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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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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依序摆列,案边十多名宫女白衣素容,长跪饮泣。
见殿中景象,张淮深只觉心中热血翻涌,快步抢前来到灵案前,透过空隙看去,龙床之上高卧的正是当今天子,尊号仁圣文武至神大孝的大唐皇帝。他强忍悲痛,凝神去看皇帝的遗容,但见面色焦黄,口唇爆裂,确是服丹药过多而死的症状,心里的怀疑终于散去。张淮深缓缓跪了下来,望着地,回想着这几年来的往事,皇帝的音容笑貌和对自己的重用宠信一一浮上心头,他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既是悲伤皇帝之死,也是痛心自己中兴天下抱负的逝去。
马元贽在他身后轻轻舒了口气,等了一会儿,上前将张淮深搀扶了起来,说道:“禄帅节哀,陛下既已大行,维护大唐延祚最为紧要,你我要留有用之身以效陛下才是。”
“马大人说的是。”张淮深缓缓收泪,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王才人何在?”
马元贽一愕,犹豫了一下道:“王才人忠烈,闻陛下大行,昨日投缳追随陛下而去了。”
这消息对张淮深来说又是一个打击,他怔了半晌,眼角又有些晶莹,喃喃道:“陛下能有人如此相待,也不枉来人间一次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想起了自己,他曾见过皇帝同王才人之间互相关心的样子,又听到如今这消息,想连称孤道寡的皇帝都能有人真心相待、生死相随,自己却和公主有缘无份,岂不叫人又是羡慕又是心痛。
他叹息良久道:“如此节烈之人,马大人可否给予厚待,让她附葬于陛下身边?”
马元贽放了心,很爽快地道:“这是小事,等新君继位,下官定启奏天子,为王才人求贵妃追赠,附葬先帝陵寝。”
“那就谢过大人了。”也算替王才人尽了心,张淮深稍感安慰,再向皇帝遗容望了一眼,缓缓退出大殿。
来到阳光之下,适才殿内带来的寒意消散而去,张淮深和马元贽来到丹凤门挥手作别,离去时马元贽提醒道:“陛下大行的消息不可能隐瞒很久,请禄帅尽早拟定新君人选告知下官,也好早些登基,打消藩镇的念头。”
张淮深点点头道:“好,这一两日内一定给马大人一个答复。”
马元贽满意地走了,回他的禁苑北军衙署,张淮深转而向东,回通化门。到了之后,常慕德出来迎接,相互询问了一下走后的情况,确认一切平安,显见神策军这次是真心议和大可宽心。
在张淮深走后,常慕德在城门守卫的营房中设下了中军帐,当下引导主帅前往,等一切安排妥当了,营房外传来一阵嘈杂,两人正一愣,有兵士前来禀报说索勋都押衙带着很多人回来了。
两人顿时一喜,互视一眼就往门外闯去,三步两步走到营外,正见索勋陪着一副担架向里走来,后面还跟着上百号男女老幼,有的一瘸一拐,有的身上带伤,人人衣衫褴褛,互相搀扶,一副凄惨的样子,这些正是乐荣轩中被牵累入狱的伙计亲友。见这两人出来,那群人爆发出“东主、慕德,大郎”等等的呼喊声,既兴奋亦悲切,听得人心酸不已,许多人更是落下泪来。张淮深心头凄然,含着泪迎上,见着一张张熟识的面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常慕德眼尖,看到索勋身边的担架上躺着的正是曹品荣,他急忙拉拉张淮深,张淮深顺着看去,一声大叫,扑了上前,急切地叫道:“曹叔,曹叔,你怎么了?”
担架上的曹品荣微微睁眼,看见眼前之人,露出一丝微笑,轻轻地摇摇头,像是已经用尽了气力,眼又闭了起来。张淮深吓得魂不附体,身手探在曹品荣的鼻下,隐约好像还有气息,稍微定了定神,问道:“封侯,曹叔怎么了?”
索勋在旁说道:“禄帅起兵之时,仇士良让曹总管给禄帅写劝降信,曹总管不愿,所以天天被拷打,北军狱中没有医治,又是有一顿没一顿的,结果就被折磨成现在这样了。”
张淮深听得心内焦急,叫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常慕德赶紧安排人去请,张淮深还不放心,说道:“封侯,你亲自去找马元贽,就说我请他帮忙,请尽快派两名最好的太医来,一定要快。”
索勋领命要去,张淮深叫住他,恨恨地道:“还有,请他把仇士良的脑袋送来,我要拿它祭奠乐荣轩遇难的长辈和兄弟们。”
索勋见再无吩咐,转身离去,张淮深先将曹品荣安置好了,寻人在旁照料,才出来和众人一个个见过,安慰他们,愧疚地说自己牵累他们了。那些人有的痛哭有的控诉,都大骂神策军的折磨迫害,张淮深只好保证回头就找马元贽一定要将北军狱那些狱卒给痛打一顿,再厚厚地赔偿,那些人这才慢慢平了气。
这次索勋从北军狱中接出的人和马元贽之前提供的名单基本一致,只有一两人在狱中不堪折磨而死。张淮深的母姐远在扬州,并没有牵累进去,还算万幸,常慕德的弟、妹之中除了芊芊还下落不明外其他的也幸存了下来,他总算放了一半的心,和他们痛哭一场之后想起父亲惨死,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不觉双眼通红,就等着用仇士良的脑袋来祭奠常无咎了。
将这些人在营房中安顿好,请来大夫一一查看伤情,这些事情做好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了,张淮深和常慕德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房中。用过晚饭,常慕德生怕晚上会有什么变故,毕竟这里还是神策军的地盘,所以劝说张淮深回营安歇,恰好张淮深也关心自己走后大营的情况,闻言称是,带上十来名亲兵披星戴月而归。
这一路上太平无事,回到大营,找来仆固俊询问情况,也无异常现象。西门季玄在午后就回城了,留下来的兀元实分派部下和鹰扬军的兵士共同放哨、巡夜,自己身边只留下几名兵士,以示坦荡,一切都是依照计划行事,张淮深是越来越放心了,戒意既消,倦意便起,听了几件事务后就打算安歇了。
这时仆固俊说道:“关于新君的事情,我想过了,禄伯可要听听?”
张淮深精神一阵,说道:“好。”
仆固俊平静如常,说道:“按照禄伯先前提出的三个条件,长安的近枝亲王能入选的并不多,我斟酌了许久,恐怕只有光王能全部符合了。”
“光王?他是皇叔啊!”张淮深一愕,而后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光王名怡,乃宪宗第十三子,元和五年六月二十二日,生于大明宫。长庆元年三月,封光王,是刚刚驾崩的仁圣文武至神大孝皇帝的叔父,时年三十七岁。
按宗法来说,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但没听说过有侄死叔继的,何况是为皇帝立嗣这种天大的事情,仆固俊的提议简直是惊世骇俗了。张淮深本想问一句,是不是因为光王对你有再生之恩所以你打算借此报答?话已经到了嘴边了,但还是忍住了,他不想伤仆固俊的颜面,转念又觉得仆固俊不该会是一个因私徇公之人,这样说也许真有他的道理,兼听则明,最少也应该听一下他的解释再做决定,这才比较合适。
所以张淮深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为什么?”
仆固俊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显然之前的平静只是表面而已,实际上还是很紧张的,只听他道:“谢谢禄伯,还给我给说话的机会。”
张淮深心一动,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仆固俊开始陈述自己看法了:
“禄伯之前开的第一个条件是新君年纪要在三十到四十之间,这样的话,陛下的五位皇子都不行了,杞王峻、益王岘、兗王岐、德王峄、昌王嵯全都年幼。若说兄终弟及,穆宗皇帝只有五子:敬宗皇帝、文宗皇帝、怀懿太子凑、安王溶和陛下,这五人也都已经故去。陛下的侄子中,尚在的梁王休复、襄王执中、纪王言扬、蒋王宗俭都不到二十,所以只能从宪宗皇帝的子嗣中寻找了。”
“宪宗皇帝子嗣众多,为何偏是光王?”仆固俊适才说得合情合理,张淮深松了口气,心想也许推荐光王真的有理,不妨细听,因此正色问道。
“宪宗二十子,现在的只有深王悰、琼王悦、沔王恂、婺王怿、茂王愔和光王年纪超过三十,禄伯要的人选必是其中之一了。”
“至于为何是光王,因为我觉得只有他才符合其他两条。这些年来朝夕共处,我深知光王外晦而内朗,严重寡言,是那种大智若愚的人,而自穆宗敬宗文宗直至本朝以来他又遇事韬晦,由他继位中官不会忌讳。另外我还曾听说他十余岁时,遇重疾卧床,忽然身上发光,坐起身来拱揖,如对臣僚一般,乳媪惊骇,而穆宗视之却说:‘此吾家英物,非心惫也。’更赐以玉如意、金带等物,可见光王似乎有天命之兆,当是佳选。”
在慷慨激昂过后,仆固俊用淡淡的口吻道:“其他几位亲王,我虽然见过一两面,但并不清楚他们为人,似乎也并无特处,所以我以为拥光王为君是上策。”
张淮深仔细听完,先是点点头,但这不是表示同意,只是说他已经听清楚了,然后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立刻决定,仆固俊也就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之前这些话中,前面说得那些还算有理,所以张淮深首肯了几分,但最后说到光王的天降吉兆时,他忍不住就想笑。史书他看多了,从三皇五帝开始哪个开国君主没有什么传出什么吉兆,汉高祖为此都可以说自己是野种(龙种),光王为何不可。但笑过一想却觉得不对劲,这汉高祖自称龙种虽见于史书,可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光王这事可是穆宗皇帝所见,难不成也是假的?仆固俊或许会为光王吹嘘,但绝不可能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张淮深心道:如果是真的,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位光王心机深沉,深谋远虑,在十余岁时就先行为自己捏造灵异之处。想到这里,他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真如自己猜测,那此人也未免太可怕,这种人要是让他为大唐之君,谁知对天下百姓来说会是福还是祸。
那难道就坚决不答应吗?
张淮深悄悄望了仆固俊一眼,看到他满面期待之色,心一软,心想自相识以来仆固俊就一直在竭心尽力帮助自己,勤王之役中更不惜性命留守大槃山为自己争取转败为胜的机会,如今他有事要自己帮忙了,难道就这样让他失望吗?可是大唐江山、天下百姓又怎能不顾。
张淮深心里有些烦躁,在这微妙的心态之下,他下意识地为赞同寻找理由,心想:如果拥立光王为君,第一,这样厉害的人物肯定会审时度势,竭力除去心腹之患,神策军定会首当其冲;第二,如果光王登基,那仆固俊本就是和他相熟,鹰扬军必然能被皇帝所倚赖,对于军中弟兄来说前途一片光明;其三,如果拥立光王,那中官们一定会以为这是仆固俊的徇私,很可能放松戒备,这对以后倒是方便。如果不赞同,这一时间却到哪里去找品行熟悉的亲王。他反复权衡利弊,觉得与其漫无头绪地碰运气倒不如干脆顺水推舟,就算光王真的是狡诈的枭雄,但天下既然已经是他的了,自然会想法治理好,那倒也是因祸得福。
正想着,仆固俊又道:“我说光王天将吉兆的事情并非谣传,像是公主也知道。”
张淮深一震,想起以前公主似乎确实提过这件事,只是前面的弹身拱揖略去了,随口道:“原来这事情长安城中知道的人也不少啊。”
仆固俊点头称是。
张淮深一念闪过:既然王公大臣中有不少人知道,说不准就会信以为真,这对于收拢人心倒是很有利。他再深入一想:无论哪一位皇叔继位,反对者必然众多,偏偏现在也只能立皇叔,那相比之下,几人中只能以这位曾有谶语的光王最佳了。再者说,有这谶语为凭,那自己走后中官们恐怕也难以撼动他的帝位了。
想到这里,张淮深已经有八九分首肯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试探道:“光王人品如何?”
仆固俊肃容道:“光王殿下宽厚仁慈,器识深远,久历艰难,备知人间疾苦。”
看着他郑重的样子,张淮深其实很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很少见到仆固俊这样,显见光王在他心中已经敬如父兄了。能有这样的魅力,想来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仆固俊随后补上一句:“还记得我曾为光宅曾向乐荣轩采购葡萄酒和胡香吗?那日得知驮队遇害,光王殿下叹息良久,说人家刚遭大难,就不要去催讨货物了,也不要急着索回定金了,过上一年半载,等人家伤痛过后再说好了。我可以发誓,这话绝对属实。”
张淮深一怔,一拍腿,终于下定了决心,朗声道:“好,仆固,你且发一个誓来,说自己拥立光王继位非是私心,纯是内举不避亲。”
仆固俊大喜,当下发了个重誓。张淮深当下再无迟疑,道:“你明日去见马元贽,就说我决定拥立光王为皇太叔,继承大统。”
第五十五章 拥立
第二日黎明,张淮深和仆固俊两人带着亲兵离营前往长安,入城之后仆固俊径自前去禁苑北军衙署,拥立光王之事是他的主意,用什么说辞甚至假作透露点言外之意什么的还是由他自行掌握为佳,张淮深就不去了,免得在一边不小心对不上话,引起对方疑心。
两人作别后张淮深回转通化门的营房,去看了看曹品荣,见他还在沉睡,但鼻息已经平稳,面色也好了许多,显见伤势大有好转,再问一下一旁服侍的兵士,得知昨日太医已经来过,开了药,说是伤势虽重,但性命却是无忧,张淮深这才放了心,再去探望其他一些亲友,一路问候过来,才回到自己的处理公务的屋子。常慕德随后跟来,两人正谈着公务,门外一名兵士进来说道:“清源公主求见禄帅。”
两人都是一愕,互视一眼,常慕德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道:“小将告辞。”
除非公事场合,两人之间本不需这样客套,常慕德自称小将已经是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那就是很不高兴公主到访,不管是因情变之事蔑视公主,还是为了芊芊,总之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张淮深不能无视这种暗示,犹豫了一下道:“你不必回避。”
常慕德微微一笑道:“不了,外边还有事情,小将这就走。”说着不等回答,转身就离去,他这有失礼仪的举动反而使张淮深松了口气,望着他的背影,吩咐兵士请公主进来。兵士离去,不多会儿,外面环珮声响起,公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两个多月不见,公主清瘦了许多,面色也稍显憔悴,显然这些日子里过得并不舒心。张淮深怔怔地凝视眼前的旧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竟忘记该到到门口恭迎,只是站在原地发呆。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进门之打个照面后就无法举步,直愣愣地望过来,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
本以为经过这么多时候,总可淡忘一些事情,总可以镇定自若,但此刻张淮深发现这都是不可能的,这凝视的短短的一会儿里,从相识到情变的种种一切像是浮光掠影一样在脑海中掠过,直听到对面清脆的环佩声忽得响着,才回过神来,嗓音嘶哑地道:“臣张淮深拜见公主,兵营之中一切简陋,还请见谅。”
公主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停了一下轻声道:“无妨。”
“公主请坐。”张淮深的嗓子终于回复了正常,低声道。
公主微微点头,走进了几步,在一边坐下。张淮深用眼色遣退外面的守卫,也坐了下来。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都等着对方开口,房中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公主先开口,说道:“方安和把碧痕平安送到禄帅手中了?”
她这也是在无话找话,因为碧痕就在这间屋子的墙上挂着,一眼就可看到。
“哦,是的,我在鄜州道上遇上方兄了。”张淮深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含含糊糊地说道:“若不是他来,淮深还不能清楚知道神策军的举动,实是帮了鹰扬军的大忙了,淮深这里先向公主道谢。”
“能有用了就好。”想是找到了话题,公主轻松了许多,淡淡的笑容映上脸颊:“禄帅为陛下干冒生死大险起兵勤王,我这作妹妹的才该千恩万谢才是。”
张淮深像是呛了一下,咳嗽了一声道:“为人臣者当尽忠报国,勤王正是淮深本分。”
他这是想起仆固俊此时正该是在马元贽这里提出拥立光王的事情,要是公主知道自己竟然不顾她皇兄的五子而拥立她皇叔,那又会有什么反应呢,他心头不禁揣揣。
公主心情转好,微笑道:“能得禄帅如此忠心,陛下想必欣喜,也不枉当年的慧眼识人。”话语一转,她声音低沉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次变故竟是因为妾府中崔珉私心酿成,妾惭愧万分,此人尚在府中看押,明日就送来禄帅处听候发落。”
提到崔珉,张淮深心潮起伏不知是何滋味,本来对于此人张淮深既有泄密之仇又有夺爱之恨,应当毫不犹豫地将其处死才能解恨,可是他已经是公主的入幕之宾了,如果将他处死公主会不会伤心呢?悄悄望了一眼公主,但见花容惨淡,显见这些日子里受了不少苦,张淮深怜心大起,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情变之事伤痛了自己的心,但他终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想到事情已经过去,再怎么处置崔珉也于事无补,何况单就他一人也不能掀起这滔天大浪,心一软,道:“他是公主府中之人,如何处置公主自行决断好了。”
公主一愕,一丝失望掠过面庞,张淮深看得心中一动,还未及细思,公主已是低头道:“禄帅既然如此大量,那妾就自专了。”
张淮深哦了一声,心情忽得低落了下来,两人都是微微垂首,房中气氛沉默而尴尬。
过不多久,张淮深不想再这样继续,又还有一分关心,就道:“这些日子里还好吗?仇士良和豆卢著是否为难过公主?”
听了这关心之语,公主心情舒畅许多,抬起头来,淡淡笑道:“还好,豆卢著对妾贼心未死,所以只是将妾软禁府中,想逼妾就范。”
“啊,可恶。公主放心,豆卢著此人我必不让他逃脱,过会儿就向马元贽索要他的人头,为陛下和公主解气。”张淮深想起新仇旧恨大为生气,一握拳,愤愤地道。
“向马元贽索要他的人头?”公主疑惑地道。
“是,豆卢著此刻该在石雄的军中,他是仇士良的党羽,马元贽本就未必放过他,我再催一句,这事不难”
“这妾明白,妾不明白的是禄帅能向马元贽索求此事?”公主解释了一下,接着道:“妾尚不知道眼下局势如何,禄帅可否和妾分说一番?”
“你不明白?”这下子轮到张淮深疑惑了。
“是,妾一直被软禁着,直到昨日门外监视的神策军忽然撤离,这才能遣人外出打听消息,只知道前几日仇士良被杀,马元贽和西门季玄成了神策军中尉,而后就是鹰扬军进城了,驻扎在通化门,因为坊间谣传纷纷,语焉不清,所以今日妾前来造访想探求真相。”
原来她还不知道陛下已经驾崩,不知道我和马元贽议和了。张淮深心道。想想也确该如此,皇帝虽崩,但马元贽密不发丧,议和之事更是私下商谈,本就机密,而公主又是刚刚脱困自然是毫无所知了。但是不是全都告诉她呢?张淮深有些犹豫,这两个消息对于公主来说都可以称之为天大的噩耗,现在公主情绪还不稳,告诉她恐怕她会受不起这打击。可是这渴望的眼神又令他难以拒绝,踌躇了半晌,终于一狠心,告诉就告诉吧,反正这是迟早的事情。
张淮深缓缓道:“在说之前,公主请先做好准备,可能这消息会令公主极为震惊。”
公主一下子明白了许多,脸色发白,咬着嘴唇道:“请说吧,不管是什么情况,该知道的总要知道,妾不想掩耳盗铃。”
“好。”张淮深敬佩地看着眼前的娇弱女子,公主一向坚毅果断,即便是男子中也少有,本就令他极为折心,这时再度见到心下更是感怀,当下不再迟疑,将这几日事情一一叙说,从仇士良求和缓兵直到朔方军突然出兵,神策鹰扬两军握手言和为止,连皇帝之死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公主,只有已经决定拥立光王之事暂且隐瞒了下来,这并不是不想说,实是事情未定,不想节外生枝。
公主听得是面无血色,银牙将嘴唇都咬破了,身子摇摇晃晃,但仍坚持着,直到张淮深说完,还问道:“没有了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才再也忍耐不住,清泪滚滚而下,放声大哭了起来。其形其状,凄惨之至,直可令天落泪地同悲。张淮深心下凄然,低声劝慰了几句,公主连连摇头,兀自不停,哭得气喘不上来,身子一晃了,晕倒在地。
张淮深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将公主抱在怀中,探她的鼻息和脉搏,见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抱着公主将她放在房内自己的床上等候她醒来。在等着的期间,他久久凝望着公主那熟悉的娇容,心里一片空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思不属,怔怔发愣,时间就在这空虚中一点点流逝。
近得午时,公主终于悠悠醒来,睁眼看见张淮深关心的眼神,又想起一直疼爱自己的兄长,泪水忍不住又汨汨而下。张淮深叹了口气,找了块帕子给她擦擦眼泪。公主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床上,挣扎着坐起,接过帕子擦了擦,低声道谢,然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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