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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志-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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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寂偊,就算他可以毫不犹豫为她赴死,却也不想自己在她面前心里变得一文不值、贱若尘泥!

“你放心!我姜元煜是何等样人,你不爱我,我绝不会逼你!”姜元煜默然良久,见白泽寂偊自顾自疗伤,并不理会自己,不由怒气横生,便朗声道,“但那紫筠天君,你还是消了这份心吧!”

“出去!”白泽寂偊尖叫。

姜元煜看她一眼,深吸了口气,生生止住想要柔声细语安抚她的心思,昂首抬头出门而去。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在那紫筠天君眼里,你比我强上多少?为什么爱你,就要由着你千般折磨、万般羞辱?如今,我也要改一改爱你的方式!

紫筠立于夜空中,烈烈劲风吹得他僧袍飒然作响。他望向远方,就在不久之前,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无比的元力波动。

陛下莫非也到了此处?他肯定发现自己了,紫筠不由惴惴,生怕惹恼了陛下。不管怎样,陛下既然未传音召唤,自己也只有顺其自然,要打要罚,以后便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他喃喃自语,可惜我乃腹内中空之竹。原本无心可放,节外怎么偏生这许多枝叶?

他不自觉地以手抚胸口,那儿分明有一阵又一阵有节奏的律动,却不知为何他要说自己没有心。是自始至终没有……还是已然失去?

静默许久,他恍似才振奋起精神,虽然不能让阿白带路,却也无碍他准备要干的事情。并且圣君陛下已然来到此地,那白殊缡想必也在左右,地宫中那幅肖像画儿便更加要摘除。

陛下不记得的事,紫筠可不会忘记。虽不知陛下心中如何想,可是事情已发展至今日这般地步,想来以陛下性情,必不会这么早让白殊缡了然所有因果,那可无趣多了。

他再不迟疑,明亮紫星一闪即逝,人却从高空之中来到了白宅内一处幽暗的走廊上。

转过走廊,一扇丝毫也不起眼的小木门紧闭,任谁也猜不到,白家最重要之地居然会藏在这般不起眼的门后。他也不需门钥,木遁之术使出,人沉入那木门之中,再往前一步,便迈入了密祠里。

这间小室点燃着四季长明之烛,虽无有窗户,但室内空气并不污浊。小室除正当门处摆有一方供桌外空荡荡并无它物,供桌上供奉着唯一的一块灵牌,正是神月帝室白泽大帝的灵位。

紫筠剑眉微皱,僧袍一拂,那被白泽家供奉了三千多年的祖先灵位“当啷”一声掉落地上,被一股大力压得四分五裂。饶是如此,紫筠竟似还不解恨,脚一跺,那些木头片片立时变成了渣屑。

“当日为汝等摆设这迷踪阵法,只有白氏血脉以血祭之,方可入阵而无碍,却是为了防敌而用。难不成还会碍着吾这布阵之人?阿白当真可笑!既然陛下亦有意赏玩地宫,我便将这阵法彻底毁了去。”紫筠一面想,一面已然掐诀捏印。

片刻,这空荡荡的小室中央地面上渐渐浮现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咒形,有若天外投影般若隐若现,室内立时荡漾起能量强大的元力波动。

这异常自然被白宅内执守之人发觉,但那小室被如今白泽家的当家之人寂偊少媛下了死命令,非得她亲口应允,无论何人都不可擅入。执守之人飞也似的赶去禀报,白泽寂偊默然,无比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去,那处异常却是不必理会。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三十三章 地宫

第三十三章  地宫

小室内,待那法阵完完全全显露。紫筠自周身上下,迸发出明耀至极的紫色光华,并指成剑,舌绽春雷,一声大喝:“破!”

紫光凝聚成大剑模样,笔直奔阵眼所在而去,那阵法旋转如飞,一层蒙蒙亮光芒旋即亮起,似乎要挡住这紫剑雷霆一击。然而,紫筠为布阵之人,对这阵法了如指掌,这一剑催枯拉朽,瞬间便将护阵光芒扫荡得一干二净。

待光完全消逝,地面出现由十六枚元力晶石摆设而成的法阵真容,却是一幅由符文咒术描绘的刻画图案,闪着幽幽微光。

紫筠指尖一弹,一缕紫芒没入其中一枚元力晶石内,“咯”一声轻响,这枚晶石破碎,随即,其余十五枚晶石连连碎裂。那法阵失去能源支撑,幽光一闪而灭,黯然失色,彻底废了。

隐有隆隆声响起,片刻,地面滑开一个大洞,紫筠身形起,已落入那洞中。不过多久,他便回转,手中握有一幅卷轴。他出了木门,转身,冷冷一瞥,袍袖轻摆,一道蒙蒙元力光华顿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稍纵即逝。

“如今这禁制,白家人也进不得了。”紫筠默立数息,面上神色也是怅惘,终是破开空间离去。

这一日,白宅上下人等无不噤若寒蝉,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寂偊少媛不知何故心情极差,就连她往日最为倚重的大长老都受了严厉斥责。

至于祖祠密室那里的异动……还是等寂偊少媛心情转晴了再说罢。

又是一个月夜,白泽氏老宅这朴实无华偏又神秘引人的木门外又有不速之客。

白殊缡皱着眉,手指在罩着木门的波纹状涟漪上戳了戳,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吧。”月徊笑吟吟摸了摸她头发,“这禁制你还未曾学到,不必灰心,回去我便教你。”

“喔。”白殊缡不情不愿地噘起嘴。但也没法子,她已经试过所有她自月徊这里学来的破禁制之法,对面这乌龟壳就是纹丝不动。

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哩……也不知道还能学多久。她垂下头,默默站到月徊身后。

月徊出手,过程结果自然不需赘述。两个人又顺理成章地跳入那黑乎乎洞口,有台阶顺级而下。

不多久的黑暗后,面前渐渐有光亮。他们行进在一处甬道中,两壁竟随着脚步声亮起黯淡光芒。

这甬道并不长,有一刻钟便走到了尽头,转过弯来,白殊缡被眼前突出其来的亮光耀得眯起眼,再定睛看去,她不由惊呼出声。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是白殊缡的故土古老典籍《史记》中对史上第一位皇帝秦始皇陵地宫的一段描绘。它说的是,始皇帝的墓室里注满了水银,象【炫|书|网】征江河湖海;墓顶镶着夜明珠,象【炫|书|网】征日月星辰;墓里用鱼油燃灯,以求长明不灭。

而眼前这所谓的“地宫”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要将它放大来看!要不是白殊缡目力强健,只怕也不能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看清地上那片手指高、密密麻麻的东西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壮丽山河。

至于星辰……她仰脸,头顶果真是明明灭灭或亮或暗的光点,竟当真有如星子闪烁一般。

她极力远眺,目力居然不能到达这些微缩景观的边缘,不假思索地将神念放了出去,却吓出一身冷汗。四处里明明光彩辉煌,然而这光芒中竟像有个黑漆漆的无底大洞,她的神念卒不及防之下,居然差点被一举吞噬!

幸好有月徊在身旁,只听他清叱一声,白殊缡的神念在那有如咒语般的声音中奋力挣扎,最终身体一振,神念惶惶回体,情不自禁连退几步,被月徊一把扶住腰,这才免了摔个腚墩的狼狈下场。

“你呀,太鲁莽了。”月徊轻声责备,“那片空间初看并无不妥,你若是细心体察,当能发现有异。若不是我见机快,你这神念定被吸入异空间,连带灵魂也要遭受重创,这是好玩的么!?”说到最后,语气竟格外地重起来。

白殊缡只顾着后怕,也忙着顺气。方才神念有如被猛虎攫住了的柔弱小白兔,竟连反抗的力道也欠奉。自她神念大成,在时空幻境中也最多是不能离体,哪里想得到。在这儿会吃个大闷亏。

听着月徊语气不对,她嘿嘿笑几声,大大咧咧道:“有你在,我怕什么?这不没事么!”见他很少见地拿彩瞳瞪住自己,神情异常严肃,又赶紧认错,“知道啦知道啦,我下次一定小心!”

“还有下次!?”月徊屈指敲了下她脑门,仍然板着脸,只是他生得太过俊美,再怎么生气,看上去也只能是养眼的风景。

白殊缡便仰头盯着他这难得的风情傻笑,却又说道:“以前我一直很谨慎的……”顿了顿,“现在有你来小心就行了,谁叫你是我的男人!”撒娇带撒赖般抱住他胳膊乱摇。

月徊板着的脸放松下来,叹了口气,温柔地笑笑,摸了摸她乱蓬蓬的短发,不再说什么。

“我们只能在这里光看不动?”白殊缡与他十指交叉,两手紧紧相握,眼巴巴望着那片微缩景观。

“走吧。”月徊对她自是了如指掌,晃一晃两人相握的手,举步开走。白殊缡虽亦步亦趋跟着。但那步子迈得比月徊的还大,十足迫不及待。

“别急,你走得再快也没用。”月徊一笑摇头。

“是哈。怎么看上去这么丁点的距离,我还以为只要三两步便走到了……咦!”白殊缡突然站住脚,惊异地看前面,“我怎么觉得它们好像变大了一点点。”

“这便是空间秘术的威力。能够布设下运转如此秘术的阵法,这人的修为很不错。”月徊的声音平缓,但白殊缡心思敏锐,并且她曾受过一些培训,因此竟从他听上去波澜不惊的语调中觉察出一些隐隐的得意与欣慰。

心中一跳,白殊缡斜睨他一眼。嘻嘻笑着问道:“和你比呢?”

月徊目视前方,嘴角微扬,轻声道:“不论阵法,单说空间秘术的修为,我略……胜一筹。”

略胜?是他自谦了。紫筠青莳的法术除了天赋能力,哪一桩哪一种不是他教的?只是紫筠对阵法尤为精通,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倒已经略……胜了他一点点。不管怎么说,能亲眼看见这么一座奇妙的法阵,月徊很高兴。

这景观越走越近,越近越大。等置身于其中时,已然与真实的山川河流、宫殿重楼没有什么两样了。白殊缡被月徊拉着一直走,脑袋转得像风车,望着四处的景像,不时惊叹感慨,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很快,她心中浮出疑惑,月徊对这儿竟很是熟稔,她心中不安,走了半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月徊牵着她的手,漫步于一片亭台楼阁中,随口道:“自然是去拿你想要东西。”

沉默片刻后,他似乎觉察出什么,停下脚步,蹙起眉,喃喃自语:“奇怪,莫不是我以前来过此处,怎么这样熟悉?”

他把白殊缡要问的话先说了出来,且一副自己亦是惶然苦恼的样子,白殊缡自然将疑问咽回肚里,不过眼眸微垂,却是等着他的解释。

见他好半天不说话,仍是一副沉郁思索的样子,白殊缡笑笑道:“问你一个人,墨猷,你认得么?”

月徊摇头:“从未见过此人。”

白殊缡道:“她是小蛮的妈妈。也来自我的故土,她曾是幽寂之林一座宫殿的看守者,好像……是从神山上来的。”

月徊转过脸,彩瞳凝住她,虽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慢慢变了——委屈伤感,以及被怀疑的不敢置信。

白殊缡慌了手脚,连声道:“你别多想,我的话没说清楚,墨猷好像触怒了神山之主,才被惩罚去当看守者。我想,你会不会也是这样……毕竟,除了神山中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人的实力能高出九洲大陆一大截。”

月徊怔怔瞅着她,彩瞳中渐渐看不出情绪,见白殊缡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掉过头,望向远方那片宫殿,沉声道:“不怪你疑我。实在是我……我自己也说不清,或者……真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在虚月之境中,我幻化的那片宫殿,可不就是那儿么?”

顺着他眼光望过去,白殊缡心里一沉,果真!月徊站了一会,又重新开走,白殊缡跟在他身后,二人都默然无语。

许久,白殊缡低声道:“月徊,等等。”

月徊停住脚,却并不转身。白殊缡走到他面前,踮起脚,用力把他的头扳下,黑眸与彩瞳相对,她望入那双流离着万千莫测光彩的眼睛中,认真开口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亲爱的人!”

月徊眨眨眼,只是神色仍旧淡然。

“你知道,我远离故土,我心中凄惶。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好地活下去,直到找到回家的办法。”白殊缡放下手,改为抱住他的腰,她将脸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闭上眼,去感受那沉稳无比的心跳声。

“这个世界对我有敌意,我不在乎。有人恨不得我死,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有你,一直以来,你都在我身边,你是我唯一的亲爱!也是支撑我快快活活面对一切的精神支柱。”白殊缡低喃,听着那四平八稳的心跳声音,她不敢睁开眼,害怕泪水会掉下来。

腰上一紧,月徊环抱住她,并且将下巴放在了她头顶,只听他柔声道:“乖,不怕。方才,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事情很想弄清楚,所以才忽略了你。小殊缡,你也是我的唯一。”

他的心跳仍然很平稳。白殊缡的泪水终于涌出紧闭的眼帘,她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

过了好一会,月徊摸了摸她头发,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们先去拿东西,我再带你在这儿好好逛逛。”

白殊缡抬起头,怔怔看了他片刻,突然展颜一笑,点了点头。月徊爱怜地拭去她面上的泪迹,重又握住她的手,径直往东南方向而去。

两个人似乎又回复到以往甜蜜的相处模式,只是白殊缡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明悟。然而,她但凡有一线希望,也会去争取!

在宫殿群落中兜兜转转了许久,月徊停下脚步,指着面前格外巍峨庄肃的一座大殿道:“按地宫地图所示,那东西如果真的存在,应是放于此处了。”

白殊缡抬头去看,惊咦出声,这座大殿与天湖湖底的镇魔殿一模一样么?!

月徊问道:“怎么啦?”

白殊缡一笑道:“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讲过,在天湖湖底有一座‘镇魔殿’,后来浮出了湖面?”见月徊点头,她眼望黑白之殿上方高悬着“琼月”二字的匾额,说道,“它们一模一样,除了名字。”

月徊“哦”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沉默地拉着白殊缡,走向那座琼月殿。

没有任何阻隔,两人轻轻松松到了琼月殿门口,这殿门却也不是灵气所化,而是真真实实的一黑一白两扇门扉,黑门白环、白门黑环。白殊缡站在大门前,遥想起类似的过去,突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月徊轻轻一拂大袖,两扇沉重的大门悄无声息打开,露出灯火辉煌的内里。白殊缡定神望去,不由失神。

却见金碧辉煌、琳琅满目,十足十富贵豪奢的皇庭气象。云纹盘柱数十根,支撑着镶满珍宝的殿顶;地上铺满了明晃晃的大块金砖,其上刻以图形,凹处皆装饰以银丝美玉明珠,走上去丝毫也不用担心硌着脚;墙上所绘图画不知用料为何,但看那新鲜如昨的颜色便知不凡,更何况还隐有元力波动。

最打眼的莫过于道路两旁静静安放的紫黑色大书案,只因每张书案上都放置着三两件闪烁着元力缤纷色泽的宝物,其气息透着强大神秘珍贵。

白殊缡双眼放光,伸手去拿离她最近的一张书案上的宝物,手却在虚空中被阻隔。她面前白光一闪,却有一个白色光罩将那桌上宝物如碗一般倒扣住。她微微一笑,先以神念仔细感知片刻,再捏按几个法诀弹在那禁制光罩之上,随即胸有成竹地静静等候。

如她所想,那禁制“嗡嗡”响了两声,一阵轻颤之后便消失无踪。白殊缡欢呼一声,扫了一直默默旁观的月徊一眼,对他嘻嘻得意一笑,心念微动,已将书案上宝物扫入芥子空间之中:“嘿嘿,咱们可不能把好东西留给敌人不是?等全部清扫光了,回去分赃!”

她这边厢豪气十足一挥手,那边厢的月徊却哂然一笑,摇摇头道:“你留着玩罢,我可看不上这些破烂。”

白殊缡白他一眼,当下不多话,赌气般撇下他,独自向着一个又一个禁制下的书案扫荡而去。月徊瞧得无趣,瞥见墙上壁画颇有些意思,怡怡然自行观赏去也,听得白殊缡发出一声又一声得意怪笑,彩瞳中浮现一抹轻淡笑意。

墙上壁画所绘却是神月立国的前后始末。月徊象看故事也似,一副副画儿看下来,倒不乏味。过得一会,白殊缡也好奇地跟过来,半响突然说道:“神月皇朝能在众强环伺中用了短短十年便建立起一个偌大帝国,神山在其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我在白泽寂偊的意识之海中看见,它之所以灭亡得那么快,真正的原因也是被神山抛弃了。月徊,神山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不是帮助了自己的敌人么?”

月徊漫不经心道:“只怕在神山之主心中,你那些朋友根本算不得敌人罢。这天下,谁有资格让他放在眼里呢?”

白殊缡若有所思,随后叹了口气:“月徊,神山之主与神山不可分离,这神山其实就是他的囚笼。按孔老的意思,他已经被关了一万年也不止,也怨不得会如此变态。唉,果真是……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月徊垂下头看她,彩瞳中幽幽转着微光,轻声问:“你在可怜他?”

白殊缡勉强一笑:“你别生气。有句话说得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虽然恨他肆意妄为,却还是可怜他的处境。”她低声道,“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神山于他而言是囚笼,这个陌生的异世界又何尝不是我的囚笼?神山外面是他的自由,这个异世……的那端是我朝思暮想的故乡!”

许久未听见月徊的回应,白殊缡飞快抹一把脸,刚想抬头去看他,不妨身体一暖,却是被他从身后拥进了怀里,耳旁也响起他的柔声安慰:“你放心,一切有我!”

白殊缡身体微僵,又立时绵软下来,由得他静静抱了一会方献宝也似举起一个物事,声音里透出喜意:“月徊,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月徊又拥了她片刻才松开手,待她转过身来与自己相对,轻飘飘瞟了那物事一眼,嘴角也露出笑意,拭去她脸颊上泪迹,对她情绪变化之快摇了摇头。

而白殊缡看看左手一方银光煜煜的宝盒,又瞧瞧右手拎着的宝钥,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四卷 谁栽万木掩沧桑 第一章 远来是客?

第一章  远来是客?

乾元大陆已是隆冬。凛烈的冬季寒风早已在北方各洲肆虐,然而,对于一年四季只有春夏的南洲而言,寒冷似乎更像久远之前的神话。

小范少君衣着一袭轻软白衫,正在书房内泼墨写字,这房中气候宜人,他额上却有汗滴缓缓流淌,显见是凝集了十成的注意力于笔下。

终于,笔走龙蛇,一副大字写罢。他人生得虽俊秀,但这一手字却是遒劲有力,不像是个文弱书生手笔,带着十足的豪迈之气。

小范少君凝眸细审,看他这神情,对自己这副字写得也颇是满意。他微笑着扭头对书房内另一人道:“紫筠,你来瞧我这字如何?”

紫筠闻言,放下手中香茶,心眼一扫,便将小范少君这副字看得清清,微微一怔,却不动声色道:“我向来是喜爱闲之手书的。不过今日这字,似乎比往日那些更要有趣几分。”

怪了,人家评价书法作品无不从整体布局、单字架构、笔下意境等处着眼,紫筠一开口,居然说了个“有趣”。

但是紫筠明白,小范少君一定听得懂,正如自己也一样懂他巴巴用那精贵的传讯之法将自己请来,绝不是为了欣赏这副字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谁能知道,小范少君写这极其平常的八个字时,笔下却有如千钧一般沉重。他活到现在,由于在藤家的身份,再加上本身性情,向来是闲散淡泊、能避事则避事的,若非见爱妻操劳过甚,他才不会给自己揽上什么惹人闲话的事儿。

紫筠也深知他的性格,明白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他自觉愧对好友,尽管应邀而来,却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想及此,紫筠轻声道:“闲之,唯有一事或可令你心安。你那爱子……”

小范少君眼瞳猛然紧缩,死死盯住紫筠开合的嘴。

紫筠见他这样子大失往日优容,心里又是一叹,接着道:“他并未死去,不过……如今他与我主共用一躯。异日,我主脱体而出,只怕……”

“说下去。”小范少君撑着书案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发白。

“若无我主护持,最好的结果便是……虽然活着,却再也不能醒过来了。”紫筠似乎不忍心看好友此时表情,掩饰一般举茶杯啜饮一口。

书房内死一般静默。紫筠等了许久,没听见动静,一杯茶也饮完,再加上担心小范少君,便徐徐抬头,心眼所见他举手背将眼泪拭去。

然则小范少君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只是这诡异的冷静里蕴含着绝望以及疯狂。紫筠那是何等修为,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心里绝不想好友有任何不测,任何人……对,是任何人,与圣君陛下为敌,那只有死路一条!

紫筠忙走到小范少君身旁,极诚恳道:“藤家乃是当年青莳天女的徒儿传下之后代,向来唯青莳之命是从。在神山之上。我与青莳各有管辖,互不干涉。更何况,这事与陛下有关。我那日回神山,你的爱子早已被掳去,此事我也实在是不知情的。因此,还请你原谅我。闲之,非是我不肯帮你呀。”

小范少君深知紫筠为人,凭自己与他的交情,若是能尽十分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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