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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一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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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若是当年我哪怕只有小女孩这般的本事,也不会被巴老三他们欺负,娘更不会死在他们手里。要是我现在学得这样的功夫,也可以找巴老三报仇血恨。可是,又有谁肯收我这个穷小子呢?”

他在这里思绪万千,那边的桑土公却面临生死关头。

原来耿无行破解了裂地刀后,虽然身上无伤无痛,但原本自以为十分风流倜傥的模样,多少显得有点狼狈。

他这数十年来呼风唤雨,正魔两道的人物对他多有敬而远之,何时受过这种气?恼羞成怒之下,口念真言,运起全身十足的功力,施展出师门的绝技“九幽魔煞”!

但听阴恻恻的呜咽连声,扇面上那九个美女竟然飘然飞天,在空中结成九曲大阵,或怀抱琵琶或手舞罗带,形态各异。她们的身影轻飘飘有如鬼魅,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死气。

丁原与苏芷玉都瞪大眼睛,望着那半空里飘浮的九名美女,并不晓得其中厉害。

这九名女子原是百年前的冤魂,被楚望天以九幽阴火炼化,收到了扇中。一旦念动真言,将她们的魂魄放了出来,无异于将九个魔煞一起放到了人间。

耿无行继承乃师衣钵,在九幽扇上苦心修行近一个甲子,直到最近才修炼成了九煞齐出的最高境界。没有想到第一个比试的,居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高弟,而是桑土公。

桑土公脸色大变,万没有想到耿无行居然练就九煞齐出。那九个女鬼冤魂也不急于朝桑土公发动攻击,却在他周围翩翩起舞,呜咽而歌。

桑土公一咬牙道:“好,好你个——耿无行,你、你有九煞齐、齐出,我也和——你,拼、拼了,这条老命、老命!”他的手中三棱梭蓦地飞起,在空中不停的旋转,到最后形成一团黑影。

耿无行笑道:“桑土公,你在耍杂技吗?”

桑土公也不回答,脸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越来越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答落下,嘴里不停念着什么。

耿无行发觉有些不对,惊疑道:“桑土公,你要干什么?”

桑土公的眼睛猛地睁到最大,哈哈一笑说:“我、我跟你拼、拼命!”他头顶的三棱梭转得愈加快了,带动起周围的狂风大作,将苏芷玉与丁原直吹得朝旁边闪。

耿无行不敢再等究竟,手中的扇子摇成一阵白影,嘴里发出一声尖啸。空中的九个女子闻风而动,齐齐朝桑土公杀来。

桑土公理也不理,低低吼叫道:“桑土公!”

听闻此言,耿无行的脸色大变。




第五章元神


只见桑土公光秃秃的头顶金光一闪,冒出一团青烟,在空中迅速凝成一头一丈多长的穿山甲!

那穿山甲的双眼闪着金光,一条红色的长舌吞吐不停,上面的粘液甚是恶心的滴落到地上,顿时将地面蚀出一个个小坑,直冒出刺鼻的轻烟。

桑土公却如入定一般,双目圆睁一动也不动,在丁原看去宛如是一尊泥塑的雕像。

那穿山甲的一对前爪像人一样,握住空中飞舞的三棱梭,只是随意的一挥,一道金光波纹似的朝外四射,九名扑来的妖艳鬼姬就仿佛遇到了阎王般,忙不迭地朝后飞退。

其中一鬼姬退得稍慢些,被那道金光扫中双腿,只听见一声凄厉的鬼嚎,便在金光里瞬间幻灭。

耿无行恶狠狠盯着半空里的穿山甲,惊叫道:“元神出窍!”

原来那硕大的穿山甲便是桑土公的本命元神,他在五百年前本是百万大山里的一只普通穿山甲,因为误服仙草这才通了灵性。经过三百多年的修炼,最后终于炼成人形,以“桑土公”为号。

这土遁之术可以说是他得道前的谋生手段,修炼成妖后,亦以此闻名天陆。

大凡修炼之人,无论是正魔两道者皆有本命元神在身,那亦是修炼者的精髓与命门所在。若修行到家,如桑土公这般的魔道高手,平日里也可以本命元神神游天外,却绝少在遇敌时显现。

本命元神的威力固然强大,然而一旦出窍,一则肉身失去凭依,极易被仇家趁机毁去。二则元神出窍最耗内家真气,莫说时间一长,内力不济又来不及收回肉身,有魂飞魄散之虞,即便能够顺利回到宿体内,也大大折损元气,要想恢复,少则数十年,多则上百年。

故此,无论情况如何险恶,正魔两道的高手也绝少以本命元神出窍退敌,否则即便成功,自己也成半个废人,后面几十年的日子绝不好过。

但偏遇上桑土公这样实心眼的人,一旦发起狠来什么也不顾,竟然招呼也不打,就祭出了元神。

即使是耿无行这般的人物见状也不由得心惊,此时就算他有心暂退,只怕桑土公也不肯轻易放过。无奈之下唯有拼死周旋,心中却也在暗暗叫苦,原本只想叫对方吃点苦头知难而退,谁晓得桑土公说拼命,还真的拼上了老命。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咬牙催动苦修了一个甲子的魔门真气,九幽白玉扇在手中舞得像风轮一样,源源不断将功力注入那八名鬼姬身上。

但见半空中的八名女鬼冤魂眼睛里的幽光大盛,身影也越涨越大,到最后竟有两个大汉般高大,在耿无行的咒语驱动之下,朝桑土公的本命元神发动第二次攻击。

这一人一妖八鬼在土地庙展开好一场恶战,只杀得天地无光,山河变色。

桑土公本命元神化作的穿山甲手舞三棱梭,犹如魔神下凡,杀气凛凛威不可挡。耿无行驱动的八名鬼姬虽然厉害,却在道行上逊色不少,只敢远远在外围缠斗。

耿无行心中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知道桑土公的本命元神虽然厉害,但也不可久持,只要自己顶住开始的一段时间,接下来桑土公势必在劫难逃。

但话虽这么说,但真要抵挡住桑土公的元神,耿无行也不得不施展出全身的力气,事后若性命犹存,也需得闭关十年以上,方能从这一战中恢复元气。

丁原与苏芷玉已经缩到角落里,看那两人斗得惊天动地,丁原低声道:“玉儿,看样子现在他们俩谁都顾不上你,你赶紧逃吧。”

苏芷玉道:“丁哥哥,你也和我一起走吗?”

丁原心中苦笑,暗道:“我若能走,早便走了,还傻等在这儿给那两个妖怪做盘中餐吗?”他催促苏芷玉道:“你管我干什么,我和你原本没有一点关系,过了今天我们也要各走各路。”

苏芷玉一个劲摇头道:“丁哥哥,你是好人,我绝不能扔下你。等找到我爹娘,我一定求我爹收你做他的关门弟子。”

丁原心中一动,他虽然完全不了解仙魔两道之事,但今晚历劫也能知道,那苏真夫妇绝对是一流人物。如果苏真肯传授自己艺业,哪怕学到他的半成,也足以报仇雪恨。

但他为人倔强,亦绝不肯为此低声下气求人,于是道:“我不会求你爹,你也不用为我去求。你现在快走,不然什么都晚了。”

苏芷玉想了想,小手伸到丁原胳膊下,小心翼翼的把丁原扶起道:“我带你一起走。”

说话间,突然听见耿无行愤怒异常的一声尖啸,两人抬头一看,原来那八名鬼姬又被桑土公的本命元神破去了一半!

耿无行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害怕,要知这九幽白玉扇乃楚望天亲传他的宝物,是楚望天早年得意的贴身法宝之一。那九名女鬼更是收来不易,毁去一个便少一个。

今晚一场恶战,居然被桑土公破去一大半,别说自己心疼不已,回去后也无法向师尊交代。

急怒之下,耿无行尖叫道:“老鬼,你毁我仙家宝贝,我跟你至死不休!”

土地庙中阴风大作,空中传来滚滚雷声,耿无行全身衣裳鼓胀成气球一样,手里的九幽白玉扇射出万道黑光。

原来惊怒之下,耿无行施展出他出道以来从未用过的“九幽天煞大法”,拼着耗损半个甲子的功力,也要击杀桑土公。

这么一来,可苦了苏芷玉和丁原,两人在罡风里连站也站不稳,更不用说要苏芷玉搀扶着丁原逃出土地庙。苏芷玉每迈出一步,都被罡风吹得歪歪斜斜,数十步路竟比登天还难。

桑土公祭出的元神见状也不畏(书)惧(网),反而舍弃了那四名不堪再战的鬼姬,挥舞手中的三棱梭直冲向耿无行。

耿无行双目尽黑,狰狞的面容如同恶魔一般恐怖,全无半点妩媚模样。那九幽白玉扇在主人的催动下,轰然爆出三团黑色光焰,在空中幻化成三个手持力斧的黑甲魔煞,与桑土公的元神斗在一处。

这一战的凶险又不知胜过方才多少倍,只片刻功夫,一名黑甲魔煞被三棱梭透体而过魂飞魄散。

但桑土公的元神也不好过,另一名黑甲魔神趁机在穿山甲厚实的背上斩下一斧,虽然没有砍断它的身子,却也是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耿无行如有感应,“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手里的扇子挥舞更急。那边桑土公的肉身也是一阵摇晃,后背上裂开一道血口。

穿山甲一声哀鸣,使出全力以三棱梭劈断刺伤自己的黑甲魔煞一臂,但身上跟着又吃一斧。

片刻功夫,穿山甲遍体鳞伤,浑身浴血。但是黑甲魔煞也被它杀得只剩一个,四名鬼姬更是再折一半。

两人的喘息越来越剧烈,耿无行不停地朝外喷黑气,桑土公的元神也不停喘着气。但这个时候他们都已欲罢不能,只得死拼下去。

穿山甲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三棱梭左右开弓再将两名鬼姬杀死,然而它的胸口也被黑甲魔煞的利斧劈出一道伤口,连肠子也流了出来。

苏芷玉何时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忍不住惊呼,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

耿无行鲜血狂喷,身躯弹射而起,九幽白玉扇化成一道刀光劈向穿山甲的脑袋。

穿山甲手中的三棱梭飞速弹起架住玉扇,却难防身侧的黑甲魔煞举斧又劈。

耿无行趁机玉扇一挥,九根扇骨宛如利箭一般射出,桑土公的元神近在咫尺,连闪避的时间也没有。

但见那穿山甲猛地一甩头,也不理睬利斧与扇骨,口中的长舌飞镖似地吐出,迎面穿透黑甲魔煞的心脏。

黑甲魔煞应声而灭,但临死前,那斧子却还是砍在了它的背脊上。

“噗噗”声接连响起,九根扇骨一根根全部刺入穿山甲的身体,一道道血柱冲天飙起。穿山甲负伤而吼,手中三棱梭也深深刺入耿无行的胸口。

耿无行没有想到桑土公如此强悍,狂叫一声玉扇松手落地,整个人也朝后飞去。

桑土公的元神亦是强弩之末,连三棱梭也无力拔出,庞大笨重的身躯重重砸落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弹半下,任浑身鲜血直淌,眼看也活不成了。

“啪”的一声,耿无行的身子也结结实实撞在庙门口,像死鱼一般瘫软在地,胸口还插着那支三棱梭。

一场龙争虎斗,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苏芷玉正扶着丁原好不容易逃到庙门口,忽然见面前落下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立在地上竟是耿无行,不禁吓了一跳。但低头看见耿无行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于是又松了口气,抬脚想从耿无行身边绕过去。

谁知耿无行并未真的死透,蓦地身体弹起,张开双手掐向苏芷玉狞笑道:“就算我死了,也要找你垫背!”

苏芷玉一下子傻在那里,连动也不能动。

丁原见状虽然也是错愕,但他终究生性机敏,想也不想便横身护在苏芷玉身前。

耿无行的一双血淋淋大手正抓在他的咽喉上,令他顿时透不过气,连骨头也几乎要被掐断。

丁原借着最后一点神志,双手下意识抓住耿无行胸口的三棱梭,拼尽全身气力朝里一绞。如果是人间平凡兵器原也奈何不了耿无行,但这三棱梭是桑土公修炼百年的魔宝,岂同凡响?

耿无行一声狂叫,双手渐渐松开,身子也朝后软倒。

丁原觉得喉咙上一松,刚猛咳着喘口气,却见耿无行微闭的双目突然圆睁,双手抓住三棱梭朝前一扯,那三棱梭竟然直透丁原的前胸,自后背穿越而出。

两个人被三棱梭穿在一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丁哥哥!”苏芷玉被眼前景象惊得不知所措,大声哭叫起来。

忽然觉得肩头一暖,似乎被人握住,她下意识的又是一声尖叫,几乎昏了过去。

却听背后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道:“玉儿别怕,爹娘来了。”

苏芷玉回过身,只见水轻盈正站在她背后,虽然神色略显疲倦,但目光里满是怜爱与欣慰。

在水轻盈身旁,苏真一脸铁青,身上的黑衣几处破损,渗出暗红血迹。

苏芷玉呆呆的盯着爹娘半晌,突然哇的一声眼泪狂涌而出,叫道:“娘!”然后扑进了水轻盈的怀里。

水轻盈怜惜的爱抚着女儿不停起伏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女儿,没事了。”

苏真走到丁原与耿无行身边,耿无行已经没了气,而丁原也是气若游丝,眼看是活不成了。

苏真知道不能莽撞地拔出丁原胸口的三棱梭,当下伸手如电,连点了丁原身上数处穴道,以仙家真气暂时封住他狂流的鲜血。

“爹,快救救丁哥哥!”苏芷玉挣脱水轻盈的怀抱,急切的央求着说道。

苏真眉头紧缩,摇摇头慢慢说道:“妳丁哥哥怕是活不成了。”

苏芷玉一呆,哭道:“我不要,爹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

苏真与水轻盈对望一眼,彼此露出苦笑。

他们与碧落山九大高手苦斗半夜,最后终于击退敌人。碧落山一名二代弟子被苏真当场杀死,另有五人重伤。如果不是水轻盈力阻,只怕那些人没一个能活着回去。

但经此一战,苏真与水轻盈也耗损不少功力,至少得回家静修数年。他们挂念女儿,急急返回客栈,却见客房里空空荡荡,只有天心灯还孤零零散发着红光。

幸好苏芷玉手腕上套着一个银铃手镯,这被称作“灵犀镯”的银铃手镯共有两只,每只上有八个小指甲大小的银铃。只要用真气催动其中一个,另一个即使在千里之外,也能发出回应。苏真夫妇正是借着这灵犀镯搜寻到了土地庙。

他们远远就看见耿无行扑向爱女,可恨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水轻盈更是闭起双目不忍再看。

哪晓得丁原在危急关头横空出手救下苏芷玉,苏真与水轻盈心中对他的感激无以复加。因此,但凡有一点办法,这夫妇两人也要救活丁原,可惜三棱梭透体岂是儿戏,以苏真的神通亦是束手无策。

忽然听见有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幽幽叹息道:“这、这个娃娃,真——不错,可惜,要、要陪——我老怪——一起下、下地狱啦!”原来是桑土公的元神伏在地上说话。

苏真虽没亲见桑土公劫走自己的女儿,却也猜到了大半,自然对其元神也没有什么好感,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苏芷玉看着桑土公垂死的模样,却动了恻隐之心,恳求道:“爹爹,他其实也不坏,你也救救他吧。”

苏真本想不理,但看着女儿的娇弱乏力、泪光盈盈的样子,也心中一软。

他早年也是魔道绝顶人物,行事一向嚣张。但遇到水轻盈后性子收敛不少,得此爱女,性情更是变得温和许多。

摸摸女儿的小脸,苏真暗想道:“丁原我是救不活了,那桑土公除了窥觑我手中宝物外,也没什么大恶,为人更是憨直,不如遂了玉儿的心愿。”于是他右手扣印,驱动真元,脸上青气一闪,将桑土公的本命元神送回肉身。

桑土公的身体抖了几下,缓缓软倒在地,叹了口气说:“多谢、谢你了,但、但我怕——也活、活不了——啦!”

苏真手一扬,抛出三粒红色丹丸在桑土公脚边,冷冷说道:“你先服下,再找一僻静之处调匀真气,然后回家闭关数载,功力虽不能恢复如初,也足够你自保。”

桑土公一阵错愕,他自然晓得这三粒丹丸就是闻名天下的无忧丹,苏真虽有炼制,但至少也需耗费数十年的功夫,而且一次炼丹绝对不会超过十二粒。对方与自己素昧平生,却一出手就是三粒,心中不由得大是感动。

他虽然位列天陆九妖,但从来独来独往,更无半个朋友。许多人当面敬畏他,背地里却都拿他的口吃做笑柄。

岂知苏真不仅耗费真元助自己元神归位,更慷慨赠送三粒无忧丹,心头不禁感慨万千。

当下桑土公收起无忧丹,勉力强撑起身体道:“谢、谢啦!”

苏真并不领情,冷冷道:“不必了,我只是看在玉儿的面子上才这么做。”

桑土公不再说话,默默服下无忧丹,一道甘甜的热流瞬间流遍全身。他此刻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恩情一定要报。

数年之后,桑土公果然为了今日之情,关山万里,赴汤蹈火,成就了一段天陆佳话。

却说丁原忽然张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水轻盈与苏芷玉,于是欣慰的一笑,用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吃力道:“我、我总算不负承诺!”

听得此言,苏芷玉收住的泪水再次泉涌,拼命的摇着母亲道:“爹、娘,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水轻盈知道这是丁原回光返照,连无忧丹也救不了他,只得黯然摇头不语。

苏真默叹一声,用少有的温和语气道:“孩子,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尽管说出来,就是移山倒海,我苏真也一定为你办到!”

此话若是别人听见必定惊喜不已,苏真素来一诺千金,他既答应为人办事,就算把整个天陆倒转过来,也在所不惜。

但丁原微微一摇头,嘴角居然浮起一丝笑容道:“我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心愿,死就死吧,没什么可怕的。只麻烦你们把我葬在一个没人的地方,从此不会再有人给我冷眼。”

他淡淡说来却闻者辛酸,水轻盈也禁不住热泪盈眶,望着自己的夫君道:“就当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苏真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若说还有一线生机,就是上翠霞山找淡一真人讨一粒九转回天金丹,再用翠霞派的六合回春心法为这孩子洗髓易经,重塑肉身。”

苏真一顿又说道:“可是,姑且不说九转回天金丹翠霞派只存四粒,那六合回春心法更需翠霞派六个老不死一起出手,运功三十六天方能大功告成。其中更是凶险无比,动辄走火入魔,要救活这孩子,那六个老不死各自也要折损数年功力。淡一真人虽然为人方正,但我和他从无半分交情,他又怎肯出手相助?”

苏芷玉一听丁原还有救活的希望,哪还管有什么为难之处,拉着父亲衣襟一阵猛摇哀求道:“爹,求求你,一定要让那个淡一真人救活丁哥哥!”

水轻盈沉吟片刻,徐徐道:“说不得,只好去试一试,毕竟这孩子是为了玉儿才遭此大难。”

苏真苦笑道:“试一试倒也无妨,但若翠霞派趁机跟我讨那件东西,我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水轻盈一震,低下头去,望着丁原惨白的面庞,一咬牙道:“实在不行那便给了!反正六十年来你我也参不透其中奥妙,不如送给淡一。他为人正直,即便真能参透宝物,对天陆也是幸事。”

苏真看着妻子坚决的神态,沉默半晌才重重点头道:“好,我们这就上翠霞山,不过淡一想要那东西也没那么容易!”

苏芷玉听着父母的对话,悄悄垂下头望着丁原,心里默默道:“丁哥哥,你再坚持一会儿,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地落在已毫无知觉的丁原脸上。




第六章翠霞


天陆正道最著名的共是七大派,碧落山与平沙岛俱在此中。

虽说七派各有所长,但执牛耳者当推翠霞剑派。其掌门淡一真人修行两百余年,法力通天已臻散仙境界,是公认的七大剑派第一高手。

淡一之下尚有同门师弟五人,都是当今世上顶尖的正道高手,与淡一真人并称翠霞六仙。这六仙门下弟子人数更是逾千,其中不少已是淡一真人的玄孙辈弟子。

淡一真人生性淡泊,在天陆正道享有极高威望,但近年因为大劫将至,于是闭关修行,不问世事。

如今操持翠霞剑派实际大权的乃是其师弟淡怒真人,他以“怒”为号,为人也果然是嫉恶如仇,法度森严。在他的统管下,偌大的翠霞剑派还算门风颇正,也少有人敢在外面仗着师门名声随意滋事。

这翠霞山坐落于天陆中部,山势连绵起伏千里不绝,为中州地界里最险峻的山脉。其主峰坐忘峰更是壁立千仞,悬崖陡峭,寻常人连半山也到不了。

但至山顶却别有洞天,飞瀑流泉,苍松翠柏掩映屋宇千栋,如同人间仙境。

翠霞山虽然险峻,对苏水二人却如履平地,苏真抱着人事不省的丁原,水轻盈牵着苏芷玉,各驾仙剑倏忽千里,坐忘峰云蒸霞蔚的美景已近在眼前。

蓦地,半空里亮起一紫一青两道剑光,两名俊朗的青年持剑而来,正拦住苏水二人的去路。

左面那名青年年纪略长,率先收起仙剑,人迎风飘浮空中抱拳行礼道:“请问几位仙友驾临翠霞,不知有何贵干?”

水轻盈还礼道:“这位小仙友,我们此来是专程拜访淡一真人大驾,烦请你通报引见。”

右面年纪较轻者嘿嘿一笑道:“我家祖师伯闭关多年,连师祖他老人家也难得可见一面,几位还是请回吧。”

苏真哈哈一笑,一挥衣袖道:“别人淡一可以不见,我苏真来了他也敢端这臭架子?”

苏真自报家门,两名年轻弟子听闻都是神色一变,下意识的朝后连退数步,拔剑在手如临大敌,紧张道:“你便是百年前大闹天陆九州的苏老魔?”

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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