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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一曲 有女桃夭(师徒)-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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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你师父多一点?”
陶小夭愣住,为难的道:“不一样的……”
他的声音有些失落:“如果有下辈子,你还做我的女儿好不好,那个时候,心里多惦记着我点。”
“好啊……”她幸福的笑着。
风过,周围安静得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陶小夭忽然摸到手心有粘稠的液体,她低下头——鲜血……滴答,滴答的敲落在草坪上。夕阳斜缀而下的温暖光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冰冷,铅水般沉重的冷光从树叶中洒下。
她的心突然一紧!
“爹爹……你怎么了”
“别动”他抱着她的手臂用力一弯,急切的说到:“让我多抱一会你……”
“你怎么了……你不是好了么……怎么会流那么多血……”陶小夭的声音不住的颤抖着,脑袋里好像突然被大锤猛地锤击一般!没有一丝情绪——
他苍白的唇角勾勒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傻闺女……我骗你啊……”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夙子翌身上的鲜血像一条小溪般,活泼泼的淌了下来……惊心动魄的红色染满了陶小夭的衣服上,手指上,脸颊上……
他白色的下摆随风轻扬,静穆的像飞散的烟云。
泪水从在她脸上崩溃的流出,陶小夭大哭着,号啕大哭着,眼前忽而白花花的一片……心痛如绞,眼泪落在他的衣衫上面,晕湿一片。
“骗我是不是那么好玩……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她悲痛的摇头,在他怀里痛哭失声。心好像被刀生生挖出一个黑洞一般,她低声哀求他:“求求你,别走……”
“抱歉……答应你不会丢下你……可是,我办不到了。我向神要了一天的时间,我要把你这辈子要用的东西,都买给你……我要在你的记忆中,留下个最美的印象……”夕阳的光芒下,他的笑容像在发光。
他开始呛咳出血沫……
四周好寂静,风很寂静,阳光很寂静,摇摆的花仿佛在低声哭泣。
“过去一直想带你走,是因为我想自私的过我想象中的生活……忽略了你的感受。”
【“喂,谁说她没有爹,我就是她爹!”】【“爹……师父不要我了……”
没事,爹爹要你……”】
她忍住泪水摇着头,体会着他最后一刻的温柔和气息。
【“你就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吗!我试想过无数次你死后,我站在这个房间里,我会看到在这里所有的回忆!我会看见你以前穿过的衣服,我会闻见你身上的味道!我会以为你还在这里!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了啊……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
“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会好想你但是就是找不到你……”】夙子翌忽然哭了出来。
“很抱歉……本来想躲起来一个人静静离开的……”
“爹……”她噙着泪,弯出宁静的笑容。“过几天我们去花灯节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
“……”
“明年三月……桃花开的时候,我给你酿酒喝……”
“……好。”
夙子翌的神智开始渐渐不清,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他唯一的感知就是怀中的小夭。他这辈子唯一的牵挂。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光线被黑暗吞噬——
“天黑了,我们回家吧”
“……好……闺女,我们回家。”
【“爹,你会不会丢下我?”
“不会啊~”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爹爹啊,我答应你,以后,都会做个好父亲。”】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提壶把盏焙新茗
当岚卿找到陶小夭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无月亦无风,空气中流动着骇人的血腥味。她紧紧抱着他,一动不动的跪坐在那里。花瓣上染满了已经凝固发紫的血渍。
岚卿要把小夭和怀里的夙子翌分开。
她喉咙中发出呛咳的声音,使劲挣脱开岚卿的双手,死死怀抱着已经冰冷僵硬的夙子翌的尸身不放。周围摆着下午时他买给她的礼物,它们很安静的呆在那里,仿佛还弥留着夙子翌指尖的香味。
没有眼泪,没有思维。陶小夭的魂魄似是被狠狠的抽离,余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伤痛。
岚卿再次尝试,陶小夭喉咙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声,用力再次推开他,不让他碰他,然后更加紧的将他拥在自己的怀中,眼神是极端的执狂。
就这样,陶小夭一夜未合眼,呆滞的望着远方。岚卿陪在她的身边,不说话,在她身旁陪着她,和他。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耀天空的时候,岚卿伸出他骨节分明的十指,陶小夭疲惫的抬起头。
“丫头,跟师父回家吧,带上你爹爹,好不好?”
陶小夭更高的仰起头,看到他那一向绷紧的面部线条陡然凄凉。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师父。”
古华派放眼望去,满目缟素。夙子翌躺在上好的楠木棺材里,面部很平静,像是睡了去而已。
灵堂的屋檐挂着白色的灯笼,白绫随着化不开的浓烟漫天飞扬,惨白的“奠”字在阴霾的午后透出寒意。淡淡燃起的纸烛之气,令沉寂的灵堂显得更加压抑。
紫檀灵案上,“夙子翌”三字刻在灵牌之上。一名古华男弟子声音略带喑哑哽咽的念着他的生平事迹。陶小夭以他长女之名披麻戴孝,跪在他的灵柩前。
夙子翌,道号云梦子,即人生不过大梦一场。生于煕照二年,古华平南县人。二十二岁时以其精湛剑术技压群芳,拜在古华掌门龙胤门下。二十三岁时同三位同门师兄弟阻挡妖界大军来袭,镇守人间。三十五岁时被封为古华长老,人称‘酒圣。’……
享年一百二十六岁。膝下只有一名义女,一生无酒不欢,不喜束缚,桀骜不羁,性度恢廓,然心系苍生,锄强扶弱,受天下百姓爱戴。
陶小夭安静的听着,她忽然有些愧疚。这些事情她一无所知,她从未好好的去了解过他的过去。他曾经对她来讲是这样熟悉,如今却已渐行渐远。
恍如隔世的寂静啊……
那天陶小夭忽然发现,岚卿的眼神中流露出沧桑,仿佛他已经老去。
她以为看惯生死离别的他不会为此伤感,但她错了。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都是些场面的事情,岚卿并未出面,一些繁琐的事情只是由月尧和玄甄去打点。
唯有一个人惹起了陶小夭的注意,那是个长得还算俊美的少年。红色短发像刺猬的刺一样炸在头顶,飞扬的眉宇间有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嚣张跋扈与英姿焕发。只是夹带着浓重的哀伤,那周身似乎静静飘摇着仙气。
“你是他的女儿么?”那少年蹲了下来,含笑看着陶小夭。眼神中纠结着繁复的情感。
陶小夭点了点头。
“我叫麒麟,是你父亲的……朋友。他前段日子经常同我饮酒,嘴边上挂的全是你……”说着,他托起掌心,默念咒语,盛开的光芒转瞬即逝后,一个发旧的酒葫芦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陶小夭惊讶的道:“你怎么……”
麒麟叹息:“这是我唯一能替他找回的东西了,你好好收着吧。”他冲她微笑:“你爹爹他自从有你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幸福起来了。他跟我讲,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牵挂。”他将酒葫芦翻过一个面,上面清晰的刻着几个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他打开瓶塞,把葫芦嘴附在她的耳边,她茫然的看着他。
良久良久后,她听到葫芦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遭的一切在陶小夭耳边渐渐湮没——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好安静好安静……
酒葫芦里响起低声婉转的歌声:“黑黑的天空低垂,凉凉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她低着头,纤长的睫毛下打出一片阴影,她握紧酒葫芦,仿佛能感知到他的气息。泪水吧嗒一声凋落在酒葫芦上面。
然后——
陶小夭突然大哭了起来!崩溃的哭声响彻在灵堂中——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她——
她听着耳边的歌声,大哭着,声嘶力竭的哭着……她的哭声那么痛,许多人也不禁流下了眼泪。
“记得,来年春天,我还会来看他。”他摸了摸陶小夭头,站起身,苦笑着低喃:“我在天上等你,不见不休。”
他低着头,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那夜,她为他守灵。每个钟点她都会起身给他磕头。没有眼泪,情感变得麻木而苍白。世间所有的尘埃都在她的心里沉淀下来,思维完全凝滞。
突然一阵疾风!门‘嘭’的一声被打开!蜡烛熄灭,灵堂中布置的白绸突然千篇一律的向同一方向鼓起震颤着——
忽然从门外飘进缕缕星砂,仿佛星河般,在幻境中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陶小夭看到了一个隐隐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半透明人形,白色华裳的缎带缭绕飞扬在她的周围,她悬浮在夙子翌身体的上方,静静的看着他。
他与她之间,仿佛相隔了一条灿烂的星河。
她凝视着他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忧伤。
“夙子翌,你要记住,你是人,我是神,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永远不要试图逾越,而我,作为这世界上至尊无双的神,也是不可以爱上一个像你一样的凡人。”她静静的对他说很久以前就说过的那句话。
因为爱情对于神来讲,是耻辱么?
一滴星芒般的泪水落在了夙子翌洁白的容颜上,它闪烁着光芒然后消失不见……
她记得当年年仅二十二岁的夙子翌,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举止优雅,背剑立于湖畔。那一年的夙子翌望见了从九天玄女雕像中踏着莲花走出的她,他没有惊慌,没有害怕,没有跪拜,没有恭敬的模样。只是微笑的看着她,眼神中迸发出灿烂滚烫的火花。
他拥有仙身,所以现在的他和当年的他一模一样,只不过眉宇间似乎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沧桑。
她想起了百年前的那天,金水镇的木屋里,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并将那血淋淋的尸体举在他面前时,他的表情。
是一种至沉至痛的苍白,和无能为力。她看不到他的一点恨。
“我叫夕颜,黄昏而花,凌晨而谢的夕颜。”
现在他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唤她颜儿的人了。
终于,她成为了这个世界上至尊无双的神!
“你就是那个杀死他女儿的人么?”陶小夭面无表情的凝望着她,丝毫没有恐惧。“九天玄女娘娘。”她轻微开阖着唇瓣,吐出的几个字充斥着冰寒,她锋利的双眸毫无避讳的同她对视。
九天玄女瞬移到她的面前,空气中星芒般的碎屑漂浮在她的周围。忽地一阵冰冷袭来,那阵气息中没有人的懦弱,胆怯,贪恋,痛恨与欲望……
陶小夭的气场丝毫未减,不知为何她见到她后并无惊讶与惧怕或是敬畏。
九天玄女那眉眼间是贡香燃尽后的苍凉,俯视陶小夭时的眼神忽而闪过一丝怜惜,但只是那么一瞬,就连陶小夭都以为是错觉。此时此刻,九天玄女心中不断涌出的感情,仿佛是人类口中所说的爱。
她心中那突然起伏的波澜令她更加厌恶自己,于是她不断的告诫着自己,她是神,她是神——感情是人类才会有的浊物。
“你怎会知道是我?”
陶小夭冷笑道:“我不知道,只是猜测,因为你看我爹爹的眼神中有一种特别的情感,或许连你也没有发觉吧,因为神——是不可以拥有感情的。这一点,从你创立的思想中就可以看到。”
“没错,”九天玄女闭上双眼:“我确是和他有过一个孩子,并且将她杀死。因为——神是不可以和人拥有爱情并且传宗接代的——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否则我会以你对神的不尊而降天罪于你!”愤怒的声音携带者气流像陶小夭骤然冲去,将她黑色长发吹得飘扬起来。木门疯狂的开合着,发出‘嘭嘭’的拍打声。
她无动于衷。
“你知道么,我曾经问我爹,为什么不去成亲生子,你可知道他如何回答的我?他说——那个人不在了,便不会与尘世间任何人有感情纠葛了!你比我更清楚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陶小夭的眼中有晶莹的泪花,因为只要回忆起关于夙子翌的过去,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哭出来。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他都已经死了,请你面对一个死者就真诚一些吧。”
“他临死的前一晚,来找过我。”
陶小夭侧耳凝神听着她的话。
“他知晓自己已时日无多,却不想用这等苟延残喘方式活着,于是他找到我,让我帮他用他的仙身和魂魄转化为生命力,倾注进他的体内,让他有一日的时间可以回到从前。当夕阳消逝无踪之时,便是他魂魄灰飞烟灭之刻。”她平静的叙述着事实,而听着的陶小夭血液却在体内翻腾起来。
他终是不想拖累她……
她努力抑制住泪水,十指紧攥,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像个弱者一般哭泣。决不允许!
九天玄女居高临下,细长的双眸中散发出的冰冷仿佛是千年深渊的波涛,那声音空灵而悠长。
“知道为何他会认你做女儿么?”
陶小夭静静的凝视着他。
“你就是百年前死于我手下的婴儿转世。”
陶小夭的指骨收紧,咬紧牙关。九天玄女那冷漠的话音软绵绵的飘进她的耳中。
“我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她自嘲的笑道。
“人间将会因你而成炼狱。而你,也会死于你师父之手。”
说着,她挥动流光溢彩的白色广袖,一道白银流光喷薄而出,在罡风中傲然迸散出锐光。刹那间,灵堂中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当她反应过来时,仿佛已经处在海市蜃楼中——
陶小夭无措的在原地旋转,环顾四周。
遥远的天边有一只燃着熊熊烈焰的九尾魔兽,它开始失去理智的攻击人们,房屋坍塌,四处硝烟弥漫,燃着火焰,尸体遍地,血流成河。她看到惊慌失措的人们东奔西逃,她看见一个孩子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而生生被落下来的大石头压死!她看见她身旁的一个男人目光呆滞的坐在一具烧焦的尸体旁边,然后发了疯般的向那烈焰中的魔兽狂奔而去——她看见百姓悲痛失声的哭喊着,可偏偏叫天天不应!!
抬头望去——冰蓝色的光芒在那魔兽的心脏部位四散迸发,苍穹顿时亮如白昼。她的师父,岚卿,手持无情剑,刺入了她的身体内——
周围的景象像漩涡一般急旋消失——耳边的气流重新灌入耳中,小夭一刻的屏息后,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神流动着惊愕。
仿佛刚刚绝望的嘶喊声还萦绕在耳廓……
“你将被神抛弃——堕入魔道,永世不得超生!”
她低着头,阴影下,九天玄女看不到她的表情。
缓缓地,一个狡黠的弧度微微勾起,她幼小的琵琶骨在月光下反射出皎洁的光芒,每一寸肌肤都如桃花般美丽。
她的周身忽然缭绕出一种淡淡的微光——就连九天玄女也无法得知这光芒究竟是什么,她从未见到过……
陶小夭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九天玄女微微有些惊诧的眼神,那精美得像水粉细致勾勒的五官瞬间僵住——
“我生而为妖,且会化为魔,注定一生被三界六道抛弃。既然神不容我,我为何信你?”
“你信何物?”
陶小夭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岚卿、十三姨和夙子翌的容颜,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眼中射出锐利灿烂的光芒——
“只信爱!”
九天玄女轻蔑一笑,旋即再次挥动衣袂,如两道璀璨的霞光,顿时灵堂中流彩四溢——她的身影如同流沙般在虚空中渐渐散去光芒渐渐的,渐渐的
消散——
寂静的房间里,白色沙幔无风自舞,陶小夭打开火折子重新将白色蜡烛点亮。
东方的曙光渐渐从稀薄的云层中绽放而出,朝阳闪动在琉璃瓦上面,镀上了一层瑰丽而磅礴的银色。
陶小夭回首望去,唇角挑起同朝阳呼应的微笑,而眼神却是岿然不动的坚定目光!
火化之前,古华广场上摆满了法器,岚卿要亲自为他超度。陶小夭轻轻抚摸着夙子翌的脸庞。在那一瞬间,深不见底的寂静将她整个包围起来。周围念经文的声音,低低的哭泣声,都变得很嘈杂,她唯一听得清晰的声音,就只有那句:“闺女,过来。爹爹给你梳头发。”
陶小夭把她的发绳塞进他的手里,那是他送她的礼物,桃红色发带,用银丝缀着白珍珠。珍珠上面泛着洁白的色泽。她点燃了火把。送他最后一程。
浓烟滚滚,火光映得天空通红,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烘得眼眶发烫发红。黑烟一直伸向远方,直到最后,她只能看到燃尽的柴火堆里,有一堆白色的灰烬。
她再也看不见他了!
这个曾经牵着她的手送她去学堂的男人,这个唯一关心着她,不会放弃她的男人,这个喜欢逗她开心,她却总把气撒在他身上的男人,她唯一的父亲。他死了。
剩下的,就只有他燃烧殆尽的白色灰尘,还有他酒葫芦里最后的歌声。
“爹,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一定!”
人们渐渐的散去,陶小夭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片灰烬中,她想再多感受一下他。仿佛他还在。
☆、化人南来为守卿
那天天蒙蒙亮,晨曦的空气透着沁凉。岚卿推开门,却发现陶小夭跪在门前,似乎已经跪了一天一夜。
“在这里做什么?”
那时他才发现,她瘦了,瘦得可怕,下巴削瘦而尖,那眉间的稚气仿佛在一夜之间消褪,疲惫的目光中是岿然不动的坚毅。
“守护你,我一点都不后悔。爹爹的死,也都是因为我,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不怪你的不信任,也不怪你对他对我都袖手旁观,更不怪你伤害我,我无法像你一样对什么人都冷漠无情。因为,守护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
哪怕她为他战得遍体鳞伤,她也只会坚强的站起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挥挥手对他说:与你无关。
守护他,一直都是陶小夭一个人的事情。
与他无关。
“但是我不可以再让我所爱的人因我而受到伤害了!”陶小夭‘咚’的一声重重的磕下头,道:“求求你!让我……变得更强!让我可以有足够的力量去守住我所爱的人——!”
他伸出手要将她扶起,白色暗纹绸缎如流水般泻落至地。在很多年以后,他说他仍旧忘不了当初她如此坚定的模样。
训练广场
“元气!注意控制你的元气!”
“你少了一式!重新来!”
“陶小夭!你究竟要让我说多少次?在你出力之前首先要控制住元气,否则会被元气反击回去!”
“……你放弃吧。”
上午,阳光灿烂。
陶小夭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广场上的青砖地板,双手撑着地,拼命喘气,汗水粘着白色初学者衣服贴在后背上,夺目的阳光一阵炫目。
这几个简单的招式,她已经做了上百遍了,听到的却是岚卿的一句又一句的否认。她呛咳着,胸腔如同灌满了水,每一次的呼吸都异常艰难。
陶小夭微微抬起头,几缕垂下的发丝后面,是岚卿的白色锦袍。
她执拗的摇头。
她绝不能放弃,她必须赢。
她不理会他的话,努力支撑起如同灌满铅的身子,继续练习,这种偏执,这种执狂,这种近乎于残酷的固执,是她的天性。
然而,陶小夭的动作一个比一个零散,一个比一个缓慢,却仍旧不肯停下。无法控制的元气反弹回来,将她幼小的身子猛然击垮。鲜血自她嘴中呛咳出来,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她却……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来!
他面对她的坚持很无奈,甩袖离去。
岚卿走后,陶小夭的身体向断了线的木偶,顷刻颓然跌倒在地板上,“咚”的一声,沉闷而有力,她的右脸贴着地板,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泪水,悄然从右眼滑落到左眼,再从左眼滴到地上。
“十三姨,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倒在地上,身体如同坠进了浩瀚的深海中,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厚重的充斥在心里,四肢仿佛被抽空了血液筋脉和神经,软绵绵的。
不能哭,她告诉自己,不能哭。
青砖地上,擦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陶小夭的身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唇畔的鲜血已经凝固。
她躺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她整个人好像是泡在水里,胸口剧烈地起伏,每一下呼吸都在拼命地喘气。
恍惚中,眼前突然白雾如烟。
那飘散的白雾淡淡凝聚成一道白光。
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白光渐渐变得柔和,渐渐变淡,渐渐透明。
草地上渐渐幻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影,阳光中,那身影七彩夺目,光华璀璨。满地青草,暖风吹得娇小玲珑的花朵柔柔摇摆,漫天的金色光点姿态轻巧的在空中跳跃游荡着。风过,星芒般的光点顺着青草摇动的方向呼啦一下飞去。
“喂,陶小夭,现在就要放弃了吗?”
微微透明的身影美妙而缥缈,仿佛不是人间的女子。她缓缓转身凝望着陶小夭,她琉璃般的眼底,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妖娆在静静流转。
“十三姨……你…是来接我的吗?
女人唇畔的笑容很宁静,摇了摇头。
一双纤细的十指,像她伸过去。晶莹剔透的光芒中,那双素手仿佛也是透明的。“这双手,就是在你小时学走路时,一次又一次抱起摔在地上的你的那双。都这么大啦,还要我再抱一次吗?”
陶小夭吃力的抬起脸,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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