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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外交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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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丝毫没有顺着慈禧话说的意思,立刻反驳:“但与六王爷见面时却未见有此客气,而且,依奴才愚见,普鲁士一方与我大清见面时倒更像是寒暄客气,与日方会面却是真正的两国邦交。”

“沈卿家,不管怎么说我大清还有英吉利这个盟国在……”

“太后娘娘!觊觎远东的人在西方决不止于英吉利,既然英吉利可以与我大清为伍,法兰西和俄罗斯就不能扶植日本吗?”

“沈卿家忧国忧民哀家深表欣慰。可是也别太长他人志气。我大清不若英法固然,但日本国小民衰,本就不堪与我大清比肩,海防之事耗费巨大,断不可以此小国儿戏之。”

慈禧的脸色已经泛起不悦,要不是碍于沈哲是自己刚刚敲定的生力军此时怕是早就发作。

沈哲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但也不能不顾及慈禧的怒气,只得将话锋稍转,不再与她正面相呛:“奴才赴英之时曾在船上听闻过一个印度的轶闻奴才听闻,船上的印度人说,在他们印度许多大象的死因不是因为当地土著的屠杀,也不是饥饿,而是老鼠。”

慈禧不知道沈哲为何瞬间就转了话题来探讨其旅途见闻,不过她也可以断定沈哲绝不会轻易罢休之人。

但是一来作为一个终日困于深宫之中的妇人,她对这些奇闻异事的确有浓烈的好奇心,二来要论起政治策略沈哲也断然不是她的对手,就索性没阻止沈哲把话说下去。

真理果然仍是需要故事来当外衣,看着慈禧的脸色多云转晴,沈哲算是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放心地侃侃而谈:“因为老鼠可以趁象熟睡之时从从象鼻中钻入啃食象的脑髓,被老鼠钻入脑部的大象,或因脑髓尽为老鼠所食或因剧痛跌落山崖,却绝无生还只可能。恕奴才斗胆直言,我大清大如象,而日本小如鼠,但只要这只老鼠咬的是地方,一样可以是我大清一击毙命。”

慈禧料想到“海防”这事一定还没完,沈哲将大清、日本和象、鼠等效替代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真的这么听下来,连她自己也有些毛骨悚然,她开始觉得沈哲的担心无疑是正确的,太平天国造反不过起于穷乡僻壤一个名曰:“金田”的小村落,却浩浩荡荡地席卷了大半个中国差点动摇了大清的根基,清朝的开国大汗努尔哈赤揭竿而起只是也不过是区区的十三骑,这就说明人数、地盘那都不是差距。

况且日本其国翻脸比一目十行的天才翻书都快,尤其喜好在背后给别人来一刀。

“奴才愚见,日本一方其实已经开始对我大清有所行动。同治十年日本提出与我大清建立邦交,其实在奴才看来,此时我大清不当就这么应下来。”

“说来听听。”慈禧此时的态度已经开始稍稍倾向沈哲一方,毕竟大清败给英法在情感上还能接受,但要是哪天栽在日本手里那可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太后娘娘大可仔细想一想,同治十年距日本开国已经有两年的时间,如果他们是真心想跟大清交好,那空出来的两年干什么去了,非要到同治十年才想起来遣使来清。如果他是想要和欧美列强一样在大清之内分一杯羹的话,不管是以他们当时的实力还是如今的实力都根本不可能,这么一来他们来得又似乎太早。”

慈禧细细思索了一翻沈哲的话,觉得也的确在理,大清只是想着一味与各国搞好关系,但是却没想过自己走出的每一步棋究竟是要干什么,似乎只是跟着一个套路按部就班来的,现在想来,许多举措也着实是过于草率。“那沈卿家的看法呢?”

沈哲的眼中不自觉地掠过了一丝狡黠“启禀太后,奴才以为,日本觊觎我大清的野心毋庸置疑,但是他走的第一步并不是着眼于中国的本土,而是朝鲜。”

“大清是朝鲜的宗主国,而日本如果与大清互相平等的话,那么日本在国际地位上自然是高出了朝鲜一等,甚至日本还可以利用圣上对朝鲜施加压力,从而攥取朝鲜的利益,再加上朝鲜国政混乱,闵妃与朝鲜国王的生父大院君的正面冲突一触即发,随时可以为日本进驻朝鲜提供借口。而夫高丽者,朝为秦客,暮入楚宫,只可以强权奴役之而不堪以道义相友,一但大清困于多国事物而无暇顾及,那朝鲜倒戈以献媚于倭人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

听到“朝鲜”二字,慈禧的双手猛地颤了一下,历代中国的统治阶级都对朝鲜和越南这两个藩国尤为关心,尽量对朝越这两个“干儿子”不遗余力的照顾,并不是说中国对朝越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这两个藩国与中国山水相连,从地理位置上的确对中国国家安全造成很重要的影响。

而且也正如沈哲所说,高丽这样的国家是典型的三姓家奴。谁能罩着他就跟谁混,有奶便是娘,有爹就要认的主。根本不能指望他有一个固定的政治立场,更别提坚定不坚定了。

“但如今邦交已建,无可变更,沈卿家认为此时该如何解决?”

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慈禧当然不是打算让沈哲来决定,即便是他慈禧母仪天下怕是也没有一言堂的权利。但是,她倒是很想听听沈哲的想法。

沈哲已经有些放得开了,几乎忘了自己面前的人是晚清历史中最深不可测的人之一——慈禧太后,眼中闪出了些许兴奋的光芒:“既然平等外交的协议已定,我大清擅自单方面毁约自然是会影响到我们的国际信誉,但是仍然可以利用更进一步的关系对日本加以限制,比如说大清与日本缔结兄弟之邦。”

“兄弟之邦?”慈禧皱了下眉头,她自认是个开明之人,但她打不破她所处的时代,难以消除大国的荣耀和优越。

沈哲看出了慈禧的不满,语气平静地作出解释:“添这么一句话,在条文中不过是走走形式,但却一石三鸟。首先,是让欧美各国看见远东的凝聚力,避免欧美在短时间内就萌生用日本牵制远东的念想;其次,是给朝鲜朝廷方面一些安全感,告诉他们我大清远东第一强国的地位无可撼动;最后也是给日本一些警告,表明我大清明白他们的所有意图,所以他们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影响‘中日友好’。”

慈禧不知是喜是忧,眼前这个年轻人无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只是这个人才她能不能长久的驾驭,他不是要海防吗?那么至少可以用这事控制住他。

“沈卿家,你说的都在理,日本其国不可不防,但西北边疆亦不得不顾。”

“重视海防也未必一定要忽略西北边疆。”

慈禧冷笑不说话,到底年轻人还是年轻人,脑袋里天马行空的就是没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见慈禧不语,沈哲也大致明白了慈禧的意思——她老人家认为此事绝无可能。好在他的筹码还不是退无可退。

“西北边疆危急不可忽视,东南海岸防务亦难以废弛。水师三军尚可从长计议,但东南沿海到京城的架设电报线之事奴才恳请圣母皇太后应允。”

“电报线?”慈禧心想也是够委屈他的了本来还是要办水师,现在已经开始纠结于一条电报线。

“电报线一设,一来战时若起各省兵力就可以统一听命于朝廷,即时调遣。二来,若有乱民起事朝廷也可以立刻知晓不至于酿成太平贼那样的祸事。”

沈哲特意将电报线的功效集中体现在了给予中央集权需要的便利。

至于要花多少钱,沈哲虽没仔细算过,那绝对比练新军办工厂要少。而且慈禧太后对这项工程也不会有太具体的概念,对于这条情报网的控制自认也就弱许多。

慈禧思索片刻,大清的朝廷最在乎的并不是外国的侵略而是内部反清势力的威胁,太平天国的余威仍然让满清贵族们心惊胆颤。广州是反清的天地会势力最猖獗的地方,一想到能直接控制广东,广西,那什么代价都是可以付出的;不过她对电报一事并不了解,以她一贯的作风也不会这么快就将这事答应下来。但也不能让沈哲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规划一点实现的可能也没有,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便折了个中:“此事哀家会与圣上商议。”

第二十二章 章云平(上)

第二十二章章云平(上)

头还是像要炸开一样的疼痛,北洋政府的警察都是些个地痞流氓,管你姓谁名谁,谁冲在前面就先一闷棍下去再说。

身上被水枪冲得尽湿的衣服倒是干了,但不知为何却不是他熟悉的棉布质感而是一片冰凉的滑腻。

他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力气,想睁眼也睁不开甚至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像是灵魂与身体分离,再无法控制那具躯壳一般。

耳边一直有此起彼伏的哭泣之声,由远及近,渐渐从若隐若现变得真真切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哭呢?难道他已经被段祺瑞政府给拘押了吗?

他在心里冷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昨天就已经抓了170多人,按照今天的参与游行的人数来看,被捕的学生可能更多,大概连监狱都装不下了。

这次游行的规模比起上个月的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北大的蔡元培校长现在不在,就是在,此次事件大概也不是通过“校长团”斡旋就能解决的,想到这,他反倒还很兴奋,他和许多清华的学子一样一直对于没有参与到五月四号的游行一事耿耿于怀,借这个机会终于让他给补回来了。

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觉得那些人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哭给他听的,一个个扯着嗓门跟给谁哭丧一样,他越听火气越大,心道没胆子当初就别来,现在被抓了哭爹叫娘的丢不丢人。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让他一下子回复了精神,几乎是直挺挺地坐起来,大喝一句:“怕了就给你们段大总统写封悔过书,回家哭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细若蚊鸣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

逐渐清晰的视线,终于让他看清自己身处的根本不是监狱而是一间装潢体面的厢房,再看着满屋子的人,男子无不是长辫马褂,女子无不三寸金莲——好一群遗老遗少。

不过此时满满一屋子的男女老幼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一时没有了头绪,就这么和这一大群人大眼瞪小眼地持续了半分多钟,直到一个进来端茶送水的小丫头见了这情景当场将茶壶连托盘的一股脑儿摔在了地上,扯开嗓门喊着:“诈尸啦——”冲了出去,她这一带头,原本的和谐秩序一下子乱了套,男男女女夺门而出几近造成了踩踏事件,好不容易从人墙中蹭出去的人顾不得喘上一口气就大呼小叫开来

“闹鬼啦——”

“不得了了,大少爷诈尸了——”

“诈尸啦,快去拿门板呀——”

这么一折腾,房间里的人立刻卸下去了大半,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体形富态的中年妇人嘴里嘟嘟哝哝不知在说什么,几乎是连走带爬地奔到他面前,捧起他双颊的手颤颤的,似乎是想碰又怕一碰就化了,这个样子让他不知所措,想推开妇人的手却又不忍心,只能听之任之。

妇人哽咽了两三分钟,才道:“云平,你这是要了娘的命呀。”

云平?是个人名吧。他终于理出点头绪,心想大概是这个豪门望族想把自己的儿子给从监狱里保释出来,结果阴差阳错地把他带了出来,不过也不对呀,要说监狱里黑灯瞎火的,那些个狱警也没见过这位有钱公子本人,弄错还有可能,但不至于当娘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认错吧,难道他和那个叫“云平”的人真的长得那么像,怎么早上集会的时候没发现。

其中定要猫腻呀。

他这么一想,立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虚伪的面纱。

那妇人低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又道:“云平啊,听娘的话,以后可不敢再出去瞎胡闹了。”

他冷笑了一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说,段大总统他老人家想拉拢人也好歹事先做做功课。我再激动也还记得自己妈长什么样,也还记得自己姓谁名谁。我说你们呢,最好现在就去监狱把你们要找的正主给找出来,把这场戏再给他演一遍,不过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说的那个叫‘云平’的真是我们北京高校的学生,你们的戏照样也是白做。”

“云平……”

中年妇人似乎是被他那声冷笑弄懵了,愣愣地看着他,他看着那双眼睛感到异常别扭,他分析不出那样的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感情,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被人扇了一巴掌,莫名地发起烧来。

“门板,门板拿来了。”

“让让道,门板拿来了。”

“快点,快点,三夫人还在里面呢。”

门外的喧嚣陡然而起,吵杂的人声伴随着木头与青石板摩擦的声响。妇人的神色猛地紧张了起来,头发几乎跟跟绷直,眼神中刹那升腾起近乎决绝的凶狠,挡在了他身前,他被这突如其来地转变弄得一哆嗦。

还没等他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看见两个四肢粗壮,面容丑陋的大汉抬着一个不满点点黑斑的木板进了屋子,两个大汉的身后跟着两个衣着考究,年龄稍大的女人,其中一个女人似乎很害怕,走一步像是能要了她命一样,几乎是被另外一个更加威严的女人拖着前行的。

两个大汉看见如一头母狮一样似乎随时准备咬人的妇人,也不由皱了眉头,将门板放下,其中一个大汉很礼貌地向妇人一拱手:“三夫人,魑魅魍魉不可留,请您让让。”

“呸!”那妇人怒目圆睁,一口啐在大汉脸上:“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我们章家的大少爷,老爷的独苗,你敢说他是魑魅!”

那大汉受辱,怒火中烧,怎奈章家在广东有头有脸,白道能结交官府,**能与天地会同泽,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处造次,只得转过头向两位夫人求援。

严妆的女人鄙夷地瞥了一眼三夫人:“三妹妹,我和你二姐可都亲自来了,你识相,快让开。”

三夫人狠狠地瞪向严妆的女人,咬牙道:“云平时我儿子,玉皇大帝来了我也不让!”

另一个几乎已经被吓得站不住的女人被严妆的妇人催逼得没办法,只得挤出一个别扭的笑容,硬着头破上前了一步:“三妹妹,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诈尸呀,它不用门板把魂魄压出来会变成厉鬼的,云平的在天之灵也不安生呀。”

三夫人转身拿起一个花瓶往地上砸去,瓷片四散开来,逼得众人都向后却步。“大姐,二姐,你们好好看看,云平不是诈尸他根本没死!是你们想杀死他!!”

大夫人看到此景也有些心虚,一个劲地将二夫人往前面推,自己的脚步却在后挪:“三妹妹这是什么话,云平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的。”

二夫人拿手帕遮着脸也是一个劲地点头。

三夫人猛地抽出一把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四个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大姐,你也知道,我们天地会向来有恩报恩,但仇也绝对不会忘!今天你们但凡有谁敢动云平一下,即便是我杀不了,我们天地会那么多弟兄也绝对不会放我你们。”

他是以一种看戏的姿态观摩这场争执的,但这戏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是唱哪出,天地会?这都是哪个年月的事了?敢情是北洋政府方面是打算在精神上折磨他们,可他又不是什么学生领袖,有必要在他身上下这么大血本吗?他懒得思索那么多,砍头还不过头点地,和他们费那么多事干嘛!

“我说”他站起身,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众人,绕开一地碎瓷走到两个大汉面前:“你们还有完没完,是要用刑是吧,那就用呗,这玩意儿又是什么新刑具呀。没关系,你们尽量招呼,反正打我踏出校门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要再竖着进去。”

他用手敲了敲那块斑驳的木板,又拍了拍其中一个大汉坚实如铁的胸膛,佯装吃痛地甩了甩手:“两位军爷的身板不错呀,什么出身呀?天津小站还是湖北新军?”

那两个大汉又是紧张又是尴尬,心说不是说诈尸吗?这活蹦乱跳的诈你祖宗的尸呀。这不白白得罪了章家的少东家。

这要是真是死后还魂怕也是他们对付不了的厉鬼,故虽听不太懂这个少年在说些什么,也不敢敷衍:“曾为淮军兵勇。”

他嗤之以鼻:“回去让你们总统给不补课吧,北洋水师都覆灭二十多年了。”

“云平”三夫人出言想制止他的胡言乱语,却被他抬手制止:“行了行了,我都明白,您老人家负责利诱,他们四个负责威逼,但是一来我不是什么领袖级人物,你们就算能收买我对明天的游行也不会造成影响,更何况,我现在还没有跟政府合作的打算。你们回去告诉段祺瑞,想解决学生游行,工人罢工很简单,释放被关押的学生,罢免曹汝霖、张宗祥、陆宗舆。否则我们北京高校的学生一定会顽抗到底。”

“打算跟谁顽抗到底?”

他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样问,想也没想就接了一句:“政府”

“政府?你是说朝廷。”

他看着想自己一步步走近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冷笑:“随你怎么叫,不过您老人家是不是来早了?”

“你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此时神色不知为何颇为紧张的四个人:“这四位的威逼工作还没结束,您的第二轮利诱还不到时候。”

中年男人丝毫不理会他的挑衅,瞪了一眼两个抬木板的大汉,两个大汉没来由地一抖,几乎是夺门而出。

此时此刻,屋里剩下的都是“自家人”

中年男人指了指众人,又指了指他,厉声喝问:“他这样叫病危?!”

三夫人此时也平静下来,低着头道:“给老爷去信之时当真是病重。”

大夫人向后退了一步仍是冷言冷语:“可不是,今早还断气了呢。老爷您也看到了从刚醒过来就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是人是鬼。”

“所以你就找了两个压门板的?”中年男人的眼神陡然一厉“李荷兰!你是存心要断我章家的香火吗?”

他觉得这出戏越演越逼真,逼真得他都觉得慎得慌,刚开始他还好歹能才想出很多种可能,但照这驾驶似乎与段祺瑞政府的怀柔手腕渐行渐远,整个儿就一家庭纠纷。难不成真是自己跟那个叫“云平”的人长得太神似,就这么狸猫换了太子,这可不成,得赶紧跟别人解释清楚。

“那个……我不知道你们为了捞你们少爷出来,花了多少钱,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三夫人有些急了:“云平,在你爹面前怎么还说胡话。”

中年男人深叹了一口气:“罢了,随他去。最近京城那边又有大动荡,还有新皇一登基便改了年号,所有刻印又得重新换……”

他听见“新皇登基”这四个字更加摸不着头脑,最初的猜测有回旋在他的脑海中,不管是他们认错人也好,想策反他也好,但能帮段祺瑞复辟绝对是段氏政府的人。他的嘴角浮起冰冷的笑意“换年号?是再来个洪宪还是继续宣统啊?”

中年男人似乎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淡淡回了一句:“新改的年号是‘同治’”

他想张口,可“胡说”二字却卡在他的嗓子眼怎么也喊不出来——他看见了那个中年男人的眼睛,确切的说是那个中年男人眼中印出的自己的影子,那张未曾在自己印象中出现过的脸孔但确确实实是他的脸。

第二十二章(下)

章云平感到手臂被别人打了一下,头瞬间失去了支撑向下一冲,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又梦见了那个情景,很多年前的那次重生的场面至今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像是怕他淡忘一样,时不时地来拜会一次。

他睁开眼睛,身边隔着一张桌子的位子上坐了一个年轻人,比起两年前在法国初次见面的时候相貌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个子却长高了不少,眉宇间也多了一些倨傲。

见他已经清醒,沈哲扬眉拍了拍手:“章大公子真是厉害,这都能找来。”

章云平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这有何难?沈大人在京城也没有宅邸,不住这安徽会馆还能住哪?”

沈哲点点头,心中不无悲凉,本来欢欢喜喜地升了官,到头来发现自己仍是脚下无寸土,头顶无片瓦,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就是一北漂的命了。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章云平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开始看见沈哲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他的头发上,两年前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板寸,怎么这么快就与所有大清臣民无异了。

沈哲为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回道:“假的,我哪有福分向您老人家那样天天扮华侨呀。”

章云平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时间,他竟然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眉毛不自觉地就拧了起来。

“我觉得吧,北洋政府应该挺感谢你的。这天底下能有谁在梦里还能把‘段祺瑞’的名字叫上好几遍。”身边的那个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些许挖苦和调侃。

章云平揉了揉眉心,像是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沈哲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似乎经历了艰难的回忆:“我在上海念书的时候,异想天开自己开车去西藏旅行,当时自信得很,觉得自己的方向感比指南针还准,结果一上高原就迷了路,最后自己迷迷瞪瞪地把车开到了一个湖里,结果就到这来了。”

“你觉得自己还能找到那个湖吗?”

“基本找不到。”沈哲听章云平这话有点不对劲,立刻又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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