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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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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牡丹一行人出了庄子门,李满娘果真将牡丹抱在怀里,二人同骑一匹马,日光艳艳,二人都热得不得了,很快就出了一身汗。李满娘叹道:“说谎说谎,一说就要装到底,这得熬到回城才能松快了。”

窦夫人笑道:“能脱身就不错了,还叽歪什么。”

忽听有人在后面喊:“前面的夫人们请留步。”

众人以为事情又有变化了,正要装了没听见,赶紧走人,来人已经打马追了上来,却是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赶上以后下马立在李满娘面前行礼赔笑道:“小人是蒋长扬蒋公子家里的仆役,名叫邬三,我家主人与何家大郎有旧。”

牡丹正靠在李满娘怀里装死,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又不好起身相询,只好轻轻掐了李满娘的腰一把。李满娘便问那人:“可是有什么事?”

邬三方道:“听说何家大郎的妹子病了,却没有肩舆送回城去,我家主人在这附近有所庄子,正好备有肩舆,已是让人去抬了,还请诸位稍稍等等,马上就来了。”

牡丹听了,不由暗想蒋长扬果然是个好人,多半是看到清华郡主又闹出是非,又同情上自己了。他是好意,自己左右已经欠了他一回大人请,也不差再坐回肩舆,便不言语。

李满娘拿不定主意,但想想坐个肩舆也不见得就惹了多大麻烦,又不见牡丹反对,便笑着谢了,抬眼看看天,道:“这里太热,我们还是到前面阴凉处去等。”

不多时,果然见一乘两人肩舆由舆夫抬着,飞也似地跑来,李满娘道过了谢,将牡丹安置好,一行人自回城不提。

那邬三办妥差事,自回去寻到蒋长扬交差。蒋长扬听说牡丹一行人已经顺利回了城,也就安心坐下看球。转眼间,下面的赛事结束,却是刘畅等人赢了,得了彩头并汾王单独赏的十匹蜀锦后,高高举着鞠杖策马狂奔,满场炫耀,宗室子弟满脸晦涩,不屑地退了场。

清华郡主也与自己相好的同伴姐们们商量好战术,与兴康郡主等人各自换好球衣上了场。两群人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实际上下的都是狠手。清华郡主很快觉出了不对劲,兴康那边的人一个赛一个的狠毒,竟然是以命相搏似的,自己这边原本说好的几个姐妹却一看势头不好,就打了退堂鼓,关键时刻竟然都在躲,不肯帮自己的忙。

她对自己的技术和马术有信心,并不代表她可以独力支挡这么多人凌厉的攻势。她真的害怕起来,几乎想认输了,拼命在人群中寻找刘畅的影子,希望刘畅能及时发现不对劲,赶快请求汾王终止这场球赛。然而兴康等几人却是早就商量好的,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动了手就断断没有中途收手的道理。

第八十一章 意外

刘畅胜利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意识地寻找牡丹的身影,然而对面楼上早已人去楼空。他坐不住,安排了秋实去打听,秋实打听了回来,却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和他细说,便将他引了出去,站在无人处细细说了一遍。

听说是牡丹又犯了病,还很严重的样子,刘畅说不出心里的感受,隐隐是有些高兴的,看吧,离了他就不行了吧。说不定后面还会回过头来求他……若是来求他,他怎么安排她好呢……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得球场里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甚至盖过了大伙的唱好声,噼里啪啦一阵椅子声、脚步声乱响,无数的人下了楼,往球场里涌去。

潘蓉气急败坏地找过来,大声喊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呢?清华堕马了!”

刘畅勉强按捺住激荡的心思,回神跟着潘蓉匆匆往球场里赶去,潘蓉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低声恨道:“你好歹装出点儿样子来,如今虽然赐婚的旨意没下,但人人都知道你二人是那样的,你是逃不掉的,与其如此,不如……”

刘畅打断他的话:“我有那么笨么?”说完换了一副面孔,满脸焦急地扒开众人挤了上去,但见清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半歪着,嘴角流着嫣红的血,兴康等人满面惊吓之色,焦急地守在一旁,而那早就预备下、以备应付意外的跌打大夫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她检查。

刘畅一颗心乱跳,控制不住地生出一个念头来,若是清华就此死了,那么……不等他的念头转过来,那跌打大夫已经愁眉苦脸地站起来对着汾王行礼道:“两条腿下面似乎是好的,但是……”但是靠近髋部的地方没法儿检查,还有身上也不敢摸。

汾王怒道:“什么叫似乎?!但是?!”

那跌打大夫委实委屈:“男女有别,小人不便……”他哪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摸郡主的胸?大腿小腿胳膊什么的摸了就摸了,胸和屁股是不敢摸的。

汾王怒喝道:“庸医!人命关天,你还记着男女有别?还不赶紧动手?!若是延误了,唯你是问!”

到底是身居高位的人,勃然发怒的时候很是吓人,那大夫被吓着了,抖手抖脚地又将清华从头到脚细细摸了一遍,最后胆战心惊地道:“似乎右边的股骨摔坏了,肋骨也断了两根。”

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股骨不比其他的地方,就算是活过来,这辈子也只怕是不要想正常走路了,汾王叹了口气,道:“先想法子弄回屋子里去吧。”说完淡淡地扫了兴康等人一眼,兴康等人胆战心惊,强自装着惋惜担忧自责的样子,尽量不叫众人看出端倪来。

此时清华的同胞哥哥魏王第六子挤上前来,一双眼睛凶狠地从兴康等人面上扫过,厉声喝道:“到底是谁害的?”

众女俱都吓得后退一步,只有兴康强自镇定地往前一步,抬起下巴道:“六哥,八姐她骑术向来极好,也不是第一次打球,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也不想出这样的意外。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推脱不得。是我带的队,你若是真的想要找个背家来出气,硬把这个事情算在谁的头上,就冲我来好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与八姐今日生了嫌隙,说不定就是我故意害的她。其余几个姐妹可是与她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休要这样乱说,伤了大家的心,也伤了情面。”

她这样什么都不顾地站了出来,原本有些害怕退缩的几个女孩子心里反而生出几分感激和豪情来,纷纷上前叽叽喳喳地道:“六哥,按您这样说来,我们也有份。”

清华的骄横残忍素来有所耳闻,就算是今日不出事,也难保他日会出事。法不责众,这么多的女儿家,若是真的一追究起来,好几个王府都要牵扯其中,那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清华的处境只怕更艰难。这也叫自作自受吧?汾王叹了口气,制止住魏王第六子:“胡闹!都是自家姐妹,谁会故意害她?每年球场上出的意外,死伤的人还少么?有这功夫,赶紧往前头去请个好太医候着准备疗伤才是。”

兴康郡主暗暗松了一口气,汾王都说是意外了,就不会有大问题了,最多就是禁足,吃点小苦头罢了。

魏王六子也是聪明人,很快就悟过来——为了这样一个生死不明的妹妹得罪几府的人不划算,不如想想怎么多占点便宜才是。于是立刻叫人去备马,飞速赶回去寻魏王拿主意。

忽听得一阵凄厉的马嘶,众人回头,却见刘畅阴沉着脸将一柄锋利的短剑从清华坐骑的脖子里拔了出来,那马儿挣扎了片刻,最终绝望而沉重地跌倒在球场上,鲜血喷涌而出,眼睛都没闭上。场上一时沉默,没人说刘畅做得不对,不管是不是马儿的错,按例这种叫主子堕了马出了伤亡事故的马儿就只有这样一个下场。刘畅杀了那马之后,便大步走到清华身边跟着众人进了屋子。

蒋长扬负手立在一旁静静从头看到尾,眼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清华郡主弄进了屋里,方走过去礼节性地向汾王表示了慰问,然后和潘蓉打了声招呼,径自告辞离去。

待到身边没了人,邬三方道:“公子,所谓众怒难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郡主今日总算是遇上比她更狠的了。她吃过这次亏,若然侥幸不死,以后只怕不敢再那般肆无忌惮地害人了吧?可惜了那马儿,本就不是它的错。到底是宗室贵胄,换了咱们,怎么舍得要那马儿的命?”

蒋长扬讥讽地道:“本来就生就了那副狠毒心肠,又是那种张狂的性子,还指望她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突然改好了?那怎么可能?有些人,无论如何,一辈子都是不会变的。狗,始终改不了吃屎的性。”这恶毒女人和那姓刘的阴毒小人,果然就天生是一对,何家牡丹配给那姓刘的,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邬三见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便岔开话题笑道:“公子是要回京城还是去庄子上?”

蒋长扬道:“还是回京城吧,好人做到底,你取了我的名刺,拿点上次他们送我的那个头疼药送去何家,顺便把肩舆和人领回来,免得何家人又巴巴地送回庄子里来。”

邬三摸了摸头,本想开两句玩笑,说公子怎么对那女子那般上心,但看到蒋长扬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到自家老夫人的一些往事,终究不敢贸然开口。

却说牡丹、李满娘与窦夫人等进了城,道了别后各回各家。李满娘做戏就做全套,亲自将牡丹送回去。门房不知情,急吼吼地奔进去叫个小丫鬟报告岑夫人,道是牡丹犯病了,岑夫人唬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是薛氏镇定,怒斥了那小丫鬟,稳住岑夫人。

牡丹也想得周到,生恐家里人不知情由会吓坏了,叫雨荷快步进去报信,岑夫人方才转忧为喜,热情招待李满娘主仆,留下蒋家那两个舆夫用饭、厚赏不提。

待到李满娘说明根由归去,蒋家那两个舆夫也要告辞,外面又来了访客,却是那邬三奉了蒋长扬之命送了药过来,说明服用方法:“今日见着小娘子似是头疼之症,舍下正好有一位民间老大夫的独门秘方,治头疼是最好的。头疼之时,第一顿需要连服三丸,之后每次一丸,每日三顿,连服三天。即使就是不甚对症,也是舒缓养息的药材,没甚关要。若是吃着好了,便使人来说一声,另外再托人配了来。”

岑夫人心中感激不尽,亲自出面招待邬三,封了一封很厚的封赏,请邬三替她转达对蒋长扬的谢意和感激。邬三客气地谢过了岑夫人留饭的建议,倒是收下了何家的回礼,高高兴兴地带着两个舆夫告辞离去。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甄氏等人对蒋长扬此人简直充满了无数的好奇心,缠着牡丹问东问西,甄氏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揣测这个人为何会对牡丹如此上心。

牡丹见不惯甄氏尖头尖脑的样子,淡淡地道:“他就是个急公好义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白夫人也帮了我的忙,同样不求回报。”二人总共就见过几次面,次次都有人在身边,话都没说过几句,会生出什么了不得的心思来?

甄氏见孩子们不在身边,便大着胆子笑道:“那也不一定,丹娘生的这么好,就是我们看了也喜欢的,更何况是男人们。他没事儿献什么殷勤,分明是……”

牡丹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由愠怒起来。

如果说蒋长扬是见色起意,居心不良,那未免也太轻贱了人,也轻贱了她自己。

她正要反驳,就听岑夫人冷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人家是什么心思?你日日在家闲坐,怎么就生出这许多的下作想法来!如此轻狂,怎么做嫂嫂,怎么当母亲?”

这话实在是说得重,甄氏一张脸顿时惨白,呐呐不能语。牡丹暗自纳闷,岑夫人往日里对几个儿媳向来都很和蔼,今日怎地当众给甄氏这般没脸?难道自己不在家的这半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甄氏激怒了岑夫人?所幸还有一个林妈妈留在家中,稍后可以去问。

见甄吃了瘪,薛氏等人不敢再在这上面多纠缠,转而问起雨荷今日可有些什么趣事。雨荷也是个精乖的,有心调节气氛,便兴致勃勃地同众人说起蒋长扬飞马击钱的事来,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扼腕叹息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此等热闹。

见没人关注自己刚才丢脸的事儿了,甄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看向岑夫人的眼神却是隐隐充满了怨恨之色——还要她不嫌弃牡丹是个病秧子呢,养了女儿不拿来嫁人,这么宝贝,是要留着煮来吃啊!

岑夫人却是被兴康郡主那位表妹堕马的事情惊着了,忧心忡忡地叮嘱牡丹:“你还是该好好练练马术才是。上了那马背,就只能靠自己了,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可以遇到人帮忙的。”又想着要让何志忠给牡丹好生挑一匹性格温顺稳重的好马,这样就算是遇到意外也不会太出格。

牡丹应了,暗自下定决心,不说要练成一个马术高手,最少也要做到熟稔,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能够应对。她一定要改变自己事事都要依靠人的这个现状!

眼看天色渐晚,薛氏、白氏起身去忙晚饭,其他人也各有事要忙,牡丹便辞了岑夫人,回到后院去梳洗换衣。但见甩甩百无聊赖地单腿独立歪在架子上打瞌睡,林妈妈领了宽儿、恕儿坐在一旁做针线,廊下的牡丹花茂盛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晃动,一派的静谧恬静。

恕儿每一个发现了牡丹和雨荷,正要提醒林妈妈,牡丹冲她摆摆手,蹑手蹑脚地上前,一下子扑到林妈妈的肩头上,大叫了一声。吓得甩甩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架子上跌下来。

林妈妈早就发现了牡丹,偏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抚着胸口嗔道:“好调皮的丹娘!吓坏了老奴看你怎么挨夫人的骂!”

牡丹亲热地挽着林妈妈的胳膊滑下去坐在她身边,笑道:“妈妈真的被吓坏了么?”林妈妈还未回答,甩甩已经拍着翅膀尖声叫起来:“坏蛋!坏蛋!”

“骂谁呢?你才是个小坏蛋!”牡丹佯作生气,举手要去打它。甩甩早就成了精,半点不俱,试探着用喙去轻轻啄牡丹的手,一边啄,一边狡猾的打量牡丹的神色。牡丹看得好笑,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头,笑骂道:“讨死人嫌的小东西!”又叫宽儿和恕儿去取松子仁来喂甩甩。

待到宽儿和恕儿离去,牡丹方轻声问林妈妈:“我不在家的这半日,妈妈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林妈妈皱眉道:“您是指哪方面?”

牡丹低声道:“刚才夫人给了三嫂好大一个没脸,嫂嫂们谁都不敢劝。早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林妈妈茫然摇头:“没听见动静,一直安静得很。让恕儿去打听一下吧。”

牡丹叹道:“我总害怕又是因为我的事情惹得大家不愉快。”

林妈妈默了一默,笑道:“您也不必太过担忧,就算是牙齿和舌头,也有互相碰着的时候,更何况是这种隔着一层的?夫人不是就讲道理的,总归有原因在里面。这么多的人,各情心思,您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少在这上面花心思,早点把地和庄子弄好才是正理。”最好再好生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搬出去就清净了。只是这话林妈妈不敢说出来。

牡丹很以为是,却又担忧那地不好买。她有些焦急了,眼看着夏天过去,秋天就要到来,却还一事无成。

待到晚间大郎归家,兴致勃勃地来问牡丹:“何光领你去看那块地没有?你觉得怎么样?又靠近大路,水源也方便,地也肥,若是你喜欢,就把它定下来,如何?”

牡丹道:“大哥,那块地只怕买了也不好用。”

大郎惊异道:“怎么说?”

牡丹遂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道:“那样狠毒讨厌不讲道理的人,我不想与她做邻居,只怕她无事也会生非。我不理她,她偏要找上门来,烦得很。”

大郎却越发惊异:“这买地当然要问清楚周围的邻里是谁,才好知道日后方不方便打交道,可我没听说那附近有什么庄子与魏王府或是清华郡主有关呀。我仔细打听过的,只晓得那边虽然多数都是官宦人家的庄子田地,但还偏生就没她家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牡丹诧异道:“难道那庄子不是她家的?我看着就仿佛是她的产业一般,凡事都是她做主的。”

大郎想了想,道:“达官贵胄之间,互相借庄子玩耍的也多的是。也不排除是她和人家借的。那里的地离城近,你要修庄子,请人去看花,最是方便不过,不然就要越发远了去。这样,你先别急,等我再去打听清楚再作定论。”

晚上雨荷给牡丹熏好被子,正要服侍牡丹睡下,孙氏却来了,先拉着牡丹说了一歇话,笑眯眯地道:“丹娘,你别嫌我多嘴啊,我就想提醒你一下,三嫂的娘家,好像想和咱们家亲上加亲呢。”

牡丹心里顿时有了数,原来岑夫人的怒气从这里来。当下也不和孙氏多说,淡淡一笑,假装听不懂:“英娘、荣娘、何濡他们都是定了人家的,现下年纪最大的就是只有三嫂家里的蕙娘了,难道是……”

孙氏默不作声地仔细观察着牡丹的神色,见没从她脸上看出气愤的神情来,又明显是在和自己推脱装糊涂,便拍拍牡丹的手,亲热地道:“不是孩子们……不管怎么说,我和你六哥就希望你能寻到一个好归宿,年华会老,钱财是身外之物,女人关键是要找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吃过一次亏,可不能再吃一次亏了。”

牡丹嗯了一声,直接把话题转到孙氏身上去,笑道:“六嫂说得很有道理,六哥待六嫂就是这样的吧?”

孙氏微微红了脸,想到自己总也生不出孩子来,这样的好光景也不知还有多久,不由生出一丝惆怅来,没了心情再多管闲事,告辞离去。

孙氏前脚刚走,雨荷便过来气愤地低声道:“原来是这样的缘由!三夫人打的好算盘,我听她房里的丫鬟说过,她娘家那个兄弟文不成武不就,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心就想找个貌美有钱的,这种男人千万嫁不得!活该夫人给她没脸。”抬头看到牡丹神色淡淡的,心里担忧牡丹嫌自己僭越了,便小说道:“丹娘……”

牡丹平静地道:“三夫人有这种心思正常得很。她已经挨了骂,夫人也不会答应,既然没影子的事儿,咱们就不必再多理睬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想占点儿便宜实在是人们最常见的心思。这么多的嫂嫂,谁还没点别的心思?更何况是甄氏这样隔了一层的。

雨荷见她不气不恼,便笑道:“您倒是想得开,只可惜了李家表公子。”李家表公子是个拎不清的,既然想,就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这样子吊着算什么?

牡丹微微一笑:“我不缺吃不缺穿,父母兄长都护着我,由着我,能不想得开吗?表公子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说实在的,李荇的事情让她遗憾惆怅过,但她此时并没有非要找个人来陪不可的欲望。她在风景外面走,看到风景很优美,若是真的进了风景里面去,只怕又会觉得风景其实不是风景了。

第二日一早饭后,大郎便急匆匆地赶去查问土地的事儿,牡丹则将答应过雪娘的芙蕖衣香装了一瓷盒子,命雨荷送过去。中午时分,雨荷带了雪娘亲自做的两朵珠花和两条丝绦,并清华郡主的最新消息回来:“窦夫人因为关注着昨天的事情,后来专门使人去打听了。幸亏咱们走得及时,没掺和进去,清华郡主果然堕马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这个消息算是最受欢迎的消息,薛氏欢喜道:“伤得很重吗?”死了才好,省得以后又给牡丹添麻烦,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雨荷道:“具体伤了哪里倒是不知道,但似乎是很不一般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好了,也要养上几个月的伤吧。”

吴姨娘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祖有眼,叫这恶人终于得了现世报。她几次纵马行凶,终究也就伤在马下。”

白氏关心的则是:“那跟她一起打球的人有没有受责罚?依我说,那些人做了好事,不该受罚才对。”

雨荷为难道:“这个奴婢倒是不曾听说。窦夫人只是说,多亏丹娘机敏,欢迎丹娘以后去她家里做客。”

牡丹心想的却是,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出门了。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寺庙和道观里,种有无数的牡丹,纵然不是赏花时节,事先去看看,摸摸底也是好的。

第八十二章 买地

大郎细细将那块地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得知与魏王府或是清华郡主都没有任何关系,很是高兴。因着他领了为牡丹买地的差事,何志忠也就免了他去铺子上做事,正好还有半日的工夫,便兴兴头绕去东市那家冷淘店,准备买些冷淘归家给女人孩子们吃个新鲜。

堂倌才将食盒装好,大郎就看见张五郎东张西望地走过来。张五郎今日穿着件月白色的细罗缺胯袍,头上没系细罗抹额,而是规规矩矩地带了个青纱幞头,袖子也没有如同往日那般高高挽起,而是平平整整地垂在手腕上。看着那股戾气和蛮气少了几分,斯文起来了。大郎暗暗称奇,少不得笑着迎上去打招呼:“五郎从哪里来?”

张五郎微微有些不自在,与大郎见了礼,笑道:“小弟适才听人说哥哥往这边来了,特意寻过来的。”一眼瞅到何家小厮手里提的几个大食盒,不由微微笑了:“哥哥买这许多冷淘,是忙着要送回家的么?”

大郎因着他上次帮了牡丹,又丝毫不肯贪功,只吃了一顿酒席就算完事,硬是没要何志忠备下的礼物,过后也没说过什么多余的话,对他的印象很是有些改观。言语中便带了几分随意和亲热:“正是,我今日得闲可以早些归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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