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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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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宁亦是无可奈何地道:“罢了,能如此开心,挨父王一顿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人先是去寻木易,不见其踪影,便又去寻射猎之具。那弓箭长剑之类的东西甚是难寻。三人在一处树林转悠了许久也没能寻着。三人便分头行事,相约寻得工具之后再在此处相聚。

走了许久,莫芷珞仔细地搜寻四周,终于瞧见有匹白马正在悠闲地吃草。一旁放着一把弓箭,几支箭羽,还有一些捕获动物的夹子。她快步奔向前去,将那弓背在身上,又捡了几个夹子,这才转身离开。她行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看了看那匹马,见四下无人,便顺手将马牵起。她兴致勃勃地约定之地而去,却突然从天而降一人。

那人一下子站到她跟前,操起手,看了莫芷珞一眼,邪邪笑道:“卿本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其实也不是新人物,前面在第六章有提到过

秋风凉之七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莫芷珞看向说话之人。那人一身锦衣,头发高高束起,额前有一缕长发顺着脸颊垂于一旁。一双眼睛半眯着,唇角高高扬起,极尽风流之态。

乍见此人,倒是有些面熟,然而,她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端看此人之态,她眉梢轻蹙,莫名地对眼前之人无任何好感。然,听此人之言,他似乎是这些东西的主人。虽说她对面前之人无甚好感,只是自己未经主人允许拿人东西,此举亦是不太光明正大。她有些支吾地说道:“我只不过借用而已。若是主人太过小气,我不借也罢。”

那人噗嗤一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主人不在,顺手牵羊。主人来了,竟说不借便是小气!不过,小姐有一点说得极为正确。那便是本公子生来小气,从不许外人碰我的东西。若是有人坏了本公子的规矩嘛……”

他故意将尾音拖得极长,话也只说一半,唇角扬得更高,眼睛眯得更弯,却是目光熠熠地看着莫芷珞。莫芷珞更觉此人乃无赖之流,不愿与其作过多交涉。她撇开眼,不愿看他,略一垂头,却并无过多惧意:“你想怎样?”

那人已笑出声来,并且那声音已近在咫尺。莫芷珞未及抬头而视,便觉耳边有阵阵温热气息扑来,随后便听得那人悠悠说道:“本公子定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一毕,一只魔掌已搂住了莫芷珞的纤腰。她猛地一抬头,见那人满面春风笑意地盯着自己。她顿生恼意:“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才一说完便觉后悔。只听那人一句“这可是你说的”便要低头亲吻下来。莫芷珞心下一急,腿上用力,狠狠踹向那人。那人腿上吃痛,皱着眉头,低头看了一下,却仍未放开搂着她的手。莫芷珞心呼不好,自己尚在此人手中,不知他又会想出怎样的花招。

且见那人缓缓抬头,唇边笑意加深,竟是未恼。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神情似乎一顿,却又慢慢埋头。

莫芷珞在他手中动弹不得,焦急过后,只能努力保持镇定,然而话音仍是有些颤抖:“本是风流公子,偏作下流之事!”

那人闻言一声轻笑,身子又是微微一顿,却又在瞬间放松。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后,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莫芷珞重获自由,长舒了口气,瞪着那人。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人身后十余丈处,几名黑衣人分散离去。她皱了皱眉,将身上的工具取下,悉数返还给他,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那人呵呵笑声:“刚才谢了。”

莫芷珞未作停留,只觉自己做了一件大蠢事,被人当作了笑料。她甚是气恼。却在心绪未平时,那人又挡在了她面前,呵呵笑道:“郡主莫恼。在下不才洛彦青,人称‘洛公子’是也。才将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郡主海涵。”

莫芷珞驻足。难怪此人甚是面善,原来他便是那喜好流连花丛中的洛彦青,当今洛太尉之子。那日围场赛马也未真正注意他的容貌,只留心着莫离及木易。他竟是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还这般戏弄她,并拿自己作挡箭牌,真是可恶至极。她转过身,盯着他不转眼,似要等他下一步说辞。

洛彦青笑着作揖赔礼:“作为赔礼,我将这柄弓赠予郡主。”

莫芷珞经这番折腾,早无射猎的兴致。她摆了摆手,甚是难耐地道:“罢了。海涵不敢,赔礼也作罢,只求往后不见。”

说罢,她匆匆离去。洛彦青却追了上来,笑道:“先前也不知是谁说人小气。我看郡主也并非大度之人。”

莫芷珞笑了笑,拿过他手上的弓,又取了箭筒里面几只箭羽,飞身朝与和宁、安宁公主约定之地而去。

洛彦青挑了挑眉,竟也腾身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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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芷珞来到约定之地,只见和宁及安宁公主早已等在了那里。二人手里皆是拿了弓箭。

和宁见莫芷珞身后还跟着一人,不禁打趣道:“宝珞寻箭,竟然寻了一个人来。”

莫芷珞瞪了她一眼,未及说话,和宁便朝那人问道:“你是何人?”

洛彦青本欲向二位公主行礼,忽一听得这问话,他不由得心头一愣。他往年骑射均是名在前茅,原本以为自己大名鼎鼎,在贵胄千金心中应是有不小的份量,平日里也有不少姑娘投怀送抱,今日倒是吃了两回鳖了。他抚了抚额前那缕长发,微微抬首,似乎是望了望天。

他欲摆个潇洒的姿势再开口说话,却听安宁笑道:“二姐真是孤陋寡闻。他便是人人称道的‘洛公子’。是洛太尉之子呢。”

洛彦青望向说话的安宁公主,朝她微微一笑,心想终有人记得自己了。他躬身行礼:“见过二位公主,洛彦青正是鄙人。”

和宁这才似恍然大悟,她自然是听过洛彦青的名声的,只是未曾当面一见。她笑看着莫芷珞,将她拉到一旁,嘻嘻笑道:“当初围场赛马时,木将军若是不参赛,宝珞未来的夫君便是这位洛公子呢。”

她们二人的声音极轻,却仍是被洛彦青听了去。他甚是遗憾地说道:“和宁公主所言极是。若非卫将军中途插一脚,在下便可抱得美人归了。”他长长叹了口气:“卫将军真是欠了在下大大的一个人情啊。”

安宁在一旁偷笑。和宁及莫芷珞均是撇了撇嘴,未正眼瞧他。莫芷珞将和宁又拉远了些,嗔怪地说道:“公主这是取笑我呢。哪有那么多的‘若是’?我倒没看出他有哪一点好处。”

和宁甚是赞同地点头:“这洛彦青太过风流,倒不适合宝珞。说到底,还是木将军好。”

莫芷珞见她似极有兴致,还欲往下说,她笑着叹气:“到底还去不去射猎呢?不去正好,我去寻博鸾去。”

和宁赶忙拉住她:“真是如此着急?现下你也寻不见他。我们还是走吧。我今天定要宝珞大开眼界。”

秋风凉之八

几人在树林里走了许久,只寻得些野鸟小雀。和宁顿觉有些泄气。安宁跟在身后亦是有些疲乏。她拉着和宁道:“我们也捉了不少野鸡。出来这么久了,父王该派人来寻我们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洛彦青噗嗤一笑,和宁瞪了他一眼,他讪讪笑道:“这野鸡……飞得倒是挺高的。”

和宁耐心对安宁道:“我这可不是什么野鸡呢。这鸟也是难得一见的。比平日那些飞鸟要飞得高许多,亦是快上许多。能射中它,当属不易。”

安宁半信半疑地点头。

莫芷珞在一旁忍住笑意,见二人没了先前的兴致便也提议先行回去。却在此时,她突然抽出背上箭羽,置于弦上。她正欲拉弓,突有一人握了她的手,并且那人的身子也紧贴了上来,竟似被那人怀抱包围。她正待发作,却听耳边传来那人轻声低语:“嘘,别让它逃了。”

话音一毕,那人手上用力,箭离弦射出。“嗖嗖”声过之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宁在一旁欣喜大呼:“终于等来了一只大物。”安宁抬眼看去,可真是大物,足有半间草屋那般大小。只是那大物却并未断气,两眼尽露凶光,左前腿被箭射中,鲜血流淌。那一声咆哮之后,又大吼了几声,并抬了后蹄,朝几人直冲过来。

和宁大呼“不妙”,拉着安宁往后撒腿便跑。

莫芷珞见和宁护着安宁后退,几步一跌。她自己心中虽是害怕,却仍想着得拖延些时间。握箭的手有些发颤,她抿了抿唇,大着胆子再上一箭。

耳边是洛彦青镇定的声音:“郡主莫怕。”

他仍是握着她的手,一连又射了几箭,却因那牲畜跑得太快,竟未能射中腹心。那牲畜中箭后发出声声狂啸,却未倒下,速度亦愈加快速。

眼见那庞然大物就快冲到莫芷珞二人跟前,莫芷珞这才惧怕起来。额头上、手心里全是汗。洛彦青握着她的手亦越来越紧。且身后传来和宁大呼:“宝珞快逃!”

莫芷珞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定了定心神,又上了一箭,对准那大物的腹心,对洛彦青道:“我力气太小。待我一会看准之后,叫你拉弓你便拉弓。”

洛彦青却在此刻有些犹豫,欲带她立刻离开,却又听得她道:“若是二位公主有什么不妥,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畜生太过勇猛,我们再跑也跑不过它。这最后一箭我们便听天由命。”

落彦青皱了皱眉,怪自己不该逞强,与她一起射那第一箭,却未一箭毙命。原想那野兽只是命大,却未想竟是如此难以对付。如今野兽发狂,再要它的命更是极难。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又回头见二位公主正一跌一撞地往回跑。他闭了闭眼,须臾睁眼道:“能与郡主一同赴死乃彦青之幸。”

莫芷珞哼了一声:“谁想与你一同赴死!若到了黄泉路,我们最好各走各道!”

她额头上渗出大量汗珠,却又如此镇定地说出此话。洛彦青心中倒也生出几分敬意来。他在这最后一刻亦是极为放松,竟有兴致调笑:“那奈何桥可只一条。我们倒应该携手过去。至于那孟婆汤,不知好不好喝。不过,若是因此忘了郡主,那倒是如何也不能喝的了。”

莫芷珞虽是强自镇定,却早已力虚,身子靠着洛彦青,有大半的重量皆转移到了洛彦青身上。洛彦青亦知她已是极为害怕,有些心慌地将她握箭的手拿下,让她靠在他怀中。他低头嗅了嗅她的发丝,清香怡人。心里想着能记住这个味道也好,将来到了黄泉也能凭此寻得她,到那个时候,再好好生生向她赔礼道歉,或许还可了了此生之憾。想到此处,他竟有些窃喜。

莫芷珞皱了皱眉,又抬起手,却是盖在了洛彦青的手上。洛彦青尚来不及神游,便听她沙哑着声音道:“莫离说射箭之时莫要受旁物干扰。须得心、眼合一,全力集于两手之上,拉弓之时要快。”

她缓缓说着,那野兽已快到眼前,张牙舞爪地看着二人狂力咆哮。她微眯双眼,看准那大物腹心之处,一声断喝:“发!”

话音一毕,利箭已出。只听那野兽似撕声裂肺一般狂啸几声,做最后一搏朝前冲来。莫芷珞眼前一黑,倒入洛彦青怀中。洛彦青扔掉弓箭,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在野兽扑到眼前时,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眉头深锁,晕倒了竟也未能安心。

洛彦青转头看向已伸出爪牙的大兽,目光一冽,抬脚踹向其腹部。那畜生腹部本已中箭,鲜血不断往下滴,此时又被洛彦青一脚狠踢,又是狂喝一声,爪牙也已触及洛彦青的手臂。洛彦青手臂被其狠狠撕扯,鲜血涌出。他忍住疼痛,努力护着怀中之人,又朝那野兽连续踹出几脚。

那野兽似有不死之身,竟更加精力旺盛起来。它前脚用力踹向洛彦青。洛彦青被踢得飞出几丈远处,又撞到上一棵大树,顿时倒在了地上,同怀中之人一起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他看了看莫芷珞,她的额头已被撞得淤青。此时也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却在轻唤了一声“莫离”后,又晕了过去。

洛彦青轻轻抚摸那受伤之处,第一次觉得有些心疼。他正欲重振旗鼓,那野兽却未等他再度爬起来,又是一脚将二人踹飞出去。洛彦青顿觉骨头已然散架,怀中之人亦因他一脱力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莫芷珞被疼痛唤醒,缓缓睁开双眼,却见那野兽正朝自己走来。她双手撑地,使劲全力欲爬将起来,撑起了一半的身子却在最后又软了下去。野兽在她面前摇头晃脑,张开血盆大口,一阵咆哮。

莫芷珞闭了双眼,等待命运终结的那一刻。洛彦青大喝的声音传来,她却已听不见,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野兽一声狂啸后竟然停止了动作,并缓缓倒下了身子。洛彦青赶忙站起身朝莫芷珞奔去。在她身边跪下,将她搂在怀中,急切唤道:“郡主!”

莫芷珞苍白着脸,并未醒来。恰在此时,听得身后马蹄声响,有人疾驰而来,匆匆下马之后,厉声喝道:“让开!”

洛彦青抬头一看,那人正铁青着脸瞪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是否有画面感,虽然看的人少,我还是很认真的在想每一个动作。

秋风凉之九

寒风萧萧,吹动那人衣袂飘飘,墨发飞舞,亦吹得那人冷厉了脸色。洛彦青身子不由一颤,他从未见过如此脸色的卫将军。

木易弯下身子,将莫芷珞抱起,飞身跨马,又疾驰而去。

当莫芷珞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一时喜一时忧。喜的是如此温暖的怀抱极似她一直所思之人,忧的是她知晓这怀抱不是那人的。

她动了动身子,仍是浑身酸疼。然而,她仍欲坐起身来。木易紧了紧抱着她的手,沙哑着声音说道:“珞珞别动,安心歇着便好。”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莫芷珞仍是挣扎着坐起身来,她抬头看着木易,见他两眼肿胀,她皱了皱眉。欲伸手抚上他的眼眶,她却觉四肢乏力。她只得放弃动作,只柔声说道:“我已无大碍。让博鸾担心了。”

木易想着这几日日夜不歇的守着她,就担心她会有什么不妥,现下总是松了口气。他唇角弯了弯,终是笑了:“我一直等着珞珞醒来。”

莫芷珞亦是微微一笑:“我知道。”

她昏迷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想象着那人是莫离,她便努力使自己早些醒来,早点看到他。如今醒来后,在她身边的是木易,她心中苦笑。

婢女盛了汤药进来,莫芷珞皱了皱眉。木易接过汤药,见她如此表情,笑道:“珞珞怕苦?”

莫芷珞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木易又是笑问。

莫芷珞仍是皱着眉头,道:“只是不喜吃药而已。”

木易尝了一口,果真是太苦。他问向一旁的婢女:“果真是御医的药方?”

婢女点了点头。木易又道:“如何会这般苦?”

婢女一脸茫然。御医开的方子就不苦么?莫芷珞见状,噗嗤一笑:“还是给我吧。我不怕苦的。”

她四肢乏力,哪里有力气接那汤药?她方一接过来,双手便激烈颤抖,幸得木易手快,将汤药接住了。木易亲手喂她吃药,却因从未做过,时常将药汁掉在了莫芷珞身上。一旁的婢女忍住笑,道:“将军,还是我来喂郡主吧。”

木易皱了皱眉,道:“无妨。”

后来实在不行,他专注地看了莫芷珞半晌,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覆上她的唇。一旁的婢女嬉笑着捂脸,莫芷珞面上一红。木易再欲来的时候,莫芷珞偏了头。婢女笑道:“郡主莫要害羞。郡主昏迷的这几日,将军便是如此喂郡主喝药的。”

木易咳了几声,转头看了那婢女一眼,沉声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婢女嬉笑着福身退下。

莫芷珞面色绯红,木易有些不自在道:“你昏迷时吃不下药,我也只好如此。现下你醒来了,我仍是做不好,又不愿别人照顾你。”

莫芷珞看着他又压下的唇,心中极为苦恼。

木易一口一口将药渡进她的嘴里。待最后一口时,木易不舍离开她柔软的唇,舌尖不自觉地滑入她的嘴中。莫芷珞一愣,“呜呜”几声后,身子却没多大的力气。她只得将舌头往后缩,而木易的舌尖却跟着进去,一番纠缠之后,将那乱动的小舌紧紧包裹。他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便只能轻轻吮吸着她的舌,在她唇齿之间流连忘返。他想告诉她他的情深缱绻,又知她早已知晓,只是无能为力,他便要以实际行动向她表示。

当木易终于停止之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敢看她表情。莫芷珞将头深埋在他怀中,声音有些委屈:“博鸾,你是故意的么?”

木易心下一紧,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莫芷珞看不见他的动作,却能感觉得到。她咬了咬唇,闭了双眼。

木易没有听到她的回应,知晓她是生气了。然而,他不愿说抱歉的话,他只得更紧的拥着她。莫芷珞亦是又将头更深的埋进他怀中。两人便似那孤岛之上因不可抗力的缘由而紧紧相依相偎的陌路人,或者比陌路人更亲近的友人,彼此想着给对方慰藉,却总是不得其法,只得相依相偎,两相无言。

**********

整个平淌的雪都已铺了大约三尺厚。莫离连日整顿军纪,重新分配平淌驻军在各个要塞之处的兵力,并新添了几处驻地。余下的士兵,莫离亦重新编制,再过几日便整军回京复命。

陈青云将平淌军队以往及此番退敌的种种重新整编入册,交给了莫离。莫离提笔在那册子上圈画了重点,又在一些战事上做了批注,并提出些警示。

“流寇”退散之后,莫离下令将俘虏的敌军都放回去,并向其发放粮食。陈青云有些担忧:“大将军太过仁慈。”

莫离摇了摇头:“并非仁慈,而是仁义。沙场之上无仁慈讲,只讲‘义’字。我将他们放回去也是出于对他们男儿热血,莫问生死的尊敬。此为其一。其二,对方已降,以“义”之举,不可赶尽杀绝。”

陈青云自是知晓降军之后当放俘虏。而此番昭然国以“流寇”之名犯边,“流寇”以退散作罢,并无降书。

莫离知晓他心中所想,又道:“这也是日后的后路。昭然国新君雄心壮志。而我们此番善待昭然俘虏,新君又欲先安内,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再无理由召集国内军力进犯我国。”

陈青云自然不似莫离那般想得深远。他疑惑得解后,退出了中军营帐。恰在他退出之后,徐军医进来为莫离把了把脉。末了,徐军医极是担忧道:“大将军头疾愈来愈严重。我再无力配别的药控制头痛。现下战事已歇,我去天雪山寻那千秋先生吧。”

莫离抬手阻止,只道:“无事。我能控制自己。”

他话音一毕,眉头却微微皱了一下。徐军医知晓大将军在外人面前从不如此皱眉,即使微微一蹙眉,亦是极为痛苦之时了。徐军医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大将军这是何苦?”

莫离极力隐忍头痛欲裂,他不愿再说,朝徐军医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徐军医无奈之下只得依言退出营帐。

莫离紧闭双眼,双手紧握成拳。

许久之后,他突地睁开双眼,迅疾拔出腰间佩剑朝那帐帘处刺去。一女子尖叫的声音传来。被调离的侍卫闻声赶来,将长矛架在那位女子身上。

女子“唉哟”一声,捂住受伤的手臂,瞪着莫离。莫离挥手,让侍卫退下。女子站起身来,见莫离仍是闭着双眼,她大胆走到莫离身边,愣愣的看着莫离俊美无双却略带冷逸的脸庞。见他微微蹙了蹙眉,她伸手欲抚上他的眉梢,却被莫离突然睁开的双眼吓得手一缩,身子也后退几步。

女子又看向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眸,不明白为何如此好看的眼睛竟将自己吓了一大跳。

女子正欲说话,莫离却沉吟道:“昭然公主,擅闯我军营地有何指教?”

秋风凉之十

帐外狂风呼啸,肆无忌惮的似要将军营都拔地而起。莫皖听着莫离沉声问话,又听闻帐外风声,她不禁皱了皱眉。然而,面上仍是露出几分惊讶,几分天真:“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莫离靠在榻上,脸色不似才将那般冷凛,却并未出声,显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莫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邱营,若不是莫离的探子打探到她的身份,莫离早有吩咐,她怎么能安然地来到主帅营帐?

莫皖猜测到他不会回答自己,便是有些愤慨道:“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还用剑伤我!若是被我皇兄知道了定不会饶恕你!”

她蹙着眉头,捂着受伤的手臂,虽着了红衣,却仍能看到袖子被鲜血浸染得有些湿。莫离朝她招了招手,淡淡说道:“过来。”

莫皖从不听外人的话,却不知为何不愿拒绝眼前之人,因为他的眼眸竟如此好看,如夏日璀璨的星星光彩熠熠,又似黑色宝石深邃神秘。她似被他的目光牵引着,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她。

莫离让她伸出手,自己拿了傍身的药膏,掀开她的袖子,看了一眼那白净的肌肤上浸着刺眼的红色,他将药递给了她,让她自行处理。

莫皖还以为他会帮她涂药,哪知他只看看她的伤势便不管了。她突然想起皇兄来,皇兄若是看见了,定会百般心疼地为她上药。然而又想,面前的人自然不会像皇兄那般。若问世间还有人会如此做,恐怕也只有才不久被她的剑伤着的呆瓜丁逸了。

她撅着嘴,哀怨地叫唤着,眼角竟被疼得滴出几滴泪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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