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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为你淡花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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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因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让珠玉摘了许多兰花回来,放在水里泡澡。只是等穿上衣服,来到他面前,我还是什么都闻不到。鼻尖尽是他的味道,我费了半天功夫洗的澡,根本没有一丁点效果。然后恼羞成怒地扑到他怀里,使劲吸上几口气,逗得他笑。

胸膛震动,熨帖着我的脸,舒服得想马上睡去。

……

几个小孩子追追逐逐地跑过来,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撞到我,连忙说声对不起,又继续欢快地跑开。

忽然有了力气,慢慢抬起头。

乌溜溜的眸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似乎这世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陌生得让人惶恐,几欲窒息。

他正微侧着脑袋与身边的人说话,漫不经心的神情。

可即使这样的他,闲闲立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所有的人事都瞬间化为背景。

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无法不注意他。

许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转过头来。眼角微挑,风华无限。

为什么要来呢?既然丢下来,最好是一生一世不闻不问。

他来了,是来找我吗?

是我多想了吧,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就算真的悔了,也不会承认。

自嘲一笑,却见他看到我的下一秒,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变为真实的温暖。一如以往岁月中给我的那样。

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像发现了宝藏。

是我的幻觉吧。

☆、第三十一章 我心匪席(二)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他的方向迈出步子,一步一步,落得很稳,却让我觉得虚浮。呼吸渐渐不顺畅起来,空气中弥漫的兰花香气愈发浓重,连眼前的景物都化作一片片薄雾。

渐渐走进,他的眉目变得清晰。还是数年前初见时的模样,只是眼里的墨色光华更深了些。

他身边站的人原是王鹣,方才竟一时没认出来。

看见王鹣面上的忧色,不禁莞尔。我已走了,他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呢?想来他也算忍了我那么多年,不断为宋月然打算,真是劳心劳力。

王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一下子脸色灰白。嘴唇翕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恪哥哥还维持着微笑,标准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仿佛计算好了似地,多一分、少一毫都难显其韵味。可我就是迷恋他这样的笑,如同我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珍宝,只要瞧着我,他就永远开心。

对面飞来一只小虫子,直直往我眼睛上撞,急忙低下头躲避。脚下步子不停。

眼角瞥见他伸出手,却还是没有拉住我。

“夫人。”瑶荆喜滋滋地把炒年糕递到我面前,“排队的人太多,我才弄到现在的。”生怕我责怪她,她连声解释。

我点点头,也不接过。拉住她道:“我们快回去吧。”

她没动,诧异道:“夫人,您怎么了?”

“我没事。”挥开她伸过来的手,快步往前走。

她小跑跟上,曳停我,严肃地板正我的脸。

“您怎么哭了?”顿时又急又慌,想用袖子为我拭泪,又怕唐突,只能干着急。

我摆摆手,“沙子进眼睛了。”

“哦,”她似乎有所明白,踌躇着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反握住我的手,“那咱们快回去,我为您打水洗眼睛。”

“好。”含糊一句,反被她扯着往前走。背后灼灼,强忍着不回头。一步一个脚印,虽艰难,但还是走回去了。

刚把后门推开就感觉到不对劲,想跑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通道两排满满站着人,全都负手垂目,静然无声。瑶荆手心出汗,我安抚地看她一眼,干咳一声。

通道尽头转出一个人影,淡淡看着我,“你去哪了?”

闷声说:“上香。”

话音落地便是一片安静,我不由有些火大。你不给正大光明出去,我也自己偷偷走后门了。你问我去哪,我也照实回答,凭什么还给我摆脸色?!

“王妃……”瑶荆推攮我,“温柔点,别惹王爷生气。”

忽然意识到瑶荆算是“从犯”,我怀着孩子,他不能拿我如何,可瑶荆就不一样了。

先前对她的怜惜一时占据上风,柔下神情,“今天是母亲生辰,我已向邵伯说过要去上香的。王爷若是不信,可派人去佛寺寻问。”

☆、第三十二章 我心匪席(三)

他似是没料到我突然软下脾气,反倒不能应对。再且我们正在冷战,于是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站着的下人互相看看,也乖乖跟着离开,我莫名其妙地回头注视瑶荆,她抿着嘴,对我眨了眨眼。

真是莫名其妙!

拂袖便走,回到卧室将门摔上,连衣服都不换就躺倒床上。

瑶荆以为我在为刚才她让我妥协的事生气,不断在门外轻声细语地讨饶。我屏着气,不敢发出一点生意。

过了许久,她才离开。

赶忙抬起脸,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眼睛发涩,水珠顺着脸颊落在锦被上,一点点晕染开来。浅白变为淡灰,仿佛什么在无声哭泣。

等情绪平息得差不多了,才出门自己打了水来,沾湿帕子擦脸。

水面倒映出看了十多年的容颜。峨眉微拢,似是聚集着无尽的忧愁。眼睛有些红肿,睫毛上是莹润水光,更衬得眸子水光潋滟。

嗤笑一声,“啪”地将水盆打翻。

一半的水泼在身上,凉意入骨。

当天傍晚就昏昏沉沉起来。

瑶荆来叫我吃饭,敲了半天门。我隐隐听到声响,想起身去开,无奈脑子沉重如灌铅。费力开口,发出的是只有自己才能勉强听到的喘息声。

等了一会儿,叩门声停止,她低声道:“王妃,王爷对您一直是如珠如宝,您今日纵使服软也并不丢人。”顿了一顿,“您如果要怪,大可打骂奴婢,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置气。奴婢守在前屋,您要是饿了说一声,奴婢立马给您端饭菜来。”

两颊滚烫,眼前模糊。

很久没生过病,我险些忘了自己只是凡人之躯,受了凉,会病,会难受。更严重的,会死。

死未必是一件坏事,它可以让人得到太多解脱。无数人振振有词地说死亡是最懦弱的选择,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不好好活着。

可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得到了怕失去,得不到又怨念。不如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不会再想,也就不会再痛。那些我在乎的、不在乎的人和事都可以沦为虚无,随着躯体的消亡一起消散@文·人·书·屋@,彷如从未发生。

醒来时天空发白,看来我已睡了一夜。喉咙干涩,连吸口气都疼。好在身上有了些力气,扶着床沿勉力站起。

摇摇晃晃走到门边,伸手拉开,“砰”地一个人撞在我腿上。

迷茫地垂下头,瑶荆呼痛着按揉脖颈,极其狼狈地爬起来。形容憔悴,难道她昨日在这睡了一夜?

“你还好吗?”我出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沙哑粗糙的声音,竟然是我。

瑶荆身形一顿,猛地抬起头,惊呼:“王妃!”连忙扶住我,“您怎么了?”边说边探我额头。

第三十三章 我心匪席(四)

“我没事。”挥开她的手,一阵天旋地转。

“您别逞强了!”她低呼,急忙搀着我进屋躺下,又匆匆折身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大夫回来。

先放下床帐,请大夫进来把脉。

“王妃只是受了轻微的风寒,本不是大事。可怀有身孕,怕会伤到孩子,必须尽快调整过来。”是先前为我确诊喜脉的李大夫,因南宫说他医术高超,因此我也很信赖他。

并不多言语,让瑶荆引了他出去开药。

一个时辰后她才端着药回来,扶我半躺着,一匙匙喂我。

忽闻叩门声,她随口问道:“谁啊?”

不知是府里的哪个丫鬟,脆生生到:“瑶荆姐,王爷让我来请王妃。”

我愣住,她也顿住,一匙药送到我嘴边,偏偏都记不起来要喝下去。

“去问问。”轻声道。

瑶荆应了一声,将药碗随手搁下,上前将门打开一条缝。“可知是什么事?”

小丫鬟笑笑:“瑶荆姐莫不是忘了,今儿个八月十八,是夏公子的生辰啊。往年王爷都要去拜寿的。我方才在前厅伺候,听着是夏公子的帖子上还请了王妃,所以才让来叫的。”

瑶荆回过头来看我,询问意味明显。

夏官柳?

上次见面他送了我一块玉,虽然嘴上说不值钱,可明眼人一看就知价值连城。我向来不愿欠人情,于是颔首。她明白地点头,转回去道:“知道了,你先去回,就说王妃梳洗一番便过来。”

“好。”小丫鬟笑一声,退走了。

瑶荆关上门,担忧地看着我:“您还在病着,真要去么?”

我笑道:“现在已不烧了,只是还有些昏沉。你待会儿尽量看着我些,想来不会出大事。”

她犹豫着点点头,又道:“夏公子与王爷交情极深,这一回,只怕您与王爷的关系也能有所改变。奴婢这就去准备。”自说自话着去翻衣柜,找出一件红艳艳的牡丹花裙。

我好笑地喊她:“是人家做寿,又不是我过生,你这岂不是喧宾夺主?”她一愣,随即深以为然:“您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又埋头继续找起来。

哭笑不得,生怕她又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塞给我,忙自己爬了起来。一次挑出一件梨花白的裙子,一锤定音道:“就它了。”

瑶荆不满,我只瞪她一眼,她立马垂头应和。

换上衣服,任她将发髻打乱重新梳整。

等人第二次来催时,她才险险弄好。我起身欲走,忽觉不妥,拿过胭脂盒,挑了一些抹在脸上,问她:“现在脸色好些了吗?”

她道:“刚才是我疏忽了,确实抹了胭脂要好些。”说完便对着门外努嘴:“再不走王爷要生气了。”

好笑地轻点她鼻尖:“若不是你那么多花样,需到这个时候?”

她抿嘴一笑,不再多话。

☆、第三十四章 我心匪席(五)

到了前院,下人只说王爷等得不耐烦,先走了,让我自己去。瑶荆苦着脸,我好笑地斜睨她,便唤人将马车驶来。

上次出城,还是初嫁的时候。其实不过数月光景,可我现在想来,只觉恍若隔世。

那天,我把一切熟悉的人都赶走,王鹣、珠玉……偌大的江夏,举目无亲,只有一个夫君,对我嘘寒问暖,待我如珠如宝。这一生对我好的人很多,大多居于权势、名利考虑,唯有父母真心对我。除了家人,我也只真心对过一个人,只是他不稀罕。如今纵使南宫对我不错,我却没有办法即刻敞开真心回应。

我从来知道真心可遇不可求,这回错过了,下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但不是我不愿,而是没有办法。那个人我放在心里将近十年,日日相思,若是轻易可以丢掉,也就不会有今日的我。

不过话说回来,他肯让我去贺寿,多半也是想寻一个台阶。我暗忖,不若就顺着他一些,也算是报答他对我的好。

“王妃,到了。”瑶荆挑起帘子帘子,回眸一笑,“奴婢扶你下去。”

颔首,慢悠悠下了马车,门前站着疏乐。还是那秀气可爱的模样,咧嘴对我笑:“王妃,王爷已入席,怕您不认路,特别叮嘱让我在这等您。”

回以一笑:“有劳了。”

跟在她身后进了行云庄,还是原来的样子,各类花草繁盛,竟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凋谢枯萎。心里暗暗道奇,但一想夏官柳人本非凡品,有些办法也不足为奇。

地点还是秋波亭,远远便见中间摆了一张桌子,看来疏乐所说的“入席”,也只是一席罢了。

“王妃!”瑶荆扯了扯我的手臂,努嘴示意。

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一抹粉色入眼,不禁绽开笑。“是穗生。”

她不满:“她一想觊觎王爷,这次又不知要怎样!”上回到桃花阁,她也不愿,我一直以为不过是嫌弃桃花阁是烟花柳巷,没想到竟是对穗生有偏见。

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

疏乐引我到了地方,行礼后站在一旁。

穗生先看见我,笑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其他两人也都看过来。顿感窘迫,费力一笑,上前对着南宫福身:“妾身见过王爷。”

穗生快步来拉我,“只是私宴,你那么客气做什么。”捂嘴一笑,“再说都老夫老妻了,还用得着见过来见过去?”她说得轻巧,眼中却分明有一抹黯淡。

南宫干咳一声,避开夏官柳看好戏的目光,仰首饮尽一杯酒。

我只觉心疼,反握她的手,道:“有些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

微风拂过,送来淡淡花香。穗生拉我坐下,盈盈道:“我很好,只是近日常常想起那出《无双》,真是我见过最妙的舞蹈。”眉间拢上一层忧色,“你不知道,那日你突然……”

“咳……咳……”我立马捂嘴咳起来。

☆、第三十五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一)

“怎么了?”她担忧地问。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杯茶已送到面前。愣愣看去,南宫皱着眉看我,“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找李大夫来瞧瞧?”见我只是发愣,眉头更深,“快喝了润润嗓子,别咳坏了。”

耳根子一热,低下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穗生别过脸去,再回过来时,又是言笑晏晏的模样。

“好了,你们别忙着恩爱了。”夏官柳出声打断,眼里都是笑,“我才是寿星,你们难道都看不见?”

“啊?”南宫迷茫地看着他,等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低下头,装作羞怯。那日去桃花阁之事并没有瞒过南宫,但跳一曲《无双》才力竭晕倒的事却没有说。一来是怕他迁怒穗生,二来怕他生我的气,怪我不爱护自己。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吃吧。”夏官柳夹了一块鱼肉放到穗生碗里,“我们是孤家寡人,只有互相照顾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南宫也有样学样,夹了鱼肉,先放到自己碗里,把刺一根根剔除了,才搁到我面前。我有些不自在,或许是不习惯这样在人前示恩爱。

刚低头,鱼腥味扑鼻,胃里一阵翻滚,立时用手帕捂着嘴呕起来。今日早上没进过食,只能吐出些酸水,更是难过。

南宫急忙帮我顺气,瞪一眼夏官柳,然后转向亭子外的疏乐:“把有腥味的都撤下去!”凑到我脸边,道:“都是我不好,忘了你现在最讨厌这些,好点没?”

接过茶水漱了漱口,“不碍事。”身上一软,几乎半靠在南宫身上。“不用撤,我不吃就没事了。”

疏乐停下动作,看看南宫又看看我。

夏官柳淡淡一声“去吧“,她才退了下去。

“弟妹害喜得厉害?”

我微带歉意:“并不是,只在吃食上挑剔得很,一点腥都不能沾。”

“哦,”他起身走到我身边,手指搭上脉搏。南宫也不恼,殷切地望着他。

许是被南宫看得慎得慌,他只把了一会儿就松开。转而在我手背上轻捏了几下,“弟妹闻闻碗里的鱼,看看可还想吐。”

闻言,侧过头去,本已做好准备,谁知这次竟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

“大哥懂医?”诧异地问。

夏官柳展开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回位子坐下。南宫奇道:“我没告诉过你他是个庸医?”

“庸医”两个字嚷得极大,偏偏夏官柳不恼,自顾自斟酒饮尽。穗生也是笑:“行云公子‘赛华佗’的名声可是广布天下,每日不知多少人慕名前来。只可惜若不对眼,他可是千金不医呢。”

霎时来了兴趣,我倒没有想过,身边竟有一位神医。母亲素有头风,找了多少大夫也没看好。要是他能出了法子减少母亲犯病时的痛苦,我是千万个感激。

正待开口询问医治头风的法子,忽见疏乐去而复返,满脸焦色。

☆、第三十六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二)

“公子,庄外有人前来求医。”疏乐进了亭子,将双手摊开,其上躺着漆木盒子,“这是拜礼。”

自她进来,一股幽香便源源不断地充斥周围。夏官柳饶有兴致地拿扇子把盒子挑开,里面赫然是一朵白色的花。花为六瓣,色白如雪,堪比上好的雪缎,入目处无一丝杂质。

他含笑:“这份礼委实贵重得很。”

我不懂,但看他的神情应是十分稀有的名种。

“那我去请他们进来?”疏乐试探地问。

神色未变,夏官柳笑得云淡风轻:“还回去,今日不见客。”

疏乐也不纠缠,应下就照原路返回。不过多时,又出现在假山旁,苦恼道:“我说了公子寿辰,不医病,可来人说人命关天,无论如何都不肯走!”眉间纠结成一团,可见确实难缠。

“让他们等着吧。”穗生嚷道,“好好的日子,别被人扰了兴致。”

夏官柳抬起下颌对着疏乐道:“你明白了?”

疏乐点点头,转身走了。

四人又恢复之前的笑闹。自方才手被捏几下,胃口顿时就来了,也不顾什么形象,捡自己爱吃的使劲吃。南宫见我难得胃口好,也是拼了命地给我夹菜,全然不理旁边的两个人笑到几近抽搐的脸。吃到后来,许是实在太多了,有些内急。我拉了拉穗生的衣袖,附到她耳边说了自己的情况,她会意一笑,带着我起身。

南宫和夏官柳都是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多问。穗生又是个熟悉地方的,便只两人结伴着去了。

好容易解决问题,手挽手慢慢往回走。从琴棋书画谈到种花养花,捡着沿路随地摆放的名种说典故,她才识过人,竟比长安大家女子也只赢不输。不由暗叹,这样的人才,偏偏生在青楼。不然定是各家王侯公子求娶的对象。

“王妃如今有了身孕,我还没有说过恭喜。”她目光凝在我的肚子上,柔柔的,暖暖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的,”拉着她的手轻拍,“穗生,等你将来成了亲,有了孩子,我必让两家多多来往,只怕能成儿女亲家也说不准。”

“成亲?”她喃喃道,神情变得恍惚。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正欲说话,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打闹声。其中夹着一道十分耳熟的声音,我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穗生面色忽变:“不好,是从秋波亭传来的。”说着就往秋波亭跑。我连忙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上她,因害怕伤到孩子,步子小得可怜,不过几步就被她甩在身后。眼见着追不上了,干脆停下来,喘了几口气,走着过去。

转了个弯,亭子出现在眼前。南宫和夏官柳好端端坐在亭子内,前方的空地上有一群家丁手拿武器地围成一个圈。

☆、第三十七章 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三)

“夏先生,我主真心求见,您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醇厚的嗓音,宛若一股暖流直抵心底。方才隔得远,听不真切,原来是他。

眼眶一热,随即惊住。他来了,那是不是也代表着“他”来了?!

夏官柳摇扇笑道:“在下倒不知不见客也是过错,你家主子若有诚意,自可改日再来,若无诚意,又何必在这里找麻烦。”语气清清淡淡,眼中却分明有着不悦。

男子双拳紧握:“病势危急,我主亦是无奈之下才命我前来请先生,还请先生体谅。”

夏官柳笑了笑,并不说话。

南宫皱眉,似乎看到了我和穗生回来,急急道:“别废话了,快走,否则别怪我南宫少卿对你不客气!”

“南宫少卿?”男子低低重复,神色一时变了,怔怔看着他,“你是南宫少卿?”

穗生小跑过去,满面担忧地直奔南宫:“王爷,你有没有事?”殷切询问,目光温软。我心中一动,竟觉为她而痛。她嘴上虽说不愿嫁给南宫,可心中分明喜欢他。

却是那男子在看清穗生后瞬间青了脸,提气一声“南宫少卿”,便纵身朝他而去!

南宫措手不及,只来得及推开穗生,生生受了他一掌。倒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立时黑了脸,迎上前与男子过起招来。

穗生急得想哭,手足无措地瞅瞅夏官柳,然后又盯着南宫。担忧的模样叫男子看了,出手愈发重起来。

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人捧住,温暖顺着经络蔓延,将整颗心脏包裹起来。算起来,也有两年了。锦山失利,他临危受命。自此后,我们再没见过。

记忆中,只有他走的那天来向我道别。

我正在绣一块白荷帕子,快到尾声。让珠玉将他请进来,手下不停。我们自幼相识,向来不拘束太多。

“小姐。”他轻声唤。

我抬起头,微笑看他:“你坐。”一时有些词穷,房间安静下来。想了想,还是捡了话来说:“此去锦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管能不能胜,保住自己是要紧。”

他目光温和,嘴角翘起,带了难以言说的暖意。“子艺知道。”

我点点头,“那就好。”

他的视线忽然凝结在我手中:“这块帕子快绣完了吗?”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是啊。”我随意回答。

他却别扭起来,挣扎半晌,像是赴死一般闭眼对我道:“子艺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想求小姐手中绣帕,思乡之时聊以自慰。”我惊住,片刻间说不出话。只看他脸越来越红,似乎我再不答应整个人就要昏厥过去,于是愣愣点头,将丝线打结,把帕子递到他面前,却没去想一块布怎么就解了思乡之情。只是他为恪哥哥带兵前往锦山,生死未卜,我总不能连小小要求也不答应。

他屏住气,珍而重之地把东西放到胸口,然后垂下头,直至退出门去,都不再看我一眼。

☆、第三十八章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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