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妖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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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僵直冷硬苍白的面容，鲜橙又是一阵哆嗦。

……怎么办？要不要报官？毕竟客栈里死人了是大事……

可是？万一事后公子问起，自己又该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说，私自进入天字号房间，都是自己不对。若是公子怀疑起自己的身份和居心……

鲜橙只觉手脚冰凉，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

下半晌的时候，玩得满头满脸汗水的两名少年尽兴而归，李少白双目亮晶晶的，看着堆了半个车厢的鲜花，脸上的笑容怎么掩都掩不住。

桃丽丝一直喜欢泡花瓣澡，今天采了这么多，足够她洗好几回了！这下子，不用再往自己身上涂抹那些滑溜溜的恶心的泡沫了吧？

想起那些黏糊糊的一瓶瓶的浓浆，李少白一脸嫌恶。

其实他一直都不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是架不住桃丽丝喜欢，自己也没办法反抗啊。几天下来，弄得他身上的皮肤光滑顺溜的，太娘娘腔了！男人就应该皮糙肉厚的才好！

想到上一回遭受重创，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皮毛不够粗厚才遭的罪，李少白就觉得很冤屈。若是皮再厚一些毛再糙一些，哪至于伤得那么严重！瞧瞧熊大叔，一嘴咬下去都不见血的，那才是真男人呢！再看看大象——啧啧，谁能咬破那层皮啊！

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类非得将自己弄得细皮嫩肉的，打起架来一准吃亏！

“你在想什么？”

凌伊兰看着对方脸色一会晴一会阴的，很是好奇：他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路上，自己已是被他骚扰得烦不胜烦了。幸好，这个麻烦很快就能摆脱……

凌伊兰微微眯起眼睛，心情颇好地听对方说出了让人无言以对的问题。

他怜惜地摸摸他的头：“再长大一些，你就能明白为什么人类要这么做了。”不巧，你很快就会长大。而且，你就是细皮嫩肉的那个。抱起来……

舒服。

唇角翘起一道讥诮的笑容，他深深地看了他几眼，直盯得李少白发毛。

狐仙大人烦躁地抓起一把花在手中摆弄，不高兴地瞪着对方：“虽说你比我年长半岁，可是？你知道的东西，就未必比我多！我走过的桥都比你走过的路多呢！”三途河上的奈何桥，足足三十里！老子都走过去了！

凌伊兰眸中划过一道讶然的光，很快又敛去。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应该再对这孩子上心了。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行程才是。这孩子，注定了只是个过客。

至于对桃丽丝的说辞，他早就想好了。而且，鲜血的替代品也不难找到，随便找一个貌美的处子不就成了！自己身边不就有几个现成的？

凌伊兰心中微定。车厢一时陷入了沉默中。

“公子，前方就是您与刘掌柜约好的茶楼，您是先回客栈梳洗一番，还是在这里等候刘掌柜？”车夫赵二的声音透过车帘传了进来。

凌伊兰看看正挑拣着鲜花笨手笨脚地捆作一扎的少年，犹豫了一会，道：“也不差在这一时。先送李公子回客栈吧！本公子洗漱一番再出来就是。”

“可是……”赵二犹豫着该不该向公子报时，毕竟，离约定的时间很近了。这一路上他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可是？公子好像并不是很急的样子……

“赵大哥，公子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让刘掌柜等一会也没什么？顶多我先上楼，代公子跟刘掌柜赔个不是就行了！”百合娇柔的声音由帘子外传来。

李少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在为难什么？赶紧摆摆手，道：“不用麻烦，我在这里下车就好。”

“那怎么可以！桃丽丝可是嘱咐我一定要看好你！”凌伊兰坚决不同意，吩咐车夫驾车继续前行。

李少白却自己打开车后窗，朝他吐了吐舌头，纵身跃了出去。

“停车！”凌伊兰惊出一身冷汗。这孩子，太大胆了！不过，他身手很敏捷啊……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能不能办成这事……

他微微眯起眼睛，虽说巴不得对方赶紧走人，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于是故意虎着脸瞪向李少白：“你怎么可以胡闹！难道你不知道，这样跳下车，很容易受伤么！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向桃丽丝交代？”

李少白很不喜欢对方这幅说教的样子。两人年岁相当，论实际年龄，自己还要比他大上无数个轮回，凭什么他要听一个小辈训话！

于是便很不高兴地撇撇嘴，道：“别老拿桃丽丝压我，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爱怎么做是我的事！与她无关！跟你就更没有关系了！”然后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去忙你的！我随便走走。”

“可是？你认得回客栈的路么？”凌伊兰一脸担心。

“我认得方位，会自己回去的啦！”李少白满脸不在乎。他可是狐仙！在野地里都不会迷路，这镇子就巴掌大的地方，要找最贵最豪华的客栈还不容易么！

“要不，你随我到前面茶楼，我上去谈些事情，你先坐我的车子回去？”凌伊兰尤不死心地劝说：“反正待会他们也是要把这一车的花先带回去的。”

“不用麻烦了！我闭着眼都能回去的。”这句话不是唬人的，他神力未失的时候，确实闭着眼都能找到自己曾经待过的地方。只是现在嘛——

李少白混不在意地走远了，顺道逛进了临街的铺子里。

凌伊兰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嘀咕了一句什么？吩咐车夫将车赶至聚福茶楼。

他确实是要在这里会见南北通货商行的刘掌柜，商谈生意上的事情。收拾那个小朋友，只是顺带而已。

这么一来，桃丽丝就挑不出自己的错了吧！

李少白逛了一圈，走到商业大街的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只是另三条道，没有身后这条大街繁华而已。

他记得云来客栈就在这附近，晃着脑袋张望了一会，询问了过路的一位大叔，决定抄近路回去。

云来客栈就在两条街外的拐角处，走路一刻钟就到了。

只是穿过民居的巷子，更节省时间。

李少白手捧鲜花，拎着一包新鲜水果，哼着小曲儿拐进了大道旁的窄巷里。

桃丽丝不吃杂食，可是偶尔会尝一尝新鲜水果。这几个鲜艳欲滴的赤红果，她应该会喜欢吧？

李少白眯了眯眼睛，顶着白花花的阳光，脚步轻快地走在凹凸不平的碎石板路上。

只可惜，桃丽丝没能吃上水果。

因为直到半夜，她也没能等到那只不是很听话的灵兽。

桌上盘子里的烤兔肉已经凉透了，干瘪瘪的，只沾了星点油光，早失了先前的肉香味。这是桃丽丝傍晚起床后特意去买的，因为昨天晚上看狐狸好像很想吃的样子。

她烦躁地在屋子里转圈圈，不知第几次出声询问：“他真的说了要自己回来？”

凌伊兰一脸无奈：“确实如此。我有出声阻止他，可是他就这么跳下车，跑了！”

一旁侍候的百合也配合的点头。“我家公子说了用车送他，可是李公子坚决不同意，说要自己四处走走。奴婢看到，他似乎进了街边的商铺。之后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桃丽丝顿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摆摆手：“辛苦你们了。今天就这样吧。也许，明天他会自己回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

凌伊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几句“你无须担心，他只是贪玩些”：“累了，自然就回来了”等等无关痛痒的话，起身带着侍女走了。他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包括给另一名突然病倒的侍女延药请医，还要处理商号的琐事，安排行程等等，哪一样都离不开他。

只是，对于中午突然多出来的一笔餐费，他觉得无法理解。

摇光说是鲜橙为天字号的房客准备的，可是？自己并没有特意交代这样的事情，之前那几天也没有谁会刻意关注隔壁那两位的饮食，为何今天，这丫头却动了这样的心思？

还有，她突然病倒，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如果她真的进了天字号房……

凌伊兰神色一凛，脚步一顿，转身朝楼下的普通客房走去。

作为侍女，生病了自然是不能再呆在主人房里的，主人的一应使唤全部交给百合负责，鲜橙就被转移到了别的房间。

她的脸色相较于中午，显得更差了。白中渗着绿，青灰青灰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连见多识广的凌伊兰看到了，也不由吃了一惊。

这还是在橘黄色的烛光下，若是大白天的，岂不是更可怖？

“什么病？”他在床前五步远的距离驻足，微微侧过脸，向摇光问话。

“大夫说是心力憔悴，忧思过重，再加上水土不服，又乍然受寒，撞了风邪，直说这病来势凶险。”摇光恭身站立一旁，将大夫问诊得出的结论原原本本道出。后面还有一句他不敢说。大夫说病人药石无医，要早些作安排。

公子如今事正忙，他哪敢给他添堵？少不得过后再悄悄告诉百合姐姐，求她拿主意了。

凌伊兰皱眉，瞥了躺在病榻上的丫鬟一眼，转身出了房间，抬手将摇光招了过来。

两人离了客舍，来到庭院中，凌伊兰方才出声：“将你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一报上来。”

摇光赶紧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通。

凌伊兰凝眉。

在摇光到大堂用午膳的时候，这个丫鬟极有可能擅自进入天字号客房了。那么，她是因为看到桃丽丝的异状受到了惊吓？可也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吧……

凌伊兰原本想找桃丽丝问询一番，但是考虑到她心情不好，只得作罢。

第二天，天刚濛濛亮，就传来了噩耗。

鲜橙死了。

众人大感意外，就连刚回房的桃丽丝，也不免吃了一惊。

她简单洗漱过后，第一次踏足地字号客房。

“怎么回事？”

昨天跑了一只灵兽，今天死了一个丫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桃丽丝一脸疲态地坐在维克多对面，张口，是微哑的嗓音。

凌伊兰脸色沉了沉。

——她居然跑出去找那家伙了！

心里十分不爽，不答反问：“你呢？有何收获？”

桃丽丝一怔，看到对方满怀关切的目光，心头有些暖暖的。她微微笑着，轻声说道：“没什么？找不到就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凌伊兰有些吃惊：“怎么，他之前，也这么跑路了？”那个脾气不好，没什么心眼，只吃不做的家伙，居然还会逃离桃丽丝这样的大金主？那他昨天布的局……

凌伊兰第一次真心希望，那孩子是自己跑掉的，千万不要被那些人捉住才好！

可惜，很多时候，人的愿望往往得不到实现和满足。因为老天爷最喜欢跟人开玩笑了。

李少白揉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向黑乎乎的四周。

耳中传来金属撞击的脆响。手腕和脚腕冷冰冰的，沉甸甸的，貌似套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是手环和脚镣……

【第二卷：千妖百媚】第五十五章：前景不明

居然被抓了？他又不是狐狸，是个活生生的人，抓他来干什么？

李少白撇撇嘴，伸手往四周探了探，摸到一条条的杆子，将他围困在了中间。

他试着站起来，不想才半蹲着，头上就触到了硬物。伸手往顶上摸去，也是一条条的杆子，身下坐着的，倒是硬实的木板。

这形状看上去……莫非是笼子？

脑子转了转，突然想起什么？又伸手摸摸耳朵，再摸摸尾骨。

没有狐狸尾巴和尖耳朵啊！

他困惑极了。谁那么讨厌，将自己关在笼子里？

“喂！有人吗？”他试着唤了几声，无人应答。

又用手环敲了敲栏杆，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这黑暗的空间中响起了回音，说明这个空间不是很大。

折腾了一会儿，感知周遭确是无人，李少白烦躁地坐了下来，背靠栏杆，开始凝神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买了小红果，抄近道回客栈。路过一个三岔道口的时候，有两位大叔在巷子里迷路了，询问自己往商业大街的路怎么走，自己就指着身后的路告诉他们方向。两人道谢，离开。然后自己继续往前走，又与几个居民擦肩而过，眼看着已经望见云来客栈的招牌，拐个弯就到了，却从拐角处窜出来一个年轻人，将自己撞倒，果子都散了一地。他不住的道歉，又帮着捡果子，自己也蹲在地上一块捡。然后，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路过的居民，看对面帮着捡果子的大哥哥也是浑不在意的样子，自己就没有回头，只往墙边挪了挪，给人家让出道来。再然后……

他就被什么东西捂住口鼻，迷倒了……

难道，自己被人类劫持了？

狐仙大人非常郁闷。

当狐狸的时候没被猎人抓，当狐妖的时候没被道士抓，渡劫的时候身体最虚弱，也没被别的妖精吃了，自己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怎么到了这一世，就这样倒霉？

他烦躁的抓抓头，眼看着出不去也叫不到人，干脆躺下来睡觉，却发现笼子太小，腿脚根本就不能伸直，只能蜷缩着，心里更是憋屈。

蜷起身子躺在冷冰冰的木板上，双眼茫然地盯着空无一物的黑暗，他似是看到了一头亮眼的银发，血红的眼瞳，心里稍安。

“桃丽丝……”你一定可以找到我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黑暗中，李少白肚子饿得咕噜噜响。他头晕眼花地爬起来，有些失望。

桃丽丝居然没有找到他。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一个晚上？一天？两天？

还是只有几个时辰，桃丽丝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不见了？或许，她会以为自己在外面玩疯了，还不想回客栈？毕竟，这是有先例的。谁叫自己品行不端呢！

李少白叹了一口气，饿得不愿多想。

他呆坐了一会，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潮意，还飘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有食物？

直觉地朝湿意最重的方向挪去，伸手摸了摸，在栏杆的另一侧摸到一个木碗，大小刚好可以通过间隔的两根杆子，拿进笼子里。

他捧着碗，奶香味扑鼻而来。

伸出舌尖舔了舔，是羊乳。不过被稀释了。

肚子叫得更利害了。从小到大——不对，是从狐狸到仙人再到人类——他还没有这么饿过。哪怕是张氏再抠门，也不会让他饿着肚子干活。

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来之不易的羊乳，狐仙大人心里五味杂陈。

可惜，这么一点水质的东西，实在是填不饱肚子，只能解渴。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木碗，舔舔嘴巴。

“出来吧！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清楚好了。”他对着黑幽幽的半空说了一句。

不一会儿，头顶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一道强光划破黑暗投射进来，刺得他双眼生痛，立即眯起眼睛。

******

耽搁了一天，快速处理完丫鬟的丧事，凌伊兰便询问桃丽丝何时上路。

桃丽丝沉默了一会，作出决定。

“东西我已经准备齐全，随时可以离开。”

凌伊兰大喜过望。“真的？那我立即吩咐他们套车，待会就出发！”话音未落，人已是疾步走至门前，唤来随从吩咐一番。摇光快步下楼去做准备，百合也抓紧时间，仔细的收拾起公子的日用品，分门别类归置好。

凌伊兰满意地点点头，回转身，看到桃丽丝端坐如山，表情平静地盯着窗外的某一处，他心里有些打鼓。默了默，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

‘桃丽丝？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桃丽丝回过神来，摆摆手：“不需要了，我一个人可以弄好。你忙你的，待会我会自己下楼。”说着，起身回了天字号房，将要带走的东西一一归拢在桌上，打算一个包袱包走。

凌伊兰站在走廊上，透过门洞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明明自己问的是母语，她却用这里的语言回答……

看来，送走那孩子，是最正确的选择。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桃丽丝太过宠爱那孩子了，而且，那孩子也过份依恋她，甚至会顶撞、反驳她，桃丽丝居然不以为意，听之任之！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影响桃丽丝的决断的！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男女私情什么的，更何况还是非单一物种的感情，不值得维系！

凌伊兰狠下心，决定永远都不要告诉对方实情，就让她误以为被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抛弃好了！

“我打算返回宁州府。”上了车，桃丽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凌伊兰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不想撞到车顶，痛得他眼冒金星，脑门发晕，伸手扶着车壁又慢慢坐下。

桃丽丝一脸愕然。“……你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一句话都值当你这么激动。痛不痛？”伸手抚上他的后脑勺，一路按摩至头顶。

凉凉沁沁的感觉让凌伊兰好受了些，可还是觉得头晕脑胀，心里的火气也蹭蹭蹭地往外冒。

‘为什么要回去？我们不是要找飞船么？宁州可是在相反的方向！你不想回家了？’他压低了声音吼道。

‘飞船要找，家也肯定要回，可是？这事反正都耽搁那么多年了，也不差在这一时。’桃丽丝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并不打算妥协。

凌伊兰十分困惑。‘你去宁州做什么？’他并不知道桃丽丝曾经在宁州府呆过。

‘去看望一个熟人。’

‘这个时候去？’

‘是。’

‘……’

两人互瞪了一分钟，凌伊兰败下阵来。那红彤彤的眼睛，太可恶了！自己看了居然会心软！

‘打算在宁州呆多久？’凌伊兰一脸不高兴。

‘不知道。’看对方差点又要暴跳起来，桃丽丝赶紧解释：‘也许一天，也许两三天。总之不会太久。’当然，她没打算告诉他，也许还会去别的地方转转。只要是锁链指定的方向，她都不打算放过。

其实，在狐狸不告而别的第二天，她就用锁链追踪过了，只是对方行进的速度很快，让她误以为狐狸恢复了灵力，再次逃跑，便歇了捉他回来的心思。毕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权威和耐性，桃丽丝也有些恼恨这只畜生不识好歹。正好自己又找到了维克多，想必一路上也不会太过寂寞，便打算放过狐狸，顶多以后不巧遇上了再找他算总账，或是直接将他绑上飞船带走什么的。

可是？这一想法却在昨天晚上改变了。

——昨天，她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客栈斜对面的巷子，打算穿过巷子到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用得上的。却在第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一束枯萎的花，静静地躺在角落里。零落散乱，枝折叶败。地面上还散落了好些赤红的小果实，不少都被人踩坏了，那嫣红的果酱溅得青石板路面一塌糊涂。

她认得那种花。那是狐狸跟维克多出城采摘回来的，堆了半个车厢，香气浓郁，带着微微的甜味。她用热水泡了满满两桶的花瓣，等那家伙回来犒劳他，可是……

“笨狐狸，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桃丽丝轻声呢喃了一句。

“什么？”凌伊兰没听清楚，低声询问。

“没什么。我在想，我那熟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跟他很熟？很在意他？”凌伊兰心有不甘，总觉得桃丽丝在隐瞒着什么。

“他是我到这里之后遇上的第一个——人。”姑且算是人吧。那么轻易就被捉走，应该还没有恢复灵力。所以，自己更应该赶去救他。哪怕他是身体复原自己跑了，她也应当亲眼确认。毕竟养了一个多月，又是个相当有趣的家伙，怎么说都有些感情的。

“男的女的？”凌伊兰看她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神采，有些吃味。

“雄性。”桃丽丝重重地哼了一声。

******

“这雄兽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三四个男子围在笼子前指指点点，满脸喜气。

“瞧那身光亮的皮毛，入手多顺溜。”其中一个将手伸进笼子里抓起那毛茸茸的大尾巴掂了掂，不想一直阖眼睡觉的野兽突然转过头来，一口狠咬上去。

“啊——”男子发出尖叫，一边咒骂着一边抄起笼子旁挂着的棍子，朝那畜生捅去。

【第二卷：千妖百媚】第五十六章：宠物交易

房间里立时乱起来。

猫叫狗吠，珍奇异兽的嘶吼，人类的大声呵斥，争吵，纷纷扰扰，吵得头痛。

李少白揉了揉额头，秀气的眉峰拧做一团。

他真的很郁悴。居然被归为宠物这一类，塞到了这个充斥着各种野兽味道的大厅堂里。

所不同的是，他拥有一个独立的包间，与吵闹得像菜市场的大堂只隔了一道雕花木门，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另外三面，是密不透风的石墙。要想逃走，只有走眼前这道门。

可是……

门是上了锁的。貌似厅堂外还有人把守。

而且，自己的手脚也被锁起来了……

不甘心地蹬了蹬腿，锁链撞击声清越干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的刺耳。

很快，门外晃过一道高壮人影，透过雕花木格子瞪向自己。

“吵什么吵！省点力气吧！待会买主来了，有得你闹腾的！”说着，又不怀好意地看了他几眼，视线在他脸上身上游移，特别定在了他的腰间，也许是更往下的地方，总之让人觉着很不舒服。

李少白别扭地合拢自己的腿脚，恼怒地瞪向对方。那粗野的男子说了一句龌龊的话语，哈哈大笑着离去。

隔壁包间传来细微的响动，一个森冷的声音幽幽叹道：“平白生得这般好模样作甚，那不是将自己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