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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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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剩下那只,我怕它也绝食,就把鸟笼打开,让它出来走走。可是,它扑了扑翅膀,一冲就冲上九霄,眨眼就没了踪影。后来,我和你等了许多天,也念叨了许多天,最终,它还是没有飞回来。”
  
  “陛下——”
  
  “嬴湄就是那鹰!若我放开手,她就会飞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再也不肯回来!”蒙政霍然转过身,他定定的望着顾翦,眼内荡漾着言语无法形容的酸楚和疯狂:“翦,我不想她恨我,可我也不能把她放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何况,那男人行将就木,不但护不了她,还会累她受更多的苦!”
  
  “这——这又从何说起?”
  
  “自入咸阳宫,嬴湄和咱们斗了那么久,你还看不出她的性子?她人既聪明,又思虑周密,能决大事,实不亚于顶天立地的伟男儿。可她禀性过强,难掩锋芒——她若是早早向我示弱,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这样的女子,出入乱世,必招人怨,世俗难容!普天下,只有我,唯有我才可以护她周全!”
  
  按往常的习惯,顾翦应该附和的,可他张口结舌,愣挤不出话来。看着少年天子固执而骜傲的眼,他能说什么?
  
  春风不解人意,它徐徐吹来,拂过人面,撩起人衣。它的怀里,夹杂着缕缕花香,阵阵草味,温柔缠绵得让人心醉。可它在唤醒少年的朦胧春心时,还未让他品着丝丝甘甜,倒先让他饱尝苦涩的滋味。




☆、第三十一章  窘境

  因为顾望透露的那点微薄消息,嬴湄苏醒的时间比太医预料的要早。
  
  醒来后,人喂她喝药,她就张嘴,人喂她吃羹,她就下咽,乖得像个木偶人。故而,她的身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康复:三日能说,五日能坐,十日之后,已可以勉强下床。初时,蒙政欣喜若狂,可看着她异常宁静且毫无血色的面厐,心底不免窜出一股莫名的恐慌:这个女人绝不是温顺柔婉之辈,她如此作派,倒叫人格外担心!
  
  因而,每每下朝,蒙政除却给母后请安,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嬴湄身旁。嬴湄看他,不悲不喜,亦不发一言,随他自话自说。其后,蒙政得寸进尺,居然学着顾望,大言不惭将“姑娘”二字换作“湄儿”。每每他这般柔情呼唤嬴湄时,她的眉宇间便明显的露出厌恶的神情。蒙政天生就不是做小伏低之流,忍一次可以,到了第二次就要怒发冲冠。幸亏太医之言犹然在耳,故而,气归气,他尚能且退半步。
  
  蒙政即位还不到一年,年纪又轻,一直没有娶后纳妃,也从未表现出对哪个女子情有独钟,现下,他忽然对嬴湄关怀备至,百般迁就,看在旁人眼里,实实是别有深意。于是,宫妇左右纷纷传言:“魏国来的女子,终于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了!”
  
  由是,但凡有些门路的,都要设法在午阳殿露个面,以便让这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娘娘人选记住他们的脸。嬴湄则是两耳不闻流言语,双眼不看等闲事。她唯肯搭理的,仅恩师顾望和勿喜蒙娟。与顾望,有时谈的是陈年旧事,有时问的是时下局势;与蒙娟,则是两厢对坐,静听管弦。让嬴湄不胜讶异的是,这位哑巴公主极善吹竽,吹奏的技巧和选曲的品味,无一不高,无一不雅。显然,她曾受过良师指点,也曾练习过不短的时间。然在服侍她的那几个月,嬴湄却从未见其拨丝弄弦,是以不知她身怀绝技。
  
  若在平日,嬴湄或许会兴致勃勃的与蒙娟探究乐理,品评高低,可眼下,她满脑子如何逃离秦宫!因而,勿喜的妙曲,她潜心静听,并藉机调养心神。偏偏就在她心无旁骛时,一个小黄门趁蒙政上朝之际,特来通告她:嫪太后要见她。于是,负责其衣食住行的宫娥急忙给她换上新鲜衣裙,将她好生打扮一翻,然后送上软轿,共同去往太后的居所长乐宫。
  
  到了长乐宫外,随行的宫女宦者全被拦下,独由传话的小黄门引嬴湄入内。那小黄门一直将她带到莲花池,方道:“姑娘请在此稍候。等一会儿,木公公自会领姑娘参拜太后。”言罢,他躬了躬身子,便悄然无声的退下。
  
  嬴湄满腹狐疑:堂堂太后召见一介宫女,有必要搞得如此烦琐么?哼,又不是没见过,难道还要耍见招拆招的花样?只是,不知那掖庭令木子美是何等人物!往日寻思见他一面,难如上青天,待不想见他时,倒自己送上门来!怪异,真是怪异!
  
  等待中,她想起除夕夜在莲花池的遭遇,心情更是不好。她警惕的望了望四面,最后目光落在水池上。池内的荷叶高高低低,亲亲密密的紧紧挨着。此刻虽无花开,然水色深碧,叶面浅绿,新出的荷叶被衬得水灵灵,极是喜人。嬴湄长于魏国,魏晋相邻,民间男女都喜在春末夏初时,结伴游于江泽湖畔,折莲祈福,相互嬉戏。从前,她就多次陪着母亲涉江采莲,为远在边关的父亲祈求平安;而今她孤身滞留在异国他乡,父母俱亡,所牵挂者,惟玉郎耳!然玉郎生死未卜,亦不知流落于齐国何处。他若安好,可是亦如从前一般,施施然流连江河岸边,观莲而寄情?
  
  嬴湄的眼眶一下子润湿起来。朦胧中,恍然看见一片碧色中似有杂色。她眨了眨眼,果见宽硕碧绿的荷叶中擎着三四个嫩嫩的花骨朵儿。在骨朵儿尖尖的花瓣顶上,由深及浅的晕着娇俏的粉色。如若春意更暖,它们必定会千娇百媚的绽放着吧?
  
  骤然间,她想起古有诗云:“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故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玉郎,今我思君,君可安好?咱们虽然天各一方,亦绝不会“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是不是?
  
  她是想宽慰自己的,可悲从中来,眼眶不禁湿了又湿。一发顾念父母去时,自己并不能守在身边,那些隐忍的泪水便飞溅如雨。就在她喉头哽咽时,身后忽然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嬴湄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微红的眼,便低着头转过身,半屈双膝,纳个万福,道:“民女见过木公公。”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手,似在示意她不必多礼。不知怎么的,她竟觉着那手似曾相识,莫名的就想看看手主人的脸。于是,她的目光大胆的由下往上移动。
  
  皂靴,上好的暗青缎袍,精致的手工,将无数嫩绿与鹅黄相间杂的花草绣满袖摆衣襟,来人的身材被衬托得分外修长妖娆——这衫子披挂在宦者的身上,实在是糟蹋了!若是穿在潇洒的贵公子身上,一定是说不出的风流雅致吧?
  
  嬴湄才这么想着,目光便落在来人的脸上。骤然间,她素来喜怒哀乐收敛得极好的脸变得纸一般白!有那么一刻,她手足冰凉,头脑仿若骤然被雷劈开,再也不能思考。本就没有风干的泪水,立刻卷土重来,直如决堤!
  
  “湄儿,这是为我流的泪么?”温柔而有脆度的声音,修长而好看的指头,带着暖暖的温度,轻轻的揩过她的眼。
  
  一样细长的眸子,一样闪烁的眼神,一样醉人的笑容!——就算是存心想欺骗自己,嬴湄也无法说:她不认识他!
  
  木子为李,美即是俊——木子美,居然是李俊!
  
  嬴湄怔怔出神,以至于失态都不自知。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国家、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遇见故人!自晋国一别,她和他整整有八年不见;而今重逢,她成了咸阳宫内的低贱宫婢,他则成了卑事贵人的窝囊宦者!她和他,又一次沦落成一样的可怜人!
  
  “湄儿,别哭。你这么楚楚可怜,会让我乱了方寸。”
  
  谁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谁的手,在捧着她的脸厐?又是谁的舌头,在贪婪的舔着她脸颊上滚落的泪珠?
  
  嬴湄骤然一竦:这可是咸阳宫!她头一偏,急忙退开半步。李俊的手犹在半空,满脸愕然。他看着她,表情一点一点暗淡下来:每一次,他拥有她,不过短短一刻!
  
  嬴湄亦呆呆的望着他,好半晌后才挤出几个字:“公……公子……别来……无恙?”
  
  “我很好。”李俊负手背过身,声音里有种冷冷的味道:“把眼泪擦一擦,太后要见你。”
  
  闻言,她无端心酸。在这骤然转变的态度里,她分明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其实,她与他,又有何区别?这话不及出口,她便瞥见李俊眉宇间悄然漫过的酸楚,不由得大恸!次后,李俊没有再说话,只默默先行。嬴湄瞧他脚步缓慢如闺阁女子,先是有些呆,后才明白他不过是在体恤她。顿时又是感动,又是唏嘘,心里越发堵得难受。
  
  二人缄默着来到嫪太后日常起居的夕颜殿,登上台阶时,她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李俊的背像是长着眼,他微微侧身,瞟了她一眼,低声曰:“姑娘勿要担心,没人再害得了你。”
  
  嬴湄愕然,看向李俊时,但见他神情严肃,眼眸里闪烁着坚决的光芒。没来由的,她觉得安心了:她与他,不止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是共患难过的故交!若李俊不可信任,秦国何人才可托付?
  
  於是她笑了笑,勇敢的迈上台阶。那会,李俊细长的眸子里,亦是一样暖暖的笑意。
  
  进到大殿,嫪太后一见她来,便春风含笑,道:“赐坐。”
  
  宫女应声搬来凳几,嬴湄一边谢恩,一面依命坐下。李俊则神色恭敬的退到嫪太后身边,垂手而立。嫪太后瞅着嬴湄,满眼慈爱道:“嬴湄,近来身子如何?”
  
  “托太后的福,已大好了。”
  
  “上次多亏你计出巧妙,救得政儿性命,也救得大秦社稷。论理,哀家早该赏赐你。但哀家拿捏不准你的心意,若是赏差了,岂对得起你的一片心?”
  
  “太后,民女区区宫婢,为陛下出力不过是本份,何须赏赐。”
  
  “话可不是这么说。当初横祸降临,咸阳宫上下万余宫婢宦者,不是各自逃命,便是临难变节,甘为逆贼效力。嬴湄,只有你挺身而出,如若不赏,公理何在?”说到这里,嫪太后垂下眼,叹息曰,“何况,过去哀家和政儿受了蒙蔽,错怪于你,令你吃了不少苦头。今若不作补偿,哀家心里哪里过意得去。”
  
  嬴湄本不信蒙政母子,现听此言,心微微一动,遂试探道:“太后真要赏我?”
  
  “那是自然,哀家以太后之尊,岂有妄言!”
  
  嬴湄装出虔诚的样子,感激道:“既如此,太后,民女就大胆开口了。”
  
  嫪太后微笑含颔,慈善得如庙宇里供奉的观音菩萨。嬴湄把心一横,垂泪曰:“太后,民女自小无兄弟姊妹,父母膝下,唯民女一人耳。自民女远来秦国,双亲忧心不绝,以至相继亡故。如今,民女不求其他赏赐,唯愿到父母坟前上一柱香,略表寸心。望太后应允。”
  
  嫪太后长长的叹息一声:“嬴湄,你真是至纯至孝的人!好吧,哀家准你!”
  
  嬴湄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称心如意,顿时愣住。待醒悟时,她忙欢喜不迭的叩头谢恩。
  
  等她行礼罢,嫪太后又柔声道:“嬴湄,你以魏国长公主的身份来到秦国,现下魏国的龙椅上已经换了人,改国号为夏。你若回去,定有诸多不便。故哀家这样思量,你与政儿差别不大,为人最是端方得体,谁得你为女儿,便是谁的福气——”
  
  这话直让嬴湄眉目惊跳,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她欣喜若狂,复跪在地上,“咚咚咚”的三叩首,朗声曰:“孩儿拜见母后。”
  
  嫪太后“呵呵”笑道:“湄儿,你可真是个伶俐孩子!”
  
  说罢,她站起身,款款走到嬴湄身旁,微伸一手,紧跟在旁的宫女会意,急急将嬴湄搀起。当她站直身子,双目正正对上嫪太后的眼,她发现对面的眼眸里洋溢着衷心的快乐——她相信,自己的眼里,也有一样的东西!
  
  次后,嫪太后笑盈盈的携起嬴湄的手,目光逡巡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宫娥宦者都是机灵人,忙齐声高曰:“恭贺太后喜得爱女!”
  
  嫪太后笑了:“传宗正,将嬴湄之名录入宗——”
  
  话语未了,蒙政便率着顾翦急冲冲的走进来。嬴湄底气已足,就等着看戏,故只是曲了曲膝,并不像旁人一样急急行礼,口呼“万岁”。
  
  嫪太后亦是面色不变,笑曰:“政儿来得好巧,快来见过哀家新收的义女。”
  
  蒙政眉毛一挑,笑得极其迷人,也笑得格外邪魅:“母后不要着急,先听听皇儿的喜讯。”
  
  “哦,政儿有什么喜讯呢?”
  
  “母后,从去年夏末皇儿登基以来,您常催促皇儿早立皇后,以延续大秦香火。可皇儿冷眼瞧着秦国上下,竟无一可心的女子。好在皇天不负,终于给皇儿送来一位天下少见的佳人。”说到这里,他斜眼飞向嬴湄,笑吟吟道:“母后,湄儿知进退,有急智,能决大事,实乃皇儿良配。皇儿决定,就立她为皇后。”
  
  “胡闹!”嫪太后勃然作色,完全没了方才的雍容。
  
  蒙政抿着嘴,目光犀利如刀,神情大是桀骜。见状,嫪太后勉强将心底翻腾滚动的怒火压下。她使出十二分力气,挤出慈母神情,一边看向嬴湄,一边嗔道:“政儿,瞧你闹的,都把湄儿吓坏了。这等婚嫁之事,岂能当着女儿家的面说?来人,先将湄儿送回去。”
  
  “不用,皇儿就是来接湄儿的。”蒙政不单回话干脆利落,还毫不避忌的抓住嬴湄的手。
  
  嬴湄不料蒙政陡然甩出这么一张牌,顿时傻了眼。直待发觉蒙政欲拖她走,忙惶恐的看向嫪太后,心甘情愿的向这女人求援:“母后——”
  
  这一声低唤,招来蒙政一个古怪的笑容。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既有怨恨,又有嘲讽:“原来湄儿心底早就有了寡人,难怪这声‘母后’叫得如此急切。母后,你说是不是?”
  
  嫪太后简直要被儿子气晕过去,她脸色剧变,眼看就要爆发。一直立在她身后的木子美忙插进来,毕恭毕敬的道:“陛下,臣恭贺您终于下定立后的决心。此乃大秦幸事,值得万民同庆。”
  
  嫪太后狠狠的白了木子美一眼,他却装着没看见。那会,只有嬴湄注意到,木子美的眼底滑过一道诡谲的光。她一惊,惦念起他之前说过的话,方略略安定下来。
  
  在蒙政那面,他的脸色和缓了些,点首曰:“木子美,还是你这张嘴会说话。好,寡人的立后事宜,你去张罗。”
  
  “谢陛下垂青,臣一定尽力而为,不负圣望。”木子美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忽低下头,话锋一转,悄声道,“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蒙政哼道:“寡人不让你说,你大约也要说吧?”
  
  “陛下圣明。”木子美抬起头,细长的眸子显得格外漂亮,“论理,这话不该臣说,可陛下既然许臣开口,臣就斗胆啰嗦两句。陛下,您是大秦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帝王,也是最被寄以厚望的君主。您想,立后一事虽是皇家私事,却也是国家大事。朝中文武官员如若闻之,必然会各抒己见,有所非议。您乃九五之尊,自不将这些闲杂碎语放在心上,可这位嬴姑娘就难了。她远离故土,又嫁过一夫,在秦除您之外,再无依靠,难免会被流言所伤。陛下,您难道愿意见她委屈难堪么?”
  
  “胡说,湄儿心胸开阔,岂能被区区流言吓倒!”蒙政被戳中心病,顿时脸色涨红,极是恼怒,咆哮曰:“况有寡人在此,谁敢乱嚼舌根,寡人即刻灭他九族!”
  
  忽然,一颗冰凉的水珠滴在蒙政的手背上,他愕然,一偏头,便看见嬴湄神情凄苦,泪挂两行。蒙政见过她哭泣的背影,也见过她呕血的模样,却没有机会与她脸对着脸。看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沿着她光洁美丽的双颊滑落,那会,他心软了,也慌了,恨不得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将那些泪珠一一吻干。真的,他一点都不想她伤心!如果不是闻得密报,知道母亲打的歪算盘,他也不愿意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
  
  因为,伤你一分,就会让你多恨我一分!湄儿,我不想将你推到远远的地方,我只想你朝朝暮暮陪在我身边,好好的看着我!
  
  蒙政黯然消魂的时候,嬴湄的脑瓜也没闲着!如果能口出谢言,她一定会感激零涕的对着木子美大声称谢,可眼下,她得抓住机会抽身出来。
  
  先时,泪水是挤的,可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却屡遭挫折!好容易救得这小儿皇帝的性命,本指望他良心发现,许自己还乡;谁想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救他之后,反被累得更惨!别说出宫成泡影,只怕什么时候被弄死都不知道!
  
  玉郎,玉郎!湄儿已是黔驴技穷,恨不得破罐破摔,与蒙政小儿拼个鱼死网破算了!
  
  因了这层灰心,她假戏真作。一道道泪水顺顺溜溜的滚落,最后滂沱成雨,无可停止。于是,纷飞的泪花,润了某人的心,更怒了某人的肺!
  
  一时,蒙政惦念起太医的叮嘱,澎湃起伏的冲动渐次消弥,面上随之暗淡无光。
  
  木子美乘机进言:“陛下立后,如若不想外臣搅黄此事,不如先和太后心平气和的交心交底。民间有谚语曰‘知子莫若母’;又云‘家和万事兴’。实则母子之间,什么话不好说呢?若大家达成一致,共同御外,岂不好么?陛下,您说是不是?”
  
  蒙政沉默不语,嫪太后则喜上眉梢。末了,蒙政思虑再三,蔫蔫的吩咐顾翦先送嬴湄回午阳殿,自己则留在长乐宫,与母亲详谈。
  
  '说明:宗正,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官员,由皇帝信赖的叔伯兄弟担任。'




☆、第三十二章  廷议(一)

  一路上,嬴湄急走如飞,心绪烦乱。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米饭!想得一分好处,须得付出十分代价!果是如此,她也认了!可恨的是,她明明胜券在握,变故却总是纷至沓来,屡屡将她逼入绝境!
  
  蒙政小儿可以不理,毕竟,他尚未亲政,其龌鹾居心自有其母及朝臣拦着!可怕的是,自己将来会怎样?嫪太后出人意料的表达善意,不但允诺她出宫,甚至还要认她做干女儿,这些真真假假的柔情蜜意本已隐藏着极大的变数。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嫪太后察觉到儿子的心意,遂先发制人!谁想,蒙政一跳出来搅和,便将面上尚可维持的关系全都打翻,一下子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这一来,别说是想回家,只怕要不了多少时日,她就要顶着“红颜祸水”的臭名声,暴死咸阳宫!
  
  不错,咸阳宫内有李俊在,他或许可以帮助自己,然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过去自己受蒙政虐待,被人坑害,他尚无计可施;而今这对母子互生嫌隙,斗气逞能的拿她煞性子,外又有百官呼应,他一介内臣,又能有何作为?
  
  才思及此,她忽然想起当初受鞭刑时,曾有人在她耳畔低语——究竟,那人是不是李俊?如果是他,他到底包藏什么居心?
  
  嬴湄的心刹时又苦又涩,只觉乌云铺天盖地的袭来,再无半点光明。她的命,还真是惨淡到无法经营的地步。这前是狼来后是虎,难道她真成了妖魔鬼怪,非要被置于死地,某些人才能高枕而卧?悲愤中,她一不留神,被石子绊了一下,就要往地上栽去。身后的顾翦眼疾手快,忙将她拉住。
  
  嬴湄心神不宁,连谢字都忘了说,只推开顾翦,又惶惶急急的往前走。顾翦拦住她,低曰:“姑娘信不信我?”
  
  嬴湄茫然,不知他什么意思。顾翦俯首看她,眼里满溢同情:“此刻,顾某固然帮不了姑娘,但有人可以。”
  
  她的眼倏然亮了起来:“你说的是先生?”
  
  顾翦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姑娘稍安勿躁,请即刻返回午阳殿。顾某这就出宫。”
  
  说罢,不待她首肯,他便转身走开。瞧着远去的挺拔背影,嬴湄先是欢喜,然想了想,倒满腹狐疑:此人不是蒙政最贴心的护卫么?怎的陡然站出来帮助自己?他是受蒙政所托,还是却不过先生的面皮?
  
  一时半会,种种疑惑汇聚于心。她依言返回午阳殿,在等待的过程中,想得越发远了,难免意志更加消沉——即便有恩师相助,能侥幸逃离咸阳宫,然张纥篡位,故国局势混乱,加之秦人暗中使坏,种种不利因素下,她真能平安到达目的地么?若是爹爹还在,靠他在魏军中残存的影响力,或许,她还可以得到些微庇护……也许,也不一定!目今魏国局势混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五国分魏,已是势在必行!那时节,就算爹爹还在,怕也没空护她吧?依爹爹的性子,定是要拼着一把老骨头,为魏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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