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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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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笔蘸水在旁边学写,倒也学的有模有样,不算很歪斜,就是下面的那个口字,画了个囫轮圆,怎么看也不是四方的。

不过杏儿自己说,她喜欢圆一些,方方的看着不好看。

这个……阿福想,随她高兴吧。

杏儿学了她的名字,学了从一到十的数字,还学了日月年人上下这些常见的字,她聪明,学的很快,两天学了几十个字,一有空儿就用手指点点划划,右手划在左手上,还很有兴致的又用左手试着,在右手上写划。

阿福把那红窗贴给刘润送去,他们站在廊下说话。

“还要不要我帮忙给贴了?”阿福指着那剪纸细致的地方:“手一重就给扯破了。那天中午我来过一回,你不在屋里,你同屋的是不是生了病?我看他躺在床上。”

刘润顿了一下,说:“不是,他就是打了个盹。这个我能贴,要说细心,我觉得我比你还强的,你服不服气?”

阿福一笑,想起刘润以前教她掰花芽,她掰坏好几个。其实刘润真是很细心的一个人。

“是,你是比我强。”阿福顿了一下,说:“杏儿最近在学识字,学的可上心了。”

“是么。”刘润这话真是要多淡有多淡,阿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事儿真叫尴尬的,如果刘润和杏儿是普通的一对朋友,阿福什么话都能说的,可是刘润是宦官,杏儿对他的那份好感,把自己憋的那样,阿福看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回去了。”

“你等一下。”

刘润进屋拿了个布包出来递给她,小小的巴掌大:“这里面是一些清嗓子的药,你要还是每天那样读书,就晚上睡觉时吃一粒,天太冷,你病才好得小心些,还有……自己多当心,遇事多想想。”

“嗯。”

阿福回去把那个布包打开来,里面还有纸包,约摸三四十粒药。阿福找了个空的匣子装上,把那块布叠了收起来预备哪天再还刘润。

布上也有点药香气,阿福忽然想起来,刘润从哪儿弄的药?

上一次病着,这一次也没想起来问他。

就算刘润在宫里人熟,但是也不能这么隔三岔五的就来一遭,时候长了,别是要给他惹麻烦的。

晚上临睡时阿福吃了一粒那个药丸,结果晚上真没咳嗽,第二天起来自己也觉得清爽。她去锦书阁的时候,韦素远远就看到她了,笑眯眯的站那儿等她过去。

“韦公子。”

素披着一件纯白的貂裘斗篷,那样子真称得上丰神如玉,佳蕙端着一个盒子过来,笑吟吟的行过礼:“韦公子今儿又来喝我们的茶了?昨天倒是得了好茶叶,等下正好沏给您和公子一起尝尝。”

她上楼去了,韦素却掏出个东西来给阿福:“这个给你。”

阿福有点意外,没接:“这是?”

“你不是说你咳嗽嘛,这个就对你的症,我让药房的人给配的,天天晚上睡觉时候吃一粒,总比干咳强。这个一次不能配太多,你吃完了再和我说声。”

阿福心里已经预感,接过来一闻,果然和刘润给她的那个差不多成色,味道一样,就是颗粒儿比刘润给的那个大些均匀些。

“这个,叫个什么名堂啊?”

“叫清平丸。”

“名字倒风雅。”

“什么呀,清痰平咳的,简称就叫清平丸了。”

刘润的药阿福就收的挺自在,韦素的这个,阿福就觉得有些烫手了。

说起来,昨天还收了他一块儿石头呢——难道是因为要过年了,所以总是在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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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儿子睡觉结果我也眯着了,爬起来刷牙洗脸才想起自己居然还没更新。。。。

抱抱大家。。。

正文 十五 过年 四

一忙起来,就觉得时间过的好快

转个眼,年就到跟前了。

阿福她们都发下来了一身新衣,是红滟滟的颜色,象五月里太阳底下的石榴花的颜色。杏儿捧着新袄新裙,恨不得马上就穿上身,晚上睡觉时就把衣裳放在枕头边。

“这么好看的颜色,我以前只见王善人家的媳妇穿过,那还是她成亲的好衣裳呢。真好看……”

“嗯,宫里头的布帛,当然比外面多,也比外面的好。”

袄大了些,裙子也长了些。这也是自然,本来是做给大宫女的衣裳,做为节下的恩赏,才到她们手里。还有红通通的大朵的绒花。

年三十那天一早起来,杏儿用了比平多许多的头油,戴上新绒花,还拿剪子小心的修了眉毛和鬓边的头发。阿福闻着屋里一股桂花头油的味,她也穿了新衣裳,大概病了一场,裙带系的好之后,在镜前照照,衣服有点虚荡荡的,不过还是一张圆圆脸。刘海长了,有点盖眼,等杏儿用完了剪子,阿福也把自己的刘海修了修。旧年的一切都要留在过去,剪头洗澡这些事都要在旧年做完,把一年的旧灰积秽都洗掉。

阿福过去的时候时候不算晚,固皇子也刚起身梳洗过,小宫女捧着镜子,佳蕙半跪在那儿替他把另一只靴子穿上。

“殿下。”阿福屈身行礼。

固皇子笑着点头:“来了?”

“嗯。”

阿福过去帮手,替他理正腰带,把托在盘子里的玉佩,荷包,带饰,一样一样的佩好。今天与平常不同,有大宴,太后,皇帝,那些夫人们,皇子公主们,皇亲,朝臣,命妇……这种时候,不能有一点瑕疵纰漏。

“今天宴会人必多,可是跟去的人却不能多……”佳蕙转过头:“阿福,你和我,我们跟去,外头叫上刘润和庆文,再有韦公子照应,就妥当了。”

阿福心里有点没谱,那种大场合她可从来没去过,旁的不说,就是贵人的服色,虽然记得认得,到时候乍一见了,万一行错礼有什么差错,那可糟糕。

不过阿福点完头,就不去想这事了。

她就是这种性格,惶恐归惶恐,可是越有压力越是出水准。上辈子哪回考试都是这样,考试前担心那是一回事,开考后的挥洒自如那是另一回事。这算是另一种应试人才吧,每次考试,总是比自己的平时成绩好些。

大宴设在纯元宫,阿福出了太平殿,往回望一眼,再朝左边望一眼——那边是德福宫的后墙了。

这么多天没有出过一次门,就在太平殿里头,来来回回,方寸之间。时光就这样消磨过去,一点波浪也没有泛起,让人觉得心惊。

阿福她们跟着步辇走。这宫里头的皇子公主,有这个特权坐步辇的只有固皇子一人,但是这个特权——阿福想,情愿一辈子都用自己两条腿走路,天涯海角也不嫌远。

也胜过永远生活在黑暗的世界里,不知道光明,不知道颜色,不知道风霜雨雪。

步辇停在纯元宫门口,韦素今天没有陪着,阿福在后面跟随,固皇子搭着庆文的手,一步一步走的异常稳当。上台阶,进殿门,阿福他们四个紧紧跟随。有穿着同样红色袍子的宦官过来,行了礼,引固皇子入座。

座位离大殿中间的御座最近。

固皇子刚落座,三公主,哲皇子和宣夫人一同来了。阿福久闻宣夫人之名,却是头次见到。宣夫人并未过来,她穿着一件褐底暗红纹的袍服,头上梳着高髻,别着五凤展翅的一只步摇,除此之外,还有两枚玉簪一朵应节的宝石珠花,别的再没装饰,看起来不觉得华贵,倒让阿福觉得很——简朴。

对,就是简朴。

阿福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后宫美人的打扮越须要谨慎,什么不能戴什么不能穿分毫错不得,反而没有平时那样花枝招展风情动人。但是宣夫人……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安静。哲皇子过来和固皇子招呼,还匆忙的扫了阿福她们一眼,略有些失望,说了两句话就回到宣夫人身旁去坐着。

三公主十分招人注目,她的一身华丽金红色宫装恍如一只招摇的凤凰,头上一颗鸽卵大的明珠异彩闪烁,阿福暗暗评估一下,只怕那一颗珠子就价值连城。她明眸雪肤,笑语如珠,就算是瑞夫人丽夫人还有一众后宫嫔妃都来了,也压不下她的风头。怪不得说宣夫人因为生下这个女儿才有今天的地位,这话绝对有理。

一眼看过去,满眼佳丽,最漂亮的不是她,最耀眼的却是她。我要是皇帝,肯定也更喜欢又聪明又漂亮的这个女儿——更何况三公主还很善解人意,会讨人喜欢。

瑞夫人长相秀美,五官就象画上去的一样,她穿的衣裳规制与宣夫人相同,就是颜色不一样。而丽夫人则要年轻的多了,相貌也更美。她的儿子信皇子还小,紧紧跟在她裙角边,走路还不太稳当,是个极可爱的娃娃。

人活着的必须品其实很少,但所有人都想拥有更多。皇帝要这么多女人,阿福很怀疑他能认得全他睡过的女人么?

固皇子轻声说:“茶。”

佳蕙去取东西,阿福躬身端了茶递给他。

固皇子接过去,没喝:“你刚才在想什么?”

“嗯?”

“我说了两声你才听到。”

“哦,我在看夫人们那边。”

他点头,中肯的说了句:“很香。刚才过去的是丽夫人吧?”

“她没出声啊?你怎么知道?”

“丽夫人用的香味道更浓,而且她走路的时候脚步轻盈,与旁人不同。”

“你知道?”阿福讶异。

“你们走路我都听的出来。”

厉害。

他忽然微微抬起头,低声说:“陛下与太后来了。”

阿福微微一怔之后,她轻轻闭上眼,用心倾听,后殿的确传来声响,鼓声咚咚咚响了三声,然后脚步声更加清晰起来。很多人在走动,有女子的环佩叮咚声,人呼吸的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眼前很黑,但是耳边的一切听起来是那样的清晰而丰富,那些人,发出不同的声音。

阿福睁开眼,扶着固皇子站起身,然后拜倒下去。

皇帝与太后坐了下来,他们才能平身,然后再次落坐。

阿福眼尖的在纷纷落座的,靠西面的那些女人中间,看到了那位有一面之缘的吕美人,她穿着一件说不上来颜色的,红的有点偏紫的衣裳。按说紫色是少有的贵重颜色,但她那件紫衣裳象是要染红的没染好,和蓝色混了一样。

佳蕙已经回来,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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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的感冒要好了,可儿子变成了鼻涕宝宝一只——不肯吃药,很烦燥。。555~~

正文 十五 过年 五

阿福没在这么高,这么远的地方看过夜景

在这个时代,本来也没有什么夜景好看,除非看星看月看远山如墨——

但是今夜不同,此处不同。

一道道的门户,一重重的帘幕,一层层的长阶,一片片的锦绣……

殿中红毡上绣着无边祥云,舞伎的裙子象霞光一样飘摆。还有那霓彩一样的飘带,旋转间,仿佛首尾相衔,浑然无缝……

华灯初照,盛世风流。

整个皇城,成了一片不夜城。从大殿望出去,就象一片琉璃仙境。

丝竹之声似乎就从远处连绵的灯火深处传来,笛音清亮,弦声柔雅,就象一汪水,一道光,一缕风……

阿福怔怔的站着,原来佳蕙点她来,她还是有些不甘愿的,现在却都变成了心甘情愿。

钟磬声,锣鼓声,喧天匝地,绵绵而来。

明明置身热闹繁华的宫殿里,阿福却一下子,好象回到了山上。

和师傅一起住在山上的岁月,对阿福来说,既新奇,又快活。要做的活儿不多,别人觉得山上清苦寂寞,但是阿福却觉得那是一片丰富的天地。山上的花,树,草,虫,兽,鸟……连山间的溪,石,风……都那样让人惊艳,难以忘怀。

知道这个时代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了,那又是另一回事。

这种感动和震撼,不是看看书,或是听人述说描绘所能体会到的。

这个时代的宏丽,这个时代的繁华。

阿福这种感觉,很怪。

一时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是个旁观者。

可是一时又觉得自己就是这副盛世绘卷上的一点颜色,一道线条,一抹景致……

这种感觉,真是很奇妙。

幕布扯了起来,居然还有一出串场皮影戏,热闹喜庆。阿福顾着席上,凉菜热下去,热菜端上桌来。凉酒烫暖了再斟进杯里,固皇子看不到,不过能听得到。他端坐着,手里端着酒杯。皮影戏极短,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然后伎人们退了下去,乐声也停了。

太后微微笑着说:“年饭年年吃,来来去去总都是一样的菜。”

皇帝接了一句:“人团圆,吃什么倒不要紧。”

阿福这还是头一次……嗯,看见皇帝的正脸。

要说看到了什么,老实说,什么也没看到。

皇帝那身儿衣服太扎人眼了,镶金錾银,镶宝锦绣,正红明黄玄黑三种颜色浓艳之极,还有那垂珠的冠冕,又把脸挡了一半。听着声音当然是一派威严,而且年纪不大,阿福想,太后看起来也就象三四十岁的人,脸那个白嫩啊,比自己家的娘还要年轻。皇帝看起来也年轻,倒让人不敢相信他有固皇子三公主这么大的孩子——虽说这时候的人成亲早,十来岁就当爹当妈,三十开外就当了祖父外祖父的也常见,可阿福就是觉得,挺别扭的。

太后和皇帝发了话,在座的又齐齐举杯共饮。酒过三巡之后,场面显的活络了不少。太后召信皇子到跟前来,笑着喂他吃糖糕。三公主端酒敬给皇帝,笑语如珠,有宗亲过来说话串酒,偌大宫殿济济上千人,一时间竟然喧扰如菜场集市。

不过仔细看,这种热闹是刻意的,极有分寸的,那些笑容……那些亲热……

这就象是一出戏,人人都要认真出演。人人都是最佳演员,安份的,圆满的扮演自己的角色。从皇帝太后,到阿福她们这些宫女宦官,人人都尽职尽责。

人人都在工作。

到他们这一席来的不多,阿福一转头,看到一个穿着深紫色袍服的人走近前,却是个大熟人。

“韦公子?”

“哟,你也来了。”

固皇子也听到他的声音,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怎么会。”韦素说:“这等场面错过了那多可惜,再说我要不来,你多寂寞啊。”

固皇子笑着,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各自喝了一口。

阿福有些好奇的打量他,韦素这身衣裳没有多么华贵,可是却比平时的衣饰显的凝重肃然,似乎,整个人一下子凭空长大了好几岁,不再象个少年,而象一个成年人一般。

看这两个人站一起,似乎外面的那些喧闹,和他们都不相关。

正这么琢磨,有一个穿酱色的袍子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一揖礼:“固皇子殿下。”

固皇子客气的说:“舅舅不用多礼。”

韦素笑嘻嘻的说:“爹,你老不用亲自过来,我原想陪着固皇子去你那儿呢。”

原来这是韦素的爹啊,还是固皇子的舅舅!

不过在皇宫这种地方,长幼与尊卑一向是难以界定的关系。

“于礼不合。”这位韦家舅舅说起话来一板一眼,面色沉肃,为人端正,这种一板一眼的性格看起来真是……让人奇怪他怎么会有韦素这样一个儿子呢?

固皇子与韦大人寒喧,韦素却低声问她:“你们来时吃了什么没有?”

“吃了,吃了几块糕垫着肚子呢。”

“那就好。头一次来这样的场合吧?”

“是啊。”阿福觉得肚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里既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那些话,乱糟糟的缠在一起,该怎么说。

韦大人说了几句话,不多,就和来时一样突兀的走了,顺手把韦素也一并揪走。这一对父子看起来格格不入,但是站在一起,又奇异的让人觉得……也挺顺眼的。

固皇子……

这一席可真落寞啊,除了韦素父子俩人,还有三公主过来转了一圈,就没有什么别的亲朋戚友的过来。

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宦官走过来,低声说:“殿下,陛下召您过去说话。”

换了别人,当然阿福他们得贴身跟着,但是这是皇帝相召,阿福她们就只能看着固皇子点头应诺,扶着那个宦官的手跟他一起向御座走过去。阿福看着,固皇子行礼,皇帝问话,固皇子回答,皇帝赐酒,太后关怀安慰的样子……

这哪象是一家人,分明还是各自扮演着各自角色的一群演员。

阿福在太平殿这些时间,除了中秋那一次节宴,皇帝与固皇子是一次面也没见过的,固皇子去太后殿的次数也不超过一个巴掌。

中秋宴那会儿还是佳蓉和佳蕙随身服侍,阿福没有见识,想必一定也是一场繁华盛宴。

那边,固皇子已经对答完毕,又由那个宦官引路回来,佳蕙急忙迎上去,不着痕迹的引着固皇子归座入席。

——————

天气好冷==

正文 十五 过年 六

阿福百忙中终于逮着空子,看到了皇帝的长相

真是不容易。说起来,虽然皇帝是大BOSS,但是在宫里劳作几十年的人,没见过皇帝的大有人在。

皇帝长的……阿福形容不上来。

惊鸿一瞥,只能说挺威严,算是好看。但是那种九五至尊的派头让人不敢直视。这不是胆大胆小的问题,纯粹是一种气势。阿福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太后呢,还依稀是阿福记忆中的模样,身穿大朝服,戴着凤冠,看起来这身打扮绝不轻松,上了年纪的人,头上顶着这么重的首饰头冠,脖子能吃得消么?

夜色浓重,这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出了大殿,冷风吹在脸上,暖热的肌肤被冷风一激,指尖鼻尖都冻的刺痛起来。

宴会的后半截,阿福根本就什么也没听进去,什么也没注意到。眼前一片缭乱,耳中一片嘈杂。出来被风一吹,人打个激灵,猛然间好象从一个旧梦中醒过来一样。

这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就象小时候,爹和哥带她们去看社戏,戏台上热闹喧嚣,花花绿绿。其实看戏看到后来,小孩子早就困了,戏台上演的什么,只是映进眼里,其实根本不知道,也不了解那都是什么样的故事。远远的,看一场热闹,其实在回去的途中,就会把它们全都淡忘,只留下一片俗艳斑驳的色块,缓缓的沉进记忆中。

当然,皇宫盛宴与社戏不同。

这里人人都在演戏,人人也都在看戏。有人是主角,有人是配角。

宣夫人携着哲皇子一起上了她的步辇,三公主往这边看了一眼,忽然让人把她的软轿停下来,拎着裙摆轻盈的跳过轿栏,清清脆脆的喊了声:“等一下。”

固皇子已经上了车辇,还没有走。

三公主凑到固皇子耳边,声音很低的说了两句话。阿福离的算是最近,所以清楚的听到一句:“太后刚才说,过了年要替你指婚呢,好象心里都有了人选了。”三公主笑嘻嘻的转身又跑了回去,宣夫人一行起驾先走了。

固皇子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喜是怒。

阿福也愣了一下,不过她想的,应该和固皇子完全不同。

固皇子一定在想他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吧?脾气是不是温柔?相处起来是不是和睦?还有,他们会不会恩爱……等等此类。

但阿福想的却是,固皇子要是指了婚,那就不能继续住在宫里了——那他是会被赐一块封地,远离京城,还是,皇帝会体恤他年纪不大,眼睛又不方便,给他在京城开府?

紧接着,自己,还有现在太平殿这些伺候的人,该何去何从呢?是会被一起带走,还是,留在这里,再被指配给其他贵人使唤?

三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象是往平静的河面扔下了一块巨石,阿福看到佳蕙的神情也不一样了,恐怕心里也是浪涛汹涌吧?

其实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茫然无措。

阿福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佳蕙服侍的久,她应该会留下的。但是如果固皇子娶妻了,那女主人会不会对佳蕙另有处置呢?还有杨夫人……

说起来,他们都是攀援在固皇子这棵大树上的草藤,现在这棵树要挪位置,那她们必然也不可能如往日一样。

回到太平殿,已经过了子时,进了大门,庭院里的石灯都亮着,昏黄的光晕在夜色里,显的如此安详。

阿福慢慢的吐了一口气,一直紧张的情绪终于微微松懈下来。

从去赴宴,精神就一直高度紧张,怕出错。现在回来了,才终于有一种“到家了”的感觉。

固皇子从听到三公主告诉他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沉默,杨夫人迎上来,问晚宴如何,唤人替固皇子脱下袍服,取下玉冠,他都一直一声不响。平时固皇子的眼睛虽然也没有焦距,却不会让人觉得如此失神。但是他现在就坐在那里任人摆布,神情一片茫然,眼珠也呆呆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不高兴成亲?

佳蕙领着小宫女服侍固皇子洗漱安寝,阿福放下帷幕,缓缓退了出来。走到门口,杨夫人却朝她招了招手,阿福只能乖乖走过去。

“夫人。”

“今晚,可顺利吗?”

阿福琢磨,这问题杨夫人平素都应该问佳蕙才对吧?不过这种时候也不能不回答:“是,一切顺利。陛下赐了酒,还见了韦公子和他的父亲。”

“那殿下怎么好象不大高兴?”

杨夫人您老人家真是长了一双慧眼……阿福的头低下去,没出声。

“说吧。”

阿福琢磨,就算自己不说,杨夫人马上也可以问佳蕙,这也不是一件不能说的事。

“临来时,三公主和殿下说了句话。或许,殿下是因为这个,所以有些牵挂。”

“什么话?”

“三公主说,太后似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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