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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一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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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一般惯例,都应是师父先传授了口诀,再仔细解释给弟子知晓。但如此千年流传,从嘴到耳又从耳到嘴,人人理解体会本不尽相同,其中谬误疏漏在所难免。

故此淡言真人别出蹊径,干脆什么也不给弟子解释,让他们自己体会。如此一来,可苦了那些不明就里的徒弟,还以为师父挟艺自重,不肯尽心传授。淡言真人又不愿意说明,误会自然越生越多。

也只有阿牛这般的直肠子,才对淡言真人奉若神明,毫无怀疑,反而能够深体个中三昧。

丁原和阿牛自然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就是都一般的倔强。因此虽然他以为淡言真人是在有意刁难自己,但越这样他越不肯低头认输,只苦苦求索三十六句口诀的涵义。

有好几次他思虑良久,依旧弄不明白口诀中那些古怪字语的意思,本想去找淡言真人问个明白,但一想到老道士半死不活的模样,丁原便硬生生忍住了。

如此一直静坐到后半夜,丁原前后推敲印证,自觉弄懂了三十六句口诀的十之八九,只有几处犹存疑惑。

他阖起双目,两手虚抱丹田,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照口诀第一句“心凝丹田起熔炉,神思物外化元空”修炼了起来。

丁原松弛全身,心神尽皆凝聚于丹田,果然觉得里面有一团暖洋洋的炉火在燃烧,不禁心中一喜,但杂念一生便又感觉不到了。

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四十余天前,先后服下了以天地珍品炼制的无忧丹与九转回天金丹,更有翠霞六仙以三十六日功夫授以六合回春,从此脱胎换骨,凭空多出一个甲子的仙家真气。

如果换成旁人,要感受到“熔炉”生起,少则数日,多则上月,哪有这般轻易!

丁原也不管这么许多,再次收拾心神进入丹田,渐渐又感觉到那团炉火。渐渐的,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炉火奇妙的窜动里,完全忘却身外之物。

不知不觉中,他便进入了口诀第二句,“念及无明动天息,自有正气上晴空”的境界,一道若有若无、似可控制的暖流渐渐凝聚,在丹田里随着丁原潜意识的驱使朝上飘浮。

依照常理,要生成这么一丝若有若无的仙家真气,至少也需三月之功,但丁原本身就具备了六十年的深厚功力,要找出这么一丝真气来,简直是小事一桩。

这就好像一个小孩想举起百斤重物,非要经过刻苦磨练,而一个壮年力士做起来却轻而易举。

事实上,以丁原目前功力,一口气修行到“知着”境界并非难事,但如此有失根基之巩固,更无法细细体会到前四个境界的奥妙之处,所以淡言真人有意借着口诀传授的句数限制,令他得以循序渐进,避免过于急功近利。

这些用意,丁原小小年纪自不明了,但也亏这样,才奠定他在此后超凡入圣的仙师根基。

在物我两忘中,丁原已修炼到口诀的第十七句,也偏巧在这里出了岔子。

起先对于第十七句所说“抱守元一冲地关,金水横生接天岸”,丁原就不甚明了了,只是不愿意低头去问淡言真人。待修炼过第十六句后,他依着自己的揣摩,硬是驱动丹田内那道真气逆转,却无意间犯下大忌。

要知正道心法最讲究体会天心,顺应自然,故此所有功法中都绝无逆运一说,翠霞派的“翠微九歌”亦不例外。

丁原没人指点,更无人在一边护持,却胆大妄为,强行逆运真气。

若是他果真是个毫无根基的初学者也就罢了,因体内真气几乎若无,最多也就是吐血昏厥。可是他偏偏拥有一个甲子的仙家真气,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正觉得丹田一阵灼痛,贮藏在其中的六十年功力便宛如洪水开闸,在逆运真气的刺激下翻江倒海,四处窜流。

丁原情不自禁浑身抖动起来,他心知不好,想控制住野马奔腾的真气,但已完全失去控制。

丁原并不晓得这便是修炼之人最恐惧的“走火入魔”,他并不算太害怕,只当是自己一时疏忽出了点小问题,于是努力平心静气,设法引导那些在自己体内经脉里奔流呼啸的真气。

但他哪还能控制得住?原本温暖如春水的真气越来越热,渐渐灼痛丁原全身的经脉,眼看就要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丁原只觉背上一暖,一只手掌贴在了自己的大椎穴上,接着一道浑厚圆润的仙家真气,源源注入了自己的体内。

那道真气也不拦截丁原经脉里乱窜的内息,只是顺着丁原的任督二脉缓缓游走,不断引导失控的真气顺行。

丁原渐渐觉得好受了些,胸口窒闷欲呕的感觉也消失了。

丁原放下心来,就想寻找刚才自己一直引控的那丝真气,可是念头一动,就听见背后淡言真人低声喝道:“别动!”

原来是淡言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子,见丁原情形不对,所以出手护持。

以淡言真人的修为,要将丁原走火入魔的六十年功力全部收服也非容易,整整花了一个时辰,那些逆行的真气才渐渐平复下来,回到丹田。

淡言真人收了掌,丁原睁眼一看,窗纸上已透着白光,原来山中无岁月,不知不觉里自己竟已坐了一晚。

淡言真人下了竹床,徐徐说道:“白天读书,晚上再继续修炼吧!”

丁原抗议道:“可我还有一半没有修炼呢!”

淡言真人也不理他,瘦小的身影推门而出,看上去略有些疲惫。

丁原心念一动,领悟道:“我刚才修炼出了岔子,他哪有这么巧,刚好就进了屋子瞧见,定是早就守在一边了,只是我专心练功,茫然不晓得而已。看来这个老道士虽古怪,却也并非一昧刁难我,说不定倒是怀着什么好意。”

这么一想,对淡言真人的怨气消了几分,好感也多了一点。

早饭吃过,淡言真人飘然出门,说是找什么老友下棋去了。这样古怪的人居然也有朋友,不知道那个朋友是否更加古怪?

阿牛拿了一本《求知录》给丁原,说这是淡言真人交代的功课,晚饭后要测试。

丁原拿起两百来页的书随手一翻,头便大了不少,但想到要靠这个换取口诀,也只好硬着头皮啃了。

经过昨天一晚,他已体会到修炼“翠微九歌”的乐趣。

虽然只练习到第十六句,但已感觉其中自有天地,引人入胜,不知不觉中欲罢不能。

说来也怪,昨晚没睡过半刻,现在却半点也不累,反而觉得精神大好,精力旺盛。

和昨日一样,丁原捧著书靠在池塘边的一株古树上,双脚脱了袜子探进水里,有口无心的念著书上语句。

《求知录》乃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先贤文定章写着,专为初通文字者研习以增长见闻。故而所用文字并不深奥,深入浅出,行文清新。

丁原读起来,倒也不难,可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三十六句口诀,更是苦思冥想那一句“抱守元一冲地关,金水横生接天岸”的真义。

日头徐徐西去,眼看到了下午,丁原也只看了三页,比昨天相差甚远。不过他也不着急,至少那三十六句的后面半部分自己还未修炼。

忽然耳际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叫声:“喂!”

丁原一怔,抬头看见昨日在驻仙祠遇到的那个少女。

今天她又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在云雾缭绕里显得格外明艳。那一只叫做“彩儿”的鹦鹉,乖乖停在主人肩头,瞪着小眼瞅着他。

丁原看见她就想起紫竹林里的遭遇,没好气地把头低下,继续看书。

少女等了一会儿见丁原不理她,咬咬嘴唇又道:“喂,你叫丁原,对不对?”

丁原冷冷扫她一眼,终于开口道:“干么?”

少女哼了声道:“你前天欺负了我的彩儿,还没有向它赔礼。”

丁原一听微微冷笑道:“你就为这个来的?”

少女轻轻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偷偷跑来找丁原,只觉得那天他把自己弄得那样狼狈,就此放过他未免太便宜了。

又觉得这个野小子虽然可恶,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味道,至少不会像身边那些同门一样,一昧讨好奉承自己,绝不敢忤逆自己半点。

丁原低下头,望着书本,淡淡道:“我不会给一个畜生道歉,况且是它先戏弄我的。”

彩儿闻言立刻叫道:“坏东西,坏东西!”

少女见丁原又将头低下,心中有气。她虽然不过二七芳华,但已蓓蕾初放,艳色动人,周围年青男子见到她时,无不或明或暗都要拼命多望几眼,偏这个野小子只当自己是空气。

但不晓得为什么,她雪白的脸颊悄悄红了起来,低声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那天把我压在地上,人家可是女孩儿。”

丁原怔了怔道:“那也是你先动手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少女没想到丁原还是不认错,气得一跺脚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丁原哼道:“怎么,又想动手教训我?怎么没把那三个保镖带来?”

少女沉默片刻,轻轻咬着樱红的嘴唇,轻声道:“他们都在练功,我是瞒着爹爹偷偷溜出来的。”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还要看书呢。”

少女闻言不禁又恼怒起来,她自幼被人众星捧月,今天却不知怎么会如此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哪知对方毫不领情,反要将自己赶走。可是心中怨怒虽生,脚下偏偏挪不开步子。

见丁原把目光投到书上,她也扫了两眼,不由得诧异道:“这不是文定章的《求知录》吗,你怎么在看这书?”

少女不过是无心询问,无形中却又伤了丁原自尊。

他冷笑了一下,眼皮也不抬便道:“这是野小子看的书,自然不入你大小姐的法眼。”

少女脸上又是一红,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淡言师叔祖应该教你本门心法才对,怎么会拿这么一本书要你看呢?”

这个问题也正是丁原恼火的地方,他漠然回答道:“我的事情似乎不劳你如此关心。”

少女终于变色,怒道:“你——”

丁原抬头,孤傲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她,不动声色问道:“我什么?”

少女的目光与丁原的眼神一触,到嘴边的话却又难以出口。最后猛地一跺脚,恨声道:“野小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说罢转身奔了出去,差点迎面撞上挑水回来的阿牛。

那鹦鹉在主人头顶盘旋了几圈,继续冲着丁原骂道:“不识好歹,坏东西,坏东西!”

丁原被这么一打扰,更无看书心情。正巧阿牛走过来茫然问道:“丁小哥,雪师侄女来做什么?”

丁原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怎么晓得?”

“可我看见她好像在流眼泪,不是刚才这里山风太大了吧?”

丁原一怔,问道:“你说她哭了?”

阿牛挠挠脑袋道:“是不是哭我不晓得,不过应该不会吧?她是姬师叔最宠爱的孙女,人人都当她是小公主一般,谁敢惹她不高兴?”

丁原心想惹了又怎么样?只随口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阿牛想了想,道:“好像叫姬雪雁,不过很少有人直接叫她名字的。”

丁原轻轻“哦”了声,便不再说话。

当晚淡言真人直到晚饭后才回来,丁原将日间记下的五页《求知录》背了,却没有昨日那般流利顺畅。

丁原背诵完毕,本以为淡言真人会像昨天那样让阿牛再传他五句口诀,哪知这老道士却问道:“‘六问而得真’,这里的真是什么意思?”

丁原一天只管有口无心的背诵,哪里想这许多,当场张口结舌回答不出。

淡言真人用深邃清澈的目光凝视着他,徐徐道:“今天不算,明天重来。”

丁原抗议道:“为什么?”

淡言真人淡淡回答:“读书,不是背书!”说完,这个老道士径自领着阿牛又出屋去了,把丁原一个人留在厨房里。

丁原回到自己屋里在竹床上坐下,心中骂道:“老古董,你以为小爷是好欺负的吗?你故意刁难于我,我偏不低头求你!”

想了一会,气渐渐消了些,他盘腿阖眼又进入静修。

这次比昨晚又顺畅熟练许多,很快便修炼到第十七句口诀“抱守元一冲地关,金水横生接天岸”。

丁原有了上次的教训,谨慎不少,他凝神丹田,徐徐引导那丝真气顺流而行,再不敢贸然逆运。

那丝若有若无的真气,在丁原的控制下缓缓运行,在丹田里不知不觉转过了三圈,蓦地突然一滞,飘悬在半空,逐渐凝聚成一团,宛如一颗小滚珠般在丹田里滴溜溜打转。

丁原心里一惊,以为什么地方又出错了。那丹田内暖洋洋的炉火,好像承受不住小滚珠的重量一般,小滚珠不由自主的慢慢下沉,直撞地关。

丁原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小滚珠,却感觉腹部一热,小滚珠已经触底,消融在丁原丹田底部蕴藏的真气中。

丁原念头未起,阳消阴生,小滚珠消融之处,油然升起一股涓涓清流,凉凉的好不舒服。

那道清流迅速朝两边流淌延伸,就像河水般在他的丹田里流动,直上峰顶。

丁原一喜,心道:“看样子,这就是所谓的‘横生金水’了。”

这也是丁原福泽深厚,天佑此子。

他虽然不晓得“地关”、“天岸”是何意思,亦不知“金水”何解,但借着福至心灵,竟然第二次尝试便顺利过关,化解了“窥径篇”中第一个关隘。

他小心翼翼尝试着控制那股清流,集中全身意念凝聚在它之上,耐心的引导它顺着丹田内炉火窜动的方向朝上游走。

几经失败,丁原终于控制住这道清流,按捺住心中的喜悦,聚精会神的将它引向丹田上方。

此后十九句口诀势如破竹,几乎未费什么周折便顺利大功告成。

待丁原收功睁眼时,一缕晨曦已映射在窗纸上。

他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自己神清气足,双腿盘坐了一夜,竟也丝毫没有麻木感觉,心情因此也是大佳。

丁原心中暗暗思忖道:“这三十六句口诀,虽然有些不知所云,故弄玄虚,却也真有点名堂。原来这般打坐修行也挺有趣,怪不得那么多世人想修学什么仙术。今天说什么也要想法子把老道士后面的口诀给套到手。哼,他越是想为难我,我越要争这口气!”

他出了竹屋到厨房里漱洗干净,却只见到阿牛一个人,不禁问道:“阿牛,老道士跑哪去了?”

阿牛给丁原盛了一碗粥道:“师父已经出门了,他走时候交代我告诉你,今天上午你不用读书了。”

丁原一怔,隐隐觉得又有什么阴谋在里面,问道:“老道士转了性,大发善心了吗?”

阿牛睁大眼睛楞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很好啊?他怕你一直读书又辛苦又枯燥,所以要你上午在书房里练字,每练一页,便可换一句口诀。”

丁原学阿牛的样子挠挠脑袋,咕哝道:“就这个老道士,花样最多。”转身走出厨房。

阿牛正在擦桌子,突然听见隔壁书房里传来丁原的声音道:“老道士,算你狠!”

原来丁原手中拿着一支三尺长的铁笔,尾端还坠着一粒黑乎乎的铁球,却偏偏要写小纂!
第二集翠霞仙恋


第一章碧潭


光阴荏苒,丁原不知不觉在紫竹轩已住了半年多,看着秋去冬来复又春暖花开,他的个子也迅速窜长,几乎与淡言真人平头。

开春后,丁原便顺利度过“金劫”,进入了“登堂”境界,此时,他已控制真气在全身经脉游走,只是那道真气尚十分微弱而已。

《求知录》早被丁原背的滚瓜烂熟,如今他整日手里捧的是《诗林诗话》,却也看了大半。至于他用来练字的铁笔,把尾端坠着的圆球又加大了半分,不然一个上午写上十来页蝇头小字对丁原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经过半年练字,丁原早掌握了其中的诀窍,也明白了淡言真人的用意。原来借助那支粗重的铁笔,丁原在写字时需聚精会神,配合丹田运气方能控制自如。

只要自己被身外事物分神,心中杂念一起,力道便无法掌握,纸上不是一滩墨渍,就是蚯蚓迤逦。

这半年他也不再提起要走的话题,虽然有时候对那个老道士忿忿不平,但看在翠微九歌的分上也忍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紫竹轩半年来几乎没有生人来过,多数时候自己只有和阿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如果阿牛性情活泼些也就算了,但这个家伙成天只晓得干活练功,丁原有时逗他玩也只是憨憨笑过,弄的丁原老大没趣。实在气闷了,就乘阿牛不留神,偷偷溜出紫竹林漫山遍野的去玩,顺便再弄些野味偷偷解馋。

阿牛虽然每次都要埋怨几句,但也不会告诉淡言真人,久而久之,丁原胆子更大了,经常一个人跑到天快黑才回来。不过这也没太耽误他的修炼进境,毕竟要把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整日栓在人迹罕至的紫竹轩,也着实为难了他。

阿牛从冬天起就开始练剑,淡言真人传授他的是翠霞派入门的“碧澜三十六式”。据说这套剑术其他入门弟子在第三年就可以开始练习,偏偏这个规矩在紫竹轩是行不通的。

起先丁原吵着也要和阿牛一起学剑,淡言真人只说不行,气的丁原又大骂“老古董”、“老顽固”,但也不再央求于他。甚至阿牛练剑的时候他也忍着不偷看,硬是赌着这么一口气。

这天风和日丽,丁原在书房里写了三页小纂,只觉手臂微微发麻,便放下笔来。左右无聊他忽然想道:“今天那老道士又出门去了,阿牛现在亦出门砍柴,我不如乘机溜出去玩玩。反正老道士传的口诀我尚有三十一句来不及修炼,也不急着跟他讨要后面的。”

他想到做到,穿过紫竹林朝山下走去。沿着幽静的小路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一处山坳里楼宇参差,那是罗和居住的“飞瀑斋”。丁原当然不会去那儿,远远绕过朝东行去。

不一会儿水流声渐起,远处山梁上一道银白的瀑布挥流直下,在百丈高的地上汇聚成一个碧波荡漾的幽潭。但见水雾升腾,玉珠飞溅,宛如一幅仙境画卷。

抬头望去,罗和的飞瀑斋,正巍峨伫立在山梁之上,沐浴于一片云岚中。

丁原站在碧潭边的山石上,脱去衣裳放在石头底下压好,只留了一条裤衩便跳入潭中。此时正是仲春,水依旧冰冽,但丁原全身真气流动亦不觉冷。

这碧潭里有不少鱼虾嬉戏,丁原半个多月前曾来过一次,捕了好几条鱼中午饱饱美餐一顿。这些天淡言真人一直没出门,丁原苦忍到今天才有机会溜出来。

他先舒舒服服洗了一把澡,然后一个猛子扎到碧潭深处畅游起来。

正玩的开心,耳朵里忽然听见隆隆瀑布声里有一少女的声音不耐烦的说道:“赵师兄,碧波潭已到了,你有什么事情便快说吧!”

丁原听出像是姬雪雁的声音,心里一惊,觉着自己这个样子被她看见可不好。蓦然想起,自从上次她被自己气走后,果真再没来过紫竹轩,倒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他悄悄游到潭边一块硕大的山石后隐身,就听见脚步响起,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在瀑布撞击山石的雷鸣轰响里,常人本不能听见这细微的脚步声响,甚至也听不清旁人的话语,但丁原内家仙气初有小成,耳目远比一般人聪慧许多。

就听那赵师兄道:“雪师妹,小时候我经常和你到这碧波潭边玩耍,还抓了许多小虾,你记得么?”

丁原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耳熟,一下子想起那日在紫竹林出手殴打自己的人中便有他,不由久久沉寂的怨怒兜底翻起。

姬雪雁哼了声,冷冰冰道:“你执意将我邀到这儿,就是想说这个?”

那赵师兄沉默半晌才道:“当然不是,我觉得这半年来你一下子对我冷淡许多,也不怎么搭理其他师兄弟,只说自己要专心练功。可是很多时候我都看见你一个人在发呆,偷偷的脸红。”

姬雪雁怒道:“你胡说,我哪里有?”

赵师兄叹了口气道:“你瞒不过我的,蒙师父收留,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对你的脾气性格我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是心里有了人,对不对?”

丁原一奇,心想这般凶巴巴的小姑娘也会喜欢人吗,不由小心的探出小半个脑袋,朝两人望去。就见姬雪雁半坐在一块光滑的山石上,半年不见,出落的越发俏丽,冰肌玉骨,风姿迷人,让丁原看的也是一呆。

听见赵师兄所说,姬雪雁雪白的玉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低声道:“你别乱猜,我从未想过喜欢谁。”

“你还想骗我?”赵师兄微怒道:“那个人是谁,是齐师兄,邬师弟,孙师弟还是黎师兄?”

他一口气报了一长串名字,姬雪雁只是紧咬嘴唇不说。

“难道是上次来的屈箭南?”赵师兄不肯死心,继续追问道:“他是越秀剑派掌门屈痕的独孙,生的又是一表人才。在碧澜山庄住的那半个月里,几乎天天都要找你切磋剑法,莫不成是他?”

丁原心道:“这个姓赵的小子真是奇怪,非要问出人家喜欢的是谁?就算说了又能如何,反正看样子不会是他。再说这个母老虎有什么好,颐指气使,刁蛮任性,离她远点才是福气。”

那边姬雪雁还是不出声,一双粉雕玉琢的纤手轻轻拨弄着山石旁的青草,明眸中透着一丝迷茫。

那赵师兄只当自己说对了,大叫道:“果真是他!我赵卓杉除了家世有哪一点不如他,你却毫不在意我们十多年来青梅竹马,偏偏喜欢上那个白面书生?!”

他脸上赤红,青筋爆起,模样十分可怖。

姬雪雁似被他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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