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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继室-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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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桃溪今天是一点都不怕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闹到正院那边去。一旦惊动了老夫人和大爷,不管是谁有理谁没理,最后也会被人认为,是她这个做正妻的继室,没有容人之量,不懂妻妾之道。
沈月尘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面不改色,只是端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秦氏的话,着实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今天原本想要好好地给秦氏立一立规矩的,但是如今,她却不得不计较一番,自己下手的轻重了。
秦桃溪这样放肆的表现,就这么饶了她是肯定不行的,可自己又不能下手太重,以免惹得朱家人不高兴,又失了贤良的美名。但是,如果下手太轻了,依着秦桃溪这样傲慢的态度,必定不会放在心上,说了也是白说……她的心思随即一转,看来,自己还得在日子上做做文章了。
沈月尘一直这样沉默着,令众人以为她是真的动气了,无形中都感觉到了一种压力,就连秦氏也隐隐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原本还期待着沈月尘大发雷霆呢,谁知,她却一声不吭地喝着茶。秦桃溪神情不耐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猜不透沈月尘此刻心里面揣的什么心思。
沈月尘沉吟片刻,最后开口说出的话,竟然偏出了其他所有人的意料。“妹妹有心了。方才听秦妹妹说,一连七日侍寝,可见妹妹真是深得大爷宠爱啊。不过,宠爱归宠爱,内宅的规矩还是不能忘,毕竟,大家都是一同伺候大爷的姐妹,雨露均沾,平分秋色才是最好的。妹妹已经一连侍寝七日,这个月,理所应当该让一让其他几位妹妹了。”
沈月尘不是个喜欢和人正面冲突的人,但是面对秦桃溪,她却表现出少有的强势的一面。既然她说自己拿正妻的地位来压她,那自己也不能白担了这个骂名,索性就实实在在地压她一回算了。
秦桃溪闻言,脸色当场就僵住了,望着沈月尘的眼睛里,差点都要喷出火来了。
这丫头真是个怪胎!自己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应对……
沈月尘又静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排日子同房侍寝的规矩,乃是老辈们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避免有人恃宠而骄,坏了规矩不说,也坏了姐妹之间的情谊。独好不如众好,姐妹同心一起为朱家开枝散叶,才是长辈们最想看见的。秦妹妹,你说对不对啊?”
沈月尘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秦桃溪眉头微微蹙了蹙,听得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
沈月尘言下之意,这个月,秦桃溪还是没有侍寝的日子。枪打出头鸟。秦氏想要独宠独大,那得先要把上面的规矩改了才成。
沈月尘转过头,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旁边的几位姨娘,微微一笑问道:“妹妹们,你们说对不对?”
她们坐在旁边,看热闹看得也够久了,也是时候该表表态度。
曹氏等人闻此,脸色微变,一时之间纷纷屈膝行礼,“大少奶奶说的极是。贱妾不敢忘本,谨遵大少奶奶安排。”
如此一来,秦桃溪再次变成了众矢之的,应也不行,不应也不行,头上渐渐出现了细细的汗水,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暗自攥紧手中的帕子。
沈月尘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目光冷冷的看着秦桃溪,目不转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秦妹妹,若是还觉得我有失偏颇,那便随我一道去正院吧,让大夫人来给你亲自做主。”
一语既出,秦桃溪脸色一白,心下忐忑不安:自己原本是不怕事情闹大的,可如今被沈月尘这么一说,倒让自己变得里外不是人了。
第五十一章 规矩(二)
秦桃溪纠结地坐了好一阵子,然后才一咬牙决定忍下这口恶气,起身屈膝行礼道:“是妾身思虑不周,错怪了大少奶奶的一番美意,妾身在这里给大少奶奶赔不是了。”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眉心却皱成一团,很不服气的样子。
沈月尘没有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只是缓缓起身,亲自来扶她,微微含笑,声音低低柔柔地提醒道:“妹妹明白就好。快起来吧,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万一再有什么不适,大爷该要心疼了。”
秦桃溪依言起身,抬头似笑非笑地撩了她一眼,眼中的恨意分明又深了几分。
今日的事,我都会好好记在心里的,日后一定加倍返还。
沈月尘只作未见,她心里清楚,妻妾同辈,明争暗斗是常态。她既然心有不服,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费力拉拢,随她爱怎样就怎样,自己见招拆招就是。
秦桃溪勉强笑了一笑,瞧着对面其他几位姨娘有意无意地笑脸,心中又是一恨,心知久留无益,便借故称身子不适,匆匆地回了自己屋里。
沈月尘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眼神闪烁几下,心道:从今往后,自己可得更加小心才行。万一,让她抓到什么小辫子,依着她的个性,必然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曹氏和几位姨娘见秦姨娘灰溜溜地走了,一时都不敢言语,只怕一个不慎就要引火上身,只静静坐着,各自在心中暗暗思量。
曹氏地受垂眸,不停地转着心思:大家闺秀果然都不是好招惹的,一个比一个人精,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实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沈月尘见她们一个个都不言不语了,忙含笑道:“妹妹们喝茶啊。等会儿,茶就要凉了。”
四人闻言,微微一怔,忙点头应是,各自端起杯子,低头喝了口茶,嘴里确实什么滋味都品不出来了。
随后,李嬷嬷忽然从外间掀了帘子进来,目光悠悠地在屋里转了一圈,颇有深意地笑笑道:“呦,几位姨娘们走在呢。”
李嬷嬷虽说是下人,但是地位颇高,几位姨娘纷纷起身,行了行礼,以示尊重。
李嬷嬷摆摆手,推说不敢当不敢当。
沈月尘也是笑盈盈地道:“嬷嬷回来了,明哥儿他怎么样了?”
李嬷嬷点一点头:“明少爷这会还在睡着,安稳得很,大少奶奶不用担心。老身方才回来,正好看见秦姨娘板着一张脸……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众人闻言,微微变色,唯有沈月尘神色如常,含笑道:“哦,方才我们姐妹几个正在一处说笑斗嘴来着,秦妹妹因为身体不适,便先行一步回去歇着了。”
李嬷嬷闻言,淡淡地笑了笑,眼神明亮道:“原来如此,那老身就放心了。”
其实,李嬷嬷一早就来了,而且,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听得清清楚楚。她原本还以为沈月尘会拿秦氏没办法。谁知,三言两语间就让秦氏没了话说,倒是让人没想到。
秦桃溪的身份,确实和普通的姨娘不一样,但是今日的事,要是真闹到老太太跟前,秦氏也是注定讨不到半分怜悯。
老太太平素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内宅女眷们的相互争斗,把家里家外搞得乌烟瘴气,影响家风。
朱老爷子一生风流,身边的女子太多了,也惹下了太多的桃花债,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跟丈夫身边这些莺莺燕燕的女子打交道。她看累了,也看乏了,也没有年轻时候的耐心了。所以,一旦内宅有事,不管谁对谁错,她都要一并处罚,不将情面。
今日的事,秦桃溪理亏在先,只要沈月尘抓住她的错处不放,那两个人之间就不是捏酸吃醋的争斗了,而是立规矩。
到了老太太跟前,沈月尘定然不会受罚,反倒是秦氏自己要吃苦头的。
想着想着,李嬷嬷不禁拿她和过世的秦氏暗中比较起来。秦氏之女,素以美貌博学出名,而秦红娟毫无疑问,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姣好女子。
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言行端庄,谈吐高雅,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都让人看着舒服。虽说同为秦氏之女,但秦桃溪和她的嫡姐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相提并论。也难怪,秦家会把她送来做姨娘……秦氏的死,不仅是大少爷心里头难受,朱家上下都跟着一起难受。
珠玉在前,沈月尘就算是做得再好,也难以和秦氏相比,如今看来,她虽然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看着倒还稳稳当当。
经过秦桃溪这么一搅合,众人喝茶聊天的心思都淡了许多,姨娘们纷纷告退,各回各处。
曹氏是最后一个才起身的,她故意多留了片刻,想和沈月尘说说话什么的,便故意提起了供佛一事。
沈月尘听了,随即吩咐春茗从柜子里去了几本自己抄写的经文,送给她道:“喜欢的话,就拿回去慢慢看吧。权当修身养性也好。”
曹氏不懂佛理,只是听闻沈月尘精通佛经,想要投其所好,接过佛经翻看几眼,只觉书上的笔迹,隽永清秀,很是好看。
曹氏读书不多,却也只这字写得极好,不免赞叹道:“早听闻大少奶奶是个喜欢舞文弄墨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了得,这一手好字真是漂亮。”
沈月尘含蓄地笑了笑:“快别抬举我了,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
曹氏顺势抬头打量了一眼沈月尘,只见她眉眼弯弯,神情温和,坐在那里端着茶碗,浑身自然有一股子淡淡的清新之气。方才,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教训秦桃溪的场景,真心想不到,如此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子,言语间竟能如此犀利。
曹氏心中微微一动,只觉自己想多了。女子一旦嫁了人,就算心思再纯洁也要学会自保啊。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世上哪有人会是天生的好脾气,不过都是在默默隐忍而已。
第五十二章 规矩(三)
曹氏拿着那几本佛经回到了屋里,才一进门,女儿朱滢就蹦蹦跳跳地扑进她的怀里,用小脸蹭了又蹭,像只撒娇地小猫似的。“娘亲,您回来了。”
曹氏闻言,立刻脸色铁青,随后蹲下身子,一把拉过朱滢的小手攥在手心,神情严肃道:“我都教过你多少遍了,不许叫我娘亲,要叫我姨娘。”
朱滢被她严厉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瞟了瞟脸色铁青的曹氏,喃喃问道:“姨娘生气了?”
这会,屋子里没有别人,她只想和曹氏亲近亲近,却没想到又惹恼了她。
曹氏叹了口气,看着一脸无措的女儿,既心疼又委屈,放缓语气道:“规矩不可废,称呼不能乱叫。滢姐儿,你的娘亲是大少奶奶,所以,你只可以称呼她为娘亲,知道吗?”
女儿虽是她生的,可惜她身份低微,是妾不是妻,注定没有那个命。
朱滢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曹氏隐隐悲伤的脸,紧抿小嘴,一语不发。半响,眼中浮现出莹莹泪光,低头小声道:“我明明就是姨娘生的孩子,为何不能叫您母亲?”
曹氏闻言一怔,继而轻轻的摇了摇头。“傻孩子,我是妾,她是妻,妻妾有别。滢姐儿若是真做了大少奶奶的孩子,将来就不会活得像姨娘这般卑微了。”
大宅院中,庶女的地位最是卑微可怜,偏偏她又摊上她这么个没出息的生母,往后若是有事,她就算想要护女儿周全,也是力不从心啊。如今孩子年纪尚小,多说无益,还是慢慢教导才好。
曹氏伸手把朱滢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和道:“滢姐儿最是乖巧,往后一定要好好听话,多讨大少奶奶的喜欢。只要滢姐儿过得好,姨娘心里就满足了。”
朱滢心中已然觉得伤感,默默伏在曹氏的肩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拱手送人。曹氏心中幽幽叹叹,但随即又把目光落在那几本佛经上,暗下决心,只要滢姐儿能摆脱庶出的身份,她什么都肯做,也什么都愿意做。
午觉过后,屋子里只留了两名下人,一个是吴妈,一个是春茗,而翠心守在门口,坐在廊下绣花,看似悠闲,实则放风。
春茗把药丸递到沈月尘的嘴边,吴妈那边也已经备好了温水送服。
沈月尘看着那药丸,微微蹙眉,稍稍犹豫过后,还是闭起眼睛,把药丸放进嘴里用力咀嚼了两下,随后药丸的苦涩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苦得令人皱眉,恨不能立刻吐出来。
沈月尘用力咀嚼了几下,然后端起温水,一口一口地吞服下去。
这药味道极重,又十分苦口,只吃过一丸,沈月尘心里便咚咚地打起了退堂鼓。
早晨因为起得太急,没顾得上吃药,只好挪到了中午再吃。
吃过了药,沈月尘胸口难受得紧,嘴里的苦味就算喝多少水也冲不下去。最后,只好让春茗寻了些蜜饯过来,含在口里才好了些。
忽然,门帘响起了翠心略带惊慌的声音道:“大爷……您回来了!”
沈月尘闻言一怔,忙递了个眼色给吴妈和春茗,自己又拿了颗蜜饯放进嘴里,起身整整衣襟,匆匆迎到门口。
朱锦堂平时鲜少在这个时辰回来,今日突然提早回来,无非是因为心里面记挂着明哥儿。
沈月尘吃了蜜饯来冲淡嘴里的药味,朝着朱锦堂福一福身,请安问候道:“给大爷请安。”
许是,日头太热的缘故,朱锦堂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上也是汗津津的。
沈月尘见状,忙道:“妾身伺候大爷先换身衣裳吧。”
朱锦堂“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净房。
沈月尘带着春茗一道跟进去,吴妈趁机把桌上的茶碗蜜饯收拾下去。刚走到门口,就和明月打了个正面,明月见她端着托盘,忙要伸手去接,吴妈却笑笑道:“不劳姑娘沾手了,赶紧过去伺候大爷吧。”
明月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抬脚去往净房,不过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只见吴妈和翠心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明月心下狐疑,却没敢多想,连忙去到净房。
这会,天还热着,朱锦堂不愿泡澡,只让沈月尘给他擦擦身子即可。
明月和春茗侍立一旁,垂手低头,眼观鼻,鼻观心,随时候命。
一番梳洗过后,朱锦堂神清气爽地走出净房,端起桌上的晾好的茶,抿了一口道:“明哥儿怎么样了?”
沈月尘在他的对面坐下,含笑道:“明哥儿这会估计还在睡着呢。小孩子偶尔闹闹,没什么大碍的,胡大人和乳娘们都照顾得很仔细,大爷不用担心。”
朱锦堂闻言,心头一松,抬手继续喝茶,只觉身上畅快不少。
沈月尘看着他的脸色,微微沉吟道:“方才姨娘们过来请安,秦妹妹好像身子有些不太舒服……等会儿,大爷要不要过去瞧瞧?”
秦桃溪虽然跋扈傲慢,但到底也是朱锦堂宠爱的女子。上午的事,就算她不提起,也总会有人提的。
朱锦堂似乎口渴得很,一口气喝掉了一碗茶,方才回话道:“秦氏哪里不舒服?”
沈月尘答道:“好像是因为天热,中了暑气,身子有点恹恹的。”
她哪里是有什么不舒服,不过就是装病而已。但沈月尘还是替她敷衍了几句,不愿在朱锦堂的面前做坏人。
春茗又给朱锦堂上了一碗茶,朱锦堂嫌热,直接推给沈月尘,然后,又把她面前晾凉了的那碗拿过来喝了个干净。
那碗茶,沈月尘已经喝过一口,朱锦堂却也不嫌弃,惹得立在一旁的明月暗自吃惊:大爷素有洁癖,这会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了。
“既然她不舒服就让她养着吧。我去没用,还是让大夫过去瞧瞧的好。”朱锦堂平平淡淡地说道,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好似并未把秦氏的忧喜放在心上的样子。
沈月尘点头应是,心中却免不了疑惑。他果然是为人冷漠吧?对待宠爱的女子也是如此凉薄。
朱锦堂喝饱了茶,偏过头看了看沈月尘,目光忽地停留在了她那带着淡淡粉色的脸颊。
沈月尘只是微微地笑,随即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脸颊,不解道:“妾身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朱锦堂没有作声,眯起眼睛,目光微微一动,猛地探过身子,伸出手,用粗粝的手指滑过她粉嫩的嘴唇,轻轻抹去唇角边上那一抹晶莹的糖霜。
沈月尘愕然怔住,诧异地看着朱锦堂,大脑好像突然死机的一样。
朱锦堂拿起桌上的手帕,擦去指尖黏黏的糖渍,然后甩下帕子,径直走到床边,自己坐下来脱鞋道:“我先歇会儿,到了请安的时辰再叫醒我。”
“啊?是,妾身知道了。”沈月尘缓过神来,连忙起身回话,却见朱锦堂已经自顾自地躺下,面对床内,只留了一个后背给她。
沈月尘微感窘迫,只好轻轻走过去,蹲下身子把他的鞋子摆好,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薄被。
离着晚饭还有两个时辰,沈月尘稍微想了想,便让翠心进来替自己磨墨,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抄抄经书,练练字。
此时,在正院那边,李嬷嬷正在陪着朱老夫人说话,交谈的内容,毫无疑问就是沈月尘和秦桃溪的事情。
朱老夫人早知道秦桃溪是个什么性子的女子,沉吟片刻道:“庶女就是庶女,烂泥扶不上墙,不成体统。”
李嬷嬷闻言没说话,只听朱老夫人继续道:“虽说年纪不小,却是白白虚长了。她当初进门的时候,我就在想,她要是能比得上她嫡姐姐的一半就好,如今看来,倒像是奢望了。”
朱老夫人当初答应秦桃溪进门的时候,心里也很不满意,但是碍于老亲家的颜面,只好点头答应。
秦氏一族,如今在京城如日中天,势必是快要有一番大体面要降临了。
秦红娟死了,确实可惜,但是转念一想,也全是件坏事。秦氏娘家的势力越大,朱家应对起来就越吃力。如今,这个沈月尘,虽然平淡无奇,却性子温和又细心,最难得是处处低调,看着像是个听话懂事的老实孩子,看着让人放心。
朱家本就显贵,无须再多攀什么高枝儿,朱老夫人想过了,只要沈月尘能为朱家生下儿子,她就是朱家的大功臣了。
思虑至此,朱老夫人随即问起李嬷嬷:“她们两个人的房事如何?”
李嬷嬷低头回道:“大爷和大少奶奶,自成亲之后,房事一直不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朱老夫人手持念珠,一颗一颗地撵着,微微含笑道:“但愿如此。”若是来年的这个时候,她能再抱上一个曾孙子的话,她一定会去相国寺焚香还愿,再多捐一盏长明灯。
李嬷嬷随即又道:“不过,老身总觉得大少奶奶的身子太单薄,若是一下子真怀上了,怕是身子骨要吃不消啊。”
秦氏当年也是这么一个娇滴滴地人儿,结果怀孕之后,身子经不住折腾,才把性命给折在了上头。
朱老夫人微微沉吟道:“身子不好,那就养好就是了。回头让胡大人过去给她瞧瞧,看看她体质如何,适不适宜怀孩子。”
李嬷嬷连连答应着,心里头也跟着踏实下来了。
第五十三章 难关(一)
偶有空闲,抄经练字,总是能让沈月尘觉得心情平静,暂时忘记身边发生的一切。
小时候在静月庵,天天跟随师傅在佛殿抄经,就是她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
一句句耐人回味的诵经,一声声清越入耳的木鱼,冥冥中,前世种种的回忆,心底深深的不安,也随之慢慢变得飘忽泯迹,丝丝缕缕化为那些功德无量的经文,由着她笔墨相融,落字成篇。
沈月尘抄写了许久,直到窗外的光线从白亮变为昏黄,才恍然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她撂下笔墨,稍稍活动了几下脖子,转头望向正坐在绣墩上,单手支头,悄悄地打着瞌睡,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小声提醒道:“翠心,该去准备茶水了。”
翠心闻声,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还未等说话,就见沈月尘向她比一个安静的手势,忙闭上嘴巴,揉了揉眼睛,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外。
沈月尘转身望向床榻,只见朱锦堂依然背对着床内,睡得正熟。她走到床边,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声音很轻。
她原以为他不会有所反应,谁知,朱锦堂却动了动肩膀,翻身坐了起来,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但眼神明亮。
这时,春茗和明月已经奉了茶水与毛巾上来,随后又恭敬的立于床边,听候差遣。
沈月尘忙端起茶碗,送到朱锦堂的嘴边,温和道:“酉时到了,咱们该过去正院用膳了。”
朱锦堂闻言,拿起茶水漱了漱口,吐在床边的痰盂里面,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沓。
沈月尘随即又换了一杯茶,递给他解渴,朱锦堂饮下清茶,睡时喉咙里的干涩感立时就消去了不少。
沈月尘亲自替他穿衣,朱锦堂站在原地,伸直双臂,任由她为自己穿衣束带,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几步之外的书桌上。
翠心正准备把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收拾好,却不料,朱锦堂忽然来口道:“先等等。”
沈月尘刚刚替他束好腰带,见他突然出声,又径直走向桌边,忙紧跟了过去。
朱锦堂伸手拿起摊在桌上的一页经文,心中不由一动,只见那上面的字迹娟秀却不失洒脱,既有女儿家的秀巧婉约,又有几分男子的隽永飞扬,刚柔结合,收放有度,很是难得。
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样一手好字,竟然会出自一个娇娇弱弱的妇道人家。
朱锦堂早知晓沈月尘是个知文识墨的女子,却不知她的书法竟然如此了得……
沈月尘站在一旁,见他像是个老头似的一本正经,拿起自己的书法,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声音柔和道:“妾身拙笔,让大爷见笑了。”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经文,朱锦堂却是故意抬手躲了过去,转头望向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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