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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归-第3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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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向谨言慎行的太子而言,这份手诏,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这个时候,再谈不得什么韬光养晦。朝局变动在即,不在这个时候为自家争取最大的好处,获得将来最为稳固的地位,将自家那个三弟一棍子打死,就等着将来继续提心吊胆,朝不保夕去罢!
哪怕以太子懦弱,这个时候也亲笔手诏,用来拉拢何灌这等军方重将了。
这个时候再托人口传,不立文字,何灌也未必下得了这个决心牢牢的站在他们这条船上。有这份手诏,大家从此就是真正一党中人了。
太子已经拿出这般诚意,何灌也是将来想做一番事业之辈,如何不马上就下定决心?
“两路安抚制置使,确实能谋到这个位置么?”何灌沉着一张脸,细细动问。
宇文虚中也郑重其事的答复:“河东河北设两处安抚制置使,永宁军在河北西路,自然就是我辈中人出掌,这上头,别人是争不来的。至于河东路,已经许给西军同样一个安抚制置使位置,老种怎么样也能得一个副使地位,负实际责任。种家地位,已经又上一步,他如何能不满意,如何能再来争这个河东路?真让他调西军去平乱,只怕老种也未必乐意…………更何况河东路只领一半,岢岚军火山军等处,仍是属于陕西诸路范围之内,老种更可放心…………
至于隐相那里,河北东路与河北南路安抚制置使位置,就是交给他的人来就此职位的。现在隐相手里没有了童太尉,能得一安抚制置使位置,已经是意外之喜。如此下来,方方面面各得其所,还有什么说得?河东路暨河北西路安抚制置使位置,非太尉莫属!”
这番话就将这些时日的密议交待得清楚,枢密院已经安排了李纲作为招牌。大家暂且撒手不理,让李纲负全部责任,将来有事也背最大黑锅。
河东路变乱,必然要设统帅前去平乱。吴敏作为安抚使已经倒了牌子,想压住神武常胜军,必然要设更为位高权重,可以调集数路力量的安抚制置使这等重臣。太子一系想得河东路与河北西路安抚制置使,就得让其他各方也满意。生生又准备设出另外两个安抚制置使出来,交由其他各方势力分赃。
理由也是现成的,因为河东河北边地无重臣统摄,所以才生变乱。
为将来计,沿边之地都要设安抚制置使以待将来,要不然又来一个河东变乱当如何?不如一切防患未然。
河东河北沿边诸路规格升高了,坐拥强兵的陕西诸路又该如何?为政之道,当得一碗水端平。有好处大家一起分享,省得将来心存怨望。
这番安排,一切都是冠冕堂皇,大家议定,东府上奏之后,赵佶再不至于不允许的。
太子下系上下,对何灌领此位置,也有信心得很。
现在明显就是太子准备冲在前头,将自家三弟彻底打压下去,其他各党,如何敢轻易阻挡?好处既然也分到了,不如就壁立观望,等太子和他三弟决出胜负出来。河东平乱要兵要饷,还得对付甚是麻烦的神武常胜军——现在大家浑不在意那个在装死的萧言,对兵强马壮,桀骜不驯的神武常胜军倒是甚为忌惮。太子一系非要揽这个责任,就让他们下手罢,大家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何灌点点头,表示认可宇文虚中的说法。他沉吟着缓缓起身,负手踱了几步,突然道:“永宁军不够,还得要两万得用军马,得给某家凑出来。”
宇文虚中点点头,知道何灌这是真的准备接下这个责任,为太子到前头冲杀去了。他有所要求,必然得竭力满足。
可是朝局中人事安排,互相之间勾心斗角大家都在行得很,具体到这些实际上头的安排,就是为难事情了。太子一党中人,在位置分派上一个个指点江山,口若悬河,这些事情上都远远避开。最后还是他担任艰巨,苦思该如何解决,还得亲自前来,给何灌一个明确交待!
永宁军虚实,太子一系一直明确掌握着。虽然永宁军开镇经费比神武常胜军在明面上要多出许多,当地官府也竭力支应。但是大战之后,河北诸路如洗,也实在拿不出多少资源出来。到现在为止,永宁军能战之军还不足万,能上阵厮杀的骑兵不足一千。沿边堡垒军寨也还在缓慢重建,大营也没设立完毕。分布在防线上都不敷用,的确难抽调出多少军马出来。王禀大着胆子,回报了个三千军马的数目,准备供将来河东路河北西路安抚制置使调遣,这还得祈祷河北西路不要象河东路一样突然生乱,不然到时候只怕比河东路还要难看。
宇文虚中嘴一张,就替王禀加了两千的数字,故作轻松的笑道:“永宁军出五千能战之军还不足用?河东路毕竟是大宋疆土,神武常胜军也是大宋军马,就是有心怀叵测,桀骜不驯之辈,也在少数。到时候太尉亲临,居间拉拢分化,还怕神武常胜军不就范?”
何灌摇摇头:“叔通兄,你明敏机变,某是极为佩服的。但是你没有领过兵,打过仗。打仗不是靠奇谋,而是靠压倒敌人的实力。敌人有一千,某就要拿出两千。敌人有一万,某就要拿出两万,对手怕了,某才有下手的余地…………而且大军之中,将为军中之胆,一将呼喝,则诸军从命。韩世忠和岳飞如此行事,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主意?神武常胜军又多是招降纳叛而成,一声号令就全拉出去了。不压着他们,谁知道能生出什么变故出来?某既然为太子效力,就得为太子考虑,某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太子将来地位。河东变乱,必须雷厉风行的平复下来!”
宇文虚中点头,苦笑道:“既然任太尉领方面,军中之事,自然由太尉做主。学生何敢呶呶?不过现在除永宁军外,哪里还有得用军马?难道太尉准备从都门禁军当中选调军马?”
何灌头立刻就摇得飞快,差点就将头上璞头甩出去:“用不得,用不得!只要想成事,就想也别想都门禁军之辈!某的意思是,调西军!”
宇文虚中失笑:“老种如何肯趟这混水?他只要壁上观,地位就是深固不摇,参与此事,还能有什么好处?总不能入都门领西府罢?”
何灌哼了一声,看着宇文虚中,开口大有老气横秋之态:“叔通兄,你没带过兵。为将之人,所求的好处除了升官发财之外,就是指望手中强兵更多一些。西军伐燕打一场,折损近半,如何不想恢复实力?”
宇文虚中吸了一口冷气:“太尉的意思是…………”
何灌点头,语调如铁:“西军再出万五军马,渡河抵太原,与某合兵。则平乱之后,神武常胜军交给西军收编!这万余打下燕京的精兵强将,老种见到,还不得从喉咙里面伸出手来?这万五军马,他怎么也出了!”
宇文虚中只是踌躇:“如此西军…………”
何灌冷笑:“又怕西军实力大增么?伐燕之前,西军那般强也如此过了,现在就算让他们恢复一些实力,又如何了?只要某坐镇河东路河北西路,整军练兵,那南来子都能拉出一支神武常胜军出来,某还能不如他?”
宇文虚中也的确想过能不能从西军借兵,但是一直迟疑能不能拿出让老种动心的好处来。在他想来,老种权位已经臻于武臣顶峰。现在稳稳坐镇陕西诸路,就能获得足够的好处,何苦来趟这个混水?他毕竟没有军中经验,却没想到何灌却又翻出这么个筹码出来,就是将神武常胜军全部交给西军收编!
顿时在他心中,就飞快的翻腾起来。何灌既然如此有把握,说明从西军借兵,就有五分成事可能。虽然何灌说得轻松,西军就算得神武常胜军也不过就是勉强恢复以前实力,大家也早就该习惯了,就当伐燕战事削弱西军的举动白辛苦就是。不过那个时候,西军上头有童贯镇着,现在哪怕童贯复起,西军也不会听他号令了!
西军实力恢复,对将来朝局变化有什么影响,实在是一件太过复杂的事情,这个时候怎么算也算不清楚————宇文虚中决断极快,既然此刻算不清楚,也就不必算了。要成事,自然要冒风险。要用何灌,就得放手让他施为。就以神武常胜军为筹码调西军出来罢!看他们愿不愿意趟这混水。
现在太子地位要紧,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当下宇文虚中就一击掌:“如太尉所愿!我辈当尽力促成此事,开封到陕西诸路,往返不过十余日,西军一出,神武常胜军与那南来子无生路矣!”
何灌扯扯嘴角,算是笑了。接着仍然是那副面沉如锅底一般的模样,轻声又问出了另外一个更要紧的问题:“钱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这几个字说出来,语气比刚才议及兵事还要沉重几分,而宇文虚中的神色,也加倍的严肃起来!
第二卷 汴梁误 第161章 风起(三)
“先生救我!”
随着一声悲呼,接着就见穿着素袍的赵楷,已经深深一礼到地。往日这位风神如玉的三大王,这些时日下来,已经憔悴得不成个模样,眼窝深深的陷下去,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血丝,嘴角已经因为火气起了好几个大泡。
这一拜下去,赵楷再撑不住,居然抽泣起来,就势伏在地上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一副脓包到了极点的样子。要是让他祖宗赵匡胤看见自家子孙不肖若此,估计能气得从坟墓里面活转过来,先在赵楷脸上练一套太祖长拳再说。
赵楷王府最为私密的内书房当中,就看见一个长着一张晦气脸,倒吊眉的中年人坐在上首胡椅上,默然不语,居然就这样大咧咧的受了天家三子的一个全礼。
不过礼数是受了,这个中年人却仍然一声不吭。
这个中年人,就是前些时日寄身在枢密院职方司当中为一小吏,就是当初枢密副使吴敏也不敢对他呼呼喝喝。吴敏去位之后,此人就飘然而离枢密院职方司,除了不离开汴梁城之外,就在城中镇日东逛西晃,无所事事的第八平第八先生了。
虽然大宋文臣疏懒放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在枢府这等要紧所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人去管的堂下吏,整个汴梁,似乎就第八平一人而已。
而在赵楷这等清贵无比的天家三子眼中,这位第八先生,也实在要紧得很。当得起不时遣人嘘寒问暖,更在这要紧时候。请到府中大礼加之,请他出谋划策,摆脱眼下如此艰危的局面。
第八平不开口,赵楷今日也豁出去了,就是不起身。这样僵了半晌,第八平才叹息一声:“这又是为何?我也不欠你们赵家什么,怎么就不能放我在这汴梁城中做一个闲人?”
第八平开口就是喜讯,赵楷忙不迭的起身,对第八平陪笑道:“先生当然不欠我们赵家什么,只是望先生念着这些年来小王殷勤侍教,对先生长持弟子礼的份上,还望先生为小王设一谋。小王也不敢多指望什么,只望将来能做一个太平闲散王爷,能了此残生就便罢了。先生先生,小王所求不多,还望先生俯允!”
说着赵楷又双手合拢高高举起,再一个全揖到地。
听到赵楷如此说。第八平忍不住失笑,一双倒吊眉都散开了:“你领皇城司,你不在我身边侍教,难道禁中那位圣人放心么?这些年还真是多谢你们赵家关照不浅。别人的囚牢,无非就是一个四方天而已。我第八平的囚所倒是阔气,这般大一个汴梁城!能在这天下第一等富贵繁盛的所在了此残生,天家恩德,山高海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赵楷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虽然是奉圣人之命在先生身边伺候。但小王领皇城司以来,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先生要什么就是什么。先生在家闲居无聊了。想去枢密院职方司看看天下风物,居于汴梁而做万里神游,小王也立刻就安排了。这些年来,小王厚颜说一句,对先生也不无微劳,自然有一分香火情在…………再说得诛心一些。圣人在位,先生与圣人有情分在,自然在这汴梁安居无事。若天位易鼎,先生宁不为将来养老虑?若是小王那哥子得登大宝,为圣人讳,岂能放过先生?先生今日帮了小王,则无论小王走到哪一步去,保先生余生仍如现今一般闲暇富贵,天下之大,先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是要入掌中枢,要什么位置,也只凭先生一句话!”
这番说辞,论心说不算是很高明,甚而隐隐有些威胁之意。以赵楷向来的温文儒雅,雅量高致,这番话平常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怎么也要酝酿出一番更高明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可是看赵楷现今这个着急上火的样子,能按捺住性子将这番话说完全了,已经算是相当不易来着。
第八平果然冷笑一声,那张晦气脸显得更苦:“你们赵家的话,还信得么?我已经吃了这些年的亏,还要父一代子一代的接着倒霉下去,你们赵家,果然好算计。不把人骨头榨出油来,就舍不得放手么?”
赵楷上前一步,还要急切的分说两句。第八平已经掸掸衣襟就起身了:“我在汴梁,只等一死而已,这寄身的臭皮囊,也没多看重。不管是现在这位圣人反悔,还是将来的官家要灭口,只等着而已,其他的不必多说。三大王,第八某人,活得实在是够了。在这世上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味道。”
他起身要走,赵楷还真不敢拦。只能抢前一步,对着他转过去的背影高呼:“先生,还求救小王一救!”
话到此处,赵楷自家都有些心灰意懒了。现在情势不利到了极处,自家不仅再不能复几年前的声光,地位还加倍的风雨飘摇起来。要是这一关过不去,自家就再没什么将来可言。太子已经将自己恨到了骨头里面,一旦天位有归,自家就是求做一个闲散王爷也不可得。不要说赵家仁厚,艺祖一脉,现在又在哪里?
往常趋奉自己的人物,现在不见踪影。曾经对自家下了重注的梁师成一党,现下避不见面。病急乱投医之下,自家寻上了这位藏在黑暗中多少年的今世苏张。存着万一的指望,希望他能拿出一个死中求活的法子出来。可是这位第八平,连圣人也奈何他不得,只能留他性命以汴梁城为囚牢,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这么多年,自家又能拿出什么筹码来,换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看第八平飘然欲出内书房,赵楷只觉得头昏眼花,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却看见微微佝偻着腰的第八平停下脚步,迟疑一下,缓缓转过身来。赵楷顿时就是又惊又喜,强打精神忙不迭的上前想说话却哽咽了,最后只迸出两个字:“先生…………”
第八平脸上神色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似乎有些悲凉,似乎又有些冷漠,开口声音也淡淡的:“也罢,局势如此,我也乐得给这位圣人添点麻烦。那位孝心可动天地的太子,我也瞧着有些不顺眼,你要主意,我便给你一个主意,遵照行事,你地位可保,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只不过将来后果,不知道你承担得起否…………”
这个时候,赵楷就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抓着什么就再不撒手了,回答得飞快,鼻涕差点都因为急切开口而喷出来:“什么样的后果,小王都当得起!只求先生为小王设谋,一旦效验,先生天高地厚之恩,小王永志不忘!”
第八平哈哈一笑,语气中却殊无欢欣之意,反而隐隐有一种冰冷彻骨的意味。不过这个时候,赵楷哪有心思去琢磨第八平这笑声当中,背后还藏着什么?
“既然若此,我就献上一策。明日即赴禁中,去死保萧言地位!保住萧言,就保住你的将来。说不定你就不必以一富贵闲散王爷身份终老于世!”
话音落下,赵楷却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也似的看着第八平。
现今他的倒霉,就是因为和萧言走得太近。前些时日借萧言而起的势头,现在以加倍的险恶声势回报到自家身上。
河东生变,神武常胜军行事几近桀骜不驯。作为对神武常胜军有足够影响力的萧言,已经遭致大宋朝堂上下所有人的忌惮。可以想见,只要拿出应对河东乱事的方法出来,等待萧言的立刻就是莫测之祸,谁也保不住他!更不必说太子一系,还要借着萧言将自家这个有夺嫡指望对手彻底拉下马,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萧言在这汴梁城中的好日子,当真是屈指可数。
现在赵楷后悔的就是当日怎么和萧言搅在一起,恨不得时光倒流,在见萧言第一面的时候,就一个窝心脚踢死这个南来子。现在第八平却建议他硬凑上去,死保萧言,还怕自家死得不够快还是怎么?
看着赵楷这目瞪口呆的样子,第八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赵佶虽然荒唐轻易,人却是极聪明的。看他这些年来一直稳稳的操纵着朝中诸党,谁也不能威胁到他高高在上的地位,就能明白赵佶在帝王心术上,还是有些天分的,虽然治国上头一塌糊涂。
太子虽然不如赵佶,但是他好歹知道藏拙,也能因势利导,聚集起相当势力环绕在身边,牢牢的支持他。
倒是这位生了一副好皮囊的三大王,聪明外露,什么事情都喜欢搀一脚,什么时候都想出出风头,却又无识见还无担当,关键时候也咬不紧牙关。真不知道赵佶怎么宠爱这个三子的?
既然帮他出了主意,就好人做到底。第八平站在书房门口,也不坐下,就在那里轻声解释:“朝中之人要置萧言与死地,固然有其操控神武常胜军在河东边地生事,遭致忌惮的因素。最要紧的,还不是因为这位萧显谟背后是你这位嘉王?太子一系,才对他不死不休。现今朝中声势已起,太子一系,要借河东边地乱事发力,在中枢地方掌握足够实力。枢府由谁执掌,谁领兵出外平乱,都一一安排了。虽然有妥协退让处,但是最大好处,还是太子一系得了…………要知道,圣人春秋还盛!”
这一句话,顿时惊醒梦中人。
赵佶春秋还盛!
作为几代皇帝权柄最重的赵佶而言,既然这权柄到手,就再不想轻易让出去。太子一系声势如此大张,赵佶自觉修道有成,还大有岁月可以安享,又怎么会让太子一系的势力扩张到让他都无法控制的地步?又怎么会让唯一能对太子形成威胁的嘉王赵楷轻易就这般被整垮?
当然,要是赵楷不表现出足够的担待,怎么也扶持不起来,赵佶也不会对这个儿子再伸手。他已经给过赵楷一次机会了,将他从伐燕时不肯担任统帅,声名大损的泥潭当中拉了出来。再来一次的话,赵佶也不只是他这么一个儿子。
这个时候,去保萧言的话,赵楷做足孤臣姿态,也坚定的站在了太子一系的对立面。这样赵佶才有伸手再拉他一把的理由!
道理就是如此简单,但是在如此纷繁复杂的局面下,在太子一系声势如此浩大。自家地位风雨飘摇,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情势下,不得第八平提点,还看不清楚这个关键!
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让赵楷一时浑身火热,一时又浑身冰冷。而第八平也再不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半晌之后,赵楷才嗫嚅道:“万一圣人也是欲这南来子死,又当如何?毕竟操控神武常胜军,在边地行此桀骜不驯之事,这等臣子,谁还敢用?”
第八平冷笑一声:“现在又谁有这个担待,为圣人生财?只要国用还是如此窘迫,圣人总要保住萧某人,将这几年挨过去再说。现在圣人所想,无非就是拔干净这萧某人的爪牙,让他乖乖效力几年再说。将来不管是杀是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人来为这萧某人出头,你若没这个担待,还不如早早去太子那里输诚,看太子能不能许你一个富贵王爷!”
说到此处,已经是至矣尽矣,第八平也再不想多说什么,拂袖就转身出去。赵楷和他商议最为要紧的机密之事,王府扈卫,都远远的在几十步外伺候。看第八平一人而出,恭谨的接过,将他送出府外,又要准备车马送他回返寓所,却为第八平拒绝了,他安步当车,转瞬之间,就融入了汴梁城夜间人流当中。只有几名常年跟着他的皇城司使臣,若即若离的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从赵楷王府出来,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最热闹的东十字大街上去。如此寒冷的天气,这一段冷清街道,开门做夜间生意的店铺也没有几家。这么长的一条街,只有一家酒楼还亮着灯火,不过显然没几个客人在,大门都掩上了半边。二楼一处雅间却打开了两扇隔窗,一灯如豆,微黄的光芒从窗口透出来。
经行此处,第八平抬头,就看见窗前站着一个人影,和他一对视间,就关上了窗户。
那人,正是萧言幕中第一人,士大夫口中的败类,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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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卿,河东平乱,计较军费该拿出几何,三司府库,又有多少积储?现在枢府无人,朕也是无法,只能寻你过来说话。让高卿夜深还劳顿这一趟,还好此间不是禁中,没什么干碍,不然明日言官又该上本,岂不是朕连累了高卿。”
说话之人,正是大宋道君皇帝赵佶。他穿着一身道袍,坐在八卦云台之上,天气甚寒,下面又垫上了明黄色的锦垫。
此时此刻,赵佶正在皇城外景灵东宫静室当中。这些时日汴梁扰扰,这位道君皇帝却在宫观当中养静炼丹,冷眼旁观朝中诸党你争我夺。当朝中诸党总算争出一个结果之后,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宋道君皇帝,终于决定插手处断这河东乱事引起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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