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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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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湄靠在枕上疲乏一笑。见状,王麽麽忙走到一旁,端起一个瓷碗,颤颤微微的走回来。她瞧着碗里还冒着热气,苦笑道:“麽麽……受了鞭伤……喝药是不管用的……”
“不是药,是鸡汤。你昏迷多日,身子太弱,必得补补。”
嬴湄的精神有些涣散,几乎是呆滞的重复:“不是药……是鸡汤?”
“姑娘惨遭鞭刑,身子又绵薄,能有人参进补是最好的。可惜现下咱们都被困在废苑内,哪里也去不了;各样配给,自然都是差的。”说到这里,王麽麽亦苦笑:“其实就算没有被软禁,我们这地方,想要一支半支人参也是难的。若不是木公公厚道,便是这鸡汤也没得喝。姑娘,你就喝一口吧。”
嬴湄实在也是饿极了,在蒙娟和王麽麽的帮助下,一喝就是大半碗。想是肚内得了垫底,头脑也跟着清明,她歇了歇,颇感困惑道:“麽麽,我不是被抓到暴室去了么,怎的还可以回来?”
“姑娘运气好。你被押去暴室受刑,恰巧被掖庭令木公公碰见。他念你可怜,便向太后和陛下陈情,说你远离故土,在秦无依无靠,巴结陛下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故意推陛下落水。还说定是有人借刀杀人,望太后和陛下三思,不要伤及无辜。那会陛下气消了大半,太后也发了善心,便许你回来。只是,一时半刻哪里找得到原凶,姑且就算到我们头上,我们也只好乖乖呆在废苑里,将就着度日罢了。”
嬴湄恍然记得曾有人在她耳边絮叨——那人,难道就是掖庭令木子美?
“姑娘,觉着背上没那么疼了吧?”
她眨了下眼,觉得王麽麽话里有话。果然,老人家叹息道:“人啊,多半要大难临头才知道谁好谁坏。如果不是木公公私下赐与良药,恐怕你还要多遭些罪呢。”
“良药?”
“是啊。现下抹在你背上的,是既能使鞭伤尽早愈合,又不留疤痕的内宫良药。寻常那些犯了事的宫婢或宦者,别说用得上,就是见都难得一见。”
嬴湄哑然。说实话,她的背虽然不再撕心裂肺的痛,但还是疼的。也许如王麽麽所言,因了掖庭令一时的善心,她才能免于继续遭罪。只是,这木子美究竟什么来头?自己又怎的入了他的法眼,居然能蒙他搭救?
她的疑惑皆落在王麽麽眼里,老人家沉吟了一会儿,慢声道:“姑娘,木公公和你一样,也是从南边来的。听说他原来也是好人家的公子,因横遭大难,才碾转流落秦国。先时,他被当朝丞相柳大人收留,充作吹笛伶人。一次,先帝携当今太后一同驾临丞相府,柳丞相便叫木公公出来吹曲。因为他实在吹得好,先帝夸赞了几句,柳丞相便将他献给陛下,净了身成为小黄门。再后来,因他为人乖觉伶俐,进退有度,很得先帝欢心,便渐次擢升,成了咸阳宫内的总管。”
没来由的,嬴湄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她急忙追问:“那木公公,他是什么时候来到秦国的?”
“这个老身并不清楚。只晓得他在七年前进的宫。”王麽麽说到这里,眼望着蒙娟,面上浮现难过之色,连声音都低缓下去:“老身还记得,就在他入宫半年后,我们公主便患上怪病,至此就不能说话了。”
眼见王麽麽垂头丧气,蒙娟亦黯然神伤,嬴湄心下虽感诧异,却也不便再追问。她在脑中暗自寻思:那掖庭令肯开尊口救她,难道真是因为可怜她?她何德何能,竟值得咸阳宫内一手可遮半边天的红人出手相救?或者,是为着她和他一样,皆是飘泊秦国的南人?要真是这样,那么在她迷迷糊糊时,曾在她耳畔窃语的人,又是谁?会不会是同一个人?若真是同一个人,这木子美怎的这般古怪?究竟,他是敌、是友?
思忖到此,嬴湄又觉得可笑。她已沦落到此,在秦人眼中,可说是命贱如蝼蚁,活着或死了,皆是无关痛痒——那木子美,又能从她身上占得什么便宜?忽的,她心下凄然,想到自己骤然由柳暗花明的境地被逼入死角,重回故土几乎已成空梦,不免悲不自胜。
她那副蔫蔫的样子,让王麽麽错以为她是困倦了,便温言安抚几句,然后领着蒙娟离开了。
其后,在王麽麽的细心照料下,虽度日艰难,样样东西都极度缺乏,嬴湄的身子终究慢慢恢复。待到料峭的早春二月,她的外表已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随着身子的康复,她重整旗鼓,已然有了新主意:既然指望蒙政便如与虎谋皮,最不靠谱,那莫如从木子美处下手。只是,那人深藏不露,至今尚无缘得见,自己万不可病急乱投医,须得摸清楚了才行动。
存了这层心思之后,她开始注意和前来送饭食的小黄门套近乎。据嬴湄观察,每每她有什么毛病,总会在此人露脸后,换来掖庭处的微薄关怀——看来,他就是线人;自己,还是某些人暗中在意的对象!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用用,怎么说得过去?
于是,她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初时,小黄门像躲瘟疫般嫌弃她,可当她将母亲给她的黄金手镯自手腕处褪下时,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嬴湄忙顺着竿儿往上爬,悄声道:“今日冒昧跟公公打听一件事情,不知公公可否有空?”
小黄门看看黄金手镯上镶嵌的明珠,心肝猛烈跳动,想了想,遂点点头。
嬴湄大喜,忙将手镯放在小黄门的手上:“公公,我听说,秦宫每年春天,都会放一批年纪大的,或是病弱的宫婢出去,另挑好的上来使唤。不知今年的名额定了没有?”
“还没定。按往常的规矩,要过完上祀节才圈名字。”
“公公可知这名单都由谁来圈定?”
“自然是各宫室上报掖庭,再由木公公来定夺——怎么,你想混在这批人里出去?”
“哪能啊。”嬴湄笑了一下:“公公,我的身份我知道,自然不敢作非份之想。你看,我被困在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月,不知早先的案情勘查得怎样了?”
小黄门一下子警觉起来,扳起面孔道:“这样的事,不是咱家能过问的。你是戴罪之身,不好生反省,倒问东问西,是想罪加一等么?”
“我岂敢呢。公公你想,连木公公都怜悯我是被冤枉的,这还不足以证明我是清白的么?可这话说出去,咸阳宫里有几人肯信?公公你常在大人物跟前行走,消息灵通,最被重视,为人又最是和善——”
“得了!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究竟意欲何为?”
嬴湄敛去笑容,正色道:“公公,除夕灯会时,在场的除了皇孙公主、妃嫔宗室,余的便是宦者宫娥。焉知真正使坏的人不是藏在他们之中?那人既能藏身于宦者宫娥之中,大约也准备好退路,比如改头换面后,再有外力相助——”
“你是说,危害陛下的恶徒,可能会混迹在那些被遣出的老宫女之列?”
“公公聪明。”嬴湄叹息道,“只是那恶徒任务尚未完成,自然不肯离开。您想,各宫室要放人出去,余下来的人等总要重新安排一下。万一,那人乘机摸到陛□边,这不就危险了么?”
小黄门疑惑的瞧着她,面色极是踌躇。嬴湄趁机又道:“我虽是个假公主,可究竟是和亲来的,无论昭雪与否,都要在咸阳宫内终老。我的命可说是一钱不值,但陛下万金之躯,如何经得起闪失?”
小黄门顿时变了脸色,看看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手镯,终于信了她的话。他把手一收,将手镯纳入袖中,俯过身子,悄声道:“你的话,咱家会转给上边的人。记得,稍安勿躁!”言罢,他便匆匆走了。
嬴湄站在原处,不欣喜、不得意,只是有些惶惑:这一次,苍天会站在她这一边么?
而那小黄门自嬴湄处得了提示,越琢磨就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一发心焦起来,遂急惶惶的奔回掖庭府。恰恰掖庭令正着人传唤他;小黄门一边应答,一边急步入内。掖庭令日常处理公务的屋子本有四面大窗,亮堂得紧;可木子美偏吩咐下人四处张挂帏缦,将光线层层拦截下来,好好一间阔朗的屋子被整成一个昏暗的处所。那些甫从光明世界里进来的人,都会骤然一耸,随即手足无措。木子美则稳居暗室尽头,以遐待整,从容端详来人。
此刻,小黄门便拘谨的站在屋子中央,斟字酌句的一一回禀。好容易说完话,暗室的尽头却默然无声。小黄门虽然天天到此,然每次来,都觉得心里堵得慌;尤其是今次掖庭令的沉默时间过长,更让他的心惴惴难安。不知不觉中,他的背襟都有些汗湿了;偷偷的,他觑一眼上方,正对上一双细长的眸子。因在暗处,又对着隐隐照射过来的光,那眸子便显得异常幽魅。小黄门吓坏了,赶紧低下头。
“她就说了这些?”一个慵懒的声音飘过来,明明该是蛊惑人心的,却无端使听者抖了一下。
是,木公公。”
那声音极轻的哼了一声,又道:“把她的东西留下,你去吧。”
这话让小黄门如蒙大赦。他急忙恭敬的将嬴湄贿赂他的手镯呈递上去。就在放下镯子时,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公公,若是她再问起这事,小的该如何回答?”
那双狭长幽魅的眼微微眯了起来,闪烁出冷冷的光:“你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想当什么差呢?”
小黄门一哆嗦,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告饶。木子美厌烦的调转目光,哼道:“去吧,别在这烦我!”
掖庭令面上并无怒色,声音也没有怪异之处,小黄门这才确定自己是安全的;他忙磕了一个头,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暗室内,一缕暗淡的光穿越层层纱缦,勉强照在一只苍白的手上。那手正举着嵌有明珠的金手镯,在点点微光的照耀下,那镯子光晕流转,美不胜收,将手主人狭长的眸子映衬得光怪陆离,渐显温柔。
许久后,光彩退去,那双眸子仍旧痴痴的盯着手镯,呢喃着:“湄儿,你想见我了么?呵呵,若是换了别人,还真就被你这招‘引蛇出洞’给套了去——可我,还不到时候见你。”
“你忍耐些,一年后,我就会将你弄出去。”木子美轻言至此,轻轻的摸挲着手中的黄金镯子。他忽然仰起脸,俊秀的容颜露了出来,其眉目间虽有一股浓重的阴气,却远不似普通宦者那般猥亵,倒满是风流公子的雅致。
许久后,又听他哼道:“湄儿,到那时,便是你不愿意出去,我亦会将你弄出去!”言罢,他将手镯举到唇边轻吻,如跟爱侣耳鬓厮摩般旖旎一笑:“湄儿,咱们来赌一赌。你说,他会活到那时么?”
随即,掖庭府内的大小宦者忽然听到一阵畅快的笛声,那笛声也不是不优美,只是曲调中透着一股诡谲之气,由不得人不哆嗦。谁也不敢冒然打探,便都埋下头,安分守己的各自干活。
☆、第二十九章 绝处逢生(二)
在嬴湄那边,她一直苦侯音讯。好容易盼到傍晚,远远见小黄门提着饭盒跨进废苑的大门,忙惊喜的迎上去。谁想小黄门满脸戒备,只将饭盒往地上一放,便一溜烟的朝院门奔去。她追不是,停又不甘心,才眨个眼,小黄门便将大门锁上。
嬴湄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会,犹如瓢泼大雨骤然降临,她心底才窜出来的火苗立刻被灭得一干二净,连颗火星都不剩。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等她感到无力时,已是颓然的坐在地上。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她在哪个环节出了错?
少年时,教导她的顾望先生曾说:人在挫折面前,应该要学会忍耐和等待。偏她只能忍耐,却无法等待!她或许有无穷无尽的光阴,可远在晋国的亲人却不一定能捱得!还要多久,她才可以回去?终此一生,她还能回得去吗?
她抚着左腕上的玉蝶,再摸出那支结成如意同心结的发束,不禁潸然泪下。绝望的心情,犹胜被蒙政判打鞭刑的那一刻!
还有什么办法?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嬴湄饭食大减,比平常更显沉默憔悴。王麽麽和蒙娟有心安慰她,却因不知根源,安慰的言辞总落不到心里。本来,嬴湄也是愿意敞开心扉的,可她发现,王麽麽的态度虽然比之前好了许多,然在体贴关怀下,似乎暗藏更多戒心。显然,这是除夕夜受惊的结果。如是在从前,嬴湄肯定要尽力消除误会,多添同盟军;可现下,她有心无力,只好听之任之。倒是蒙娟意外的主动亲近她,常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虽不言不语,可那双美丽得叫人忍不住屏息的眸子,满是无法言喻的同情。
依嬴湄的性格,她是绝不接受别人怜悯的,但是看着蒙娟纯净的眼眸,她心软了。这女娃,虽注定了一辈子哑然无声,却极是善解人意,也是这咸阳宫里,唯一对她毫无保留的人。她却总想着如何返乡,倒忽略了这个孩子一定比她更寂寥,更渴望别人亲近!
痛定思痛,嬴湄敛起悲伤,以野草般顽强的姿态,重新审视她的生活。她开始正常饮食,并且向蒙娟学习手语。她本聪明,加之用心,很快就将手语使得熟溜;之后,她与蒙娟的交流便流利多了,也由此知道了许多王麽麽不愿说的秦宫密闻。
蒙娟的母亲是先帝蒙锨生前颇为宠爱的妃子,姓虞,因美艳无双,能歌善舞,故被册封为“美人”。在蒙政之前,蒙锨还有二子,其中之一便是蒙娟的亲兄蒙植。当时,蒙锨尚未册立太子,三子之中,呼声最高者,首推蒙植。那时的蒙植,不但深得父亲的信任,就是在朝在野,声望亦高,许多官员都主动与之亲近。
五年前,蒙植奉皇命巡查边情,他才出咸阳城,后宫即刻有人举报,其母虞美人以巫蛊术诅咒先帝,以助儿子早登皇位。蒙锨不信,命当时任掖庭狱丞的木子美彻查此事。谁想,木子美果真在虞美人的宫室翻出三个插满银针的小木人,分别刻着蒙锨、蒙政及另一皇子蒙丕的生辰八字。蒙锨甚为震怒,根本不听虞美人的解释,即刻将她打入冷宫。蒙植闻听母亲受罪,急忙返回咸阳。随后马上有人飞报蒙锨,说皇子蒙植密谋造反。蒙锨派廷尉署核实,廷尉署迅速找到蒙植联络京都军的证据。
蒙锨又是伤心,又是失望,遂一病不起。病中,他老泪纵横,亲口对蒙娟说,他愿意原谅蒙植少年冲动,甚至认为这个心爱的儿子有可能是被居心叵测者利用。然朝中大臣陆续上书呈递各种证据,证明蒙植早就怀有二心,暗地笼络文臣武将,实是罪无可恕!更兼蒙锨的第一爱将,也就是蒙政的亲姨父顾岳,特从边境赶回,一夕夜谈,直至天明。次日,蒙锨苍老憔悴,在病榻上朱笔一挥,泪斩爱子。听闻消息,虞美人哭得肝肠寸断,意欲求见蒙锨;可怜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谁也不肯为她传话。最后,虞美人得知儿子已死的确凿消息,便也在冷宫内上吊自杀。
两年后,经多方营谋,蒙政在姨父及丞相柳勤的帮助下,顺利击败皇兄蒙丕,被册封为秦国太子。自那时起,蒙娟沦落废苑,直到三年后蒙锨病逝前际,她才有机会重见父亲。当时,朝中重臣及宗室汇聚寝殿,蒙锨拼着最后一口气,命木子美宣布昭书:传位蒙政,然秦军三分;一分在汝阳王蒙斌之手,一归皇子蒙丕统率,余者由顾岳统领戍边。
听到这里,嬴湄倒吸一口气,这才明白她初入冷宫时,那些押解她的宦者宫女为何不敢入内。也好,若不如此,蒙娟又怎会爱屋及乌,将一腔思母之情全都给了她!想到此处,她对蒙娟的怜惜更深一份,轻轻将她单薄的身子搂在怀里。那一刻,她眉目动,心眼活,甚至激动得有点发抖。
蒙政,你也是双手沾血,才得了这皇位!怕则怕,你母子挖空心思,到头来那帝位也坐不稳!你可以一次一次的毁掉我的希望,可你未必有我这样的运气!机会,我还是有——哪怕它稍纵即逝,我也一定要抓住它!
因了这点微薄的希望,嬴湄便像那春风吹又生的野草,随着阳春三月的降临,她的脸上又绽放出笑容。
这一日,是三月三上祀节。按民间习俗,该到河边沐浴祈福,偏废苑内的三人戴罪于身,哪也去不了。嬴湄早早醒来,思量着干脆到井边汲水,意思一下。等她出到庭院,却听见外边鞭炮声响,热闹非凡,仿佛是在庆贺什么盛典。正疑惑间,王麽麽走了出来。
听见动静,老人家呆了呆,自语曰:“好热闹的寿辰啊。”
嬴湄恍然大悟,原来,今日乃是蒙政十七岁的寿日!随即她又懊恼起来:既然是皇帝的生日庆典,咸阳宫上下必然忙得不可开交,膳房自然无暇顾及她们,这肚子是饿定了!
于是,她先前的念头一扫而空,只想着如何少动一点,免得肚子饿得太快。王麽麽也是一个意思,蔫蔫的没什精神。出乎意料的是,午餐准时送来,且菜肴比平常还要丰盛。三人大喜,忙不迭的扒拉饭菜,生怕吃了上顿,没了下顿。
午餐过后,恰如她们之前所料,直盼到星子布满天空,晚饭却还不见送来。嬴湄总共给蒙娟说了九个故事,哄得蒙娟还没睡着,她的肚子倒咕咕叫了起来。她一边轻轻抚摸趴在她膝盖处的蒙娟,一面强打精神倾听。
那会,远处传来一阵阵欢呼喧哗的声音,像是百官在朝贺——等等,这声音里怎么带着惨叫?
她猛然坐直身子,唬得蒙娟一惊,也跟着半爬起来。
嬴湄满面严肃,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夜空。夜空很美,被烟火映红了一半,那通红暧昧的色泽,仿佛是沾了血一般艳丽。余下的那半,则烟炎张扬,浓重混浊,将星点全部遮住。
嬴湄的眉头紧紧锁起,又侧耳倾听片刻,她忽然望向王麽麽:“麽麽,这宫里有什么可充作兵器的东西么?”
王麽麽张大嘴,好半天没反应。嬴湄凝着脸,厉声道:“剪刀总有吧?快,快去找来防身!”
王麽麽惶恐起来,因为,她也在极度喧嚣的声音里听出异样的声响。以她的年纪,她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她白了脸,跌跌撞撞的跑进屋去。
不多时,凭着多年来走夜路经商练出的耳力,嬴湄清楚的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如鼓捣,立刻拽住蒙娟的手,藏在蒿草堆后。
或轻或重的奔跑声最终停在大门外。嬴湄竭尽全力的倾听,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就在她沉吟间,只听“咣当”一声,大门随即被踢开,杂踏的脚步声一涌而入。火光依次渐进,只听有人压低声音着急的说:“这屋里应该有人,把她们都杀了,免得事后走露风声。再看有没有金创药,快找来给陛下敷上!”
嬴湄一惊,忙从蒿草缝隙中窥视,先就看见顾翦放下宝剑,一面发号施令,一面小心翼翼的扶着蒙政坐在附近的石凳上。在他二人之后,紧跟着二三十个羽林军,人人皆手握大刀,全身沾满血污,仿佛才从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她再看向蒙政,见他穿着黑色龙纹的崭新长袍,胸前似乎湿了一片,正以手按胸,眉目全拧在一块,想必是伤得不轻。
她待要暗暗称快,然想到顾翦的命令,不由得蹙了眉——以她一人之力,如何斗得过这么多壮汉?若不能生擒蒙政向逆谋者邀功,她还是离不了咸阳宫。甚至,在逆谋者血洗宫廷时,她恐怕也难免被株连,成为无数冤魂中最不甘心的一个!
刹那,一个主意电光火石般闪过嬴湄的脑。就在她掂量间,便听见蒙政道:“顾翦,适才汝阳王塞给你的虎符,还在不在?”
“陛下,在这。”
一阵窸窣的掏摸声后,随即传来蒙政恨恨的声音:“可恶,究竟要如何才能送得出消息?不然,拿着这可号令十万大军的虎符又有什么用!”
“是啊,惟有出得去,这虎符才有用处。留在宫里,它就一块铜片,没半点价值。”
“寡人现在也不指望即刻招来十万大军,只要将驻守在城郊的两万北军调来,便可将那逆贼千刀万剐!哼,寡人就不信天要亡我!”
嬴湄不再有丝毫犹豫,她拍了拍蒙娟的小手,俯在她耳边低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
蒙娟困惑的仰起小脸,还不怎么明白时,嬴湄已经站了起来。
“谁?”一声厉喝,随即白光一闪,一把刀飞了过来。嬴湄身微侧,右手一抓,那刀便落在她的手里。
顾翦和蒙政认出她,都不禁一呆。还是顾翦反应快,他朝边上的人一侧目,两个壮实的羽林军便会意的跨出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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