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随-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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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仇拄着拐下车，信云深看到他，尤其是看到他的腿，他的表情简直难受得像死了人似的，“莫大哥···”

莫忘仇明显有意闪避这个问题：“我没事。”

信云深解释：“我有事。”

现在浪费一分钟楚云飞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你有什么事上车再说。”

不不不···不对。

楚云飞整理了思绪：“反正现在你回来了，你帮我照顾莫忘仇···”

信云深奇怪：“那你呢？”

“我要去趟大漠。”

“现在去大漠？”

楚云飞扯断了拴马的绳子，一个翻身跃上马：“没空和你解释那么多了，让莫忘仇慢慢跟你说吧。”

马刚刚跑了没几步，就又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把扯住马缰，楚云飞一个没拉住差点直接摔下来，这简直就是浪费她的时间！

再仔细一看，小七竟然就站在马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嫌恶不屑痛恨甚至恶心。

楚云飞瞳孔放大，“小七”两个字还没出口，小七已经飞起一脚！

楚云飞支手一挡，被小七踢得从马上摔了下来！

信云深飞起乘势支住楚云飞的身体，他明显没搞清楚状况，他对小七剑客的感觉还停留在那个“疑似好人”的阶段。

“小七！”

小七悠闲地仰倒在马背上，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另一方面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三个人：“你又想费什么话？”

楚云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本来就对大漠有着很特别的感觉，她绝对不会忽略掉小七身上那股风沙的味道，她怔了怔：“你已经去过大漠了？”

小七终于不再看自己的手了，他撑起脑袋笑了笑：“你记得老狐狸吗？”

“你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说你想出狐狸肉。”小七边说边扔出一个白色的布袋，他没有扔给楚云飞，而是扔给了莫忘仇。

莫忘仇是个多情人，他对生命有着不一样的领会和体悟。

莫忘仇看了他一眼，打开了布袋···

袋子里的焦腐气扑面而来。这是烧焦的人肉味！

——我记得你说你想吃狐狸肉。

——这袋子里竟然是老狐狸！

莫忘仇与老狐狸有过一面之缘，老狐狸一生安分，栖居大漠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但他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人生难道本就这么不公平？秦桧陷害忠良却一生荣华，死后虽然万人指骂···万人指骂又怎样？他长眠地下他听得到吗！

想到这莫忘仇的眼睛立刻充血，一把扔掉布袋，抓住栏杆就开始呕吐！

楚云飞当然也已经猜到了这布袋里是什么东西。

“小七！”

小七又笑：“我知道你现在想赶去浪家部落，可是已经晚了。”

楚云飞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七接着道：“你现在去当然也可以，不过你到了那里别哭就行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冷：“哦，对了，你不会哭，谁死你都不会哭，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

风！

小七忽然觉得很冷，一种彻骨的冷，明明已经入春，哪来这么有寒气的风？但他确实感觉到了风。

那不是风，那是一种比风更快的速度。

流焰！

它是什么时候出鞘的？

莫忘仇自己都有点搞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也不需要明白，剑客的剑是有灵魂的，它会为剑客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小七出手，他只知道小七这种人要是不死就会有更多的人死。

世上本来就有一种人的存在是为了让很多人不存在。

莫忘仇恨透了这种人！

但一转眼，流焰就又回鞘了。

莫忘仇拄着拐站起来，看着挡在小七眼前的人，心里说不出的火大。

黑衣黑袍黑发黑眸，这人本来就是神出鬼没的。

信云深倒是站了起来：“神奴姐姐？”

楚云飞奇怪：“你认识她？”

“当然啰。”信云深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神奴姐姐人很好的，我被抓进红庄，就是她放我出来的。”

莫忘仇犹豫了，他实在不清楚眼前这个人是友是敌。

“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信云深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小楚怎么和七剑客打起来了？那布袋里的是什么？神奴姐姐你怎么又来了这？”

神奴笑了笑：“小弟弟，这些事情你的楚姐姐以后一定会一五一十跟你说清楚的，但七少现在是云神的神使，他的命你们不能要。”

莫忘仇冷冷地看着她：“你想怎样？”

“我要带神使大人离开这。”

信云深使劲点头：“神奴姐姐走好！”

“走你个头！”楚云飞恨不得一锤子敲碎他脑袋。她对神奴的好感度忽然降低了很多，奴的确值得可怜，但如果一个人甘心当奴的话，她不仅不值得可怜，而且还让人可恨。

难道世上有奴性的人用还少吗？

莫忘仇的语气更冷：“血债血偿，他要走，先把命留下。”

“这···”

小七忽然冷笑：“楚云飞，我想问你一句话。”

“你问。”

小七道：“刚刚莫忘仇对我下杀手，你为什么没阻止？”

楚云飞愣住：“你什么意思？”

小七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我死！”

楚云飞咬牙：“你不是一样要我死！”

小七道：“我可以想杀你，但你绝对不能想杀我！这个念头永远不能出现！”

他简直不可理喻！

楚云飞狠恨道：“凭什么！”

“因为我是小七，你是楚云飞！”

楚云飞愣住。

小七冷笑着接着道：“楚云飞，你不再是我朋友了，但是你却要一辈子把我当朋友。”

楚云飞看向莫忘仇，莫忘仇没有什么朋友，他听不懂小七的话，但他能感觉到这些话所带来的效果绝对非同凡响。

这朋友两个字，恐怕是要缠着楚云飞一辈子了。

而小七这两个字，更是楚云飞挥之不去的噩梦，他可以重伤楚云飞，他可以把莫忘仇的腿弄残，他甚至可以毁掉浪家部落。

将来他可以杀了莫忘仇漆雕瀚信云深，他可以毁了她这么多年来在江湖上那个建立起来的一切。

可他无论怎样做，楚云飞就是不能杀了他！

这叫什么？

楚云飞苦笑：“报应。”

“小楚···”

楚云飞沉默良久，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说出话来：“让他走吧。”

他能怎样？他们又能怎样？

神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小七冷笑一声，身影也飘然远去，“楚云飞，照顾好你的朋友，从今天开始，他们全是我的敌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七的话已经听不见了。

莫忘仇叹了口气：“他说，等你的朋友死光了，死的就是你。”

第五十四章　谁欠谁还

其实我们到底还是没有明白朋友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神奴的药的确管用，莫忘仇的腿刚刚换过纱布，伤口明显已经好了很多。

楚云飞匆匆忙忙跑进茶馆连灌了三杯茶下去。

莫忘仇干脆把茶杯撤了直接把茶壶递上去：“你去哪了？”

“找丐帮散消息。“

“什么消息？”

楚云飞叹了口气：“江湖上旦凡是我楚云飞的朋友，见到小七第一时间给我躲。”

信云深不太明白：“这是什么说法。”

“江湖上能打得过他的人本来就没几个，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接下来会不断地找麻烦，惹不起他我躲得起。”

“传出去顶个屁用。”信云深猴精似地倒吊在屋梁上：“就小七剑客那个暴脾气，江湖上见到他不躲的人本来就没几个。”

楚云飞白了他一眼。

信云深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翻身跳到桌子上倒水：“想那么多干什么呀，干脆一点，一刀把他结果了不好？”

楚云飞都懒地给他白眼了，莫忘仇倒是开口了：“你杀不了他。”

信云深把头凑上去：“为什么？”

莫忘仇好像有点可惜：“你打不过他。”

信云深眯起眼睛：“再怎么说我也是天下第一刀啊。”

莫忘仇耐心解释：“如果单单是小七一个人还好，可现在偏偏又有云神扯进来。”

楚云飞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不止云神，别忘了还有将离。”

莫忘仇点点头：“离恨岛的实力至今没人清楚。”

因为不清楚，所以可怕。

世上还有什么比未知更可怕的。

信云深似乎也有点赞同：“对啊，那个将离那么喜欢小七，我们要是动了他，他非得咬死我们。”

楚云飞低下头思索道：“可这世上如果真的还有人可以劝回小七，应该就只有那四个。”

“哪四个？”

“第一个是他爹娘···可惜他们死了。”

“第二个是他孩子···可惜还没出生。”

“第三个是我···可惜是以前。”

信云深才没心思听她在这里废话。

“第四个就是将离。”

信云深顿时就懒得理她。“我也没见小七剑客有多待见将离。”

莫忘仇若有所思：“小七剑客不同，他在将离那里住过。”

“这说明什么？”

这还能说明什么···

小七剑客和其他人不同，他的信任极其简单，他不是楚云飞，楚云飞有便宜就占不会亏待自己，可小七剑客就是宁可被拖死在外面也不会在别人床上呆一晚上，尤其是一个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的男人的床！

莫忘仇道：“你还准备一刀解决了他吗？”

信云深盯着他，一本正经道：“我是天下第一刀。”

楚云飞“切”了一声。

信云深转过头来，“你刚刚发出的那个声音是什么意思？”

“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这个‘天下第一刀’的称呼你是怎么混来的。”

信云深干脆从背后卸下刀来撑在一边：“你还有什么好奇的一次性说出来吧。”

楚云飞把茶杯一扔单脚撑在凳子上，“我还真有东西想问你，你看啊，你看见神奴叫姐姐，看见段冷翠还叫姐姐，我还从来没听你叫我一声姐姐呢，你有没有把我这个正牌姐姐放在眼里啊。”

信云深一脸不服气：“段姐姐我是从小叫到大的。”

“那神奴呢？”

信云深的脸忽然变红，他放下刀，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甚至有点不好意思：“神奴姐姐···她长得好看···”

莫忘仇差点被呛到。

楚云飞的脸色更加不好，紧咬着牙根差点把牙给咬碎。

“小楚，你牙疼？”

楚云飞直接从地上跳起来：“我怎么没咬死你，你会不会说话！”

信云深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神奴姐姐长得是很好看嘛。”

楚云飞一把扯过他的脑袋放在胳膊底下猛搓：“她漂亮我不漂亮！你个重色轻友的小玩意！”

“你们别玩了！”

这句话当然不是莫忘仇说的，但这句话一出来，信云深却不再敢闹了。

漆雕领着丁令欢进来，他们的表情一好一坏，坏的那个当然是漆雕瀚，他看见楚云飞就扔了个布袋进来。

楚云飞现在最不想看到的恐怕就是布袋子。

信云深好奇地去解带子，“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漆雕瀚脸色铁青地坐下来倒水喝，很明显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莫忘仇抬头轻声嗅了嗅，他的脸色也变得极差，他当然已经猜到这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所以他回答的时候就好像吞了一大碗“狐狸肉”：“心，肝，脾，肺，肾，脏！”

“哇！大哥！”信云深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扔回桌子上：“你怎么有这种嗜好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谁的！”

“心是天蚕派掌门的，肝是玉蟾宫宫主的，脾是十二连环坞分寨寨主的，肺是九华剑派掌门的，肾是霹雳堂堂主的，胃脏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的！”

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那个名号说出来的时候别说茶馆里的客人了，就连小二和老板都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吓得信云深直上来捂他的嘴巴：“我的亲哥呀，你低调点！”

漆雕瀚一把甩开他：“这些东西是人活生生从他们身上割下来的！”

楚云飞的脸色苍白，手里的茶杯已经粉碎。

莫忘仇冷冷地看着布袋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令欢在这种时候居然笑了：“你们猜，这些事情是谁干的？”

莫忘仇看着楚云飞，楚云飞只能回答：“小七。”

丁令欢眨了眨眼睛：“你倒挺了解他的。”

信云深叹了口气：“她能不了解吗？小七剑客的警告都发过来了。”

漆雕愣了愣：“警告？”

信云深抬起楚云飞的右手腕，给漆雕看了看右手上的伤：“手心是小七剑客捅的，手腕···”信云深看了一眼莫忘仇：“手腕是···”信云深好像也有点奇怪，“你的手腕是怎么弄得？”

楚云飞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莫忘仇的表情也有点差。

漆雕瀚皱了皱眉，他现在真的没心思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皇帝是管天下的，江湖盟是管江湖的。

——小七剑客在江湖上的名声本来就差，之前漆雕瀚一直拖着没找他麻烦，现在小七剑客变本加厉，他实在忍无可忍。

信云深苦笑了笑：“那个···小楚会解决这些事的对吧···”

楚云飞拿起桌上的布袋子又塞回信云深手里。

信云深愣住。

“什么意思？”

“这么多人命我解决？”楚云飞冷笑了笑：“你当我白痴啊？”

“那···莫大哥解决！”信云深又把布袋扔给莫忘仇。

这就是个烂摊子，砸谁身上谁倒霉。

莫忘仇的嗓子发干，冷冷地将布袋子推回桌子上：“谁惹的祸谁解决。”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走得很快，他实在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

所以别说楚云飞没动，就连丁令欢都没有跟上去。

良久，信云深才撇了撇嘴···

“谁闯的祸？”

“这还用得着问！”楚云飞扯过布袋就往门外走。

这些人是谁的朋友？

小七是恨谁入骨？

又是为了谁杀人！

这是谁惹的祸还不够清楚吗？

可凭什么楚云飞要自认倒霉？

她也需要一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

第五十五章　非赢即死

没人知道云神在哪里。

就算小七现在在帮云神做事也一样。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云神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他只相信眼见为实的东西。

夜已渐渐深了，小七泡在满是芍药瓣的浴池中闭目养神，他虽然狠，但还不至于没人性。

楚云飞很久之前就跟他说过，任何人都有愧疚感，无论杀的人是善是恶，这种愧疚感都会由心底冒出来。

愧疚感不是种好东西，它会束缚人的手。所以杀人杀得越多的人出手越慢。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杀人的人也迟早会被杀！

屋子里安静得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声，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刚刚抬头，竟发现神奴不知何时已坐在了窗沿上。

“七少好啊。”

看来小七也要习惯习惯这个女人神出鬼没的行踪。

“你来这做什么？”

神奴笑了笑：“向灵儿很忙，段冷翠又不会帮你对付莫忘仇，所以你一定很寂寞。”

小七冷笑：“这么说来，你是来帮我缓解寂寞的？”

“如果你想的话，我当然也可以帮你。”

小七冷下脸来：“你走，我不杀手上没武器的人。”

神奴笑得更开心了：“撒谎。”

小七眯起眼睛。

神奴继续道：“那些被挖了心肝的人是怎么死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够狠才能杀人。”

小七笑了：“你认为我现在杀不了人？”

神奴似乎很有把握：“至少杀不了莫忘仇和楚云飞。”

小七皱起眉头：“为什么？”

“莫忘仇的剑比你快，世上只有快剑才能算得上天下第一。”

“那楚云飞呢？”

“你想杀楚云飞是因为你还在乎她，如果你真的还在乎她，你又怎么会真的想杀她。”

因爱生恨恐怕算得上是世上最无奈的一件事，多少人为了它负尽众生，又有多少人为了它负尽自身。

小七冷笑：“想打赌吗？”

“赌什么？”

“赌我能不能杀掉他们。”

神奴笑得更加开心：“好啊，如果你赢了，我可以让你当一辈子的天下第一剑，这个世上没人的剑法可以超越你。”

小七好奇地看着她：“你可以做到？”

“我做不到，但神可以做到。”

小七不说话了。

神奴道：“你不想问问你输了会有什么代价吗？”

“剑下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如果我输了，那我就只有死。”

神奴又笑：“这次你说对了，如果你输了，那你就死了。”

小七沉默。

神奴道：“这个赌···”

“这个赌我赢定了，我只不过要再等等。”

“等什么？”

小七冷冷道：“等你出去。”

“我要走，又何必出去···”

小七再转头，神奴竟然已经消失了。但她的声音竟然还留在了这里。“顺带说一句，泡在浴池里的花瓣是芍药，芍药，又名将离。”

将离！

小七将头埋进浴池里，不能爱不能恨杀不死甩不掉！

将离这个混蛋，莫忘仇都比他好对付些！

莫忘仇相信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

连吐带痉挛，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楚云飞坐在凳子上喝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想扶他起来的意思。

莫忘仇坐上椅子，脸色越发苍白，楚云飞把茶杯递给他：“很累？”

他点头。

“江湖是这么累的。活下去很累，你要想比别人活得好就要更累。”

莫忘仇似乎有点生气：“我没打算比别人活得更好。”

也没打算比别人活得更差。

世上总是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不想上天堂，也不想下地狱。

能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楚云飞叹气：“有些时候···有些人，他们注定与众不同。”

“比如你？”

楚云飞苦笑：“出名不是件好事情，它会带来很多麻烦，很多时候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冒出来，寻仇的，挑战的，报恩的，求办事的，找麻烦的···”

莫忘仇抬头看她：“你很出名。”

楚云飞苦笑：“我就是那么一些人。”

那么一些命中注定与众不同的人。

“再来一次我一点都不想出名。”

莫忘仇道“还好我不出名。”

楚云飞似乎有些幸灾乐祸：“快了。”

“快怎样？”

“快死了。”

一个人如果快出名了，那不就快死了。越出名的人岂非死得越快？

莫忘仇摸了摸鼻子：“铛铛呢？”

楚云飞笑了笑：“她是你朋友？”

“她是我妻子。”

楚云飞不笑了。

莫忘仇还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在看什么？”

“看你脸上的的人皮面具。”

“楚云飞”忽然跳起来，跳起来的一瞬间人也已经到了窗外。

莫忘仇站在窗前···

“楚云飞”单脚站在远处屋顶上轻笑：“你这怪物···”

不是怪物怎么能看出向灵儿的伪装？

向灵儿撕下人皮面具，似乎有些可惜：“我还以为段冷翠的人皮面具没人能识破呢。”

“你实在不该扮成楚云飞。”

——她如果假扮成别人他可能还看不出来。

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一种很特殊的默契，没人能解释那种默契，可它的确实存在着。

“你是个很特别的男人···如果不是你是我姐夫我一定嫁给你。”

莫忘仇冷冷道：“那不是件好事情。”

“最好的事情是我现在要走了。”

“这就是你来这的目的？和我聊上几句天就走？”

向灵儿没那么无聊。

谁说她没这么无聊，有些人做有些事就是因为无聊。

向灵儿苦笑一声：“我可能真的太寂寞，想找一个同样寂寞的人说说话。”

“这种事情本身就很无聊。”

“下次我还会找你的。”

为什么？

世上寂寞的人又不止他一个。

她还可以去找···

“小七。”

“小七？”向灵儿想了想：“能和神使大人说上话的人，除了楚云飞大概就只有神仙了。”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我喜欢你，比姐姐喜欢你，比段冷翠还喜欢你，比楚云飞更喜欢你。”

莫忘仇当然直接忽略她最后一句话。

这些话丁令欢也跟他说过，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他还真有点佩服她们。

莫忘仇沉默良久。

向灵儿又开口：“我现在是不是该说再见了？”

“是。”

对莫忘仇来说她早就该说再见了！

“再见。”

向灵儿的轻功很好，说完这句话她就不见了。

女人的话从来都是半真半假的，莫忘仇还没有自恋到见到个女人就以为对方会喜欢自己的地步。

但她说的那句自己快死了又是真是假呢？

当然是真的。

人活着岂非就一定会死？

——但在他还不想死的时候谁也不能逼他！

——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答案。

这答案并不完整。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了，琴声从外面传进来的时候莫忘仇也醒了过来。

他没法不醒过来。

这琴声实在太诡异了，诡异得就像外面的夜色。

这种时候，这种声音，这种情景，夜黑风高···又是个杀人的好时候。

在江湖上好奇心不是一个好东西，可惜拥有好奇心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就像是莫忘仇。

他循着琴声走出去的时候月色正好，可当他找到琴声的来源的时候，月光已经被遮隐在云层之后了。

夜色本来就黑。

他的脸在夜色下越发显得苍白。

苍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