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妖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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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男装，也不会教人轻易识破。

心中一动，凌伊兰便打算下车亲自确认一番。他要亲耳听到她的声音！

才行至车门边上，他蓦然想起一件事。

“你与她交谈了？”

“是。那妇人说的是宁州府一带的方言。”

“她居然……”凌伊兰顿了顿，摇头苦笑着退了回来，无精打采地靠在了软垫上，默然不语。十天前还不会说这个星球的语言，即便再怎么聪明，桃丽丝也不可能在不接触外界的情况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这门外语。就连他，当初也是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隐约猜测着周围的人在商谈什么。在一岁上，他才尝试着开口练习发音。两岁，就抓着树枝在沙地上涂涂写写。三岁开始看书，训练大总管给他挑的人……

“公子？”等了好一会，不见公子有任何吩咐，玫瑰小小声地唤了一句。

“回府。”凌伊兰轻轻敲了敲车壁，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自始自终，端坐一旁的百合都没有插上话。

她也透过车帘往外看了，总觉得，那只小狗，看向他们这边的眼神很不善。玫瑰与那妇人说话的时候，小狗也侧着脑袋，一副聆听的样子。

可是？狗……应该听不懂人话吧？

默了默，她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

目送马车远去，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逐渐消失成一个黑点，狐狸抖了抖一对大耳朵，摇摇尾巴，在桃丽丝面前转了好几圈，这才坐定，斜眼看向她。

“看样子，是来找你的。”

桃丽丝挑挑眉：“没准是找你的。”一开始那少女就询问她有没有看到一名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看她形容得有鼻有眼的，连身高衣着都说对了，不是这骚包狐狸还能是谁？

狐狸咧开嘴笑了笑。

刚才那车帘子晃动了好几下，他眼尖地发现车内还有两个人。以他的毒辣目光，从那两人的身姿体态上看出，必是美人，姿色绝不亚于向他们打探消息的那个。出门都带着这么惹眼的丫鬟，可见正主儿更美！只不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女眷出行，也不怕半道被人劫了去。

——莫非在城内与自己擦肩而过，由窗帘缝中看上自己了？

狐狸美滋滋地又转了两圈，开始回味那丫鬟白嫩细腻的手上都涂抹了什么脂膏。刚才没有顺势调戏一下，真是浪费机会！

“你说，究竟是谁，想要找我们？”桃丽丝的思考方式与狐狸显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她感觉得到，那少女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往自己脸上、手上观察，似是在辨识什么。难道，对方在怀疑自己的伪装？

狐狸眨眨眼，摇头晃脑地提点她：“马车边角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雕画着一枝桃花。”

“桃花？”桃丽丝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关于桃花的相关信息，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是那几个雌性？！”她的包袱里，就有一套桃红色的薄纱衣裙！她记得很清楚，穿桃红纱裙的那个妖妖娆娆的，身材最正点了！

“难道她们发现我们的行踪了？”桃丽丝满脸忧郁。

狐狸脚下一歪，差点摔倒。

“雌雌……雌性？！”

我的妈呀！你把七仙女看成什么了？！

他有一股冲动：想敲开桃丽丝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狐狸站到她身前，正打算给她解释那七个不是什么雌性生物，冷不丁地，桃丽丝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捞起他，叨咕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脚步虚浮地背着大包袱往乡野间走去。

她不喜欢被人盯上的感觉，特别是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凡事总要有备无患的才好。

直到绕过七八个村子，拐了山路十八弯的，进入遮天蔽日的山林，桃丽丝才歇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她挨靠着一棵大树树干坐在地上，眉头拧作一团。

狐狸发觉了她的异状，从她肩膀上跳下来，满眼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爪子顺势搭到她额头上。

很正常的温度，与常人无异。

桃丽丝却说：“我好热。”一边伸手扯衣领。

狐狸一惊，歪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的体温升高了！”可不是么，原本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现在温度却与常人无异。怪道他下午趴在她身上觉得越来越热，还以为是自己皮毛太厚了呢！该不会是——

“你发烧了？”

看着那张刻意涂抹成黄褐色的脸蛋，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脸色如何，狐狸焦急万分。

桃丽丝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咕囔道：“感谢上帝，我成年以后还是第一次发烧。”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地上趴去。阖上眼睛前，还不忘交代一句。

“把我埋到土里。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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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千妖百媚】第三十六章：心想事成

埋到土里，浇水？

狐狸傻眼了。

围着挺尸的桃丽丝转了几圈，尾巴拍拍，爪子挠挠，对方毫无反应。

——该不会，其实她就是一只大萝卜，因修炼不足被太阳晒蔫了？

狐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植物系的精怪，受伤或是灵力损耗太多，最好的疗伤方法的确是埋到土里，浇水。

再结合桃丽丝入睡的时候心跳呼吸全无的特点，狐狸越发肯定自己的这一猜测。

可是——植物系精怪都是白天活动，晚上睡觉的，这个与桃丽丝的作息又不一致了。

而且，植物不吸血。修炼成精的树妖有时候会引诱人类吸取人类精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一般它们都是化身为妖娆美艳的女子，或是变成某些人心目中最希望看到的形象，让人为之神魂颠倒，日渐形销骨瘦，最后体虚致死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归根结底，大部分原因却出在人类贪财好色的本性上！若是人人都如柳下惠，不管花妖树精怎么勾引，也奈何不了他们分毫！

至于桃丽丝——

且不管她究竟是什么？先按她说的把她埋起来吧！

打定主意，狐狸撅起屁屁，啪啦啪啦地挥舞着前爪开始刨地，不一会就弄得自己一身土。

——呸呸！这还真不是神仙干的活儿！

吐了两下舌头，把不小心飞到嘴里的泥沙呸掉，狐狸盯着自己黑乎乎的前爪，犯愁了。

——真脏！

还是变成人形用锄头铲子挖土快！

默念一句口诀，白衣飘飘的狐仙大人出现在树丛中。

伸手摸摸毛茸茸的大耳朵，又甩了甩沉甸甸的大尾巴，叹气。

果然还是这个形象啊！

手忙脚乱地在某人脸上头上折腾了一会儿，狐仙大人把假发什么的往怀里随意一塞，蹲在地上，双手支着下巴，视线扫过已经卸了伪妆的桃丽丝，心情说不出的怪异。狭长的狐狸眼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寂静得宛如尸首的女人。

红扑扑的脸蛋，比一直让她自己引以为傲的苍白肤色不知要好看多少倍。悄悄伸手触上那光滑的皮肤，比原先冷冰冰的感觉多了一层温暖，凭添几许人气。指尖轻轻划过丰润的双唇，柔软而娇艳，是深深的玫红色。不同于时下女子喜好的樱桃小嘴，一点朱唇，她的唇看上去饱满而富有立体感，像是在诱人一亲芳泽……

狐仙大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忽略那双血瞳，其实，桃丽丝，也称得上是美人。

弯翘浓密的长睫（白色的），柔顺光亮的秀发（白色的），修长纤美的十指（白色的），姣好的五官（无法形容）……

再结合她洗澡的时候自己在一旁的仔细观察，她的身材堪称完美。

尤其是那傲人的白面包子……

狐仙大人微微眯起狐狸眼，嘴角浮现可疑的晶莹液体，好像眼前又浮现了两堆白雪上的两点红梅。

“咕噜噜——”

不和谐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林间十分刺耳，美梦突然幻灭，狐仙大人跨下肩膀，耷拉着耳朵，沉甸甸的大尾巴拖在地上无力地拍了拍。

又到饭时。

真怀念有桃丽丝付账买单的惬意生活，比起林子里的山鸡野兔，他更喜欢食人间烟火。特别是那些老字号招牌的饭庄，很多招牌菜更是让人回味无穷。可惜，桃丽丝从来就吝于称赞。因为她根本就不吃。

不过，偶尔，她也有喝水。

象只小猫一样，先伸出舌头舔舔，一触即收，在嘴里咂摸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啜饮很少很少的一口，直到确认无害了，才会慢慢喝掉杯中的水。动作优雅得就像一位贵妇。

自己怎么就没有桃丽丝这样的本事，十天才吃一次呢？

哎——

好饿！

狐仙大人扁扁嘴，咕囔了一句什么？肩膀上忽地一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他吓了一跳，又惊又怕地慢慢转过头。

千万不要是蛇啊蜈蚣啊蜥蜴啊什么的，他最讨厌那些了！

藉着微弱的日光，眼前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团。

——黝黑得泛着油光的羽毛。

“呀——”

“啊——”

受惊的鸟儿冲着狐仙大人啄了一口又挠了一爪子，惊慌失措地扑腾着翅膀飞开。

狐仙大人捂着受创的鼻子，抬手挥了挥，一把拍开侵袭者，然后跺着脚破口大骂：

“该死的乌鸦！竟敢侵袭你爷爷我！找死！仔细我拔光你的毛！”

再抬头，乌鸦已经飞得老高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林间乱窜，不住“呀呀”地叫着。

“我呸！真晦气！”

狐仙大人搓搓鼻子，只觉得鼻尖火辣辣的痛，貌似受伤不轻。悄悄在指尖凝聚灵力，按在伤口上让其慢慢愈合。几息间，就没了痛感，估摸着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垂头丧气地继续蹲下来，双手托腮，开始怀念桃丽丝的好处。

桃丽丝从来不会让他受伤。也从来不会让他饿肚子。困了，她就抱着他让他舒舒服服的睡觉；渴了，会找水给他喝；身上脏了，还会帮自己洗澡，然后擦干一身茸毛，让他清清爽爽的去玩。

反观自己，连那么小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如果有一把铁揪就好了……

“匡”的一声，身后传来异样的响声，紧接着大尾巴一痛，狐仙大人“嗷”的一嗓子，惊得跳了起来。

抱着大尾巴吹了吹，他火大地转过身，怒目而瞪。

——地面上横躺着一把铁揪。

眨眨眼，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真的是一把铁揪！

抬头望望天，树枝连着树枝，叶子叠着叶子，只从缝隙中漏下斑驳的日光。

这里没可能会有人放了一把铁揪在树上。再联系刚才莫名其妙出现的乌鸦，狐仙大人开始努力思索，自己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那个时候，肚子很饿，好像，他无意中嘀咕了一句：随便来只鸟吧！

——乌鸦虽然不好吃，可也是鸟啊！

想通其中的关联，狐仙大人兴奋得差点没在地上打滚。他怎么忘记了，这个本领早在五郎中毒那天就显现了！正好，先填饱肚子，再把桃丽丝埋了！

口中念念有词，眨眼的功夫，地上果然出现两只香喷喷的烤鸡！那外形看上去——恩，差强人意。虽然小了些，暂且将就吧。

可是？明明他说的是五只……

******

“石头！刚才我烤好的那只鸽子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大山外的一个小村子边上，正在河滩上架了柴火烧烤的几个农家孩子吵闹开了。

“你胡说！我才没有动你的鸽子！我一直在这里，能把鸽子藏到哪里去？”被冤枉的石头不满地瞪着二柱子。

“是啊！石头刚来，还没有离开过呢。”大牛替石头说话。

“呀！我的鸽子也不见了！”刚洗了地瓜回来的旺财也大声嚷嚷着。

大家面面相觑，不再互相指责，开始分头找了起来。那可是他们玩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才打来的两只鸽子！

【第二卷：千妖百媚】第三十七章：夜色迷茫

埋好桃丽丝，狐仙大人丢开铁揪，拍拍手，又为水犯愁了。

“老天，下雨吧！”他抬头望天。

没反应。

也对，刮风下雨是个技术活，不但要有令旗，还要懂得旗语。那是有道行的道士们干的。以他现在的微弱灵力，别说联络雷公电母，就连满世界跑的风婆婆都未必感应得到。

怎么办？

“老天，来点水吧！”他换了个台词。

“哗啦”一下，兜头泼下一条水柱，将他淋了个全身湿透。

狐仙大人气得浑身发抖，一边抖耳朵甩尾巴，一边骂骂咧咧地拧干衣服。

等第二条水柱泼下来的时候，他终于晓得在掌中凝聚灵力将水柱拨开。如此接水三次，才算是把埋着桃丽丝的那个土堆给浇了个透。

忍住挖开土堆看看那个大白萝卜是不是已经开始长根须的冲动，狐仙大人变身为狐，跑到一旁的大石头上磨爪子，然后，摇着大尾巴兴冲冲地爬上土坡，四处翻找兔子洞，欲与兔子联络感情。

一阵暗香浮动，树影摇曳中，袅袅娉娉地现出两团模糊的影子。

‘嘻嘻，那只狐狸好笨！好久都没有遇上那么有趣的妖精了！好想吃了他……’

‘他的灵力不弱，都可以化成人形了，仔细被反噬！’

‘不会的啦！妹妹保证今晚让他一觉不起！’

‘好啦好啦！知道你最近变厉害了，需要更多的灵力，姐姐会在一旁护着你的！’

‘谢姐姐成全！’

‘不过……你说，树下埋的那个，死了么？’

‘看着都没气了，死了吧？’

‘……还是小心为好。’

‘有什么好怕的！看我的，我来魇住她！’

一道绿光闪过，几片青翠的树叶带着淡淡的黑紫色雾气，轻飘飘地掉落在土堆上。不一会儿，那叶片逐渐曲卷起来，慢慢地没入土堆中。

新翻的土层，渐渐浮起一层黑色。

金乌西斜，炊烟四起，鸟雀归巢，农人归家。可怜的白兔夫妻却被堵在家门口，受某狐胁迫，陪他一起看落日长河，晚星初现，明月东升，聊聊人生大事，侃侃恋爱宝典。

“你说，桃丽丝……会不会是在土壤里吸取养分和水分？”

兔子抖抖索索，摇头。

我们不知道啊。

“她会不会跟你们一样是大白兔？因为她眼睛是红的嘛。”

继续抖索，红色的大眼中蓄满水雾，垂泪欲滴。

“或者是大白萝卜？她现在被埋在土里，还叫我浇水。”

兔子除了抖索，牙齿开始咯咯作响。

好想吃萝卜……

“还是白蛇？她身体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噗通一声，母兔子翻到在地，蹬了蹬腿，晕了。公的那只四肢僵硬，两眼发直。

“其实，她跟蚊子一样，喜欢吸血。不过，她比蚊子大太多了……”

好吧！这下，连公的那只也晕了。

狐狸无趣地叹了一口气。

没有同伴相陪，时间不好打发啊。

视线越过茫茫树海，看向凡人聚居的村落。

远远的山脚下，有一个村子依山傍水而建，名为柳沙村。村中有一户农家小院正好建在一个小坡上，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忙完一天的农活回来，打算趁着晚饭前的一点闲暇时间休整一下第二天要用到的农具，却发现少了一把铁揪。

“石头！那把新打好的铁揪呢？爹明天翻土用呢！”石头爹喊了一嗓子。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在房门口探出脑袋，大大声回了一句：“不知道！”又缩了回去。

孩子娘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大海碗，用筷子搅拌着萝卜丝黄瓜条，抬起下巴朝水缸的方向迎了迎，道：“今儿我去菜地翻了下土，回来就顺手搁在那旮旯了。”

石头爹扫视一圈，摇头。“没有。”

“奇怪了，我是搁在水缸旁边的呀！”孩子娘不信，随手把海碗连着筷子搁在案板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说着一边朝水缸走去。

结果，一家人把院子屋子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那把铁揪。

“今天没人到咱家来借东西呀！不可能不见了！”孩子娘心里有些不痛快地咕囔着。铁揪虽然不是很金贵的东西，关键是干农活的时候用得上啊！偏偏现在天气渐热，也不知道镇上的铁铺还开不开，能不能再打一把回来。打一把新的，也要好几十钱呢！

石头晃晃脑袋，惊讶地咂咂嘴。“今天怪事真多！连咱家的铁揪也不见了！”

“还有谁家丢东西了？”孩子娘心里一紧。丢东西的不止自己一家，很可能村里出贼了！这可不得不防！

“也没少什么？就是二柱子家，今天早上他才打好的水，下晌回去的时候那水缸就见底了。为此，婶子还骂了他一顿，柱子哥只好又提着桶跑了好几趟河边。”

“嗐！水而已！没准是他家水缸裂口子了！”石头娘撇撇嘴。

“那水缸好着呢！连豁口也没有。才刚打满的水不也没漏么。”石头反驳道。

“柱子家就在咱家近旁，在村子里，离河边算远的了。难为他一天挑两次水。”石头爹闷头弄起了锄头和柴刀。

“还有啊！今天我跟大牛他们在河边烤火，也不见了两只鸽子！”石头尽职地传播一天的见闻。

他娘嗤笑一声，伸手点了点他额头。“没准是你们哪个嘴馋，偷偷吃了也不定。”

“才不是呢！我们互相检查过了，谁都没有吃那鸽子！大家嘴巴都很干净，一点油腥味肉沫子都没有！”石头不高兴地撅起嘴：“最后，就只有地瓜和烤鱼吃！”

石头爹停下手上的动作，沉思了一会儿，看向黑黝黝的大山。

别不是那些东西又跑出来害人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狐狸终于放走了那两只倒霉的被他劫持了一个时辰的大白兔子，又弄来两只山鸡填饱肚子，这才舔舔嘴巴，哼着狐曲，跳着狐步舞，一步三摇地跑回土堆边，蹭蹭蹭地爬上大树，抱着最粗的那根枝条趴下，眼睛不时瞄向树下那堆土包。

蓦地，他惊坐起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浮上心头。

那堆土……好像，有些奇怪？

一跃而下，在降落过程中恢复人形，狐仙大人蹲在土堆旁仔细辨认。

贴近地面的空气中，透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这土是新翻开的，又浇了水，不应该带有尸腐味！

难道是桃丽丝……

不及细想，狐仙大人急切地扒开土层。

【第二卷：千妖百媚】第三十八章：林间魅影

直到看到那抹银亮色的微光，他才松了一口气。

扒开更多的土，银发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面无血色。

面无血色……很正常，狐仙大人在心里做着建设，深吸一口气，再认真检查。

体温，冷冰冰的。正常。

嘴唇，红得有些发黑。不正常！

干脆扒开堆在她身上的土，把她拖出来，从头检视到脚。

圆润的手指甲也透着青黑色，不正常！

拨开刘海，印堂发黑，不正常！

——该死！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狐仙大人抱着冷冰冰的桃丽丝，蹲坐在树下，细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眸中现出一抹厉色，朝黑漆漆的四周扫去。

夜，很静。

静得听不到周围的虫鸣声。

这在初夏的夜晚很不寻常。

——此地不宜久留！

他当机立断，抱起桃丽丝，几个飞跃踏上树冠，藉着繁茂的枝叶和柔韧的藤蔓，一路弹跳着直奔山头。银白色的月光挥洒下来，在他身上蒙上一层淡淡光晕，轻柔的袍襟随风翻飞，宛若张开的透明羽翼，衬着那秀美颀长的身形，就像是在云端舞动的精灵。

潜藏在林间深处的两双深紫色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逐渐远离的月白色背影，不见任何动作。

‘姐姐，你说，他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他发现了你施的术，却未必知道是我们做的。’

‘嗛。那白发女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值得他这样紧张。我可一点都看不透。’

‘还是小心为好。那只狐狸……我也看不透了。他与我们上次吞掉的白狐不一样。’

‘火狐是妖狐中最强盛的一支，据说，好几千年前，他们族中有一只特别厉害的狐妖升仙了呢！’

‘是啊！只可惜，当时咱们还没降世呢！今生今世怕是无缘得见了。’

‘不见狐仙，见到这么有趣的狐妖也不错啊！指不定这一只，是狐仙大人的后裔呢？看看待会是他的媚术厉害，还是咱的体术厉害！嘻嘻嘻……’

娇媚的呢哝软语逐渐消散在风中，林间渐渐浮起一层薄雾，带着淡淡的粉紫色。郁郁馥华在空气中慢慢沉淀，随着薄雾向山坡上缓缓爬行，所到之处，万物皆醉，沉迷在这异样芬芳中，似繁花尽处的糜烂，花开到极致的绚丽。

林间的一切生灵，迅速进入安眠。

山顶上，皎月莹莹，狐仙大人重新找了个稍微平坦的地方，继续挖坑，将桃丽丝再次埋进土里。

当土层将她渐渐淹没，只剩那安详清冷的面容的时候，狐仙大人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之塞入桃丽丝紧闭的双唇中。感受着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淌入冰冷的唇舌间，像是浸入无底的黑洞，一时间竟止不住仙血源源不断地溢出。

狐仙大人吃了一惊，将手往上抽了抽，哪知，那冰冷的双唇就像是一只顽固的珠蚌，紧紧含住他的手指不放，任那鲜甜的血液在口腔中泛滥，再顺着食道滑入身体更深处。

他哭笑不得地丢开铁揪，半蹲着俯下身子，抬起另一只手朝桃丽丝脑门上拍了拍，一股灵力缓缓注入。

“吃吃吃，你这个吃货！仔细把我吸干了，明天没人将你挖出来，让你一辈子呆在土里当大白萝卜！”

指尖上的血再流了一会儿，逐渐收住，伤口也慢慢愈合。

狐仙大人顺势往上一拔，终于抽出手指。看着苍白的手指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