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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长平-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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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括突围不成。身先士卒,力战而死。赵军失去统帅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在绝望之中,军心崩溃不复有战心,遂全体掷兵弃甲向秦军投降。

秦军受降,在解除赵军武装后,将四十余万赵国降卒一夜之间全部坑杀。只将年幼者二百四十余人放回邯郸,以慑赵人之心。

赵国降卒被坑杀的消息传入赵国,举国缟素。家家子哭父,父哭子,兄哭弟,弟哭兄,祖哭孙,妻哭夫,沿街满市,号痛之声不绝。

那一夜,西风残照,关河冷落,白衣翻飞。

那一夜,上党上空的风彻骨地寒冷;秋风凄苦,秋雨缠绵,长平谷地,四十万袍泽同生同死,同休同戚。

而赵括,他终于求仁得仁。

他亲手送月夕出了谷地,只不过一转身,他与她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月夕全然忘了殿上的三人,茫茫然朝外而去。外面的侍卫见到她出来,立刻围住了她,方才那名内侍也上前来质问。

她却对这一切丝毫也不晓得,只知道四周茫茫,俱是漆黑一片。天上的星月,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知对她是嘲是怜。

赵括……他忘了要带她去红泥小栈么?他忘了要带她去代郡么?他忘了还要月夕为他生一个胖娃娃么?

月夕眼中泪水滚来滚去,但拼命用力忍住,牙齿咬住了下唇,唇上出现了一排深深的齿印,几乎连血也咬出来了。

她的耳边,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赵括抱着她柔声细语,听到他吹起叶子悠扬的调子,听到赵括笑着对她说:“我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她,可怎么他就留在了长平?

自古征战杀伐,固然都是去者多归者少。可为何是赵括?为何那人单单要是赵括?

他与她,艰苦挣扎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未曾改变过。

早知如此,那日在赵王宫的火牢中又何必出来?

早知如此,当初在上党又何必要离他而去?

早知如此,当初在大梁又何必识得他?

非叫她认识了那个天地间最温柔的人,叫她晓得了天地间最美丽的情事,如今却只留她一人孤身只影,落在这冰冷的人间?

突然间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她痛得抓住胸口,却流不出泪来。

回首西望,月色凄迷。

那长平的谷底,这月色是否正照到了那一身青衫,笑着眯起了眼的赵括?

长风浩荡,关山万里。长平的青山绿水,如今俱是一片血红与皓白。他一人孤零零在那里,没有月夕陪着,可该有多冷?

月夕突地一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她却瞧也不瞧,放足便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

渭水旁的茅舍。今夜也亮着一盏烛火。

茅舍旁的雪地上,不知谁从哪里弄来了几捆青草,一匹乌骓马正在垂头吃着。茅舍草门一开。靳韦从里面出来。他瞧见了乌骓马,拍了拍马脖子。叹气道:“乌云踏雪,你如此通灵,将月儿送了回来。那你可晓得哪里还能再寻得到蘼心果?”

他靠在屋旁的柳树上,望着阴冷的渭水,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北面一匹白马急奔而来,上面两个人,正是吕盈与王恪。马儿一停,王恪跃身下马。又将吕盈慢慢地扶了下来,高声叫道:“靳韦……”

“叫什么?”靳韦不耐道,“莫吵到我屋内的病人。”他转过身,见到了吕盈的身形,才有些征愣:“你……怎么了?”

“月儿叫我带吕盈来见你。”王恪一拳打在了靳韦的脸上,“你这混帐,吕盈有了六个月身孕,你竟然不闻不问?”

“你怎么出来的?死丫头呢?”靳韦受了这一拳,竟不反击,拉住了吕盈。也不问她身怀有孕之事,只是淡淡问道。

吕盈道:“是月儿让我出来的。她自己出了宣华宫,我们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

“不是有桑婆婆看着么?她怎么会出了……糟了……”靳韦大惊失色。却听北面又有数匹马蹄声朝这边奔来。靳韦与王恪眼神顿时一凛。靳韦朝着一旁的树林指了指,王恪忙拉着吕盈藏身到了林间。

只见十来名武士装扮的人,骑马到了靳韦跟前。当头一人先下了马,左右环视了一眼,长声道:“靳常侍,原来你在这里。”

“武安君抓到了几名赵军要人,要询问些赵军机密。他们都受了伤,武安君怕死了问不出话来,便叫在下来看一看。”靳韦笑道。

“原来如此。”当头那人点头道。“靳常侍,应侯说长平这一战也打完了。武安君的病瞧来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也不必再留在武安君身边了,不如就跟我回去罢?”

“在下本来就是应侯的人。自然要回应侯府。只是……”靳韦扫了这十来名武士几眼,“为了请我一个小人物,何必如此大动阵势呢?”

“靳常侍是聪明人,还要我废话么?”当头那人不耐道,朝后面一挥手,那十来名侍卫便围了上来,要拿靳韦。

“且慢。”靳韦高声叫道,“应侯要拿人,在下自然束手就缚。只是……这屋内几人,事关秦王灭赵大业,武安君叮咛关照,诸位不可妄动。否则秦王问罪起来……”

“那是自然。咱们是来拿你的,可不是专程来得罪秦王与武安君的。”当头那人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在下的师妹,诸位想必知道她的身份,我想说……。”

当头那人哈哈大笑道:“靳常侍不晓得罢?还拿白姑娘压人呢?白姑娘大闹秦王宫,现在不知所踪,秦王和应侯都在派人寻她。现如今,她可再保不了靳常侍了。”

“是么?”靳韦的脸朝林子里瞧了瞧,拉过了乌云踏雪,笑道,“我并无此意。只是这匹乌骓马是我师妹的爱马,一匹畜牲,无足轻重。请诸位亦放过此马,由着它自己自生自灭好了。”

当头那人微一犹疑,四下看了看,点头道:“也罢,一匹马不算什么。算我替应侯卖武安君一个面子罢。”说着一挥手,后面侍卫一拥而上,便抓走了靳韦。

靳韦被他们抓着,也不挣扎,只是哈哈大笑,一边走一边道:“马儿啊马儿,去寻你的主人罢。寻得到寻不到,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纷杂的马蹄声夹杂着他的喊声,须臾便在黑夜中消失无踪。

王恪与吕盈从树林中出来,王恪沉吟道:“奇怪,应侯为何要捉靳韦?不如我们去见武安君,求他救靳韦一命?”

吕盈去摇了摇头,反而伸手去拉乌云踏雪,她低声道:“靳大哥早已料到应侯早晚会如此对他,所以他方才话里话外,都叫我们莫要理他,先去寻月儿才是正事。”

可无论她怎么去拉乌云踏雪,乌云踏雪都是立着不动。王恪上前,稍微一用劲,乌云踏雪便将头一扬,脱出了王恪的手掌,跑到了一旁的柳树下,又慢慢地小步回到了茅屋旁。

好像他是要一直守着这间茅屋。王恪觉得奇怪,趴在茅屋窗户上一瞧,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名赵国士兵,一盏烛火暗沉,瞧不清这些赵兵的面貌。

“这马是有些古怪,那日就是它带着月儿回来,原来靳韦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王恪道。

“小恪,算了。咱们换一匹马便是。”吕盈见两人对着一匹马都无能为力,苦笑道,“靳大哥最放心不下月儿,我们听他的,先去寻月儿,不必在这马上浪费时间了。”

ps:明天开始恢复每日一更,最近事情越来越多了。不过能多更,我会尽量多更的。

☆、11 风雪夜归人

飞鸟离辞,白驹过境;光阴不息,循环往复。

长平一战后,已是三年。

这三年来的邯郸城,年年都在十月份便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冷风如刀,万里飞雪,天地似乎有意以苍穹为洪炉,叫众生万物皆在其中煎熬。

赵国的邯郸,这三年来,每一日都在秦国的逼迫下苟延残喘。

长平之战,赵括与冯亭阵亡,白起一夜间坑卒四十万,只放二百四十年幼者回赵,赵国举国惊惶。白起本想以此灭尽赵括精锐,再震慑赵国人心,便可兵分三路,一路由王龁率领,进攻皮牢;一路由司马梗攻占太原;而白起自己围攻空虚的赵都邯郸。三处兵发,一举攻灭赵国。

赵国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赵国君臣方似终于清醒了过来,重金请名士苏代挑动范睢嫉妒之心,以秦军疲劳应休整为由,劝秦王召回了白起。

待到秦王醒悟过来,晓得错失了灭赵的良机,白起已称病不出。秦王只得命五大夫王陵率军二十万兵伐赵,进逼邯郸。赵国上下同仇敌忾,勉强从全国召集了十万人死守邯郸。王陵一战两年,终不能取胜。秦王再增兵十万,以王龁接替王陵,可仍是攻而不下。

一切皆如白起所言,非不肯也,实是不能了。

到了第三年的十月,邯郸风又起,雪漫天。秦王终于暂时收了手,邯郸之围暂解,各国各地出入邯郸的人又多了起来。

邯郸南郊的渡头,雨雪刚停。天气幽暗,苍穹低垂,天上的明月在厚厚的乌云后。时隐时现。

一艘不大不小的渡船,载着一匹乌骓马,慢慢靠近了岸。船还未完全停稳。上面便跳下来一人,身材矮小。身披红色斗篷。那人将头上的风帽一掀,露出一张明眸皓齿,巧笑宜人的面孔,原来是一名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的小姑娘。

她站在岸上,拢起双掌放在嘴边,对着船里喊道:“大哥,我们到邯郸了,快下来罢。”

船上迟迟没有回应。小姑娘连唤了好几声,里面才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阿璃,我……我再坐一坐,你自己先去玩罢。”

他说的这两三句话,一句一句之间却隔了好长的停顿,似乎他心事沉沉,连说话都艰难。那叫阿璃的少女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好,我先去瞧一圈。”

她初到邯郸,觉得什么都新鲜。一路蹦蹦跳跳,踩着雪从那渡头朝西走来。眼前是一所破败的屋子,门前栽了许多株梨树。上面落满了白雪,乍一看,好似春日已到,梨花已经全数绽放了。

阿璃再走近了些,站在那屋子门前,念着门口牌子上的字:“红……泥小……”她还未仔细瞧清楚最后一字,旁边林子里突然斜斜冲出了一个人,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号啕大哭着朝这江边跑去。看那身型听那哭声。好像是一名年轻的妇人。

她听这哭声凄惨,唯恐这妇人会出什么事。忙跟了上去。果然那年轻妇人跑到江岸边,此时江中并未结冰。偶尔树上有雪花抖落在江面,都融在水里。那年轻妇人纵身便要跳下去,阿璃顿时惊呼了一声,那妇人听到了,低头瞧了瞧怀里,又收回了脚步。

阿璃这才瞧见,那妇人怀里抱着的是一个两三岁的娃娃,正熟睡未醒,若妇人跳了下去,大小便是两条人命。她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人,正想上去拉住这妇人,好好劝慰一番,忽听有人在一旁冷冷地说道:“你怎么不跳了?”

她和妇人都朝着那声音望去,只见远远一株梨树下面,正站着一名白衣的女子,正痴痴地凝注眼前的淇水。她头发披散着,落到了腰间;身上的白裙又轻又薄,腰上束着一条青色的丝带,上面还挂着一个青色的香囊。

她白色的裙子和漆黑的长发都在风中飘拂着,可她的人却像石像般动也不动。就像是亘古以来,她便是这样站在那里。

地上的白雪,反照着天上黯淡的月光,照见了她那异常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凄冷;而她的眼睛,似乎全然没了喜怒哀乐,没了人世间的一切情绪,甚至没了生气。

她不必开口,便自有一股寒冷之气迫人。

可便是她开了口,也是那样冷冰冰的,一丝人情味都没有。她又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不跳了?”

那妇人见到她,本有些呆住,听她这么一问,又号哭起来。妇人伸手摩挲着怀内小男孩的头顶,哭道:“我不想跳,我不要死,我娃娃才这么小……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这个遗腹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邯郸城被秦军围了三年,城内缺粮少吃,便是王孙贵族,都是苦不堪言,何况这样的孤儿寡母。阿璃听了,心头忍不住都泛起了酸楚。

可那白衣女子却仍是冷声道:“天地造化,本就是不会轻易叫人好过。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一人活不下去了……”

“我不是活不下去了……”妇人打断了白衣女子的话,大叫道,“那个该死的大柱,我同他成婚才三个月,他便说要为国效力,跑到长平打战去了。可他这一走,就……就没再回来了。我实在是太想他了,我同他自幼一起长大,他怎么就这么抛下我了……”

白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在这小男孩的身上转了转,眼神终于微微一黯。她轻声道:“若想念他,便去寻他罢。这江水冰冷刺骨,你跳下去便能见到他,胜过这样阴阳相隔不知多少。”说完,白影一晃,她便不见了踪影。

她走便走了,可抛下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有鼓励这妇人求死之意。妇人一听,放声大哭,二话不说抱着小男孩又要跳下江去。阿璃瞧得大惊失色,足尖一点飞身跃起。便要去拉住那妇人。突见旁边一条青色身影闪出,有人已经抢在她之前,一把将妇人和她的儿子抱住。带离了江边。

阿璃大松了一口气,跑了上去。拉住那个妇人,道:“你怎得这么傻?她叫你跳你便跳么?”

那妇人还未说话,她怀里的孩子,被这样反复折腾,已经醒了过来,叫了一声:“阿娘,这是哪里?我要回家。”那妇人听到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唤着自己,将头埋在孩子的胸前。哽哽咽咽地哭泣着。

小男孩迷迷糊糊地,低声道:“阿娘,你别哭,我冷……”

阿璃有些触动,双眼泛出了泪花,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阿璃,发生什么事了?”

阿璃一听那声音,也不回身,一手拉住来人的手。一手指着前面的妇人道:“大哥,她夫君死了,她要跳江。幸亏方才这个人救了她。”她又一指那妇人身边的人,再注目一看,又“咦”了一声,叫道:“大哥,这人跟你长得好生相像。”

她这样一说,她身后的大哥同对面之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那救了妇人的人,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里面是一件薄薄的青衫。二十七八年纪,长得眉目朗朗。面目英俊。可阿璃口中的大哥,身穿灰布绵衫。头戴一顶宽边的雪笠,满脸的络腮胡子,左眼带着一只眼罩,右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从腮边直拉到眼角,浑身都是落拓潦倒之气;莫说看不出他的年纪,便是面貌都叫人不愿多看一眼。

无论谁见到这两人,都会说是云泥之别。可阿璃还是笑道:“大哥,你瞧像不像?只不过你的嘴唇薄薄的,他的嘴唇却比你的厚上一些;他的眼睛也比你的大,你们两人,真真就像两兄弟一般。”

那青衫之人听了,朝着两人笑了笑。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钱囊,向着妇人递了过去,和声道:“再过不下去,也要活下去。你夫君死了,还有个儿子,总不能叫他后继无人罢?”他似乎早已听到了妇人同那白衣女子的对话,不但出手救人,出言安慰,还以钱财相赠。

妇人抬起头,看着这袋鼓鼓的钱囊,显然价值不菲,她正要推辞。阿璃一把便将这钱囊抓了过来,塞到妇人手里,道:“你别听那女的胡言乱语。这世上自然是活着的好,活着便有希望。你活着,便能见到将来你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

阿璃大哥问道:“什么女子?”

那青衫人听到问话,皱起眉头苦笑。阿璃道:“大哥,我等下再同你说。”她又对着那妇人道:“你见到你儿子长大娶了媳妇,生了娃娃,日子便好过了。若没有钱娶媳妇……”她眼珠一转,指着这青衫人道:“你便去寻他……”

“寻我?”青衫人一愣,“怎么寻上我了?”

“自然是寻你,”阿璃笑道:“你救了她,便要对她的后半生责无旁贷,她自然事事都要寻你……”阿璃性子顽皮,最爱胡说八道,如此东拉西扯,乃是她的家常便饭。

“阿璃,不可胡闹。”阿璃大哥微哂道。

“不妨事,不妨事。”青衫人却也不着恼,反而呵呵笑道,“只说照顾她后半生,没说娶了她,我便不怎么为难了。”他话语有些轻佻,那妇人满脸堆红,紧紧抱住了儿子,一言不发。

他低头对着这妇人道:“我好歹也有点身家。这些钱你若不够花了,便去快风楼寻我……”

阿璃大哥听到了快风楼三个字,身子不禁微微一颤,那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顿时眯了起来。阿璃却抢着说道:“你嘴巴上说得好听,可连自家名字都不说,到时候叫人家去快风楼寻谁呢?”

“你这小姑娘,牙尖嘴利,不过心地却极好,”青衫人笑望着阿璃,连连摇头,“真拿你没办法。”他又对妇人道:“我叫胡衍,是快风楼的老板。对了,我那钱囊上绣了一个胡字,你以后若来寻我,就以此为凭证,不管是要钱要粮,我决不抵赖。”

他一口便应承了下来。阿璃将那钱囊取过来一看,上面果然绣了一个胡字,她笑道:“这才是个敢作敢担的男子汉。”

妇人本就死意不坚,被阿璃一打趣,又寻到了一个靠山,顿时再无寻死之意,她抱着孩子,忙连声言谢。阿璃将钱囊塞到她的怀中,她又千恩万谢,才抱着孩子走了。

胡衍见她在雪地里慢慢走得远了,才笑着对两人道:“未请教两位大名?”

阿璃笑着道:“我叫公输璃,这是我大哥,他叫李谈。”

“两位是异性兄妹?”胡衍问道。

“是啊,”阿璃笑道,“不行么?”

“行行行,小姑娘最大,你说行,便什么都行。”胡衍笑呵呵道。他看起来十分随和,总是乐呵呵的,又什么都是行行行。阿璃看人下菜,更是得寸进尺,笑道:“你既然是个大老板,我们初到邯郸,无处落脚,还未吃饭,不如你先招待我们一顿罢。”

胡衍一听,指着阿璃哑然失笑,半晌才道:“真是个会占便宜的丫头。不过吃一顿饭也不算什么,若不嫌路远,便随我去快风楼罢。”

阿璃听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立刻拍起了手来,欢呼道:“大哥大哥,咱们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她的衣袖落下,露出的手腕上有两只两只银镯,上面挂着数十个小铃铛,她每拍一次手,便发出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霎是好听。

李谈却沉吟着,低声道:“我听说邯郸快风楼的老板,是一名女子,怎么阁下……”

“哦,李兄定然是多年未曾来邯郸了……”胡衍笑道,“你说的那女子,叫卉姬。三年前她将快风楼盘给我之后,便被一个叫小秦的人接走了。如今我才是快风楼货真价实的东家。”

“原来如此……”李谈微微叹了一口气,“阿璃,我们走罢。”

“大哥,你晓得快风楼么?那是什么地方?”阿璃却拉着李谈不肯走。

☆、12 时迁何倏忽

“我们快风楼,不过是一家酒楼。今夜阿璃姑娘若要来,我一定盛宴招待。”胡衍笑道。

“胡大哥,你真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阿璃又拍手笑道。才这两句话,她已经唤胡衍做胡大哥了,刻意显得亲近。胡衍听到了,心知肚明,却仍是微微笑着。

“阿璃,不是说到了邯郸,便事事听我的吩咐……”李谈皱眉道。

“那是我上船时说的,”阿璃拉着李谈的手,撒娇道,“可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我要去见识一下这快风楼。”她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可李谈却顿时有些怔愣,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胡衍只当他吃人白食,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我替李兄弟拿主意了。走,去我们快风楼喝酒去。”

他说走便走,阿璃立刻推着李谈,跟上了胡衍。待李谈回过神来时,已经跟着走出了好几步,他不好再推辞,只好沉默着,随着两人同行。

三人脚步颇快,一路朝邯郸城西而去。阿璃话多,一路叽叽喳喳不曾停过,胡衍也不以为意。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这才知道,原来这胡衍原是卫国人,家业在韩国阳翟,在七国间都做过生意。三年前来了邯郸,盘下了快风楼后,便一直长住在此。

而阿璃与李谈,则是异性兄妹。阿璃说,自己与爷爷是齐国人,江湖卖艺为生,四海漂泊,后来在楚国结识了李谈,爷爷临终前请他送自己回齐国,两人这才以兄妹相称。李谈原本是邯郸人,孤身一人在外游历多年。趁着秦国退兵,才终于能回一趟邯郸。

好几里的路,亏得阿璃与胡衍两人说说笑笑。竟也不觉得长了。慢慢的,离开郊野。屋舍渐多,胡衍带着两人三转两转,转入了一条很窄的巷子。当街一座小楼,烛火明亮,巷子里的雪都已经被纷杂的脚印踩得脏了。

阿璃指着门口的牌匾,叫道:“大哥你瞧,这就是快风楼。”李谈抬眼瞧见快风楼三个字,“嗯”地闷声应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又回到这里。

虽然只是短短三年。可人事已然全非。昔日风韵妖娆的老板娘,如今已换成了潇洒随和的老板;昔日清亮的明月,如今被遮掩到了乌云里,早已不知所踪。

他其实不想来,可他又很想见一见,换了老板的快风楼,里面又是怎样?

阿璃察觉到他的异常,拉了拉他:“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李谈微喟道,“多年未曾回邯郸了……”

“近乡情怯。”胡衍拍了拍李谈的肩膀,“进来喝杯酒便好了。”

三人迈进了门,快风楼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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