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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游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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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盏一饮而干。
祝文辉怕他酒中有鬼,略为沾了沾唇,说道:“在下不善饮酒。”
索毅夫似是看出他的心意,淡淡一笑道:“那就请用菜吧!”
只听槛外有人阴森森的道:“有酒食,也不请老夫喝一盅么?”
索毅夫依然一惊,回头喝道:“什么人?”
“老夫。”随着话声,从门外缓步走进一个身穿古铜长衫的瘦高老头。
此人不但又瘦又高,瘦得像一根木头,就是他脸型,也长得又狭又长,木无表情,和木头一样。
这人祝文辉、桑飞燕并不陌生,正是苏州太和楼见过,到这里来,也是他引来的:
索毅夫突然从椅上站了起来,叱道:“阁下是什么人?”
瘦高老头嘿然道:“老夫是谁,你看不出来么?”
这两句话的工夫,人走到桌子前面。
不,他明明走的很缓,很慢,好像只跨了一步,就已站在你面前,谁都没看清他是如何走过来的?
索毅夫脸上痉挛的道:“你老是……是……木客……”
瘦高老头忽然咧嘴笑道:“你知道就好。”
他这一笑,一张嘴几乎咧到面颊上去。
这么一张瘦削得像一根木桩似的脸上,竟会有这么一张阔嘴!
“木客!”
祝文辉心中暗道:“他叫木客!果然生得像木头人,只要看索毅夫对他这般惊骇失措,此人一定是大大有名的人物,自己怎会没听爹说起过呢?”
木客一只枯干的像鬼爪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按在索毅夫的肩头,冷森的道:
“坐下来,陪老夫喝一盅。”
随着话声,已在空位上坐下,索毅夫乖乖的跟着坐下。
木客右手一伸,取过索毅夫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侧脸朝祝文辉二人笑了笑道:
“这酒倒是真正十年陈的女儿红,你们也不用客气。”
左手取过酒壶,斟满了酒,右手又把索毅夫面前的筷子取了过来,夹起一块油鸡,往口中塞去。
索毅夫坐是坐下来了,人却僵在那里,过了半晌,才从嘴里进出一句话来:
“木老光临……”
木客塞进嘴里去一块油鸡,根本连嚼也没嚼一口,就连皮带骨,囫囵吞了下去。
右手竹筷一扬,冷冷的道:“老夫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说话。”
右手举起酒杯,又是“咕”的一声,一口喝干。
索毅夫好像很怕这位怪客,果然坐在一旁,禁若寒蝉,不敢再说。
祝文辉、桑飞燕眼看索毅夫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也不好说话。
木客一口一杯,杯到酒干,一杯酒就夹一筷下酒菜。他吃得虽快,但吃相很斯文,连嘴巴都没动一下。因为他塞进口里去的东西,不用咀嚼,都是吞下去的。
这怪人简直怪到极点!
桑飞燕看的想笑,但没敢笑出来,那是她已经看出木客对自己两人,似乎并无恶意。
她是从患难中挣扎出来的人,知道这种古怪的人,是得罪不得的,虽然自己两人并不怕他,但这人多少总是有助于自己的人。祝文辉和她心意相同,觉得此人突然出现,必有缘故,因此只是敬陪末座,对木客有着一份虔敬之心。
木客吃的很快,圆桌上的酒菜,不过转眼工夫,就被他一个人一扫而光。
他似乎吃的很惬意,放下竹筷,咧着阔嘴,朝祝文辉两人笑了笑道:“现在咱们可以走了。”
祝文辉道:“老丈要我们到哪里去?”
木客缓缓站起身道:“你们是老夫领来的,自然要跟老夫走了。”
这下,索毅夫可急了!
祝文辉、桑飞燕是神君交代,要他好好招待的,明天早晨,神君还要召见,怎么能走?
走了自己如何向神君交代?他赶忙跟着站起,陪笑道:“木老,你老千万做做好,你老把……”
木客没待他说下去,右手枯干的鬼爪已经又按上了索毅夫的肩头,冷森的道:
“坐下,老夫吃了你的酒菜,才对你客气些,老夫说出来的话,有谁能改动一个字?”
放开手,回头催道:“你们还不随我走么?”随着话声,举步往外行去。
祝文辉听他这般说法,心知必有缘故,急忙随着站起,低声说道:
“妹子,咱们走。”
桑飞燕应了声“好”。
祝文辉一抱拳道:“索师爷恕在下兄妹失陪了。”
话声一落,两人一齐往厅外就走。
索毅夫被木客按着坐下,似是定住了一般,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离去,既没加以阻拦,更没开口说话。
他是被木客制住了。
盘山。千峰卓立,有下盘,中盘、上盘之分。
石径盘纡而上,人有相间咫尺,而一在树杪,一在崖底者。
上盘寺在盘山绝顶,再上去有悬石亭和剑台,传系李靖舞剑处。
上盘寺今晚成了中州一君的“行宫”。
从山门一直到后院,到处灯火辉煌。
每隔一、二丈,就面对面的站着一对绿色劲装汉子。
从山门一直通向后院,都有绿衣武士站岗守护,人数少说也有数十名之多。
他们是中州一君的随行卫士,号称“绿刀武士”,个个武功了得,但谁也没看到他们出过手。
中州一君所到之处,早已有四大将军开路,黑白两道,谁不慑服?哪有他们用武之地?
上盘寺后院,花木扶疏,曲径通幽,一排三间,自成院落。
长夜未尽,天宇间疏落的星辰,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精舍中,十二盏流苏宫灯,映照着金碧辉煌的画栋雕梁,更显得气象万千。
正中间一张铺着红毯的八仙桌上,金盏玉筋,摆满了海味山珍。
居中坐的正是身材矮胖,一身绣金黄衣的中州一君,他身后侍立着两个宫装丑妇。
在中州一君左右两边,则是“四大将军”。
今晚这一席酒,虽是中州一君为花门主接风,中州一君统率三门、五派、七帮,称雄江湖,岂能让人家接近他?因此被款待的宾客,反而屈居下首。东方玉《湖海游龙》第二十三章
花见羞、花信风脸上,都蒙着黑纱,这是一件非常别扭的事情!
脸上蒙着黑纱,对视线并无多大影响,说话当然也不会有多大妨碍,但戴着面纱,喝酒吃菜,就大大的不方便了。
每喝一口酒,都得左手先轻轻的掀起面纱一角,每吃一筷菜,左手也得配合着掀起面纱,才能送到嘴里。因此,不论喝酒吃菜,举动就必须十分缓慢。
男人吃东西的时候,如果举动太缓慢了,就显得他动作呆板,反应迟钝,看了使人好不讨厌。但如换了女人,尤其漂亮女人,吃东西的举动,越缓慢,就越发显出她大家风度,雍容华贵。
更何况花见羞纤纤玉手,轻掀着面纱,在面纱底下,缓缓露出一角红菱似的樱唇,樱唇启处,隐约的见到白玉般的贝齿。
就是那么一瞥,面纱又垂了下来!
就是那么一瞥,就会使人心痒难搔!
从前有一个诗人,题背面美人图诗云:
“美人背倚玉兰杆,惆怅花容一见难,几回唤她她不转,痴心欲掉画图看。”
他看不到美人的花容,想把图画反过来看,但就是把图画反过来看,也依然看不到美人的花容。
花见羞脸上,蒙着黑纱,看不到她花容,但只要揭下蒙面黑纱来,就可以看到了。
中州一君独踞上座,坐在首位,正好是花见羞、花信风两人的对面。
花信风老太婆了,没有什么好看的?
“神君”一双灼灼“神目”,自然而然的落在花见羞的蒙面黑纱之上,舍不得移开。
上酒、上菜,当然也都是女的。
左将军知道“神君”雅好此道,“行宫”中所有使女,自然都经过特别挑选,个个体态轻盈,面貌姣秀。只是这些使女,每人脸上,全部依照万象宫的规定,戴上了蒙面黑纱。
这一来,但见一个个婀娜多姿的美好身段,在面前晃动,因为面纱蒙住了她们花容,使神君无法仔细欣赏,这是多么扫兴的事儿?
酒过三巡,左将军齐天游忽然手托酒杯,站起身来,朝侍立中州一君身后的两个丑妇含笑道:“东峨、西峨二位姑娘,侍候神君远来,一路辛苦,在下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
说完,一面朝伺立下首的两名蒙面纱青衣使女吩咐道:“春云、春雨,还不给两位姑娘斟酒?”
两名青衣使女“嗯”了一声,各自斟了一杯酒,放在盘中,然后手托银盘,俏生生的送到两个丑妇面前。
中州一君嘻着一张苦瓜脸,含笑看看两人,并没作声。
两个丑妇真是马不知脸长,左将军投其所好,这两声“姑娘”,叫得她们“芳”心大悦,裂开厚嘴唇,同声怪笑道:
“齐将军夸奖了,敬酒两字,小婢如何敢当,小婢理当敬齐将军才是。”
随着话声,两只又粗、又糙、又短、又黑的手爪,已经落到盘中,端起小酒盏儿,朝她们又阔、又厚、又红、又黑的血盆大口中倒去。
左将军和她们干了一杯,右将军沙成峰又站了起来,举杯笑道:
“沙某也敬二位姑娘一杯。”
两名青衣使女又在盘中斟满了酒。
东娥、西娥最喜欢的事儿,莫过于人家当面称她们“姑娘”
了!
“姑娘”者?小姑独处本无郎也。
“姑娘”这两个字,自然是少女专用的名词。
她们只要听到有人称她们“姑娘”,就得搔首弄姿,朝你“美巧”一番。
“美巧”者,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你再敬她们酒,她们哪还好意思拒绝?
于是又和右将军干了一杯。
当然,称她们“姑娘”的,并不止左将军,右将军二人、前将军辛士昭,后将军哈福寿,也跟着叫她们东姑娘、西姑娘,跟着敬酒。
花字门主花见羞,和花信风,是今晚席上的贵宾,四大将军敬东姑娘、西姑娘的酒,她们自然也非敬不可。
东娥、西娥面貌丑陋,人却单纯得很,大家姑娘,姑娘的叫得她们乐不可支,酒到杯干,来者不拒。
现在轮到花信风了,她举起酒杯,一口喝干,说道:“老身也敬二位姑娘一杯。”
东娥、西娥也各自从银盘中取起酒盏,裂开嘴唇,笑着道:“不敢当,咱们敬老护法。”
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酒往喉咙里灌下去,酒盏还未放落,两个丑“姑娘”却忽然身子一歪,“咕咚”一声,同时往地上跌坐下去。
原来她们酒量浅得很,一共只不过喝了六小盏酒,就醉得倒到地上,不省人事。
左将军脸上飞过一丝得意的笑意,举手击掌,喝道:“来人。”
只见厅后飞一般闪出四个青衣使女。
左将军一指两人,吩咐道:“你们把她们扶进去。”
四个青衣使女答应一声,两人伺侯一个,连扶带抱,拖着东娥、西娥往里而去。
中州一君哈哈大笑道:
“她们实在讨厌得很,站在这里,真叫老夫连酒兴都提不起来。”
左将军回头朝春云、春雨含笑吩咐道:“你们可以把面纱摘下来了。”
春云、春雨娇嗔一声,举手扯下了蒙面黑纱,露出两张姣美、妩媚的面容。
中州一君看了她们一眼,连连点头道:“好,好。”
忽地转过脸去,朝花见羞、花信风抬抬手,含笑道:“花门主,花老护法也请把面纱取下来吧!”
花见羞迟疑的道:“这样不是有失宫中规矩么?”
中州一君呵呵笑道:“那是拙刑规定的,进入万象宫,都得遵守,但老夫不喜太严,因此在老夫面前,就不必拘束俗礼。”
神君看来挺随和!
花信风道:“门主,既然神君这么说了,咱们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当先摘下了面纱。
花见羞只好跟着姑姑,缓缓举手,取下了黑纱。
中州一君目光一注,只见一张清秀娟丽,带着三分红晕的面容,出现在灯光之下。
她虽然男子装束,但仍可看出她清润似玉,娇美如花。
你如果不知道她是女的,当然只是一个俊逸风流的俏书生罢了!
但你一旦知道她是个女子的话,再仔细一打量,那就可发现她的绝世姿容,当真不愧是武林第一美人!
中州一君不觉眼睛一亮,冬瓜脸上浮现出色迷迷的笑容,说道:“花门主果然人间绝色,无怪江湖上把你誉为第一美人。”
说到这里,举起洒盏,说道:“老夫敬花门主一杯。”
花见羞道:“不敢,属下应该敬神君的。”双手举盏,一饮而尽。
中州一君也干了一杯,哈哈大笑道:“花门主不但天香国色,而且也豪迈过人,可喜可佩,唔……”
他看了左右四大将军一眼,接着笑道:“你们也该敬花门主一杯才是。”四大将军奉命唯谨,果然也一个个的向花门主敬起酒来。
敬花门主,当然也要敬花老护法,一时觥筹交错宾主之间,极为欢洽。
酒筵未终,中州一君带着六七分酒意,离席而起,朝左将军齐天游吩咐道:
“老夫要去休息一会,你们不妨再多饮几杯,席散之后,你带花门主到客室小坐,听侯老夫宣召。”
齐天游慌忙躬身道:“属下敬领法谕。”
中州一君刚一离席,立时从屏后迎出两名姿容姣丽的青衣使女,屈膝道:“婢子替神君带路。”
转过身,并肩徐行,走到前面。
中州一君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连连点头,大笑道:“好,好!”
随着两名使女,往后行去。
神君一走,酒宴自然也成了尾声。
其实这时已经快五更了,天色虽然未明,但距离天亮,也已就在眼前。
花信风适时站起,说道:“酒菜太丰盛了,神君还有宣召,门主不宜再饮,咱们还是到客室去恭候的好。”
左将军齐天游道:“花老护法说得极是,那么二位就请到客室待茶。”
说着站起身,道:“花门主,花老护法请随在下来吧!”
举步朝左首厢房行去。花见羞、花信风随着他身后,走近门口。
左将军脚下一停,让开正面,抬手道:“花门主请。”
左将军是神君驾前“四大将军”之首,在万象宫的地位极高。
万象宫统辖三门、五派、七帮,一个小小的门主,哪会在他眼里?但他对花字门主花见羞,却完全待以贵宾之礼。
这无他,他是因为眼看神君对花门主似乎“另眼相看”,他自然也得“优礼有加”。
左厢两厨朱漆小门前面,伺立着两名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
反正上盘行宫所有使女,没有一个不风姿嫣然,面貌姣好的。
伺侯神君,自然不能有面目可憎,口吐秽气的人。
这样,可使神君看起来也舒服。
当然,神君外出,身边总得跟上东娥、西娥,严格执行阃令。
但只要神君一到,摆上酒席,四大将军一定会向东娥、西娥敬酒,她们每次都心甘情愿的非醉不可。
神君在这里停留几天,她们也就得醉上几天,这是习以为常的事。
因此,神君阃令虽严,但他所到之处,伺侯神君的使女,却个个都要是看得使眼睛舒服的姐儿不可。
花门主走近门口,两名俏使女立即一左一右打起了湘帘,躬身道:“花门主请进。”
花见羞昂首举步,跨进厢房,但见四壁挂满字画,室中陈设,也极为精致,八把雕花椅几,配以朱红绣垫,中间一张方桌上,放着一个九宫格,中间放满了糕饼果食。
左将军把两人让入客室,就抱抱拳道:“花门主、花老护法请稍坐,在下告退了。”
花信风连忙欠身道:“齐将军只管请便。”
左将军迅快的退了出去。
接着又有两名青衣使女手托玉盘,款步走出,端上两盅香茗,放到几上,躬身道:“花门主、花老护法请用茶。”才躬身退去。
花信风等两名使女退去,才轻声道:“门主,这次你晋谒神君,蒙神君优礼有加,真是异数,唉,老身记得第一次陪着你爹,去万象宫晋谒神君,就没有你这一回的风光,就是四大将军,也一个个倨傲的很,不像今天这样,把我们招待的有如贵宾一般……”
花见羞打心底讨厌这个脸如冬瓜,身如冬瓜,面带色笑,心存奸诈的中州一君,听了姑姑的话,口中不禁冷笑了一声。
花信风一下变了脸色,低低的道:“孩子,你不可任性。”
就在此时,只见一名青衣使女掀帘走出,含笑躬身道:“神君召请花门主入内相见。”
花见羞站起身。
那使女已经掀起门帘,说了声:“请。”
花见羞当先举步走入。
花信风随着门主身后,正待跟入。
那青衣使女忽然回过身子,拦住了去路,说道:“花老护法请留步。”
花信风脚下一停,问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使女躬身道:“神君宣召花门主,并未宣召花老护法,小婢不好擅作主张,还望花老护法原谅。”
花见羞刚跨进门,就回过身来,说道:“我姑姑为什么不能进去?”
花信风忙道: “既然神君只宜召门主一人,那你就快去吧,姑姑在这里等你,也是一样。”
青衣使女连忙躬身道:“门主请随小婢来吧!”转身往里行去。花见羞还有些趑趄。
花信风催道:“孩子,快去吧,别让神君等久了。”花见羞听姑姑这么说了,只好随着青衣使女后面走去。
她穿过一条曲廊,又走了一段路,进人一间灯光明亮酌小室之中。
这间小室,颇像玄关,室中空无所有,但地上却铺着又厚又软的地毯,走在上面,不闻丝毫声息。
迎面,有两扇朱红洒金的门,门开着,但垂着一道紫红的门帷。
门外伺立三个面貌姣好的青衣使女,连同带路的这名青衣使女,正好四个。
引路的青衣使女脚下一停,躬身道:“花字门门主花见羞奉召到……”
站在上首的两名青衣使女同时一左一右掀起了门帷。
“花门主请。”
引路的青衣使女直起身,低低的说了一句“请”,侧身让路。
花见羞坦然举步走人,心中暗暗忖道:明明是江湖草莽中人,偏要这般排场,好像他真是君主一般!
这是一间布置得辉煌华丽而又十分宽敞的屋子。
北首中间,有一座巨大的屏风,屏风前面,是一张紫擅雕锦榻,榻中间一张小几上,放一个白玉盘,盘中放一把白瓷彩花茶壶,和一对彩花金边茶盅。
锦榻上首,端坐着一个脸如冬瓜,身材矮胖的黄衣人,正是统率三门、五派、七帮,江湖上声势显赫的中州一君。
花见羞朝上走了七八步,才躬身一礼,说道:“属下花见羞参见神君。”
中州一君早已从榻上站了起来,冬瓜脸上流露上欣然之色,呵呵笑道:“便室相见,花门主不可多礼,快快请坐。”
他不待花见羞开口,接着说道:“老夫约花门主到密室里来,是因为老夫要和花门主谈谈咱们合作的事儿,事关机密,在这里说,就不至于泄漏出去……”
花见羞退下两步,在左首一排雕花椅几上的第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欠身道:“敝门属于神君辖下,神君有什么吩咐,只要传下一个命令,属下自当遵办。”
“哈哈!”
中州一君大笑道:“这是花门主不了解老夫为人,生平行事,从不独断独行,这次巡视所辖各大门派,就是要听听各门各派的意见,集思广益,尤其花字门,和万象宫合作最久,也是老夫最信得过的一个门派,老夫自然应该尊重花门主的意见……”
这位神君,虽然统辖江湖三门、五派、七帮,但态度随和,说的话更是诚恳。
花见羞心中忖着,一面欠身道:“神君谬奖,属下愧不敬当,只是属下继掌敝门,不过一年,对江湖上的形势,知道的很少,神君如有垂询,何不召家姑入内,以备咨询。”中州一君转身从小几上,取起瓷壶,倒了一盅茶,含笑道:“花门主请用茶。”
他居然纡尊降贵,把瓷盅送到花见羞身边的茶几上放下,才道:“这茶叶来自贵州云雾山,真正是云雾茶,山上极顶只有一株野生的老茶树,每年所得不过半斤许,老夫平日极少待客,今天特地为花门主沏的,花门主喝上一口,就知与众不同了。”
花见羞欠身一礼道:“多谢神君。”
她没有取起茶盅来喝,只是欠身称谢。
这表示她多少怀有警惕,警惕着自己的处境。
中州一君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伸手取起茶壶,又替自己斟了一盅,手托茶盏,缓缓喝了一口,瞩视着她,含笑道:“花门主现在可以放心喝了吧?”
花见羞心里虽有戒意,但被他一语道破,也不禁脸上一红,拘束的道:
“神君误会了,属下只是……”
中州一君没待她说下去,一摆手,笑道:“这是茶叙,咱们一面喝茶,一面可以随便谈谈,花门主不必介意,更毋须拘束。”
说着又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说道:“花门主喝一口试试看,老夫这茶叶,只怕在皇宫中也不易喝到。”
花见羞不好推辞,只得取过茶盅,轻轻喝了一口。
中州一君说的不假,这茶确实好,茶汁色呈淡青,人口就觉得满口清芳,沁人心脾!
放下茶盏,不觉赞道:“神君此茶,果然人间极品!”
呻州一君听得色然心喜,一手摸着颔下苍须,呵呵大笑道:“只此一语,可见花门主平日对饮茶一道,也极为讲究,哈哈,老实说,老夫这茶叶,除了老夫自己享用,纵然拙荆想喝,老夫都不让她喝………”
花见羞赧然不安道:“属下……”
中州一君笑道:“这你不知道,好茶要慢慢品尝,谓之品茗,拙荆喝起来,有如牛饮,非三两碗不饱,这种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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