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随-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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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仇对他虽然冷言冷语但心底却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更不用说楚云飞和漆雕瀚这些把他当做亲生弟弟的人。

“我已经害了这么多人，我收不了手，我也不想收手。”

“从头到尾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他笑得开心，配上信云深这张脸却是异常的违和。

即使知道了答案楚云飞还是不能接受：“我还是不敢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信云深冷笑：“是你混了十几年都没有学会怎么去看人···”

“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我，你知道我是信云深，可是信云深难道真的就是我吗？”

莫忘仇和楚云飞都听不明白。

信云深伸手绕到脖子后面，猛地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而面具后···

——这是一张和莫忘仇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都怔住。

信云深才慢慢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信云深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从里到外都是假的，从开头到结尾一切一切都是按照你们所希望的那样去变换。”

莫忘仇还是沉浸在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清醒过来。

“你的这张脸···”

“我的这张脸是真的，”信云深笑了笑：“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我脸上还有没有人皮面具。”

莫忘仇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这张脸是不是真的。

他甚至伸手到自己脸上摸了摸。

“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信云深摇摇头：“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两个没有关系的人怎么会长的这么像？

莫忘仇和楚云飞都不由想起密室里些婴孩。

莫忘仇和云中君难道都是其中的一员？

可云中君不应该是梵嗣音的孩子吗？

到底谁才是真的？

云中君的眼神似乎飘得很远，良久才回到莫忘仇的脸上。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龙峡涧，漆雕瀚的父亲当初就死在这里。”

云中君缓缓道：“漆雕瀚的父亲相信一种理论，他认为用一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就可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人。”

楚云飞嗤笑一声：“这理论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未免早生了几百年。”

“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信云深接着道：“漆雕瀚的父亲虽然有这个想法却没有付诸行动，真正把这一切变成现实的，是梵嗣音。”

楚云飞瞪大眼睛：“她成功了？”

信云深点点头：“她成功了。”

楚云飞暗叹：“她真是个天才。”

莫忘仇道：“是天才，可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步之遥。”

楚云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们两个···谁是被创造出来的？”

云中君竟然直接承认：“是我。”

莫忘仇这才听懂段冷翠的那句“他不是人”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漆雕瀚的弟弟？”

云中君慢慢道：“漆雕瀚的父亲死后，梵嗣音便利用他的身体创造出了我，所以他们可以算是我的父母。”

现在看来云中君和漆雕瀚父亲的关系好像比父子还要复杂一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中君笑得有些可怕：“对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猛地看向莫忘仇：“还不明白吗？我才是那个真正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别说莫忘仇了，就是楚云飞都没有想象过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嫉妒莫忘仇。

“那你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摸一样？”

云中君冷笑：“因为梵嗣音是根据你的样子来创造我的。”

根本就说不通。如果梵嗣音是想留住漆雕瀚的父亲而创造出的云中君，那云中君不应该是和漆雕瀚的父亲长得一摸一样吗？

“为什么要按照我的样子？”

“因为她想让我成为神。”

“我并不是神。”

云中君冷笑：“你是什么？”

终于说到了重点。

“我到底是谁？”

云中君忽然笑了：“你本来就是个罪恶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和你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莫忘仇怔住。

“你走到哪里，你就会把死亡带到哪里。”

莫忘仇低下头，深色的眸子里像是有了一种奇异的光芒：“带来死亡的是你，不是我。”

云中君道：“你和你的家族本来就不该出现。”

“不该出现的也是你，梵嗣音根本不该创造你，你是个残次品，梵嗣音就没有成功，她失败了才会创造出你。”

云中君冷笑：“打个商量，让一切都结束吧，你们死在这里，云神红庄都会消失。”

楚云飞道：“那你呢？”

云中君接着笑：“我会成为莫忘仇，去接受他的宿命。”

“我的宿命？”

“这些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他说到这忽然就出手了，出手的速度似乎比莫忘仇还快。

他本来的武功底子就好，现在又收了漆雕瀚大半的功力，现在这种情况打起来莫忘仇和楚云飞绝对占不到上风。

两人下意识出手一挡，被气劲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娃娃！不要在这么执迷不悟下去了！”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们，不是我。”

莫忘仇已经握紧了剑，但是他的眉头始终皱着，似乎既不愿意出剑。

云中君笑了：“知道二十几年前漆雕瀚的父亲为什么死在这吗？”

莫忘仇低着头不语。

“龙峡涧有一股很独特的磁场，你的剑在这里派不上用场。”

楚云飞下意识地摸了摸指尖的梨花刺。

她所有的暗器也都是铁质的···

楚云飞忽然很后悔让小七走得那么快。

现在恐怕只有小七的木剑才派得上用场。

“莫忘仇···”

莫忘仇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握紧了剑。

“只要我不想死，就没人可以让我死。”

云中君皱起了眉头。

莫忘仇缓缓道：“你不是神···”

“你凭什么胜我？”

“邪不胜正。”

云中君再次出手：“这话留着下辈子哄小孩玩去吧！”

忽然，三道荧光闪过，云中君一个翻身抓住楚云飞打过来的东西。

张开手一看竟然是三支金叶子。

云中君就不信她身上有这么多金叶子：“你够有钱的。”

“不多了。”楚云飞笑笑：“都被你买吃的用光了。”

云中君脸色变了变：“别把我和信云深扯到一起！”

“你以为我想把你和娃娃扯到一起！”

云中君的瞳孔收缩，下手十分轻柔，虽轻柔但致命。

莫忘仇忽然抬头！

一滴，两滴，三滴···

血终于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

云中君微怔了怔，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楚云飞也是一脸的不可能。

莫忘仇脸色不变：“这世上有一种速度，这种速度甚至可以超越时间，在这磁场对我的剑做出反应之前，这把剑就可以要你的命。”

云中君竟然慢慢笑了：“这果然是一把天下第一的剑。”

莫忘仇摇头：这里只有一把很普通的剑和一个更普通的人，我能赢，只因为我已找到了希望。”

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怎么会有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连活都没有勇气的人又怎么会赢？

莫忘仇缓缓放下剑：“但我不想杀你。”

云中君忽然笑了：“你想知道你的来历···可惜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的脸色忽然沉下来然后后退跳下了山崖！

就那么一瞬的时间，莫忘仇扣住楚云飞然后楚云飞猛地一把抓住了信云深！

第九十五章　尾声

云中君缓缓抬起头：“为什么不让我死？”

他吸走漆雕瀚的功力，废了小七，害死了丁令欢和莫忘仇唯一的亲人，他的罪行罄竹难书，他们应该杀了他，他们应该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

就像他把将离挫骨扬灰就像他把莫忘仇的孩子活活蒸死一样！

他冷冷盯着莫忘仇：“你们不是想救我，你们只是不想让你的过去还这么不明不白而已！”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挣扎：“你们放手！不然就陪我一起死！”

“娃娃你疯了！”楚云飞明显感觉自己已经快抓不住了。

“我说过我不是娃娃！我是神！你们裁决不了神！”

莫忘仇的眼神更冷：“疯子，闭嘴。”

“我不管你是信云深还是云中君，在我眼里你只是我弟弟。”

“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错事，你再坏你也是我弟弟！我不会害你！”

她吼出来的时候已经嘶声力竭，云中君低下头放肆地笑起来：“到底是谁不明白···”

莫忘仇伸出另一只手：“把手给我。”

云中君不动。

楚云飞怒道：“把手给他！一切重新开始，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你是云中君。”

云中君苦笑：“我到底输的一败涂地。”

“你还没有输。”莫忘仇看着他，语气异常坚定：“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没有输！”

这一点没人比莫忘仇更清楚，他就是从泥沼里滚过来的，别人要他死他就偏要活。

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一个有希望的人怎么会死？

云中君苦笑：“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们没有说话，似乎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云中君抬起头，眼瞳雪亮：“小楚，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重畔，我不希望我死了还没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珍重苎溪溪畔水，汝归沧海我归山。”

——好名字。

“我答应你，我如果活下来，我一定当个好人。”

他忽然举起手，用劲一下子就下了他被楚云飞抓住的那条左臂。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人也在那一瞬间往下坠去。

“娃娃！”

楚云飞几乎冲了下去，莫忘仇先一步死死扣住她，云中君缓缓阖上双目，消失在云层深处···

——如果我能够活下来，我一定做个好人···

······

还是结束了，但对于活下来的人却是一个新的开始。

熊熊大火燃起，这个一切故事开始也是结束的地方终于还是在大火中消逝了。

莫忘仇站在龙涧峡上，他的手里还是握着剑，在孤崖上他的背影显得更加寂寞。

身后的楚云飞叹了口气终于迈开步子慢慢走了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

楚云飞伸了个懒腰，这几步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下了多大的决定。

“我们该走了。”

莫忘仇转头看他：“我们？”

“难不成我要说你们？”

“一切都结束了，你也没有跟着我的必要。”

“我没有跟着你···”楚云飞看着他：“我在陪着你。”

“我是个残废···”

“我还是个乞丐。”

“我是个祸害。”

“我也不是好东西。”

“你能陪我多久？”

楚云飞笑了：“掐头去尾刚刚好一辈子。”

“太短···”

“那到下辈子？”

“还是短。”

楚云飞还真不知道莫忘仇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辈子你陪着我，下辈子换我陪着你。”

他们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两个人，一个不擅走路，却总是走路，一个不爱笑，却常常笑。

江湖上只知道他们的存在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却不知道故事后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事。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们活着，还活着，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

三年后。

江南最好的茶楼，上好的龙井，清香的茉莉。

莫忘仇正在吃包子，一口一口吃的仔细。楚云飞就撑着脑袋看他，笑得一脸阳光，，好像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时刻。

莫忘仇给了她一记眼刀：“看人吃东西不如自己吃东西。”

楚云飞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喝水，门外却忽然有人跑了进来。

“小楚小楚，你这些日子都跑哪去了？”

楚云飞笑着看了眼老鬼头：“怎么，这么想我啊？”

“最近江湖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你都没来凑热闹，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楚云飞看了眼莫忘仇，笑道：“我去了关外。”

“难怪···”

“最近江湖上发生什么事了？”

老鬼头喝了口水：“头一件，江湖盟大选，选来选去却还是漆雕瀚。”

楚云飞点点头：“很正常啊，情理之中。”

“还有啊，小七剑客退隐，现在成了离恨岛岛主。”

楚云飞挑了挑眉：“还有呢？”

“继信云深之后，江湖又出来个天下第一刀，到处行侠仗义，名头都快赶上你们俩了。”

楚云飞越发觉得有趣了：“这人叫什么名字？”

“怪就怪在这点，这人死活不肯透露名字。”

楚云飞笑了笑：“我或许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莫忘仇放下包子：“我吃饱了。”

说完他就往门外走，楚云飞在身后叫住他：“你不准备去找他？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你是谁的人了。”

莫忘仇转过身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让人看不出表情：“我已经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家了。”

他已经走出门外，楚云飞抓起桌子上剩下的包子跟了出去。

老鬼头还坐在那：“你才刚回来又要去哪？”

没有回答。

老鬼头不死心地追出去，门外人来人往却没有这两个人的身影。

消失了，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老鬼头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二却在这时候走了上来：“客官，麻烦你把刚才二位的茶钱结一下。”

老鬼头愣住：“什···什么。”

小二接着解释：“是刚才那位姑娘吩咐的，她说要把帐归给你。”

老鬼头愣了几秒：“楚云飞！你走都走了还要坑我！”

街上的笑声似乎响起，又慢慢转低，最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