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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春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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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妈心头一凉,不敢再想下去!但愿,小姐不会这么命苦!
打着带姚诗赞出去骑马散心、活动筋骨的旗号,姚存慧陪同一起出了城。
站在高高的山顶上,远远的官道上,人龙蜿蜒绵长,旌旗迎风招扬,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睁大着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眺望着,任由泪水流过脸庞。她知道,这里头有他的身影,她的心系所在。
一定要回来,一定!
回城途中马车里,姚诗赞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时打量姐姐,欲言又止的神情十分矛盾,清澈的眸底隐有担忧和关心。
“赞儿,你怎了了?”姚存慧偶然挑眉瞥见姚诗赞的神情,不觉诧异笑问。
“二姐,”姚诗赞挪了挪身子靠近她一点,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说道:“二姐是不是心情不好?是不是赞儿做错什么了?二姐,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脑子里“嗡”的一下,姚存慧泪水几要夺眶而出,飞快的眨眼努力忍住,缓了缓情绪,陪笑道:“二姐没有心情不好,赞儿很乖,也没有做错什么!”
“真的吗?”姚诗赞显然不信。
“当然是真的了!”姚存慧笑笑,怜爱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二姐怎么会骗赞儿呢?”
“嗯!没有就好!”姚诗赞眼睛闪亮闪亮的,扬起灿烂的笑容:“我要二姐快快乐乐的,等我长大了保护二姐,谁也不能欺负二姐!”
“好好好,二姐可等着赞儿长大呢!”姚存慧咯咯一笑,心中温暖。她还有赞儿,还有大姐,还有容妈,她要振作啊,要努力的保全自己,保全所有爱自己的亲人,努力的等他回来!
前世,他平安回来了,今生,定也一样!不同的是,今生,有她在等他!
回到姚府,姚存慧先将姚诗赞送回了鸣凤轩,交代了梨香、芹香一番,方回了落梅院。
“二小姐回来了!”容妈迎了上来笑道:“二小姐累坏了吧?我这就叫人到厨房催水去,您啊好好的泡个热水澡!夫人那边遣人来说了,今晚一起到正院那边吃饭呢,说是老爷的意思!”
“爹的意思?”姚存慧脚步顿了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印象中,除了年节、每月初一十五,几乎没有平日里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有时初一十五都是各吃各的呢!
容妈摇摇头:“应该是有什么事,不过具体不知。听四姨娘说,”容妈压低了声音:“四姨娘说看夫人和乔妈妈的样子,好像很是高兴,不知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马氏很高兴?那对她来说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了!姚存慧笑了笑,说道:“先别管了,横竖晚上过去了便知道了!”
就怕马氏背地里下什么黑手,既然叫过去吃饭宣布,况且父亲也在,料想还有法可应付。
“二小姐说的是!”容妈亦笑,吩咐人安排姚存慧沐浴不提。
估摸着差不多开饭时分,姚存慧先去鸣凤轩接了姚诗赞,姐弟二人一起往正院走去,红蓼、梨香等随行在后。
不多会儿,姐妹姐妹四个并马群芳都到了,众人陪着马氏坐在一起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四姨娘垂手侍立在马氏身后,身姿挺直,面容平静柔顺,不时替马氏捧茶拿递东西,十分服帖规矩。
姚存美的话却不太多,眼角也不朝姚存慧斜一下。先前两人的梁子结的大了!
没一会儿姚老爷也回来了,褚色玉璧暗纹宁绸长袍贴身而裁,加上最近顺风顺水,家庭事业两相宜,显得整个人格外精神,满面红光,一坐下便笑着叫过姚诗赞去抱着,亲亲热热的同姚存慧姐妹们说了好些话。
马氏便命摆饭,众人来到饭厅,一一坐下。
四姨娘是没有座位的,站在姚老爷和马氏身边布菜服侍,姚老爷不经意偏头抬眼瞧了瞧她,见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想了想,终于又转了回来什么都没有说。马氏的脸色立刻沉了两分,顺势瞥到浑然不觉发生了何事的四姨娘,神色这才又缓了回来,暗叫痛快!
食不言寝不语,姚家的规矩也是如此。饭桌上除了姚老爷偶尔替姚诗赞加菜,询问他一句两句,余者皆无言语,只是默默吃着。
“爹爹和母亲叫我们姐妹过来吃饭,可是有什么缘故?”饭毕,在花厅中坐下喝茶,姚存嘉微笑着问道。
姚老爷和马氏相视一眼,呵呵一笑,目光一扫,凝着姚存嘉含笑道:“自然是有缘故,跟嘉儿你有关!你未来的婆婆谢夫人过些日子要来咱们府上商量你和谢府大公子的亲事事宜!可见谢夫人多么重视这门亲事,嘉儿,你真是好福气!”
“……伯母——要进京来咱们家?”姚存嘉脸上一热,顿时愣住了。两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宁,相隔千里之遥,这婚事办起来的确麻烦需要沟通。不过,按道理谢家来个老成的管家、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就可以了,谢夫人亲自前来,实在没有必要,且透着纳罕。
姚存嘉和姚存慧悄悄相视一眼,在各自眼中看到意外。
姚存慧更是手心紧了紧,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她猛然记起,前世谢家也来了人,不过不是谢夫人,而是谢府的管家和嬷嬷。
马氏,一定跟她有关系!
第69章 谢府来人(二)
也不知那管家和嬷嬷在姚府发生了什么事,一切的变化便由他们离去之后而起。
“是啊!这是多大的体面,嘉儿啊,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哄得谢夫人欢心,只要她喜欢你,将来你在谢府的日子才能好过!”姚老爷笑眯眯的,满面慈爱。
“爹!”姚存嘉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跟准婆婆相处,既不能让她觉得轻狂,又不能怠慢,既要保持女儿家的矜持娇羞,又要拿出未来儿媳的态度分寸,这还真是考验人!
如果这个准婆婆是个相熟的倒也罢了,偏偏还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姚存慧望着姐姐的目光中闪过忧虑和同情,比最熟悉的陌生人还要难搞定吧?
“你爹说得对!”马氏按压住心底的冷笑,亲切道:“嘉儿啊,只要未来婆婆喜欢你,将来在谢家你的地位那就是安如磐石、稳稳当当,任谁都动摇不了!谢夫人亲自前来,这是你的好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呀!”
“对,对,正是这话!你母亲说的不错!”姚老爷十分高兴的附和,深以为然。
“女儿……女儿明白!”姚存嘉心乱如麻,勉强点头一笑。
如果有亲生母亲从中穿针引线,怕是还好些,马氏,姚存嘉暗暗瞟了她一眼,她不煽风点火、从中生事就好了,如何还敢指望她帮着自己?若是谢夫人来访期间当真发生了什么事,将来自己的日子岂不是——
姚存嘉心中一惊,脸色微微的变了变。
“爹,既然如此,不如就安排谢夫人她们住在清风苑吧,女儿记得清风苑背后是一片竹林,甚是清雅,而且离摇芳院很近,方便姐姐就近照顾。”姚存慧含笑说道。
既然谢夫人一行已是非来不可,倒不如将一切掌控在己方手中,若是由着马氏安排布置,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姚存慧暗暗睨了马氏一眼,果然见她眸底闪过不快。
“对,清风苑就不错!房舍也整洁明亮,院子也宽敞,重新打扫布置一下就可以了!”姚老爷十分赞同连连点头。
马氏嘴角微微抽了抽,淡淡笑道:“既如此回头我便叫人收拾了,还有半个月左右谢夫人一行才到,时间尽来得及!”
马氏本来是想安排谢夫人等住进芙蕖馆的。这芙蕖馆临水而建,门前便是一片荷花,如果是六七月份,荷香盈盈,碧叶如涛,自是赏心悦目,美景如画,可是如今是深秋啊,面对一池的残荷断梗,恐怕没有谁的心情能好得起来。谢夫人心中不痛快,那就对了!
没想到,姚存慧却抢在里头先说了,理由既现成又冠冕堂皇,她连反驳的借口都没有。
姚存慧要的却不仅如此,马氏话音刚落,她便又笑道:“爹爹、母亲,女儿觉得不如让大姐来负责收拾布置清风苑吧,这是大姐的孝心,谢夫人知道了必定高兴的!而且也展示了大姐管家的才能呀,将来谢夫人定能更加看重她!”
“住口!”马氏忍无可忍,瞪着她训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满口里说的是什么!这些是你能插嘴决定的吗!”
“女儿,女儿也是关心大姐……”姚存慧一怔,委屈的瞟了一眼马氏和姚老爷,不安的摆弄着衣带缓缓低下头去。
“夫人别怪慧儿,”鉴于二女儿做事越来越得他的心,姚老爷见她委屈心中略微不快,更重要的是她的提议甚合他的心意,便道:“我看慧儿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就好!嘉儿啊,这事就由你来负责吧!”
“嘉儿从未管过家,哪里知晓其中的门道厉害,这收拾院子也不是那么人简单的,万一一个不妥惹得谢夫人不快,岂不是平白生了嫌隙?”马氏瞟了姚存嘉一眼,面有忧色。
姚存慧眼睛一亮,不怕死的又抬起头脱口说道:“这有何难?请外祖母那边暂时借个老成的嬷嬷指点一二不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马氏立刻顶了回去:“这是咱们姚府的事,虽说是亲戚,可也不好麻烦云家的人,若是叫人知道了,还当咱们姚家连个布置屋子的人都寻不出来的,岂不是惹人笑话!”
“怎么会,”姚存慧笑道:“远来是客,谢夫人更是贵客中的贵客,咱们家又没人了解她的喜好,向外祖母那边打听打听这也是尊重贵客的意思,哪里有那样糊涂人会笑话呢!只会说咱们家行事细致,热情好客!”
“糊涂人?你莫不是说我糊涂?”马氏哪里想到姚存慧敢一而再再而三当着姚老爷同她顶嘴,气得脸色有些发黄。
这句话说得重了,不是姚存慧能受得起的。
“女儿不敢!”姚存慧连忙站了起来,低头垂首不语。
“好了好了!慧儿先坐下。”姚老爷不是傻子,见她们母女两个唇枪舌战微微的觉得有些不对,略一沉思,觉得还是姚存慧说的有道理,这门亲事本就是云老太君做主定下的,云家与谢家也算旧识,云老太君生日,谢府也是派了一位爷和大管家送了大礼过来的,让云老太君派人来帮衬,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嘉儿,你觉得呢?”姚老爷转而望向姚存嘉。
他的意思,姚存慧说的有理,更倾向于姚存慧的主意;可是当着儿女下人,又觉不便反驳夫人的意思折了她当家主母的脸面;且也担心自己先答应了下来万一姚存嘉做不好;倒不如问姚存嘉、让她来拿主意,各方的面子都全了。
姚存嘉笑了笑,瞧了父亲一眼,又瞧瞧母亲,含笑道:“母亲为女儿和姚家的考虑女儿甚是感激,只是慧儿说的也不错,女儿,觉得自己能够做好此事!其实便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母亲便是了,外祖母那里也不是外人。”
“好,好!不愧是我姚年义的女儿,有志气、有主意!”姚老爷格外高兴,呵呵的笑着,向马氏笑道:“既然嘉儿能够做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云家那边,还得你派人同岳母说一声。”
“既然老爷和咱们大小姐都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马氏点点头,对姚老爷那句“岳母”弄得甚是不快,倒好像,她倒成了个外人了!心里暗暗“呸”了一声:什么岳母!那女人早死了,哪里来的岳母,你如今的岳母,是我马家的人!
“女儿毕竟是头一遭办这事,母亲慈悲,还想跟母亲要个身边人帮衬帮衬呢!”姚存嘉含笑恭敬道。
马氏挑了挑眉,姚存嘉既然信心满满的揽了这档子事去,她既然做不了主便想索性撒手不管,由着她去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想这丫头也精乖了,还懂得要她的人,将来有什么不周到、不妥当的,她也摘不干净。
偏偏姚老爷还在一边点头称是,笑着向她道:“嘉儿说的有理,你看谁合适给她派个人吧!”一副嘉儿还是很尊重你的的意思,让马氏心里格外膈应起来。
马氏笑笑,瞟了一眼乔妈妈:“乔妈妈,明日起你帮衬着大小姐!一切听从大小姐的吩咐!”
“是,夫人!”乔妈妈躬身领命。
“谢谢母亲。”姚存嘉笑了笑,又道:“江南富庶,谢家更是富贵讲究人家,这一应器物摆设——”
“叫你母亲打开库房,需要什么你尽管从中拿便是了!这是大事,也是要紧事,务必不能疏忽了叫人找出错处来,失了咱们家的脸面。”姚老爷心领神会,一锤定音。
“女儿明白了,女儿不会教爹爹、母亲失望。”姚存嘉一笑,不再言语。
接着,又讨论了许多此事的关联首尾,说话的多是姚老爷,马氏偶尔也表示几句慈母心肠,姚存嘉不时温柔称是,姚存慧乖乖陪坐不语,姚存美一脸不屑亦是不语,马群芳一言不发却听得很认真专注,眼底暗暗羡慕。
姚存慧终于放下心来,最起码,在住宿上不会出什么岔子了。若由着马氏来,暗地里摆上两道,这种事情又不好说出来。那谢夫人嘴里不说心中难免不快,存了嫌隙,对姚存嘉难免没有看法,将来姚存嘉嫁过去,她虽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旧事故意找她的茬,至少在她的心里对她存了不良的印象。
眼见说的差不多,姚存嘉姐妹姐弟等便起身告辞,姚老爷挥挥手让她们离去,又同马氏细商了好一会,才带着四姨娘走了。
马氏如往常一样恭送至门口,手中的帕子捏得几乎没了正形,咬咬牙,恨恨瞪了一眼摇芳院的方向,心底冷笑:姚存嘉啊姚存嘉,这事才刚刚开始呢!想以此讨好谢家夫人,做梦!
“每日在夫人跟前立规矩,让你受苦了。”榴花山房中,姚老爷却是心疼的跟四姨娘说道,大手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
“老爷说哪里话,”四姨娘闻言微微的有些不好意思,嘴角轻轻一翘,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温婉柔顺的将头依偎在姚老爷的肩膀上,淡淡道:“从前婢妾也是这么侍奉夫人的,并没有什么受苦。这是婢妾的本分。”
“你呀!”姚老爷失笑,摇头轻叹道:“倒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70章 谢府来人(三)
姚老爷对四姨娘不禁真心有几分怜惜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她都是这副善解人意、任劳任怨、温柔和顺的模样,他也曾以为她做戏,每每言辞试探之中,暗暗打量她的神情,可他没有看出半丝的异常,她所做一切,皆为真心。
他对她正是上心的时候,郎情妾意、鱼水欢浓,他对她本就不自禁的有了几分疼惜怜爱,再加上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如果姚老爷再有怀疑,那四姨娘做人也太失败了点。
“这立规矩也不必整日整日的,适量而止就好,像你这样,身子骨怎么受得了?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儿子呢!”姚老爷一笑,顺手在她雪白的腮上拧了一把。
四姨娘面上一热,娇羞的躲避:“老爷!”
姚老爷愉悦的大笑起来,轻轻拍拂着她的背后笑道:“好了好了,这事我会同夫人提的!你放心便是!”
跟马氏处处不顺、事事烦心比起来,姚老爷只觉得今年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儿子的旧疾痊愈了,前岳母家交往的关系更近更亲了,大女儿的亲事马上就要成了,二女儿原来竟这么聪慧能干,朝廷要打仗粮食生意越来越好,还有得到了眼前这朵品貌脾性皆是上乘的解语花,若是再添一个儿子,那真是人生再无所求,这一辈子就圆满了!
“老爷,如今大小姐的亲事最要紧,这个当口还是算了吧。”四姨娘盈盈水眸凝着姚老爷,朱唇轻启含笑道:“老爷一再这么说,若是婢妾再拒绝便是婢妾不识好歹了!可是这当口,大小姐的亲事最要紧,婢妾不想因为婢妾的事情影响了夫人的心情,不如一切等大小姐出嫁之后再说吧,好不好,老爷?”
姚老爷一怔,对着这样一双温柔的妙目,善解人意的小脸,姚老爷心底百般滋味呈杂,他没有想到她竟是这般为他着想,为府中着想,果然是识大体啊!
“好,霞儿说的有理,那就依了你吧!”姚老爷轻轻一叹,不免感叹自己何德何能,半老的人了竟然得了这么一个可人意儿的红颜,自己怎么不早发现她的好呢?
“玉澜堂的首饰这两日又有新货了,明日给你再置两套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珍珠?宝石?翡翠?还是赤金点翠?还有胭脂水粉、衣裳料子、吃的用的,你喜欢什么跟我说,我叫人给你买。”姚老爷一下子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四姨娘以表达心中的疼爱,又笑道:“可惜现在不便带你上街,等你怀了孩子,一切便名正言顺了!”
四姨娘微微一笑,轻叹道:“老爷对婢妾这么好,婢妾已经知足了,首饰衣裳脂粉什么的都有呢,有定例的,也有老爷和夫人送的,根本用不完,老爷这会儿就不必费心了!婢妾是什么名牌上的人,哪儿配戴那些个珍珠宝石赤金点翠的首饰啊?别说夫人见了要心中不快,传了出去,岂不是有人要说老爷宠妾灭妻?对老爷名声也不好!”
姚老爷身子微僵,目光有些闪烁,盯着四姨娘的眸子一眨不眨,半响问道:“霞儿,你真心是这么想吗?你跟了爷就没想过享受富贵?”
四姨娘心中一惊,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冷静的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儿太过了!毕竟,自己是以丫鬟上位,不图富贵生活图什么?难不成说是真爱?
自己可是在马氏身边天长日久的,跟姚老爷也不知见过多少面,如果是仰慕老爷,为何要在亲事初定的时候引诱了他?虽然和温妈妈家的亲事并未真正公开,但是姚老爷是个多疑之人,纳了自己之后他必定会派人去查自己往日的事迹,那么这事他肯定也知道了,他一直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及半个字,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是根本不在乎,还是不动声色?
四姨娘心里一时有些胆颤,二小姐不止一次跟她说千万不要小看了老爷,她虽然听进去了,但是并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毕竟,她谨记着妾室的本分,跳出争宠的圈子来行事,他对自己是一日比一日更疼更宠,就连马氏对自己都放松了警惕。
床榻之间缠绵之时,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她渐渐的也就放松了警惕,忘了他先是姚家的老爷,然后才是她的男人!
四姨娘一怔,眸子中渐渐盈上了水雾,容颜也有些凄楚哀愁,慢慢的垂下了眼睑。姚老爷竟然没有安慰她,仍旧是那么眼睛一眨不眨静静的盯着她。
“婢妾先前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说不想富贵、不渴望被人伺候的好日子,老爷您信吗?连婢妾自己都不信的!可是,婢妾,婢妾心里怕啊!婢妾唯一的依靠便是老爷,老爷对婢妾太好了,婢妾只怕自己无福消受!婢妾只想守着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这就够了!只愿老天垂怜,能让婢妾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其他的,婢妾什么都不想,也不是婢妾能想的!毕竟,比起从前奴婢的生活,婢妾如今的生活已是一个天一个地了不是吗?婢妾还能再祈盼什么呢?婢妾还没有那么糊涂!说一句僭越的话,纵使婢妾耍尽千般心思、万般手段斗垮了夫人,那又如何?姚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没有主母,到时候老爷必定是要续弦娶新夫人的!婢妾是奴婢出身,难不成还能够将夫人取而代之吗?纵使老爷心疼婢妾要将婢妾扶正,姚家也丢不起这个脸面!婢妾心里至始至终很清楚这一点!再说了,如今的夫人纵然不喜婢妾,可终究与婢妾有主仆之情,只要婢妾谨守本分,她不会对婢妾怎样,若是来了新夫人,恐怕第一个就要拿婢妾开刀吧!婢妾又岂会那么傻!”
四姨娘忍着泪水,柔肠百转的低低说着这番话,那种凄苦、无奈、认命、冷静的情绪半隐半露,粉颈低垂,面上隐隐可见溶溶水光。
“霞儿真是玲珑心肠,”姚老爷轻叹,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是夫人会调教人啊,霞儿这番话果然有道理,有这份心思做妾室还真是有些委屈了!”
四姨娘心中大惊,身子不受控制的震了震,索性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直面着姚老爷哽咽道:“老爷这是何意?呵呵,是了,您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哪里能够理解一个奴婢的心思?我们为奴为婢的,若不认清现实,心比天高,那就是死路一条!婢妾还不想死,还想珍惜这一条贱命!不瞒老爷说,夫人先前想将婢妾许配给温妈妈的小儿子六子。婢妾当时一听就懵住了,不知怎么的,心里像被剜了一块那么难受,只知道自己宁死也不能够嫁给他的!原本婢妾还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可是那日撞到老爷身上,婢妾突然就明白了,原来婢妾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仰慕了老爷,婢妾……”
四姨娘声咽气堵,忍不住呜呜咽咽的低泣起来,猛然起身向梳妆台走去,翻着抽屉里的剪子含泪向姚老爷道:“今儿婢妾什么都跟老爷说了,老爷信也罢不信也罢婢妾统统都不在乎!大不了剃了头发做姑子去,也省得这一颗心整日煎熬,婢妾出身低微,如今更是个勾引主子、不要脸的贱货,还有谁会高看婢妾一眼?老爷就当是婢妾自作自受吧,好人家的女子多的是,只要老爷开口还愁纳不到合心意的?婢妾算的了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傻子!”
四姨娘越说越伤心,竟真的勾起了几分凄凉无助的心肠,一手将发髻打散,举起剪子就剪。
“霞儿!霞儿你干什么!”姚老爷吃了一惊,忙上前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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