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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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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守城良械,置于军中则为攻城利器,凤翔神策行营乃是河西诸州抵御吐蕃侵扰的主力,这等攻守皆备的器具当然属于必备的装备,这次支援坊州因为石雄的调兵令中措辞用语又急又严厉,他们不敢疏忽就随军带了几台过来以备不时之需,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不过也正为了运送这笨重的发石车,很是拖了大队人马的后腿,这也是没能抢在鹰扬军之前赶到坊州的原因之一,不然恐怕情势会向完全相反的方面发展。

当仆固俊上城之时也正是发石车投掷的巨石最密集的时刻。

巨大的弹丸呼啸着冲上城头,有的砸在城头上溅起石屑弹在人身上,有的砸到城楼再滚下来砸伤几名军士,有的甚至碰巧砸到了守城的床弩,将这极有用的器械砸个稀烂,城下七八台发石车轮流发石,城头上只得狼狈躲避,加之城下仰射的箭雨,大多数人只能躲在女墙后连头都不敢抬,抛石许久,城下开始往城头投掷火球了,那些用木屑、油毡和桐油甚至还有毒药做成的火球一个接一个飞上城,砸在地上,破裂开来,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里面的桐油流遍城头,火焰随着桐油的流动向着四方蔓延,高高的城楼是最明显不过的靶子了,城下不停地瞄准了它投掷,一个又一个从它上下左右呼啸而过,终于有一个火球命中了城楼,火借油势立刻大面积燃烧了起来,整个城楼不久之后就陷入了熊熊烈火,在其中观察城下敌军举动的军士们仓惶逃了出来,城头之上很快就乱作了一团。

张淮深躲在女墙之后,不理会身后的那一片乱糟糟,只是看着城下的动静,火焰映红了他的脸颊,越发凸显他那镇定自若神态。

仆固俊一直以来在后方出谋划策、筹备粮草,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此时不禁有些初上战场的紧张,但看到张淮深那稳如泰山的样子,一颗心也慢慢定了下来,见张淮深没什么指令,于是挺身而出,冒着流矢和火石的危险在城上大声号令,指挥军士们灭火救人,安排他们躲在安全的地方,他不顾生死的举动令那些一时慌乱的军士们也渐渐静了下来,开始了有条不紊地救护工作。

从张直方紧急传讯说神策行营援军正在赶往此处开始,张淮深就在脑海中筹划着如何将那些援军一网打尽的计划,为此甚至忍痛放弃了活捉豆卢著这自己深恶痛绝的大敌,如今城上虽然乱作一团,但守住城并不是他的目的,所以他才会什么都不理会,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下,寻找着那最恰当的机会。

城上的防御渐渐软弱无力,城下敌军前锋再度推进到城根,迅即向城门集中,那些步军已经开始用抬过来的攻城巨木向着城门撞去了,咚咚的重击,将城门震得摇晃不已,虽然城内上百名鹰扬军士卒死死地抵着大门没有被撞开,但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使得城门上渐渐出现了裂缝。

见前锋已经攻到城下,城上箭雨也稀疏了,在后压阵的敌军主力开始慢慢前移,号角声呜呜响起,只听得敌军阵中杀声震天响起,数千名步军从弓箭手之中穿越,排成整齐的队列,踩着划一的步伐向着坊州城发起了总攻。

张淮深面色冷峻,望着城下蠕动的大军一声不吭,直到那些神策行营的大队步军冲到离城只有数十步眼看就要和前锋会合的时候,才厉声道:“放箭,神臂弓、床弩立刻放,滚油擂石全都投下去,不断地投,不许停下来。”

城头上那些鹰扬军士卒也知道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冒着城下乱箭流矢,冒着发石车的弹丸火球全都涌到了女墙边,手中的弓箭不停地发射,城下已经遍是敌军了,也不用费心瞄准只要冲着人多的地方放就是了,攻城的步军在箭雨中不断有人倒下,但勇悍的他们明知眼前危险万分但用盾牌护着头顶后依旧奋不顾身地向着城门冲锋,数根巨木轮番撞击着城门,越发频繁和猛力了。

“火箭准备,放。”张淮深再度下令,一排排火箭从城上射下,城根处立时窜起长长的火蛇将攻城的神策行营人马卷入其中,一股焦臭的味道迅即传上了城头,那正是适才浇下的桐油和滚木在熊熊燃烧着,燃烧着城根下的敌军,将他们烧得逃窜不已。

不过这样的火势并不算大,在造成最初的慌乱之后,敌军稳住了阵脚,很快将火圈劈开了数十处缺口,紧接着他们将云梯推了过来搭上了城墙,无数军士抢着蹬上云梯开始攻城,从城上望去云梯上的军卒之多真如蚂蚁般不绝于缕。

此时远处的发石车已经停了下来,仰射的箭雨也稀疏了一点,毕竟两军已经开始了正面交锋,再像之前一样投掷的话很容易误伤己方人马。流矢既少,城上的鹰扬军士卒们呼拉拉全都从女墙边冒出头来,有的拼命放箭,有的抬起擂石狠狠向城下砸,有的往云梯上的敌军泼去滚油。城下敌军不断地撞着城门,云梯上敌军前仆后继地向城头攀爬,鹰扬军奋力抵御,战事逐渐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城西这场大战从正午时分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两个时辰,激烈的攻城厮杀也快有一个时辰了,神策行营的人马与城上守军一个攻得凶猛一个守得顽强,但在经过连续的厮杀都有些疲惫不堪了,现在这些军士们都只是在咬着牙硬撑着,全靠着一股士气维持。

高悬在空中的太阳已经开始溜达到了西边半空,这时已是午后时分,两军还在僵持不下,忽然城下发出一阵欢呼,随即听到震耳欲聋的叫声:“城破了,城门破了。”

在城头上督战的仆固俊一惊,赶忙向一边的张淮深望去。张淮深双目射出锐利的光芒,望过来道:“仆固长史,你立刻到城门口去,务必控制局势,不要让敌军进城过多,不用急着反击。另外,叫右郎将准备好随时出击。”

“是。”仆固俊急忙应了一声匆匆向城下奔去。

张淮深看着城头攀爬在云梯上的敌军在城门已破消息的鼓舞下如蜂拥一般爬上城来,大声呼叫道:“弟兄们,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大伙只要再挡住一会儿马上就可以获胜了。”

这呼声传遍城头,但城上守军们疲于拦截已经踏上女墙的敌军,并无人应和。

张淮深转头朗声下令:“来人,将我军大旗升起。”

为了欺骗敌军,自从夺取了西门之后原本在城上飘扬的神策军军旗依旧当空飞舞,直到现在,张淮深才下令易帜,军士匆匆领命而去。

城下鼓声咚咚传来,神策行营攻城的人马在鼓声的激励下全面登上西城城头,就在他们兴奋高呼的那一时刻,就在坊州即将城破的一瞬间,忽然间,一声雄壮豪迈的号角声在坊州西城的上空响起,在这辽阔的大地上激荡着,仅仅只是一支号角,但从其中发出的声音竟是那样的雄浑嘹亮,是那样的连绵不断,不仅灌入了城上城下每一个军士的耳中,更响彻了整个天地,正在激战的士卒们就在这一刹那全都愣住了,他们忘记了厮杀,停下了手,上万双眼睛齐齐地向着号角声发出的地方望去。就在城楼之上,一面血红的大旗冉冉升起,迎着红日升到了旗杆的最顶端,在罡风的猛烈冲击下猎猎展开,那正是鹰扬军的大旗,一面用百战鲜血所染就的大旗。

“是鹰扬军的大旗。”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城上城下所有人的心中都在回荡着这句话。

就在他们耳鸣不已的时候,号角声渐渐平息了下来,上万双眼睛竟似同一心思一样齐唰唰地扫视向大旗边的那个身影。

那身影慢慢将号角从嘴边挪开,缓缓移至胸前,他用那锐利如鹰的双目扫视着身下的上万士卒。那刚毅的面容和虽然并不如何高大却如同钢铁般挺直的身躯在城上城下无数人的眼中竟好似天神般威武。

夕阳西下,洒向东方的阳光投射在他染满鲜血的盔甲上,映射出耀人的金色光芒,这光芒是如此强烈,令他整个人都浸没其中,在城上,在城下,在成千上万人的眼中,这情景直如一尊金甲天神正在下凡一般。无数人为之目眩,无数人为之震撼。

“张淮深!”所有的人在心中掠过这个名字,无数人在喉边低低叫道,这低低的叫声在上万人的汇集下竟成了在大地回荡的呼唤。

是的,是张淮深,虽然这里有许许多多人都认不得他,但这位战功赫赫,在军中在朝中早就声名远扬的将军的名字长久以来就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早就为他们所熟悉,在他们的心目中,如今在鹰扬军迎风飘展的大旗边,在这金色光芒笼罩之下的那天神般的人物,只可能是张淮深。

俯视着脚下的众军,听着众人齐声呼唤,他并不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神秘的笑容,他的眼神越过了众人投向了远方,就在那天际之处,同样一面血红的大旗已经出现在了大地的尽头,逆风飞扬。

那是张直方的将旗。

“弟兄们,看。”张淮深高喝一声,一抬手,笔直的手臂指着远方。

所有人被这一指牵引回头,“啊~”惊呼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就在那远方,一面鹰扬军的红旗从地平线上升起,紧接着第二面、第三面,直至上百面红旗猛地扑入众军的眼中,似血的鲜红冲击着他们的脑海。整齐而又密集的步伐声紧跟着从远方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大地为之震动,神策行营人马的心为之震动。

忽然间,震天动地的杀声伴随着咚咚的行军鼓声铺天盖地而来,将他们从震撼中惊醒。

“是敌军的援军。”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在远方,一支摆下严密阵形的大军已经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两翼马军掩护,中军长枪队当先,盾牌手掩护着弓箭手在后,军容鼎盛,正杀气腾腾地向着这里逼近。

在神策行营众军的眼中出现了恐惧,出现了惊惶,他们心乱了,他们胆怯了,没有人下令,没有人指挥,正在攻城的众军竟无比默契同时开始撤退,如潮水一般从城头退下,正在猛攻城门的步军也随之向后狂退。但此时已经晚了,随着众军的后撤,远处张直方部人马加快了推进的速度,摆出半月阵形从三面包抄了过来,很快和后退的神策行营众军绞在了一起,并将他们从包围了起来,张直方所属的四千人马是刚刚投入战场的生力军,那些在适才攻城中已经疲惫不堪的人马哪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人数也不占优,勉强抵抗了一会儿就有了溃乱的迹象,就在那些领兵校尉裨将努力重整阵形的时候,城内常慕德率领的马军如一阵狂风般从城中杀了出来,上万只铁蹄敲打着地面,惊天动地。整整四千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敌人阵中,又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将敌军分割扫荡,将他们的阵形冲击得七零八落,将敌军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令他们丧失结阵抵抗的能力。

马军来回冲锋了几次,神策行营的人马就完全崩溃了,军卒们毫无斗志,脑海中只有逃跑的念头,他们亡魂丧胆,丢盔弃甲四散逃命,但鹰扬军的包围圈相当紧密,神策行营的人马又是疲师,没有人能逃出包围。

激战到了黄昏时分,这场渐渐变成屠杀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夕阳夕照,坊州城外犹如修罗场一般惨不忍睹,大地上尸体堆积如山,沟渠里鲜血汇集成河,满天的晚霞也被映成了如血一般殷红。

就在这一个白天之中,神策禁军丧失了他最精锐的人马——防守坊州的三千神策精兵和来自宁州的九千神策行营援军。神策军计有一万多人阵亡,只有一千多名伤者和五百多名俘虏活了下来,石雄的讨伐大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而鹰扬军在获此大捷的同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当晚清点伤亡时计有两千一百余人阵亡,三千三百余人负伤,另有一百余人不知所踪,三者总计占到了鹰扬军总兵力一万九千人的四成左右。

第四十五章 弃城

会昌六年三月三日,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时已入夜,初春的晚上凉意颇浓,夜空中繁星点点,清凉的东风吹拂在身上顿感丝丝寒意。张淮深此时正在坊州的城头上四处巡视着,身后跟着仆固俊和常慕德两人。

在黄昏时分结束了西城战事之后,鹰扬军除了留下一些人打扫战场掩埋敌军尸体以外,大军开回城内,一面将伤兵赶紧送去医治,一面发榜安民接管坊州的官衙府库,自入关以来攻城略地不少,有了经验,这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随后不久,李恩率领的人马也收兵回城。等众将都归来之后,张淮深就在州衙内召集了校尉以上近百名武官为此次大捷庆功。

此战歼敌过万,乃是入关以来第一场大胜,虽然伤亡也颇重,但众将仍然非常兴奋。有功既赏是成军以来的铁则,坊州又是神策军的根本,府库中粮饷囤积了很不少,因此张淮深就从中取出钱帛分赐了众将。头功是常慕德、李恩和索勋三人,张直方、仆固俊受了次赏,这是按照功劳大小来给的,并无偏袒不公之处,众将依次上前领赏,人人心悦诚服。

庆功之后众将一起用了晚饭,之后张淮深领着这群武官前去慰问那些伤兵,不怕麻烦,张淮深一个个看过来,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这一言一语犹如春风一般温暖了那些伤兵的心,加之随后宣布的厚厚的奖赏,那些伤兵都感动地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一切的都结束后已是深夜了,除了当值的校尉,其他人各自回去休息,张淮深是一军主将,还有很多事要做,将手头一些杂事办了之后,接下来该是巡城了。常慕德这一晚负责值夜,仆固俊是长史,两人照例要一路陪同。

从北门登城,三人一路顺行巡视城防,只见城外四野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城头上数点火把在风中摇曳,照耀着身边三尺之地,女墙内士卒来回巡城,城楼上岗哨环顾着四方。虽然白天经历了两场大战,但这些士卒还是忘却了疲惫,警惕地坚守在城头之上。

当年招兵之时张淮深对于每个前来投军的人都曾这么说,要想呆在鹰扬军中,就要做到三件事:不怕死、不怕苦、听号令。这两年多来,鹰扬军上下每时每刻都牢记着这训示,今日这连着的两场大战乃是鹰扬军自成军以来最为艰苦的战斗,从战场上下来的每个人不是带着伤就是带着满身的疲惫,但在稍事休息了几个时辰之后,还是有那么多军士顶住了劳累的进攻,顽强地坚守在这城楼之上,保护着那些入睡休息的同袍们,看着这些士卒,张淮深感到非常满意。

将四门都巡视过以后,三人从西门城头下来,走在西城大街上,张淮深依然对那些士卒称赞不已。此时月色皎洁,四下宁静,西城大街上空无他人,只有长长的影子紧随在他们身后。

回顾今日之战,张淮深心中有颇多感慨,赞过那些士卒后话题转到了今日之战,他边走边说,仆固俊在一旁不时谈些自己的看法,只有常慕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时候一长,张淮深就感觉到了,他有些奇怪,问道:“右郎将怎么不说话?”

常慕德勉强一笑,脸上有淡淡的忧郁。

张淮深更奇怪了,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常慕德望着身后,深夜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冷月之下,寂静无声,他感慨地说道:“现在走在这街上,我就感觉这里有几千个冤魂盘踞着,哭喊着,想到白天这里的情景,我心中忽然有了愧疚。”

张淮深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仆固俊是清楚的,那时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分别堵住神策行营马军的去路和退路,将这数千人全部歼灭,而常慕德从另一头走来时脸上恻然的神情他也看在了眼里,此时还记忆犹新。

仆固俊咳嗽一声道:“右郎将多愁善感了一点,这两军交战必有伤亡,不必过于在意。”

常慕德摇摇头,说道:“一个不留,未免太残酷了,要是异族外人,那也就算了,但我们和神策军都是汉家子弟,杀戮过重未免有伤阴德。”

仆固俊的脸¨/w/é/n/ /r/é/n/ /s/h/ū/ /w/ū/¨色难看了起来。

也许当年乐荣轩驮队遇害之时常慕德曾经怀疑过和仆固俊有关,而且两人有过冲突的原因,这两年来他们之间好像都有些心病,虽然面对面时非常客气,公事上需要合作时也都毫无私心,但两人之间看起来总有些别扭。其实除了这两人之外,鹰扬军的四名主要将领之间的私交都是很平淡的,彼此之间多半只有公事上的接触,很少有私下的往来,这几年来,鹰扬军这几位最上层人物之间的关系就是非常简单的以张淮深为中心的单线往来,这四人都只和张淮深保持着密切的私谊,像张直方和张淮深之间是知遇之恩,常慕德和张淮深之间是兄弟之情,仆固俊和张淮深之间是朋友之义等等。出现这种情况当然不是由于性格原因造成的,因为像常慕德和原先从乐荣轩抽调过来的人之间就非常密切,而仆固俊和崔琅、辛浩铭又情同兄弟,即便是老成的张直方和直属的部下彼此也是直言无忌。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张淮深也曾经考虑过,到底是因为才子自傲,彼此相轻呢,还是为了生怕引起张淮深的误会有意保持距离,个中原因张淮深一直没能找出来。生怕这种情况会造成诸将间的隔阂因而影响军中要务,他也曾有意为这几人创造增进友情的机会,但好像有默契似的,这几人都只谈公事不讲私谊,张淮深也无可奈何,好在这几人都是公利心远胜过私心的人,这些年来也没因此误过事,张淮深也就一直装糊涂没挑明。不过没出事并不等于没有冲突,在公事上吵吵闹闹是经常有的,这时候张淮深就会出来打圆场,谁叫这几人没有私交呢。

像是今天,张淮深就知道常慕德这一句无心之语让仆固俊不高兴了,因为在鹰扬军上层的这几人中唯独仆固俊是回鹘人,常慕德适才说的话中分明将外族之人排斥在外视为异类,即便仆固俊知道他并非有意歧视外族,而且即便是有歧视的想法,自己也绝对是例外的,但身为回鹘人的他还是感到非常不舒服,故而哼了一声,明显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紧接着反驳道:“右郎将慈悲为怀自然是好事,只是你我身为武将,过于心软恐怕会误事。”

“也不是我心软。”常慕德分辨道:“毕竟大家都是大唐汉家军马,只是各为其主而已,如果能劝降岂不是更好,即可少些杀戮,也可减小我军伤亡。今日我军伤亡甚重,我看与没有劝降不无关系。”

“右郎将此言听起来有理,但其实与实情不符。”仆固俊连连摇头道。

“怎么不符?”常慕德有些诧异。

“若说劝降,道理是不错,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就像右郎将适才所提到的今日入城的那些神策行营马军,姑且假设他们愿意投降,但他们有三千多人,外面步军又是攻城甚急,如果准许他们投降,那要分出我军多少兵力看守?如果他们里应外合又该怎么办?所以在我看来这些马军乃是不可小视的隐患,与其心慈手软留下祸患不如一狠心永除后患。”

虽然话中将几千条人命判了一个死字,但仆固俊自觉有理,说得理直气壮。

“长史你说得不无道理,马军在城内确是有隐患,至于这隐患到底有多少可能很难下定论,那你我也不必深究。不过城外那些步军怎么说?直方中郎将从后面包抄之后,他们已经是笼中鸟,又筋疲力尽,为何不可以劝降?这可没有隐患的担忧,如果能劝降,我军损失岂不能少些?”

“损失吗?右郎将可能不清楚,入城之后我命各都将上报伤亡情况,今日总共有两千一百人阵亡,其中在南门右郎将和右副郎将攻城时阵亡大约有六百人,东门索勋都押衙攻城时阵亡三百多人,右副郎将出城追击时阵亡一百余人,西门守城时阵亡七百多人,在出城围歼神策行营步军时中阵亡的只有不过两百人而已,占总共阵亡一成左右,可见劝降不劝降于我军损伤并无太大干系。”

上阵杀敌不是仆固俊的擅长,但除了出谋划策,这粮草筹集、兵员征调也是他的要务,所以开口就是一长串的数目,有凭有据,说得即便是商贾出身的常慕德也不禁摇头佩服。

见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仆固俊有些得意。但很快常慕德就答道:“长史一字一句都有凭有据,这慕德是及不上的,但打仗这事情不是单靠人多势众就行的,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可或缺。我军起兵是为了勤王,但神策军也是奉旨讨逆,虽说这是仇士良矫诏,但外人不知,至多两不相助,所以这天时彼此都有或者都无;从宁朔入关直至长安,地形多变,既有像坊州城北的群山密林也有河套之间的千里沃野,既有利于我军野战也有利于敌军守城,这地利也谈不上有无;所以人和就很重要了。今日大捷,于我军士气有利,士气高涨可得人和,但如此不留余地恐怕就大伤人和了,神策军若是得知我军赶尽杀绝,岂不要殊死反抗,如有兔死狐悲的感觉,那就是同仇敌忾了,我军人少,敌军人多,若不能招降纳叛,恐怕拼耗下去,敌军还没全灭,我军倒是死光了,于勤王大业大为不利。仆固长史你大多是在帐中运筹帷幄,在你眼中那些军士不过是一个个可以打仗的木俑,但在我们出阵领兵的人眼中,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凡事人就有士气,若是敌军士气低落,即便数倍于我,我也不怕,如果敌军士气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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