恙,我便一无所惧……

这句话,谁说过的?

萧寻脑中混乱得如同揉满了浆糊,呆呆站在那里竟一时想不起来,眼睛却忽然间湿了。

宝珠已去唤了沉修回转身来,急急地推他道:“萧公子,明天是你的好日子,这会儿还是快回去吧!若是有心人编排出什么话来,更糟糕了!”

萧寻恍惚应了一声,却弯下腰来,把那摔裂的琼响捡起,才跟着宝珠唤来的小丫头出去。

到了二门,早有跟他来的随从接住,送上他的马匹。

萧寻握住马缰,被迎面的夜风吹得打了个寒战,神智才清了一清。

他低声吩咐海沧蓝道:“留两个人在锦王府,随时去问宝珠姑娘锦王的情况。如果有任何不妥之处,即刻通知我。”

海沧蓝见他神色不对,连忙应了。

萧寻上马,再看了一眼宝华楼。

连暗黑的剪影亦是高耸入云,巍峨壮丽。

却与那个常年在万卷楼里熏陶书香的男子如此格格不入。

海沧蓝见他怀中抱着什么,问道:“少主,那是什么?要不要属下拿着?”

萧寻低头,才见琼响还被他抱在怀中。

他要把琼响带哪里去?

难道要指着这被奋力摔毁的宝琴告诉小白狐,那个男子其实还爱着她,并且很爱很爱她?

玉窗结怨歌幽独,弦绝鸾胶几时续……

从今去,醉乡深处,莫管流年度(五)

蜀国皇子萧寻和吴国公主聆花的婚事,在三月初六如期举行。

二人身份极尊,帝后亲为主持婚礼,自是百官来贺,祝祷称颂声不绝。甚至有人作赋记当日之繁富靡丽:“擅山海之富兮飞馆生风,居川林之饶兮重楼起雾”,“珍羞具设兮芳醴盈席,出入珥貂兮纵横冠盖,凤出九重兮荣曜当世……”

萧寻担忧欢颜在婚礼当日会不会有什么失态或失礼的举止,特地把平时侍奉自己的伶俐侍女送过去陪护,一时锦王府又遣人来,竟是许知言让宝珠全程陪同,寸步不许离开。

萧寻明知此时让宝珠去相陪,无异代表着许知言的催逼,这对欢颜未免太过残忍;可当着景和帝和章皇后,她如果真的做出什么任性之事,无疑自寻死路,再有楚瑜和聆花暗中添些话,凭着萧寻一个外人和病得难以起身的许知言,只怕再救不了她。

好在这日欢颜还算配合。

她本不是要紧人物,萧寻又暗暗令人简化了礼节,待聆花进门后,她换了粉红礼服跟随她身后,待萧寻和聆花礼成后,再循礼磕头奉茶完毕,便算完事了。

宝珠和她交好,如今分离在即,自然可以有说不完的话儿拖住她。

很晚宾客才散。

萧寻回屋看时,高烧的红烛照得满眼金碧射目,喜气盈盈。

聆花身着正红色凤冠霞帔,头顶金缠玉绕的喜帕,依然端端正正坐于床前茕。

萧寻笑着向一旁侍奉的喜娘道:“公主劳累一整天,只怕早乏了,怎么不侍奉她先行安睡?”

喜娘笑道:“驸马果然是个温柔贴心的,这么怜惜公主。可这喜帕得驸马亲自来挑开,这一生一次的大事,我等可不敢代劳。”

说得下面侍立着的一干婆子侍女都笑了起来。

萧寻亦笑,接过喜娘递来的喜棒,轻轻挑开新娘头上的帕子。

聆花含羞垂头,肌如凝玉脂,唇若含丹珠,满头金玉璎珞挂下,愈发显得袅袅娜娜,弱不胜衣般的惹人怜惜。

萧寻向她深深一揖,笑嘻嘻道:“娘子,为夫让你久等了,先行在此赔罪!呐”

众人见他逗趣,无不大笑。

聆花愈显娇羞,却也撑不住,侧了脸轻笑一声,说道:“夫君言重了!”

萧寻将她细细一觑,便又说道:“果然做新娘子最累的。看头上这许多东西,非金即玉,大约沉得很,公主怎么受得住呢,小钗儿,快来,先为我娘子把满头的钗儿拆一拆。”

说得众人又笑了。

小钗儿是聆花的陪嫁侍女之一,寻常和萧寻见面的时候并不多,见他一下便喊出自己名字来,也是高兴,忙行礼道:“回驸马,姑姑们说还得喝合卺酒呢,喝了才可卸去钗环。”

萧寻笑道:“原来如此。我并不懂这些,还得请姑姑和诸位姑娘多指教呢!”

说得众人又笑起来,连称“不敢”。

那厢早有人备下酒来,看着二人交臂饮下,才为聆花卸了钗环霞帔,各自退下,为新人关上房门。

萧寻在内吩咐道:“大家都辛苦了,传我的话,今日在屋内侍奉的姑姑们,都按原来的双倍份例领赏,另赐如意金锞一对,美酒一坛,让她们今晚自在乐去!跟着公主从锦王府过来的姑娘们,按三倍领赏,另赐金镯一对,珠簪一双,月例按原先月例加倍。”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兴高采烈,何况方才亲眼见他不仅品貌出众,并且为人亲和毫无架子,自此无人不盛赞他年轻有德英姿天成睿智无双云云。

当然,她们也不会忘了拿洞房间的夫妻趣事当作下酒小菜说道一番,顺便再赞一回公主好心有好报,得了个体贴入微的如意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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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萧寻在金猊香炉里添了点香末,打着呵欠笑道:“今日劳顿了一天,真是累极。娘子,我们也早些安睡吧?”

聆花绞着袖子低低道:“全凭夫君安排。”

话未了,鼻尖传来阵阵芳香,芬郁得直沁肺腑,本就倦乏之极的身躯便越发地松软,绵绵地便卧了下来。

萧寻已脱了大红绣金的新郎外袍,摘了帽冠,见状上前推了推她,柔声道:“怎么了?真困得厉害了?”

聆花含糊应了一声,却是困意袭来,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萧寻道:“那便快睡吧!”

他将聆花放到床上,盖上衾被,熄了红烛,看她睡得沉实,漠淡地笑了一笑,然后——

披件深色外套,推开后窗一跃而出。

他从小习武,天分又高,即便府中一等侍卫都未必是他对手,暗夜中不过一道淡淡黑影闪过,转眼没入不远处他原先所住的院落。

远远闻着一丝酒香,他已苦笑,却抬手去敲欢颜的房门,笑道:“小白狐,酒够了吗?我给你送酒来啦!”

里面衣衫悉索声响过,却是宝珠过来开的门。

她一眼看到萧寻,似见了鬼般,指着洞房的方向吃吃道:“萧公子,驸马爷,新郎倌,你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萧寻笑道:“我来陪我最喜欢的女人。”

“萧公子,可……可这……”

萧寻已推开她,边往内走边笑道:“可惜我最喜欢的女人最不喜欢我,是不是呢,小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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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去,醉乡深处,莫管流年度(六)

屋内倒也点着红烛,但陈设与平常无异,因萧寻特地吩咐过,连个喜字都没贴。

唯一能看出点喜气的,是欢颜那身代表着滕妾身份的粉红礼服,却也给糟蹋得不成样了。

她一手执壶,一手执盏,正坐在墙角喝着酒,已喝得醉眼迷离,神色萎蘼。

大约是宝珠怕她着凉,铺了条毯子在地上,此刻却连毯子带礼服都揉得皱作一团了。

萧寻过去,拍拍她的脸,“喂,小白狐,还认得出我来吗?”

欢颜拿酒壶敲敲他的额,问道:“干嘛老叫我小白狐?你才是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

“啊,好吧,我巴不得我也是个狐狸,也好和你……”他把可能显得轻浮的下半截话咽下去,黑眸亮晶晶的,“你说,我也是小白狐吗?”

“呸!”欢颜啐道,“就你?分明就一成了精的老黑狐!茕”

“老黑狐?好啊,黑狐就黑狐,也不错啊!就是不知道黑狐和白狐结合会生出什么来。黑狐?白狐?黑白狐?”

欢颜迷离的眼睛便有几分清醒,恼怒地瞪他。

萧寻连忙投降,“我没别的意思,只和欢颜姑娘讨论下医学问题。嗯,医学问题……”

他掀着毯子作查看状,“这里没放毒蛇毒蝎子吧?”

宝珠在旁笑道:“公子放心,我和欢颜姑娘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没看过她玩过那些……顶多收点儿过来做药,怎么会把活的放在自己房里?何况这时候哪来的蛇呢?”

这两天萧寻一直叫人留意欢颜动静,的确也没见她再去捕蛇捕蝎子。可他却笑道:“欢颜姑娘在锦王府不养毒蝎子,但在这里就不一定了!呐”

欢颜点头道:“这里有你在,毒蝎子一定是要养的,谁欺负我我就放蝎子咬谁。——便是你的好夫人欺负我,我一样放蝎子咬她。”

萧寻笑咪咪道:“好。”

欢颜便满意了,将盏中美酒饮尽,再去酒壶里倒酒时,却已空了。

她问:“没酒了吗?”

宝珠原就为她喝酒之事发愁,趁她不留意把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壶酒藏得七七八八,明欺着她已有几分醉意,说道:“方才我也陪你喝了好些?哪里还有酒?”

欢颜悻然道:“今天这样天大的喜事,居然连酒都不备足?萧府也忒小气。”

宝珠道:“萧府喜宴,怎会不备足美酒?只是这时候也太晚了,厨房酒窖早就没人了吧?”

欢颜便向萧寻道:“你刚不是说给我送酒来了吗?便知你从来一张嘴巴腻死人的甜,专会哄人!”

萧寻早已听得啼笑皆非,遂道:“我何尝哄你了?只是我刚过来时,忽然想起,我那酒沾了洞房里的脂粉气,只怕你不喜欢,因此扔在那边墙角了!”

欢颜果然沉下脸,哼了一声道:“我自然不希罕。你这人也奇了,大喜的日子,不去跟你的新娘亲热,跑我这里来胡扯什么?”

萧寻道:“我怕我沾了洞房里的脂粉气,你更不喜欢。”

“那是自然……”欢颜明眸一转,忽牵住萧寻衣襟,笑嘻嘻道:“不如你今天便陪我喝酒吧,不许回去了!”

她到底心中不甘,有心要毁了聆花大喜之日花好月圆的指望,却不晓得萧寻早已迷晕聆花,根本没打算回去过。

他顺着她话头道:“好,我陪你喝酒。正好我在那边亭子外藏了一坛好酒,不然我们到那边喝去?”

欢颜道:“好!”

她挣扎着站起身时,身上皱巴巴的宽大礼服半敞着,几乎将她绊倒。

宝珠急急为她除下礼服,叫道:“小祖宗,好歹换件衣裳吧?”

“不用了!”萧寻解了自己的外袍,披到欢颜身上,“这就行了,我这件袍子暖和着呢!”

他再将欢颜一打量,禁不住笑了起来,悄向宝珠道:“你看,这就是黑白狐吧?”

宝珠也不觉微笑,却愁道:“她醉成这样,还能喝酒么?”

萧寻道:“没事,我自有道理。”

原来欢颜里面穿着月白色夹衣,萧寻为了行事方便,外袍却是黑色的,如今给欢颜披了,果然像只黑背白腹的狐狸了。

她听不清萧寻在和宝珠说什么,料得不是什么好话,正待甩开萧寻的衣袍时,萧寻已抓过衣带为她扣紧了,笑道:“还准备折腾什么?咱喝酒去吧!”

欢颜正待说话,人已被萧寻凌空抱起,轻轻一跃便飞身出屋。

隔壁屋子里,阿黄听到些动静,在睡梦里呜呜两声,便继续沉沉睡去了。

而萧寻抱了欢颜,早已奔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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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只听耳边风起,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般飘浮着,不觉睁开眼。

满目星汉灿烂,如黑色丝幔上缀了一天的明珠。

更奇的是,那一天的明珠都在晃动着,明明灭灭,更觉粲繁炫目。

又觉身下起伏,再凝一凝神,便见到了星子间的大片荷叶,才意识到她看到的不过是水中倒影。萧寻将她抱在怀中,让她安然地伏于他的肩上,正沿着湖岸运起轻功飞奔,

这湖白天看着不大,晚上借着黑夜和远处灯光的掩映,居然也有种天水相连、星月相接的错觉。

独这满目的星光,仿佛自她八岁初识那个小小的少年时便是这等清澈寂寥。

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暗换,唯余鸳梦,已纤薄如纸。

从今去,醉乡深处,莫管流年度(七)

如今,她和他的距离,不啻于银汉迢迢。

萧寻顿身将她放下的地方,却是昨日她喝酒的那个亭子。

旁边的老柳依然兀立,在黑夜里无声张扬着沧桑。而老柳的枝叶却是柔软,黑夜里都能凸显出几分少女般袅娜的身姿。

夜风吹来,柳絮入眼,她揉出了一手的泪,便愤愤道:“这里有什么好?又冷,又有那么大棵柳树,笨头笨脑的样子,柳絮都飘我眼睛里了!”

萧寻道:“果然看着比你还笨的样子。我明天便叫人砍了!”

欢颜不顾流泪的眼,狠狠瞪他茕。

萧寻便陪笑道:“哦哦,我说错话了,一时口误,口误!其实这柳树看着就是比我还笨的样子……不过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比我笨的多了去了,柳树大人,你也别生气,别自卑,只要少飘些柳絮到咱们欢颜姑娘眼睛里,我绝不会嘲笑你!”

他边说着,边向那柳树作了几个揖,却让欢颜哭笑不得,只得丢开不理,转而问道:“你的酒呢?”

萧寻一拍脑袋,“我去找找。”

他从栏杆上翻落,很快越过老柳树,再在前方灌木丛里一闪,便不见了人影。

欢颜被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些,拢了拢衣衫,纳闷道:“这人莫非属猴的?居然也能人模狗样讨了一堆人欢心!”

不过他的确算得很会体贴人了呐。

披在她身上的衣裳虽然大得有些离谱,真的挺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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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再回来时,手中果然提了一大坛酒,还有两只极大的青花酒碗。

那么一大坛酒,只怕够他们两人都喝得醉死过去了。

萧寻已为她斟满,递到她跟前。

她犹豫了下,到底接了过来,啜了一口,便睁大了眼睛。

萧寻也为自己斟满,饮了一大口,笑问:“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欢颜愠道:“明明是水!你耍我呢!”

萧寻笑道:“可见醉得还不厉害!以往我醉了,我身边的人把酒换作水,我从来分辨不出的!”

欢颜便沉着脸不说话。

萧寻笑道:“你便这么想喝醉?却不知,此时此刻,哪些人盼着你醉,盼着你醉里出错;又有哪些人盼着你别醉,清醒着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欢颜不答。

萧寻又道:“又或者,那个盼着你别醉的人,此刻也正喝得烂醉呢!你心里怎样苦楚着,你心里怎样忧愁着,也许那人心里也正这样苦楚着忧愁着,并因你的苦楚忧愁更加苦楚忧愁。”

欢颜忍不住提起她那装满水的酒碗,恨恨道:“萧寻,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话实在太多,多得让人想缝了你嘴巴?”

“肯定没有!”萧寻笑着指向她,“看看,又是医者的本能出来了吧?一定是想知道缝人嘴巴是什么感觉吧?”

欢颜便发现,她好像和谁斗嘴都斗不过,——当然从不跟人斗嘴的聆花得除外。

萧寻又提起他的碗喝了口水,说道:“小白狐,其实这也是酒。”

欢颜忍不住大翻白眼。

萧寻笑道:“若你心里想着它是酒,它有酒味,它可以解你忧愁,让你安然入眠,那它就是酒,你就能尝出它的酒味,并能解你忧愁,让你安然入眠。不信吗?你试试?”

他说着,自己又尝了一口,闭着眼睛似在用舌尖细细体味,然后啧啧赞道:“入口醇香,甘冽绵厚,好酒,好酒!”

欢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到底也小啜了一口,闭上眼睛。

味觉最灵敏的舌尖缓缓在口中回旋,慢慢地,果然似觉出了一丝酒味。

醇香清澈,如……万卷楼那人与她执手相对时的笑容。

心口蓦地大痛,却又有懒洋洋的醺意缓缓漫过那疼痛,果然让她不那么难受了。

“果然……是酒!”

她破天荒地第一次同意了萧寻的谬论,饮了一大口“酒”。

醺醺然时,她似听到萧寻叩栏吟诗。

细辨时,但听他在吟道:“……玉宇琼楼。乘鸾来去,人在清凉国。江山如画,望中烟树历历……”

她不觉喝了一大口,以手举月应和道:“我醉拍手狂歌,举杯邀月,对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

萧寻大笑,和她一同吟道:“便欲乘风,翻然归去,何用乘鹏翼?水晶宫里,一声吹断横笛……”

吟罢,两人相视大笑。

萧寻道:“来,咱们来喝酒猜拳。输了的或念一首诗词,或唱一支歌,或舞一回剑,如何?”

欢颜斜睨着他,慢悠悠道:“我可不会唱歌舞剑……如果你输得多了,再给我试一回药,行不行?”

萧寻道:“行!”

欢颜大为高兴,举碗说道:“来,喝酒!”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欢颜终于睡了。

萧寻不知道她是醉了才睡,还是累极而睡。

但她的确已倒在他的怀间熟睡。

没有不安,没有泪水,没有痛楚,如婴儿般安静宁和地卧在他怀中如此安然地睡着。

他将她用他宽大的外袍裹得紧紧的,悠悠地说道:“起舞徘徊风露下,今夕不知何夕……”

“小白狐,我怎会不知道今夕何夕?今夕是我的大喜之日,大喜之夜。”

他倚住栏杆,对着满天繁星轻轻一笑,“我终于娶到了我最心爱的女子,夏大将军的亲生女儿。”

他抱紧她,唤出她的名字,“她叫夏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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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节快乐!愿所有看文的亲们,永远有一颗不老的童心!

歌管酬寒食,奈蝶怨良宵岑寂(一)

翌日,萧寻和宁远公主聆花同入皇宫面圣谢恩。

聆花谈吐温雅不改,只是明显面有倦意。

帝后都是过来之人,自以为心如明镜,会心一笑后,却是厚加赏赐,温言相恤。

第二日,第三日…茕…

聆花不改其入夜后极容易犯困的毛病,每日晨间起床,萧寻不是已经起床,便是正在床边更衣,对她却还是那样体贴入微。特别在外人和下人跟前,那模样却似要把天底下所有珍宝都捧到她跟前,唯恐她有半分不快。

可数日下来,聆花到底也开始疑惑起来。

随嫁而来的都是未婚女子,何况这等事也不便惊动他人。

好在许知言身体日渐好转,沉修法师惦记着他一心想收作徒弟的欢颜,寻机过来探望两次,到底禁不住萧寻亲自相请,到底为夏轻凰解了蛊毒。这两日夏轻凰也渐渐恢复了精神,能常常过去看看自己这个柔弱无依的结拜妹妹了。

聆花也不好明说,含含糊糊地略略一提,夏轻凰见惯萧寻对付那群莺莺燕燕的手段,竟也很快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新婚三日,你们还未圆房?呐”

聆花含羞垂头,许久才道:“或许是看我太困了,或许他自己也够操劳。看他素来强健,总不至……总不至……”

她到底黄花闺女,到底没法将萧寻不能人道之类的话头说出口来。

夏轻凰抚慰道:“他从小被那些女孩儿侵扰惯了,如果不是十分相熟,的确不愿轻易近身。何况的确累了。你看他刚为成亲的事忙完了,下面又得各处辞行,各处打点,哪样不费神?倒是回蜀的行装不用他费心太多。你可以瞧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先整理好,免得临行时忙乱。”

聆花微笑道:“我的东西方便。无非便是父皇母后给我的那些嫁妆,跟我的人自会收拾。”'TXT小说下载:。。'

夏轻凰又道:“咱们少主十二岁便跟着国主亲临前线抗击北狄,从小练得一身好武艺,看着机警玲珑,可骨子里还是喜静不喜动的。你没事便学学烹茶、刺绣、弹琴之类,他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孩儿。”

聆花一一应了。

夏轻凰却自己却有些迟疑了。

温柔如水什么的,说的不就是聆花这类的吗?

欢颜愿意安静时固然能安静着,可泼辣起来下毒挖苦样样俱来,哪里称得上温柔如水的女子?

萧寻少时也曾有过十分荒唐的岁月。

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是情窦未开的少年,被庆王、太后送来的那些女子勾得懂了***滋味,哪里把持得住?柳后等初时没留心,后来见萧寻气色不比以往,这才大惊失色,将他领到宫里去好生教导一顿。

萧寻也知中计,自此便聪明了许多,从此太后等送来再多的美人,虽会照单全收,一样笑语晏晏,温柔体贴,却大多虚与委蛇,偶有几个被他留宿的,的确都是温柔如水善解人意的妙人儿。

可聆花已是他名媒正娶的妻子,并且关乎两国交谊,纵然容色稍逊,她的性情加上她特有的身世,萧寻断没有让她冷落空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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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萧寻从英王府回来时,已喝得醉意醺醺。

夏轻凰也不管正有小蟹等在跟前,一把揪过他,拉到一边说话。

萧寻揉揉太阳穴,看清是她,已微笑道:“怎么了?怪我这些日子出去没带上你?听大夫说,你最好再调养些日子,不然隔几天回蜀,长途跋涉的,恐怕你受不住。”

夏轻凰道:“你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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