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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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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字辈的几个兄弟,都望着江书鹏。他是江舜诚最宠爱的儿子。由他去说最合适。
江书鹏见推辞不过,总不能没个长辈样,让侄儿们禀给江舜诚,低声道:“五弟在江南出事了。爹离开皇城不久,江南官员贪墨案查出一大批人,五弟也在其间,有人揭发说他不仅贪墨,与闻家的案子也有牵连。”
江舜诚伸手,欲责骂“你……”却顿时咽下,“人在江南还是在皇城?”
暂时瞒着父母,是怕他们年纪大了,受不得打击。尤其虞氏是出名的护犊子。要是撒起泼来,全家上下都不好过,还不得将好好的文忠候闹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江书鹏垂着头,“刑部派了官员去江南。贪墨案的轻犯,官降三级流放三千里;重犯一贬到底,全家入狱,另需请奏皇上再行定夺。五弟贪墨不多,只得几万两银子,难的是与闻家的案子牵连到一块,他自己供认说贪了白银五万两,有四万两都孝敬了闻家……”
贪墨五万两还不多,按照北齐朝的国法,过二百两便算是贪墨,上了二千两就得重罚,这可是五万两银子。
江舜诚骂了句“畜牲!净会给老子惹事。”
大丫头一脸急切,“老候爷快去瞧瞧!”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往睦元堂方向赶去。
素妍似一只被惹火的猛兽,双手叉腰,这发威的样子,倒真与虞氏有十足的相似。
沈氏有种错觉,这不是小姑,反是她婆婆闹上门了。
素妍怒气冲冲地一进院子,沈氏笑着招呼:“小姑来了?”
“给我闪开,我不找你,我找大哥!”
沈氏瞧着情形不对,不敢惹她。
江书鸿正在睦元堂的小书房里看书,素妍怒气冲冲,抬腿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沈氏哪里见过这等架式的素妍,保持着数步外的距离。
江书鸿搁下书,笑了一下,“小妹找我有事?”
素妍手臂一抬,指着江书鸿似倒豆子地道:“你还是大哥吗?五哥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不告诉父母,瞒着我,你到底什么意思?五哥全家下了大狱,你们还能吃香睡好,个个逍遥快活?”
江书鸿怔忡,明白她的怒火从何而来。
看着院外,婆子、小厮都聚在一边瞧着热闹,婆子道:“大老爷,不是我们院里的多嘴说出去。”
“多嘴?难道把五哥的事告诉了我,这就是多嘴?”她蓦地回头,愤愤地瞪着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沈氏瞧着双手叉腰,一脸怒容,似要找人打架、吵闹的素妍,真真太像虞氏了。
虞氏每每发怒时,便是江舜诚也避得远远的,不敢招惹她半分。江舜诚怕生气的虞氏,其他几个书字辈的老爷更是跟老鼠见了猫儿一般,一个个躲之不及。
可这回,吵闹的素妍,沈书鸿虽是长兄,竟被自家最年幼的妹妹给寻上门来吵骂,颇觉得有些没颜面。
“大哥啊大哥,你怎能如此自私?五哥不是你弟弟,不是爹娘的儿子,怎能袖手旁观呢。石头不远千里从江南赶回来求救,你们既然知道了,就该伸出援手,想办法救他一命。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们什么也不做,居然打着要他吃点苦头的主意。他都下了大牢,还不是苦头。他被闻氏蒙骗、利用,还不够惨吗?”
“当初,五哥娶闻氏,瞧着是爹娘的意思,也是五哥自己愿意。提起这段姻缘的,可是大哥和大嫂。”这中间的保媒的可不正是江书鸿,他自认闻其贵与江家关系交好,为了亲上加亲,便提出让江书麒娶闻家嫡长女闻雅霜为妻。素妍继续道:“弟不教兄之过,弟媳妇不学好,大嫂也有错……”
沈氏颇有些不知是好,说来说去,竟又怪着他们夫妻头上,嗫嚅着道:“小姑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夫妇害了五弟两个。”
“不是你们害的,但你们知情不报,瞒着父母和我,就是不该。五哥从小到大,哪里吃过那种苦头,让他在大牢里呆上几个月,这……不是要他的命吗?闻氏挑驳是非就罢了,这个我们置五哥不管不顾,难道真如闻氏所说的那样,我们江家不要五哥了?不拿他当自家人?”
沈氏还想驳辩几句,一边的老嬷嬷低声提点道:“大太太还是少说两句,郡主正在气头上呢。你这一句话,她就能说十句。她这性子倒是和老太太一个模样,回头给了她难受,这哭闹起来,老太太还不得护着。”
倒不是怕素妍,而是怕护犊子的虞氏。
万一虞氏也跟着闹腾,他们大房吃不了兜着走。
沈氏觉得正是这个理儿,再不敢说上一字,由得素妍闹。
素妍的年纪,可不比她的两个儿子还小,她是长嫂,何况跟个孩子计较。
沈氏只得忍下。
素妍骂了一阵,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了,又哭又说:“五哥一家呆在大牢里,两个大人便罢了,三个孩子哪里受得了。大牢……是人能呆的地儿么?这一呆就是几个月……”
江书鸿被这大哭大闹的妹子给吓住了,小心翼翼的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
素妍大吼:“谁稀罕你的帕子。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当大哥的样子?出这么大事,不早些告诉爹娘想办法救人,你倒瞒下了。江书鸿,你这个混蛋!我告诉你,要是我五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张双双听到喧哗声,也走了过来,站在院子里头,看素妍指着江书鸿又哭又骂的。
张双双的陪嫁丫头“妈呀”一声,“郡主撒起泼来,真像老太太。”张双双秀眉一挑,眼睛变大,陪嫁丫头再不敢说话,垂下头去。
江传嗣进了院子,见父亲被最幼的妹妹骂得哑口无言,低声道:“小姑姑,这事儿你怎怪到我爹头了。”
只一句,素妍却说了一大串,高声道:“你也是个读书人,你的书读到狗肚子去了?一人有难全家帮。要是个个都顾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遇到困难,袖手旁观,还是一家人吗?五哥以前做事是有些不对,可他到底是你五叔。父母不在家,大哥、大嫂就是当家作主的人,我不骂他,我骂谁去?父母回来,他不尽早与爹商量,居然下令府中上下休提此事,我就骂他!”
“江书鸿,你不配做大哥!你一点做大哥的心胸、担当都没有。父母教养我们,常说我们是一家人,相扶相携,才能风雨共度,不能因为遇到一点难事,就把另一个给撇下!”
睦元堂里闹翻了天,远远地都能听到素妍的哭骂声。
如意堂那边,青嬷嬷急急进去,把事给禀报了。
虞氏一听素妍跑去大房骂人了,低呼一声,“快,扶我过去瞧瞧。”虞氏近了睦元堂,只听到素妍的斥骂声,没听到江书鸿的声音,也没听见沈氏的声音。
虞氏看着又哭又骂的女儿,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仪态,活脱脱就是大街上的市井民妇,要是传扬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大家千金,就得有个温雅仪态,心头一急,首先想到的只是素妍的名声,轻呼一声,几步进了小书房,轻声宽慰道:“我的乖女儿,你跟那个混账东西说什么?哎哟,别哭了,快别哭了,这一哭都变丑了。”
☆、477 解危
素妍见是虞氏,微愣片刻。回过神来,抱住虞氏就大哭,扯着声音,“我可怜的五哥啊,全家呆在大牢里,如今还不知是什么样呢?他们不救人便罢,怎么瞒着我们呢……”
江书鲲得了消息,也火速奔了过来。
慕容氏怔在门口,“夫君,这是我们家郡主么?”哪里见过素妍这种样子,巅覆了慕容氏印象一贯温婉得体,端方有礼的形象。
虞氏少有的平静,抱着素妍,又是安慰,又是斥骂江书鸿。
江书鸿一脸无辜,静立在一边,看着面前的母亲和妹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虞氏道:“你说你……怎的能欺上瞒下,瞧你本事了啊,把我的妍儿都气得什么样子了?你还是大哥么?”
素妍道:“娘,不和这混账大哥说话,我不想看到他,看到他我就生气。”
虞氏一门心思只要劝住素妍,连连道:“好!好!咱们不和他说,娘陪你去如意堂。”虞氏温声安慰着,也知晓了江书麒一家下狱的事,扶了素妍往如意堂。近院门时,大声道:“混账东西,越法没个样子。”
素妍扯了虞氏一下,母女二人相携离去。
待江舜诚到时,虞氏已把素妍带走了。
江舜诚不满地瞪了江书鸿夫妇一眼,没说一个字,拂袖而去。
沈氏看着满院子的人,厉声道:“给我查,这事是谁告诉郡主的?没了王法,竟然敢挑驳起主子来。”
老嬷嬷道:“大太太不用查了,老奴问过了,听得月阁的人说,是石头告诉郡主的。说是石头去找了青嬷嬷,青嬷嬷领他进了得月阁。郡主听说后。立马就过来了。”
“这个死奴才,胆子不小,竟敢乱嚼舌根……”
江书鸿落漠地坐在太师椅上。
他哪里做错了,这个案子就是刑部的人也不敢擅作主张,定夺案子的是当今皇帝。
他亦想过救人,可他压根就没有法子。
素妍进了如意堂,低低地抽泣着。
虞氏轻声安慰了一阵。又把江书鸿给臭骂了一顿。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心疼不已。
“妍儿,别生你大哥的气了,唉。他瞒着我们,也许有不得已苦衷。”
田嬷嬷道:“我听青嬷嬷说了,说是老候爷、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知道了只怕会急出个好歹,方才下令瞒着的。”
虞氏只想劝住女儿,顺着田嬷嬷的话道:“瞧,你大哥也是一片孝心。”顿了一下,“我看呀,不是他不想帮。是帮不上也帮不了。与闻家的叛逆扯上关系。朝里哪个官员都不敢说话,你也别怪他。”
素妍小心地窥视着母亲,看她的样子,倒是冷静,吐了口气。“我等爹回来!娘放心,我不会再去闹了,且让爹爹想想办法。”
虞氏道:“好了,别难过了。我这心里头也着急着呢,旁的不说,就说那三个孩子居然一起下了大牢,这如何是好?书麒那个混账东西,唉……”
虞氏今儿并没有发作,也没有大闹,反而回过头来安慰素妍,帮江书鸿说好话。
素妍道:“田嬷嬷扶我娘去歇下,我等老候爷。”
过了一阵,江舜诚还没有回来。
素妍让白菲去看,白菲来回话说,江舜诚请了几位老爷去大书房说话。她领了白菲往大书房去。
进了院子,就看到江舜诚父子的身影。
大丫头禀道:“老候爷,郡主到了。”
江书鸿一听妹妹到了,手足无措,腾地一下就弹了起来,转身就想躲,偏素妍已经进得屋来,扫视罢几位哥哥,走近江书鸿有礼有节地行了一个万福礼:“之前在睦元堂里,让大哥为难了,素妍在这儿向哥哥赔礼道歉!”
江书鸿怔住,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与弟弟,早前将他骂得一点做长兄的面子都没有,这会子竟又给他道歉,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唯有江书鹏拊掌而拍,竟似顿悟一般,“小妹这招先发制人够厉害呀,你这一闹腾,娘居然什么事也没有,只忙着去安慰你了。哈哈……妙!着实是妙!”
江书鲲顿然大悟,“素妍是在帮大哥?”
江书鸿也回过味来。
素妍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石头告诉我,我确实吓了一跳。这事儿早晚都会被娘知道的。娘的脾气我们都是知道的。这回头闹起来,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会闹两个人,一个是爹,一个就是大哥。娘的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受不住,可真是闯了大祸。我只好使出这个法子,让她冷静的接受,免得到时候,娘怪到大哥头上。大哥如今在朝中任职,年过中年就做了侍郎一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是娘真有个三长两短,难免会被人弹劾,说成忤逆不孝。咱们家这样的门第、出身,我们认为是小事,旁人可不一定这样看。”
如今的江家位高权重,站在风口浪尖,一旦出了事,旁人就会拿此说道。
江书鲲一脸佩服,“小妹一场闹腾,娘就不骂爹和大哥了。刚才我还讷闷,这好好的怎么就成那样了。”
素妍慧黠一笑,“我哭闹一场,娘弃重就轻忙着劝我。说了一大堆的劝人话,可不就冷静了么?还帮着大哥说话,说大哥定是没有救人的法子,否则也不会拖这么久。”
江书鸿颇有些不敢相信:“娘真这么说?”
“我瞧着,这事算是过了。爹还是想想看,如何把五哥一家从大牢捞出来。”
江书鸿想到之前素妍那一场大闹,还真是心有余悸。
江书鹏轻叹一声,道:“这件案子棘手得很,贪了五万两白银,家里可以凑凑给朝廷还上。可是与闻家叛逆案扯到一块,就不好处理。皇上发了话,这案子得由他来主理。”
江书鸿道:“要是有法子,我和三弟早就想了。我们兄弟能做的。就是花钱打点狱卒,让五弟一家在牢里少吃苦头。”
素妍垂着头,听着哥哥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江书鲲道:“皇上最厌恶叛逆二字,静王、宁王犯了案子,他万不肯就此宽恕,何况是五弟。”
素妍想到了最初,因为吴王逼迫。她举剑自尽。之后先帝就准了她辞去封地的折子,还员了两枚免死金牌。看着江舜诚,一脸急切,“爹。要不你把免死金牌给我,我想正好可以救五哥一家的性命。”
江书鹏笑道:“对啊,我怎忘了这岔。”
江书鲲面露怜惜的表情,“一枚免死金牌,是素妍辞了封地换来的,就用在救书麒一家身上……”
江书鸿也是一样的看法。
这是不是化的代价太大?但人是必须得救的,到底江书麒是他们的弟弟。
素妍道:“好歹先把人捞出来再说。牢里那种地方,哪是孩子呆的?先想法救人。”
江舜诚点了点头,“免死金牌。是你用封地换来的。你说怎么用就怎么用。”同意了素妍的看法。
“谢谢爹!”素妍红着双眼,带着泪痕,脸上却洋溢释然的笑,“哥哥们想想法子,怎样用免死金牌救人。”
江书鸿道:“五弟是在江南犯的案。人还关在江南,先让人把金牌送到江南去,设法交到五弟手上。”
历朝历代也有用免死金牌的,多是到了定罪时拿出来,可这回是江书麒尚未定罪前。如何拿出来,怎样救人,江家人都没有经验,甚至不知道怎样使用免死金牌。
江书鹏摇了摇头,“这样不成,明儿我找了时间求见皇上,到时候就说江家拿着免死金牌救五弟。求皇上派人将五弟一家押送皇城定案!”望着素妍,道:“皇上知道江家有免死金牌的事,不算突兀。”
江舜诚道:“皇上亦有为难事,不要再因别人家的事为难皇上。江家子弟更是恪尽职守,一心为朝廷和皇上办差。这样三番五次的相求皇上,次数多了皇上也会心烦的。”
为曹家,江书鹏求过情,是为了江书鸿这一房的人出的手;为何家,他又在皇帝面前说了话,是为自己的妻子;为李家,则是为了二房的江传远。
江舜诚道:“以前帮过的也要打声招呼,江家不是万能的,往后要他们小心谨慎。”
三个儿子齐声应“是”。
江舜诚舒了口气,一侧的素妍显得很平静,她怎么可能去闹江书鸿,家里有免死金牌,是完全可以救江书麒一家五口人的。他微眯了眯眼睛:“妍儿,你与唐观是怎么回事?”
素妍诧然,“爹,什么怎么回事?我都没见过他几次。”
江书鹏微微一笑,“皇城有美人,遗世而独立。一顾惊鸿姿,二顾相思起,三顾断人肠……”
江书鸿陡地起身,这一回比素妍之前的反应还厉害:“那个王八蛋,他想干什么?写出这种诗词来,也不怕污了小妹的名节。我们江家待他敬若上宾,他却觊觎小妹,来人!把唐观给我赶出府去……”
江书鲲瞥了一眼:今晚上是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的火气大。连一向沉稳的江书鸿都一点就中,变成了个火暴脾性。
江书鸿明了素妍的用意,心里颇是感激,自己出了事还是自家年幼的小妹帮忙化解的。如果不是素妍这么一闹,就是虞氏那一闹开,就够他受的了。
江书鹏道:“唐观的《美人赋》写得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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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 闻家祸
素妍一脸无辜,“刚才三哥念的,就是他写的《美人赋》?”
与她何干?不就是一首诗词。
江书鹏点头。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大老爷唤小的。”
江书鹏道:“大哥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你这一赶,不知道的还以为词里写的就是妹妹呢。”
江书鸿道:“近来府里住的小姐多,传扬出去到底不好。”
“过了明日,建柏表哥就把唐观带到皇城书院的藏书楼读书去了,不用住在咱们家。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唐观这人是有才华的,字写得好,诗词也写得不错,琴棋皆有涉猎,与他留几分面子,对传嗣、传业、传良的学问还有助益的。”
江书鹏说得轻浅。
江书鸿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大声对外面道:“没事了,退下。”
江书鹏道:“小妹深居简出,除了每日按时去如意堂给母亲请安,旁时连得月阁的院门都不出。外面也说不出什么来?唐观再狂,他还不至乱说话。”
江书鸿很是感动,尤其是素妍“一家人就得风雨与共,共同扶携”,如若落魄的是自己,以素妍的性子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会倾尽全力地相助。一个女子尚且能做到,他这个做大哥自然更得偏护着小妹。
江舜诚道:“说些近来朝堂里的事。”
江书鸿应答一声,细细地把朝堂里发生的大事都一一说给江舜诚听。
素妍此刻成了一个完全的听者,听他们议论、各抒己见,只是垂首品着茶,过一会儿浅呷一口,这样的漫不经心,实则用心聆听。
“闻家的案子定下来了。闻其贵父子于秋后问斩。其他男丁发配长平充军。女子年满十五岁以上者没为官妓,十五岁以下的充为官婢。闻家所有下人,过了中秋节后于西菜市口拍卖。”
江舜诚捻着胡须,“我记得,闻家还有一个没出阁的庶出小姐,今年多大?”
江书鹏道:“听说有十三、四岁。前些日子,诏狱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若在定罪之前有人愿出一百两银子纳为妾侍。她便能免于定罪。可过了好几月,并没人提及此事。”
素妍听人说闻雅雾原是要许给皇家子弟的,后来静王、宁王两家都犯了案子,闻家也下了大狱。对于闻雅雾这样的身份。只怕顾忌的人多。
江书鸿道:“传远成亲时,闻家盛气凌人,谁能想到几月之后就变成另一种模样。”
江舜诚感触颇深地道:“定国公府薛家乃百年大族,是与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功臣,因参与静王谋逆案,也是个满门抄斩。江南安国公参与江南官员贪墨案,贪财巨重,被掳夺公候封爵,举家流放极寒之地襄平。”
定国公薛家乃是静王妃的娘家。因襄助静王而获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对于叛逆案。新皇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江南安国公虽有贵为十一王妃的女儿,也保不住一家的荣华,落了个夺爵贬官被流放。
素妍听人说过襄平,那里冬天极冷,男子还好。若是女子如何受得。
“我们江家,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家和人宁。”江舜诚目光平和地看着江书鸿,“这次为父不在皇城,你们兄弟做得很好。朝堂上,对于一些颇有官声、犯了过错的臣子,能说上两句好话帮着说上两句。不必私下找皇上说情,说得多了,到了关键时候就不管用。”
江舜诚的意思很明白:朝会时,要帮忙说好话,但这好话是无关痛痒,却没有必要为了旁人的事欠了皇帝的人情。
“说到在朝会上替人说话,这也是有个讲究的,如何说,要想既不让皇上为难,也不让对立面的臣子恼怒,就得讲技巧。”
圆滑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江舜诚是几十年风雨磨练出来的,江书鹏则是读书人的温润,可这会儿,三个儿子听得津津有味。江舜诚口若悬河,素妍在一则听得佩服之至。
她老爹还真是有做奸臣的潜力,不过这几年已经改变了形象,成了一个良臣、贤臣。
“我江家不做落井下石之事,就是对闻家也不会打击报复。”江舜诚来回踱步,“老大回头打听一下,想办法把闻八姐儿给捞出来。”
好好的姑娘,居然要做官妓、官婢,如今不足十五还是官婢,只怕满了年岁,难免会被爱色官员霸占,好的能让她做姨娘,若是不好,便会成官妓。闻八姐儿闺名雅雾,江舜诚是见过的,在闻家姐妹里长得最出挑,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被糟蹋了实在可惜。
江舜诚、江书鸿都是看着闻八姐儿出生的,不能见死不救。
早年江舜诚是陷害过人,但他并不是一个没有良知的人,他扶持族人,对妻子始终如一,对子女也爱护有加。
江书鸿道:“爹,听说如有人愿意聘她为妇,可免为官婢,找个人纳娶怕是不易。”
江家儿郎是不允纳妾的。
几个月了,就没有人出银子接纳闻雅雾。
闻家犯的是挑唆皇家子孙意图谋逆的大罪,先帝得知后悖然大怒。新皇最是孝顺,更不会轻易放过闻家。
江书鲲道:“闻六姐儿嫁入十一王府,虽说犯了过,但总是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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