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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继室-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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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氏也是,满心生疑,忙问道:“府上的家具木材不是都涂着桐油吗?怎么还会生出白蚁呢?”
古人为了防止蚁虫噬木,会用油桐种子所榨取的油来涂在家具和木梁上来预防。
那婆子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回大夫人的话,蚁虫等物,喜暖吸潮,很难清的干净……”
正在老太太质问众人之时,里间的大夫踱步出来,急急道:“回老太太和夫人,孙姨娘胎气大动,必须马上引产才行。只是,她惊魂未定,气虚无力,未必能挨得住生产的过程,必须立刻用上好的人参给她提气助力才行。”
这会,孙氏半昏半醒,身上使不出力气,一定没法子把孩子生出来的,到时候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参汤正在煮,大奶奶方才已经派人去煮了。”吴妈适时地插了一句话。
老太太闻言,想了想道:“我屋里还有两只上好的东北山参。杨妈,你赶快去取来,以防万一。”
杨妈听了这话,忙应声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妈带着丫鬟过来回话,“老太太,山参已经让婆子们看着煮汤了。”跟着,又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碟切好的山参片,递给大夫过目道:“这是您方才吩咐说要的人参切片。”
大夫忙接过来,拿起一片嗅了嗅气味,忙递给身旁的丫鬟道:“赶紧拿进去,给孙姨娘放在嘴里含着。”
靠着人参提气,孙文佩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不过,等她清醒过来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肚子坠坠地痛得厉害,仿佛要把她整个身体一撕为二似的。
那稳婆也是满头是汗,靠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催促道:“姨娘别害怕,记住使劲儿用力就行了,一定要坚持,等孩子冒头出来就好了!”
孙文佩疼得满头是汗,咬着牙点点头。
老太太坐在外间一直留意着里面的动静,见过了半个时辰,还没生出来,便对着杨妈轻声吩咐道:“你进去告诉那大夫和稳婆,不论如何都要先保住孩子,以孩子为重。”
杨妈妈闻言,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身进到里间。
沈月尘听了,不禁心尖一凉。孙氏还在里面拼命,这边就已经决定保小不保大了。
想来,对于朱家而言,这一屋子的女人,都不过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而已。只要能为朱家诞下子嗣,最后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很快,里面就传出了孙文佩凄厉地喊声,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老太太连忙闭起眼睛,念了声佛,手里不停地转着念珠,默默念起经来。黎氏和柴氏也是有样学样,纷纷跟着老太太一起默默念经。
沈月尘强忍着腹痛,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耳朵里听着孙文佩的惨叫,微微蹙眉。
古代的女人生孩子,就好比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何况,孙氏还是早产,月份不足就动了胎气,更多了几分凶险。
须臾,丫鬟们端来了熬好的参汤。
孙文佩喝了参汤,拼着一口气,硬是咬着牙配合着稳婆的指示,拼着命把孩子生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孙文佩感觉到下身一轻,剧烈的痛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体被掏空的虚脱感。她已经累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气息微弱地开口道:“孩子……给我看看孩子……”
还不足八个月的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就像是小猫一样大,身上血糊糊的,连哭声都没有。
稳婆手脚麻利,立刻接过孩子,直接用干净的剪刀给他剪下脐带,然后,将他放在温水里,给他洗净了身子,然后抠出他嘴里的异物,大手啪啪地打在孩子的屁股上,让他哭出声来。
孩子太小,哭起来都弱弱的。
“生了生了,是个女儿。”一旁的婆子连忙去到外间报喜。“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夫人,大奶奶。孙姨娘刚刚生了个女孩儿!”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无奈和失望。长房又多了一个女儿,对于这个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月尘大大地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跟着落了下来。毕竟,不管大人们之间如何争斗算计,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黎氏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想要看一看孩子,却被杨妈伸手拦了一下,“大夫人先别急,产房污秽,还是等稳婆把孩子抱出来吧。”
房产的血腥气重,不宜随便进出,这是忌讳,也是规矩。
大夫人闻言,脚下顿了一顿,也不想自己冲撞了什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坐回到椅子上。
是啊,又是男孩儿,不过是个丫头,有什么好急的?
沈月尘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珠,她的小腹还疼得厉害,怕是一起身就要血崩了。
又过了一会儿,稳婆抱着包好的婴儿出来给大家看看,那么小小地一个人儿,脸上皱皱巴巴地看不出模样来,虽然有点丑,但娇弱弱地模样,还是让人看着可怜。
老太太轻轻的将手中的念珠一丢,长叹一声:“可怜见儿的小东西,你来的不是时候啊!”
不争气就是不争气。她一心盼着会是个曾孙,结果,到头来又是空欢喜了一场。
黎氏闻言,慢慢放下了刚要去抱孩子的手,上前扶着老太太,安抚道:“老太太,孩子生来了就好,我先扶您去别处歇歇吧。”
老太太点一点头,对着沈月尘道:“今天的事,你看着办吧。晚上等老爷们回来了,记得把孩子抱过去给他们瞧瞧。”说完,便没再看那襁褓里的孩子一眼,叹息连连地携着黎氏到旁边的厢房休息去了。
沈月尘不得不起身相送,勉强保持着得体的姿态。
柴氏见长房只是得了一个女孩儿,心里也踏实了,不再多留,只吩咐沈月尘道:“老太太心里不得劲儿,你一个人先把这边的事了了吧,别让她们烦心。”
今儿的事,究竟谁是谁非,总要有个结果才行。
沈月尘点一点头,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长辈,方才回头望了一眼秦桃溪,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慢慢地算。”
这会,里里外外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多说无益。
秦桃溪闻言,脸上一寒,顿时没了方才哭哭啼啼地委屈模样,面无表情地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出去。
曹氏见她走了,这才缓过劲来开口道:“大奶奶,婢妾敢用性命作保,今儿的事,一定是秦氏有心而为之。方才在沁香阁,秦氏故意扶着孙妹妹去坐那张右手边的椅子,想来,她一定是知道那椅子有问题。”
沈月尘一脸厌烦地撇过头,冷冷道:“你既然这么肯定是秦氏所为,方才为何不言语?”
刚才还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这会到来精神了。
曹氏闻言,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地回道:“方才情形危急,婢妾一心念着孙姨娘的身子,有些糊涂懵了,不敢随便插话。”
老太太盛怒之下,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姨娘,自然是没资格开口说话,而且,她也想等着看看,孙氏到底会生出个什么来。好在,孙氏命里福薄,和她一样生了个女儿,往后,大家还是得一起平起平坐,再也别想越过了谁。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什么座位?什么有心?”沈月尘无心听她的废话,只拣最重要的地方问。
曹氏闻言,忙回头给柳氏和王氏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也别干站着了,也过来一起说说。
“婢妾几个去到沁香阁的时候,秦氏已经早早地候在了那里。她打从一开始就奇奇怪怪的,故意拉着孙氏的手,一会儿说什么赔罪,一会儿说什么姐妹情深。然后,还亲自扶着孙姨娘去做主位右手边的位置,还说这是她应该的。”
柳氏和王氏附和地点了点头。曹氏则是继续把方才的情形,一字不落地告诉给了沈月尘,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跟着又道:“大奶奶,您今儿幸亏没去沁香阁,想来万一要是您去了,那孙姨娘摔倒得时候,万一不小心把您也给伤了,那可怎么办。”
是啊,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估计,秦氏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沈月尘想了想之后,便把方才过来回话的婆子又重新叫到跟前,询问道:“你们去看看沁香阁的桌椅板凳,除了孙姨娘坐的那一把之外,还有没有生蚁虫的。”
那婆子其实早都查看过了,忙回话道:“回大奶奶的话,沁香阁的桌椅,除了孙姨娘坐的那把之外,其余的也有生了白蚁的,只是啃噬还没有那么严重。”
果然,只有孙文佩那把是最严重的。秦桃溪把一切都算计的刚刚好。不过,她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如今正值寒冬,这样的东西早该冻死了……
此时,里间的丫鬟们正在替孙氏清理身子,她方才出了不少血,端出来的水盆,都是一盆盆的血水,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吴妈皱着眉道:“小姐,这里脏得很,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大夫和稳婆照看着就行了。”
沈月尘知道自己的身上不妙,只得点一点头道:“让夏妈妈好好看着,然后,再派人赶紧去城里多请几个好的妇科大夫过来,千万别让孙氏出事。”
不过才片刻间的功夫,厢房里的人都各自散了,只剩下一帮丫鬟婆子在孙氏的身边忙东忙西。
孙文佩听闻自己生了个女儿,差点没昏死过去,躺在床上一直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明明是儿子……明明是儿子的……是儿子……”
丫鬟见状,忙轻声安慰她道:“姨娘别急,孩子一切都好,您先好好歇着吧。”
孙文佩失血过多,整张脸惨白如纸,连嘴唇都是白的。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心知,自己这一切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
回了屋子,沈月尘换了条裙子,捧着汤婆子,坐在在炉旁慢慢暖着身子,身上暖和了,但心里还是凉丝丝的。
春茗给她端来了红糖水,轻声道:“小姐,您瞧见了吧,秦姨娘打从一开始就憋着坏主意呢。什么赏梅会啊,像她这样的人,天生就是黑心眼的,改也改不了,心里边成天打着鬼主意,不是害人,就是算计人!”
吴妈素来不喜说人是非,却也忍不住接过话茬道:“这秦姨娘表面上是冲着孙氏,可暗地里算计得还是您,亏得您今天身子不舒服没去,否则,免不了又要被她连累。”
沈月尘紧了紧怀里的汤婆子,下意识的拿余光环顾周围,跟着,抬头看向她们二人:“你们以前在冬天的时候,见过白蚁吗?”
吴妈和春茗对视一眼,齐齐摇头道:“夏天倒是常常见到,冬天却还是第一回。”
沈月尘担心自己抓不到秦氏的把柄,毕竟,这种事情绝非刻意安排就能安排得了的!不过,无论怎样,她都要彻底地搜一搜,查一查,才有可能找出破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真真假假(上)
很快,沈月尘就吩咐了专人去搜查秦桃溪的屋子,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可惜,秦桃溪似乎早有准备,屋里屋外搜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秦桃溪见这阵仗,却是一声不吭,任由她们搜,等丫鬟们搜完了,她便直接来到正房见沈月尘,然后,故作无辜受冤的模样,抽泣着说:“大奶奶搜也搜过了,打也打过了,这会可以消气了吧。婢妾真的没有想过害孙姐姐的,而且,孙姐姐有孕在身,婢妾怎么会害她呢……今日的事,确实是意外,怪只怪,姐姐她自己的运气不好罢了。
沈月尘冷哼一声说:“碰上你这样的姐妹,她的运气怎么会好呢?这次的赏梅会,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操办的。你既然明知道孙氏有孕,还故意给她坐不牢靠的座椅,让她摔倒动了胎气,还险些丧命,难道这不算是害人吗?”
秦桃溪早有准备,捏着手帕,又装出自艾自怜的口气说:道:“大奶奶,婢妾一片诚心诚意与姐姐和好,为何您就是不相信呢?婢妾再说一次,婢妾从来没想过要加害孙姐姐。而且,婢妾既不是花匠,也不是木匠,如何懂得那些虫虫蚁蚁的事情。沁香阁的桌椅板凳都是原本就在的旧物,婢妾不曾多添过一件……明明是园子里的婆子办事不利,疏于查看,又与婢妾又有何干?”
沈月尘看不惯她惺惺作态地模样,索性把话挑明了说:“秦桃溪,咱们之间是明人之间不说暗话,你没必要在我的面前这般巧舌如簧,孙姨娘的事,你难逃其咎!”
秦桃溪转动眼珠说道:“大奶奶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看来一定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了。好,既然大奶奶说婢妾有罪,那就请大奶奶明示一二,也好让婢妾心服口服,甘心受罚。”
她知道,沈月尘这回肯定抓不住她的把柄,所以,才会故意在这里虚张声势。
沈月尘脸带冷笑,心里真恨不得把秦桃溪立刻绑起来家法处置。不过还是需要证据才行,她这次用的方法太过隐蔽,想要找到证据,确实不容易,而且,也要费些工夫。
春茗忍不住插话道:“害人终害己。秦姨娘您也不用太嚣张了,证据我家小姐早晚会找出来的。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姨娘有空还是多去庙里拜拜吧,自求多福。”
秦桃溪闻言,轻轻嗤笑一声:“厉主之下果然有刁奴。大奶奶您既然没有证据,那婢妾又何罪之有呢?”
“谁说你没罪?”沈月尘冷冷地说,“好心办错事就是错。赏梅会是你办的,主意也是你出的。你是主事人,还连累了孙姨娘受伤,原本好好的事儿都给弄坏了?这就是你最大的错处。”
秦桃溪挑眉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奶奶您这明摆着是在欺负婢妾。”
沈月尘盯着她看,脸色不变:“我要欺负你,也不用等到今天。孙姨娘受惊一事,你错责难逃。从今天开始,你继续禁足在屋,每天抄写佛经三十篇,少一篇就挨一板子,直到我把事情查个清楚明白为止。”
秦桃溪闻言,狠狠瞪着她说:“好,大奶奶既然要罚,婢妾乖乖认罚就是。不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婢妾始终都是无辜的。”
沈月尘听了她的话,顿觉十分反胃,虽然是在演戏,但她的戏实在太过头了。
“无辜……”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字,目光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妹妹既然是无辜的,那就回去好好等着吧,早晚有你沉冤得雪的一天。”
秦桃溪闻言抬起头来,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眼中闪过几许厉色,便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脸上分明是一副看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待下人们把她带回去之后,沈月尘垂着眼皮想事。
秦氏的心肠之狠,真是让人佩服之极。这次自己必须要和她斗到底,是好是坏就看这一回。
今日的事,分明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局,秦氏想要一石二鸟,手段用得极其隐蔽,不管是谁去了,只要人去了,身上便有了过错。这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凶险的事情,稍不注意,就会出点什么意外,而且,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况,孙氏又是月份不足,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秦桃溪前阵子经常去园子里逛,想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那白蚁挨不住冬天,除非有人偷偷饲养在某处。
春茗站在一旁,心里不解气,忍不住恨恨地说:“这个秦姨娘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奴婢越想越生气,刚才真恨不能一把撕烂了她的嘴!”
吴妈摇头道:“这秦氏也太狠毒了,孙姨娘若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春茗接话道:“秦氏分明就是想要孙姨娘死,然后再嫁祸给小姐。”说完,她又转头望向沈月尘,“小姐,这回可别轻饶了她,免得她以后再祸害别人!”
沈月尘说:“你们放心好了,我这次不会再纵容她了。”说完,她把手头帕子攥得更紧了些,吴妈适时接话道:“小姐早点清除她这个隐患,咱们也能早点安心。不过,这次秦氏的手段藏得很深,小姐准备拿她怎么办?”
沈月尘抚着额头道:“这事终究要有个结果的,总要有人认错才行。我虽然还没有证据,但秦氏是主事人,理应由她来担这个错。至于,园子里做事的婆子丫鬟也是难逃其责,总要挨几板子意思意思才行。”
朱老太太因为孙氏生了个女儿,满心失望。朱老爷子也是一样,恼得连晚饭都没吃,就直接进园子里喝闷酒去了。同一时间,朱峰和朱锦堂也得知了消息。朱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话不多说话,只让朱锦堂赶紧回去看看。
听闻自己得了一个女儿,朱锦堂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喜意,反而,对父母双亲多了几分愧疚感。
沈月尘见他面无表情地回到屋里,眸色一转,起身福了一福,道:“妾身恭喜大爷,喜得千金。”
这话现在听来,虽有点讽刺,但毕竟还是礼数。而且,除了这句话,沈月尘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朱锦堂蹙着眉头,问:“孩子怎么样了?”
早产儿先天不足最难养活,随时都有可能会夭折。
沈月尘淡淡地开口:“孩子是早产,身子虚弱,须得好好将养才行。大爷,妾身现在正准备要去孙姨娘那里,您也一起去吧,顺便看看孩子也好。”
朱锦堂点点头,放下茶杯,和她一起去了孙氏的屋子。
孙文佩生完孩子之后,便一直在南院休息,待到傍晚时分,才给专人用暖轿给接了过来。
孙文佩回来之后,脑子里就混混沌沌的,只怔怔地躺在床上不出声儿,看也不看自己的女儿一眼,仿佛失了魂儿似的。
她还是没法相信自己生了个女儿,她的肚子又圆又大,连大夫都说九成会是男胎,怎么一生出来就变成了女孩儿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神情微怔了片刻,脑海中飞快闪过秦桃溪笑里藏刀的模样,自己摔倒时的情形,一定是她,她害了我,偷走了我的儿子……
孙文佩如此想着,才一见到朱锦堂就一把扯着他的袖子,哀哀地哭着道:“大爷把我的儿子被秦桃溪偷走了,是她把我的儿子给偷走了。”
朱锦堂本就有些心烦,这会见她这副模样,眉宇间愈蹙愈深,一甩袖子道:“你现在胡言乱语的,再说些什么?”
“婢妾的儿子没了……”孙文佩被他带得一个身子不稳,歪靠在床头,跟着双手掩面哭泣起来,朱锦堂旁这看了一会,重重地叹了口气。
沈月尘连忙开口道:“孙姨娘惊慌过度,受了惊吓才会突然这般激动,还望大爷莫怪。”
朱锦堂闻言,脸色倏忽变了好几变,阴晴不定。
沈月尘却是微微侧身,坐在床边,轻声安抚着孙氏道:“姐姐记错了,姐姐刚刚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说完,她递给夏妈妈一个眼色,让她把孩子抱过来瞧瞧。
孙文佩才看了那孩子一眼,瞬间就大惊失色,连忙用被子把脸遮住,大喊大叫道:“她不是我的孩子,她不是,她不是!”
沈月尘闻言微微一惊,很是意外。
“荒唐!”朱锦堂气极,再不耐烦听见她这些胡言乱语,伸手一把扯下她身上的被子,道:“好好的,你发什么疯?好好看清楚了。”
“我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不是女儿!”孙文佩仿佛如魔障了一般,不停地胡乱舞着双手,别开眼去,不敢去看那襁褓一眼,惊恐道:“都是秦桃溪搞得鬼!都是她换走了我的孩子,我的儿子!”
沈月尘见她神智混乱,眼神飘忽,连忙起身道:“赶紧把孩子抱走吧,别再刺激他了。”
夏妈妈一脸无奈地抱走了小孩。
朱锦堂已经背过了身,满心的火气。
生不出儿子也就罢了,这会还疯疯癫癫的,算什么样子!
沈月尘吩咐丫鬟云儿道:“再去请大夫过来给孙姨娘看看。”
云儿应声去了。
沈月尘继而走到朱锦堂的身边,轻轻挽住他的胳膊,道:“大爷别生气了,孙姨娘她也是盼儿心切,才会这般神志不清……大爷累心了,妾身陪您回去歇歇吧。”
朱锦堂面无表情地点一点头,只道:“孩子不要再养在这里了,给她换个清净的地方。”
沈月尘闻言,微微垂了眸道:“是,妾身知道了。”说完,吩咐夏妈妈把孩子包好,送到自己的屋里。
闹了这么一出,朱家主子辈们都没什么心思吃饭了。
朱锦堂只身向往书房看账,许久也不见回来。
沈月尘知道他今晚不回来了,他心里正不舒服着,一个人静静也好。而且,这会孙氏的孩子还在她的房里,哭哭啼啼地,也让人不安生。
夏妈妈抱着孩子不停地在外间转着圈儿,又是哄又是拍,好不容易才把她给哄消停了。
春茗在一边给沈月尘用温水绞了帕子,递了过去道:“这孩子真能闹人,小姐何苦把她抱来?您本来就觉轻,她这么哭哭闹闹的,您还怎么睡……”
沈月尘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又还给春茗道:“今儿就算她不在,我也睡不着的。”
再说,孙氏这会疯疯癫癫的,这孩子不能放在她那里。可要放在别的姨娘那处,又有诸多的不放心。
“那孩子才出生一天就被人扔来扔去的,也实在太可怜了些。”
春茗微微一叹:“是啊。老太太一看生了个女孩儿,就再也不闻不问了。唉……小姐,奴婢今天可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
想想昨天,孙文佩还是一脸骄傲,趾高气扬地站在人前,可是今天就被众人厌弃,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沈月尘轻轻地揉了揉额角,“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朱家人一心期盼着的是儿子,孙氏没能让她们如愿,就算吃再多的苦,也是白吃。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总要先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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