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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长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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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慢慢抬起头来,目送着桑婆婆的背影。又见到吕盈带着两个宫女,提着热水,正候在门外。吕盈见桑婆婆出去了,忙指挥着宫女给浴桶换上热水,自己却到了月夕身边,轻声道:“月儿,我要同你说一件事情。”

“迟些再说,好么?”月夕起了身,有气无力道,“我累了……”

她生平第一次这样与桑婆婆顶撞,就如同对祖奶奶顶撞一般,不过几句话,却比打了一场硬仗还辛苦,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听吕盈说话。

她脑中还在想着,桑婆婆刚才说的,究竟还有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她不知道为好?

“可是……”吕盈仍是有些不死心。月夕没理她,只对那两个宫女道:“你们出去罢……”说着又将吕盈朝门外推去。吕盈被她推着,万分无奈。几度欲言又止,可见到她憔悴失神的样子,也只好叹了口气。闭门出去。

寝殿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人了。

月夕一人到了屏风后,一件件褪下衣裳。慢慢坐入了浴桶中。这水刚换了,滚热滚热的,她的肌肤却是冰冷的。

她摊开左手,有三条斑斑的疤痕,丑的有些可怕。可她却用这带着疤痕的左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身体。冰冰凉凉的,就好似一个人的吻,曾碰过她的脸。她的脖子……

她最累最孤单的时候,能做的,不过是想一想那个人,和他的吻。

她的手滑过脖子,抚过肩膀,停了下来。她不敢再动,只想着那一日若他再亲下去……会是怎样?

她不敢想又渴望着再想,满脸通红,将自己伏在了桶边上。氤氲之气中,她的身子被泡的如桃花一般嫣红。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落在白皙肩膀上。

可她却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灼热地碰着她*的肌肤。她吃了一惊。猛然回过头去,可身后却是空无一物。

莫非真有人躲在宣华宫内?

她将身子埋入水中,目光四处巡视,仍是一无所获。她微微松了口气,微一思量,极快地擦净了身子,穿好衣裳。她坐到妆台边,悄然若有所思。

铜镜倒映,一名全身白衣如雪的少女。长发垂肩,正拿着一把象牙的梳子慢慢梳理。脸上发上未擦拭干净,仍沾着晶莹的水珠。

她的身边里慢慢地又浮现了一张脸。长长的剑眉,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唇。他嘴角一勾,微微的笑着,那般的温暖。

月夕忍不住,伸手去摸那铜镜,可一触手,便是冰冷,铜镜里那人已经消失了。

那人……只是在她的梦幻中,并不在她的身旁。

此刻他不晓得是在长平的赵军营帐里;还是在邯郸的马服君府里,身边伴随着那位千娇百媚的玥公主。

月夕捂住了脸,她真的好想念他,好想他。她以为自己刻意遗忘,便可以叫这分离的日子过得快一些,可每一次每一次,身边的一切提醒她:长平的硝烟尚未结束。

他与她仍是相隔两地,而她的相思已经深刻的入骨。

她轻轻地伏在了妆台上,许久才慢慢抬起头,铜镜里除了孤单的一个她自己,其余尽是一片漆黑。

可忽见那漆黑中,仍是有两点星光闪耀。月夕一怔,再仔细一看,那两点星光,似是一双眼睛,在宫梁之上微微闪动。

果然有人偷偷进了宣华宫。

她心里冷哼一声,登时将手中的象牙梳子朝后一甩,直朝那人击去。自己却片刻也不停留,掠身抄起了挂在屏风上的腰带。

只听到“啪哒”一声,梳子一击而中,一名黑衣人,黑衣轻装,黑帕蒙面,手扶着左肩,落在了地上。月夕想到这人躲在梁上,偷瞧自己沐浴,心中恼怒,丝带一扬,抢先进招。

那蒙面人见丝带袭来,后退了两步,伸出右手便去抓带子。月夕手腕微抖,丝带前端转了一个弯,避过了那人的手,直击那人的脑后。

那人低头避过,可仍是稍迟了半步,月夕丝带上的银片,“嗖”的一声,划破了他蒙面的黑巾。黑巾飘落下来,他伸手一抓,抓住了黑巾,顺势一转,站稳了身子,抬起头来。

月夕手腕再抖,丝带直点他的咽喉,突然间见到了他的脸,顿时手一收,停在了当场。望着那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人缓缓直起了身,双眸明亮,亦是望着月夕。月夕仍是怔愣着,两人呆立半晌,月夕突地捂住了嘴,转过了身,低声道:“怎么会……怎么会……”(未完待续m。)

☆、3 客自远方来

他不是只在她的梦幻之中么,怎么就会在身旁?而她又怎能相信,会这宣华宫里见到他。

她豁然转身,那人竟没有消失,仍是立在那里,身材秀拔,挺立如松。长长的剑眉,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唇。只是他面上没有带着笑容,只是轻轻地说道:“月儿,是我……”

泪珠就含在月夕的眼里,莹莹欲滴,听到他温和的声音,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簌簌滚下衣衫。她踉跄了两步,几乎要跌坐在地上,却被那人一把搂入了怀里。

这怀抱真实,分别了两年之久,和暖如故,哪是铜镜的冰冷可以相比?还有那熟悉的青草气味……

果然是他,真的是他,那个她日日翘首东望的那个人。

赵括,真的是他。

“月儿,月儿……”他的下巴摩挲着她湿漉漉的秀发,闻着她久别的蘼芜香。这香味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浓郁了,可仍是那样叫人魂牵梦萦。

月夕埋首在他的怀里,喃喃念着:“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寻我的么?”

他紧紧地拥着她,正要答她:“月儿,我……”

月夕却突地想起一件事情,轻声道:“我进来时你已在里面了?”

“是。”

“我同桑婆婆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

“那方才……方才你也都瞧见了?”

“瞧见什么了?”他低下头柔声问道。

他的双眼又弯了起来,蕴满了笑意,个中之意不言而喻。他明明可以待桑婆婆一走,便现身相见,可他就是沉下气,静静地躲在梁上。

他眼里说得。心里想的,和他会做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望着月夕。又拥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月儿。你真好看……”

梁上自高而下,全无遮拦,还有什么他没瞧见?

月夕涨红了脸,心跳得更厉害,怔怔地瞧了他许久,忽地抱住了他的肩膀,又是一口从他的耳朵上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得实在不轻,可赵括既不喊。也不动,他只会生生忍住。

他晓得月夕咬这一口,爱恨交杂,却又相思入骨。越是疼,缠绵住他的情意便越是深。

他闻见蘼芜香扑鼻而来,抱在怀里的身子柔弱无骨。再低头瞧见她雪白的脖颈,潮湿的黑发粘在身上;又想到方才自己在梁上,偷偷地瞧见她白玉无暇的身子,此刻却正软软地缠在自己的身上。

赵括一阵心悸,一时间他将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再也无法抑制。抱着月夕,深深地吻了下去。

月夕亦伸出手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夜寂宫深。一切又似回到了那夜霍太山的山谷中。梨花白蘼芜香,整个世界都消逝了影迹,只剩下他与她,只听到两人的胸腔内“砰砰”而跳的声音。

她好想他。她既那样想他,他却为何要到现在才来见她?是因为他邯郸城里的妻子,又美丽又柔顺,叫他难舍难离么?

他既然有了妻子,还来见她做什么?

月夕的脑子里又乱七八糟的搅成了一团。她忽地用力一口将他上唇咬得出血,又猛地一把推开了赵括。后退两步,冷冷地望着他:“马服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她方才还软绵似绸、情热似火,缠着他煨热着他。可忽然间就又变成了一块坚冰。

可就是这样生气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睛,在赵括眼里,还是娇媚地充满了柔情。赵括怔怔地望住她,半晌才觉到自己嘴唇上一股血腥之味。

他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她,苦笑道:“月儿,怎么又恼上我了?”

月夕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了喧杂之声。她和赵括对视了一眼,赵括指了指自己。月夕立刻起了身,到了门边凝神倾听。

外面脚步声移动,只听到吕盈在门边又急又快道:“月儿,是我……靳大哥又回来了,还同卫尉范泽一起来,他们说一定要搜宫。可怎么办?”

卫尉一职是秦国掌管宫门卫屯兵的将军。可范泽又是什么人?

“卫尉范泽?范泽……范……”月夕只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似在哪里听过,她想了过来,笑道,“便是那个应侯的小儿子罢?他拿得出秦王的旨意,便让他搜好了。”

“他真的带了秦王的手令。桑婆婆就在外面,怕是也拦不住他。我看马上就要朝这边来了,”吕盈的声音又更低了些,“月儿,你……可见到他了?他怎么办?”

他?赵括么?

月夕顿时恍然大悟。方才靳韦那名随从确然没有看错,赵括偷入秦王宫,被人发现,躲避搜捕时,却在宣华宫遇见了吕盈。吕盈曾在上党见过他,便帮他藏匿在自己的寝殿。而自己回来后,吕盈几次吞吞吐吐,其实都是想同自己交待清楚,却都阴差阳错被自己堵了出去。

吕盈性子柔和,一向体谅靳韦,对他从不违逆,甚至靳韦几次伤害自己都无怨言;可方才在宣华宫外,当着靳韦的斥责讯问,她却毫不犹豫,撒谎保护赵括。

她这一刻的干脆利落,实在有些叫人刮目相看。

方才就是自己没让吕盈说清楚,以至于自己方才沐浴之时的一切,都被赵括瞧了去。

月夕越想越羞,双颊顿时一片嫣红,又对赵括有一股说不出的嗔怪。她恼怒地瞪着赵括,咬着唇低声道:“我晓得了,卫尉要来,便让他进来罢。”

“好。”吕盈接了月夕的命令,想着月夕定有打算,便急急跑了出去。不过须臾,便听到外面的纷杂的脚步声又如潮水般的朝寝殿涌了过来。

月夕瞪了赵括一眼,轻声道:“还不躲起来。”说着便朝着梁上瞄了一眼,赵括微微颔首。飞身上了梁柱。可一到梁上,他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朝着屏风后面瞄去,又望了月夕一眼。

便是这样情急时刻。仍是要想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他果然从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月夕晓得他心里的不怀好意。又羞又急,轻轻地啐了一口。

赵括这才微微一笑,藏进了梁上黑暗的角落里。

外面又响起吕盈的声音,十分高亮,不急不缓:“姑娘,卫尉范泽持秦王手令,前来搜宫,还说姑娘的寝殿也不能漏过。”

“卫尉范泽?”月夕拾起了梳子。缓缓地踱到了屏风之后,笑道,“既然有秦王旨意,谁也不能拦着。只是……我眼下有些不方便。”

“我们姑娘正在沐浴。”吕盈朗声道。

“姑娘若不方便,在下可以等。”门外另有一把厚实的声音响起,又吩咐随从,“你们去四边守着,不可教一个人出了宫去。”

“怎能叫卫尉等着?”月夕笑得柔媚,“不过只能请卫尉一人进来,不晓得可合适么?”

“恭敬不如从命。在下便唐突了。”那门扇轻轻一分,一人迈步进来,又将门闭上了。

来人身形高大。黑甲红襟,一身秦军将军的装扮。扫眉厚唇,炯炯有神的双眼,十足是个年轻了二十岁的范睢。一望而知,便晓得他同范睢是两父子。

他进了寝殿,立刻朝着四周扫视,四处空荡,屏风之后是第一块隐蔽之地。他扬声道:“姑娘,你……”

“卫尉。我在这里。你过来罢。”屏风后响起了月夕娇嫩的声音。

“姑娘尚在沐浴?”范泽未料到是这样的情形,“啧”了一声。微一沉思,眼光仍在不停地搜索。嘴上笑道:“这……怕是不太合适,在下便在此处等着姑娘好了。”

“应侯向秦王爷爷提亲,说卫尉要娶月儿为妻。怎么眼下卫尉反倒生分了起来?”月夕声音微黯,“卫尉是瞧不上月儿么?”

她声音似在诱惑范泽,可人却抬起眼来,正瞧见赵括微微探身出来。

他眼色深沉,紧紧地盯着月夕,好似在询问事情的真假?月夕回视着他,挑衅似的笑着点头。赵括微微一哂,一瞬间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他眼里的光芒起落,便是这样黑暗的角落里,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方才就听月夕对着桑婆婆说得清楚,她不会嫁。况且他能他娶,她自然可以别嫁,他们之间向来也没有什么约束。但也不知为了什么,赵括心里却还是好象有根针在刺着,刺得他很难受,以至于他凝视着月夕的眼里,都有了点痛苦之色。

两人之间,便是任何一点点地不确定,都会叫人心中疼痛。

月夕对他如此,他对月夕,又岂不是如此?

月夕也在凝视着他,瞧见了他那样苦恼,心中的郁结顿时都烟消云散,对他蓦地又多了许多怜惜之情。她正柔肠百转,又听到范泽笑道:“在下确对姑娘仰慕已久。可正因如此,便绝不可冒犯姑娘。”

他是丞相之子,虽不如他爹爹雄才伟略,可亦是有志向之人,怎会因为美色而误了事情。他独自进来,不过是当机立断,怕拿人的机会稍纵即逝;可进来之后言语态度不卑不亢,绝不会轻举妄动。

月夕听他话语铿锵,便知道他是一个沉稳之人,便不能引动他的色心,以诓他冲动犯错。她索性转出了屏风,甜甜笑道:“卫尉果然是一个持礼之人。秦王爷爷只说要将月儿交托卫尉,可终身大事,月儿不敢草率,更不晓得卫尉的人品如何,便存了私心来考验卫尉。如今才晓得卫尉是个正人君子。是月儿多心了,还请卫尉务勿要见怪。”

☆、4 金篝络细香

范泽在自己父亲教导下,素来刻意持重并以此为傲,此刻受月夕奉承,更觉自己确然是位十足的正人君子,不由自主嘴角抽动微微一笑。

他却不知道,月夕的心里,此刻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偷偷看她沐浴更衣的梁上君子。

她想着想着,便又红了脸,伸出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又轻轻捂住双颊,滚烫的便好似火焰一般。

范泽见她含羞带怯,只当她是与自己初见,露出了女儿娇态,心中难免微微一动。可他极快便回过神来,清嗽了一声。月夕笑道:“卫尉要搜,便请自便,月儿绝不敢打扰。”说着,便将自己坐到了席榻上,用梳子缓缓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范泽一颔首,便四处查看。月夕这寝殿,她一年也住不了几日,所以也未叫人精心布置,除了点缀着红绡,其他处处都是空荡辽阔。范泽自进来后便已经心中有数,特地查看了屏风之后和几个柜子,都是空空如也。

再抬头一看,这寝殿的梁上被红绡半遮半掩,暗角颇多,最适合藏人。他微一沉吟,便要跃上梁去。

只要他上到梁上,赵括便立刻要被发现,逃脱不掉。月夕心中一慌,手里一紧,象牙梳子上的齿子深深扎到了手里。她惊呼了一声,沾着鲜血的梳子便落到了地上。

范泽正要跃起,闻声又蹿了回来,问道:“姑娘,怎么了?”

月夕眼中含泪,举起右手,哀声道:“这梳子上的齿子锋利,扎到了我的手了。”范泽低头一看,月夕的右手上果然扎了两个细细的小孔。鲜血渗出。他忙问道:“可有金疮药么?”

月夕摊着手摇着头,左手四处去寻帕子来包扎伤口。范泽眼尖,又见到她的左手上另有几道疤痕。更是诧异:“你这手上……”

月夕咬着唇,低声道:“卫尉难道不晓得么?月儿要为秦王爷爷效力。这一点伤痕又算得了什么?”

自范睢在秦王授意下提亲,范泽也对月夕的事情多有所闻,想到她一个春华正茂的美丽女子,却日日置身于金戈铁马之中,又想到这女子将来或许便是自己的妻子,他心中确然有些唏嘘。

月夕摸遍席榻上,也寻不到帕子,不由得泄气道:“算了。不过是两个小印子,又有什么要紧。”

范泽劝道:“一点小伤不碍事,姑娘不必惊慌。”

月夕被他一劝,反而又慌张了起来:“你瞧,还在流血。卫尉,你说它可会留下疤痕么?”月夕哀求道:“你帮我叫吕盈,让她为我寻帕子和金疮药来。”

范泽踌躇着瞟了一眼梁上,心中有些恻然,柔声道:“小印子而已,日后慢慢便好了。”月夕却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我这左手。是没法子的事情。如今连这右手都……若再多一条疤痕,我索性不要见人了……”

范泽扫了一眼她摊开的手。她衣袖滑到了手肘处,露出的手臂光滑如玉。却有两道鲜红的印子扎在右手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心中亦替月夕不忍,起身出了门去,高声吩咐道:“姑娘的手受了伤,去拿些纱布与金疮药来”。

靳韦守在外面,见他出来,双眉一皱瞥了里面一眼。范泽顿时醒悟过来,回身急急一掌拍开门扇。两三步蹿到了梁上,四处搜寻。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

他再朝席榻上看去,月夕已然不在了。他微微吃惊。再转目一看,月夕正站在屏风之后的浴桶旁,背对着他,面对着墙角,刚脱下了白色裙子,搭在一旁,下身套着一件宫裙,上身却只着了一件亵衣,手中拿着一件宫衣正要换上,乌黑的秀发遮住了她一半背,露出了洁白幼滑的肩膀和胳膊,曲线毕露。

她听到动静,立刻大叫了一声,不敢转过身来,用手中宫衣捂住了自己的脸,高呼道:“卫尉,你怎可这样无礼?”

她气苦叫道:“我方才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才对你不加防备。原来你也是表面正经内里荒唐。我……我要告诉秦王爷爷,叫他好好的治一治你。”

范泽在梁上见她全身晶莹洁白,一看之下,难免有些血脉贲张,但随即想起月夕的身份与此刻自己的要事,顿时收敛了心神。他生性谨慎,又在梁上上上下下环顾了一周,才跃下了,高声道:“在下追捕赵国细作,一时情急,得罪了姑娘,还请姑娘莫要见怪。来日方长,在下再好好向姑娘赔罪。”

他迈出寝殿,特意闭上门,对着靳韦摇了摇头,领着众人出了宫去。

月夕听到他说来日方长,不禁冷笑了一声,听得外面脚步四散,又听到吕盈欢快地叫道:“月儿,他们都走了。”

月夕这才吁了一口气,高声道:“我晓得了,你忙去罢。”

“好,我去送卫尉。”吕盈声音中都多了一分轻快与调笑。月夕凝神倾听,外面果然再无动静,忙转过了身子,低声道:“还不起来。”

只见她的身后,裙子轻轻掀开,赵括站起了身。

他趁着范泽出门之时,便下了柱梁,躲在了屏风之后,月夕假装换宫裙,站在他的面前,恰好遮住了他。也亏得范泽对月夕不熟,想不到月夕会帮细作遮掩,若是靳韦,便立刻会察觉异常,因为无论春暖秋寒,月夕都是一身薄薄的白裙,几时会穿什么宫裙?

方才情急之时,两人都未多想什么。可此刻赵括慢慢起身,一仰头便瞧见月夕裸露的白皙肌肤,冰冷柔腻,又感到月夕的身子在微微发颤,他心中一阵荡漾,绮念顿生,实在把持不住,慢慢地贴近月夕。

月夕手持着宫衣遮在胸口,垂着头,又是慌乱,又是害羞,赵括越是靠近她,她便心跳的越快,“咚咚”的不知如何是好。突地手一颤,宫衣便落到了地上。

她细滑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几丝柔发随着喘息声还飘到了赵括的脸上。赵括伸出手,将她轻轻扳过身来,又为她轻轻捋着额上的秀发。他只觉一阵温软柔腻,细香笼满全身,他自己的心也跳得极快,气喘得也又急又快,全然忘了自己自己为何而来,只会轻声叫他:“月儿……”

月夕仍是垂着头,鼻子里发了“嗯”的一声,又轻又颤,羞怯中还有一种诱惑。

她晓得他又不会做好事情了,可她却就那么喜欢他做的坏事。

他俯下头,轻轻地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眉毛、她的眼,他的唇顺着鼻梁滑下,贴上了她的唇。可只微微纠缠了几下,又往下滑去。

他一遇上她,便总是情难自禁。

她的身子滑腻温软,犹如无骨,赵括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她,将她抵在了墙上。他的右手沿着她的左肩抚了下去,摸索着握住了她的左手。一触到她的掌心,那三道斑斑的疤痕,更叫他一阵遏不住的心悸。

一道道疤痕,长长短短,深深浅浅,那么丑,却都是她与他纠缠不放的记忆。

他拉着月夕的手,放在嘴边,用嘴唇轻轻摩挲。他的双眼水气氤氲,不住地亲她,亲她阖上的眼睛,亲她翘起的鼻尖,亲她软软的耳垂和她香柔的胸口。他对着月夕的耳朵呢喃软语:“月儿,小月儿……”

这两年来,每一日每一夜,他都想这样地叫她,都想这样触碰她。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他叫得那么好听,叫她如何抵抗?

月夕想推开他,可她的手也是软的,连一点力气都没有,只会紧紧地攀附着他,由着他肆意施为。

她微微地呻吟着,完全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可由得他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他的唇那般滚烫,那般温柔,贴在她的身上,她觉得自己全身轻飘飘的,一颗心都要飞上了天,脑子里又是一片混乱。

他从前这般亲过多少姑娘?他可曾这样亲过卉姬?

他已经成了亲,有了妻子,他一定这样亲过他的玥公主。他怎么可以还来这样对她?

他为何会来秦国,为何会来宣华宫?

那赵国细作若真是他,靳韦怎么会无法确认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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