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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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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哑药!你实在太讨厌了,说的话真难听,往后都不用说话!”

崔珊只觉浑身冰冷,这样的话,字字是刀,她捧住被灼痛一样的咽喉。

“你吐不出来的,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正因为你没吃,这药才能发挥最好的功效。哈哈……”是她得意的笑声,笑罢之后,她起身坐到一边的破案上,“知道么?我让他娶你,就是要助他平步青云。你嫁妆丰厚,不能被你拿走,只有你死,我才能得到这一切。”

崔珊的嫁妆!

崔珊的夫君!

崔珊所带来的荣华富贵,全都是她的。

她胡香灵没有,这没关系。她会谋划,如今她就做曹府的二奶奶了。

曹玉臻得依仗她,她虽然不及崔珊的身份尊贵,可她有一个会谋划的心。

崔珊只觉痛彻心扉,她好恨,她好悔。曾经父母、祖父不同意这门婚事,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换来的,不曾想却是这样的下场。

胡香灵又继续道:“你与夫君房事之时,他给你喂下的乃是对付青楼女子的媚药。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玩了一个青楼女子。不同的是,去青楼是他给别人钱,可在你这儿,玩了你,你还得给他钱……”

她眸光一转,厉声道:“崔珊。以为你自己有多高贵。你不过是天底下最贱的女人。就算你倒贴,也换不来男人的真心。从头到尾,夫君都没有喜欢你半分,夫君的心里。只有我!只有我!我现在只是拿回自己该得的一切!”

冷冷地说完该说的话,胡香灵携上贴身丫头,扬长而去。

崔珊捧住火烧火辣的咽喉,不,她不要成为哑巴,她不要。

怎么办?

她的目光,停落在一边的马桶,来这儿之后,这里一直放着马桶。

她曾见过太医熬皂角汤给人催吐。还听人说过,喝粪也能催吐。

不待细想,她爬到马桶边,伸出手来,她不要成为哑巴。得把灌下去的药吐出来,一把抓了自己拉出的排泄物塞到嘴里,顿时一阵恶寒,扒在地上,终于吐了出来。

她得吐干净,拿了碗,盛了一碗仰头喝下去。

看守的婆子听到里面的呕吐声,好奇地隔着窗户往里探,却见崔珊扒在地上,一脸狼狈,屋子里充斥着粪便的味道。

婆子心下一惊,锁了房门,立时去找胡香灵通报。

崔珊也听到了婆子踩在雪地的声音,索性打翻了马桶,将整个杂房弄成一片臭烘烘。

胡香灵领着丫头到时,看到的就是又臭又脏的杂房,崔珊拿着蜡烛,似要一把火烧了杂房。

开了房门,丫头几步窜了过去,一把抱住崔珊。

胡香灵拾了木棍,喊了声“春燕闪开”,丫头一把推开崔珊,胡香灵挥着木棍,重重击打在崔珊的脑勺,顿时,头破血流,这几日又冷又饿,崔珊身子一摇,顿时昏了过去。

婆子直吓得捂住嘴巴。

胡香灵厉声道:“通禀太太、老太太,珊瑚郡主染疫身亡!令管家备一副薄棺,尽快出城安葬。这处院子周围要撒石灰水,更得用硫磺熏烟消毒……”

婆子连连应声。

丫头高喝:“还不快去!”

婆子连跑带跳地出了院门,往上房奔去。

崔珊昏了,露出未着脂粉还算有几分姿色的面容。

“珊瑚,你不是爱美么?今儿我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往后还如何爱美!”她从头上拔下银钗,狠狠地划上崔珊的脸,左一下,右一下,被划之处,立时鲜血喷涌。

丫头将头转向一边。

胡香灵不屑一顿,阴冷着声音:“去外面候着,要是棺材到了,把人移到棺材去。无色庵那边,我已经说好了,那里的静石师太与我有旧,定会好好款待她的。”

哑巴!丑妇!

胡香灵想到崔珊毁她名节,想到自己从妻成妾……还有幼时如何巴结、讨好于她,越想越恨,挥着钗子直将崔珊的脸划成了大花猫。

划完之后,她说不出的痛快。

就算曹玉臻寻回了她,再不会要她了。

永远不会!

她美貌时,曹玉臻没有喜欢过。

变成丑八怪了,曹玉臻更不会多瞧一眼。

终于,雪地上移来了一行小厮,还抬着一具棺材。

春燕奔了进来,道:“二奶奶。”

胡香灵道:“把婆子的那床锦被取来,将她裹了,一会儿移到棺材去。”

春燕应声,照着胡香灵的话说了。

小厮们将崔珊的“尸体”移到棺材。

春燕奉命亲自送染疫尸首出城,按照朝廷下发的通告,所有染疫死亡的人,平民出城焚烧,也防瘟疫传给旁人;官家中人,下葬时一定要用上百斤石灰铺垫、覆盖。

☆、740 梦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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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月,无星,漆黑成墨,带着冬日的寒意。

素妍躺在牙床上,梦到了最惊心动魄地一幕。

是她!

是崔珊!

再难分辩彼此。

前世今生的交错,那一世结局的悲惨,这一世安稳日子的静好。

她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被胡香灵灌哑药、毁容时,那种钻心的疼痛。

素妍在梦厣中不停地低呼着、怒喊着,可就是发不出声来,因为她是哑巴。

白芷听到声响,掌灯移来,站在榻前轻唤“王妃”,连唤四五声,不见她醒,伸手轻拽了两下,素妍倏地眼开眼睛,惊魂未定,坐起身来,呼吸急促。

是梦?

非梦?

脸上的刺痛,咽喉的灼伤……

一切,都是这样的清晰。

白芷轻声问道:“王妃,你做恶梦了?”

素妍看着白芷,面上惊魂未定,回想梦里点滴,她已经没有回想前世的事了,可今晚却梦到了,轻声惊呼:“崔珊出事了。”

白芷忆起许久不见珊瑚郡主,“她不是在曹府好好的么?”好歹也是大公主的女儿,贵为当朝郡主,谁敢拿她如何。

宇文琰本应是崔珊的良人,现下却是她坐享这等安稳生活,岁月静好。

如果她们的命运交换,崔珊是否会落到她前世的结局。

她不是良善,只是欠了人的,终究要还,而她最不喜欢欠人。前世的她,步入绝境,便期望有一个人可以拯救自己。

“不,她一定出事了。”她抓住白芷的双肩。“派护卫去曹府打听打听,我梦见崔珊出事了,这个梦太真实了,立即就去,不要耽搁。”

白芷穿好衣衫,当即寻了相熟的护卫。

素妍正坐月子,她还记得,前一世,她是在冬月十八日被灌下哑药、被毁了容貌送出曹府。

从此后,她虽活着。却成了人人眼里的哑姑、丑妇。再不敢见亲人。

她愧对家人。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面对父母双亲,江家就遭难了。

不知过了多久,素妍在昏昏沉沉中继续睡去。

天亮后,她唤了白芷进来。

青嬷嬷正逗哄着耀东。

耀东乌黑的眸子四下转动着。所有认识江舜诚的人见到耀东,都说耀东有很像江舜诚,就连虞氏也是这么说的,说耀东的眼睛、眉毛、额头、都像极了,只有那鼻子隐隐有些像宇文琰,那薄薄嘴唇却像老王爷。

白芷低声答道:“王妃,打听清楚了,听曹府的下人说,珊瑚郡主初八那日就染疫身亡了。人就葬在曹家在郊外的墓地里,因为是染疫早亡,也没举行葬仪,你是知道的,皇上下了旨。染疫死的一律不许举行葬仪……”

青嬷嬷面色苍白,抱着耀东轻轻摇晃,“珊瑚郡主没了?”

那是一个爱热闹,又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白芷道:“听说冬月初三,侍女金钗染疫病亡,曹府的人都说是金钗把瘟疫传给了珊瑚郡主。如今曹家已经上报了官府,就连曹大人也被下令呆在家里,免了去翰林院上差。”

素妍摇了摇头,这样的手法,和她记忆里一般无二。

本是该她遭的罪,却落到了崔珊身上。

她不可以袖手旁观。

素妍咬了咬唇,“白莺也是见过珊瑚郡主的,你把她唤进来,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冬月初八没的,如今是冬月初十,不过才两日而已。

既然她突然做到了这个梦,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指引。

白莺进了内室,静默地低垂着头,等待着素妍吩咐。

素妍道:“你去一趟城外。”

青嬷嬷道:“这几日,各家之间都不许走动,城外的人禁止入城,城内的人也不许出去。只有那些个去郊外下葬的,才被特允出城,出城时也是要由城门令报备的。”

前世的她,也曾落到庵堂,哭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时候,她期望的有个人可以帮衬自己一把,只要能帮她,让她做什么都行。

要是崔珊真是如此,她希望自己能帮衬一把。

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建立的情意更比富贵路上的友谊更令人珍惜。

“我知道崔珊没死,我梦到她了,她被人害了,我一定要找到她。你们帮我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人去郊外庵堂寻人。”

青嬷嬷想了一阵,道:“江五爷养了一些鸽子,入冬以来,他人虽不在卫州,却通过鸽子传书了解那边的事。请江五爷想想法子,与我们庄子上两位得力的婆子联系上,让婆子们去各庵堂找找。”

素妍点了点头,虽然进文忠候府不可能,但可以站在偏门里与人传话。“这件事,就由嬷嬷去办。告诉她们,重点在郊外清灵庵、无色庵、水月庵这些地方。尤其是无色庵,让她们好好打听,最近几日庵里可去了什么新人。若是有,你悄悄瞧上一眼,若是年轻女子被毁容的,就使些银子把人安顿到庄子上,再请了郎中好好给她瞧病、瞧伤……”

但愿,她可以帮助崔珊。

她坐着月子,如今又赶上瘟疫,很难走动。

千分着急,万分虑心,也只得深藏心底。

她自然得做些什么,哪怕是帮上崔珊一把也好。患难之间更有情意,前世她不懂得如何做人,今生她珍爱家人,看重朋友,更重姐妹之情。

崔珊的性子太像前世的她,她在帮崔珊,更像似在帮前世的自己。

素妍又道:“嬷嬷去的时候,再告诉九公主一声,让她想办法从大公主那儿拿到崔珊的嫁妆簿子,拿不到最初的。抄一份也行。”

青嬷嬷不问原因,她相信素妍每做一件事,都有其原因。

白芷觉得有些可笑,素妍因为夜里做了一个恶梦,醒来后就认为已经病故的珊瑚郡主还活着,还让青嬷嬷令庄子上的婆子去寻人。“王妃,那只是一个梦。”

“万一是真的呢?”素妍反问,忆起昨晚的梦,她仿佛能感受到崔珊痛苦的哀求,蚀骨的绝望。垂死的挣扎。“要真是梦。这样寻上一遍我也安心。如果梦里的一切是真的,我伸出援手,也能给珊瑚一份希望。”

崔珊,你若经历了此遭。定不会放过胡香灵和曹玉臻。

那么就借你之手去狠狠地报复这对男女,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素妍虽然想过要提醒崔珊,可她知道,提醒没有用,除非崔珊吃了苦头,否则不会幡然醒悟。

自己是何时醒来的,是在被毒哑,被毁容,被禁入无色庵时开始的。

那里的一切。于她就是一场恶梦。

宇文琰近来的心情出奇的好,许是因为他得了儿子,又或是旁的缘故。

回来时,总是侍候素妍洗脸、洗足,仿佛这是他应该做的。

素妍拒了几回。都没用,他非做不可。

“你连儿子都给我生了,就让我为你做些事。”

素妍笑了一下,看着他细心地给自己洗足。

就算是江舜诚,也从未给虞氏洗过脚。

她许是嫁了个最无男尊女卑之想的夫君。

宇文琰轻柔地替她按摩着足底,“听青嬷嬷说,你做恶梦了,梦见珊瑚郡主并没有死,就派了陪嫁庄子上的婆子去各庵堂寻人了?”

素妍并没有否认,“怎会无缘无故做了那样的梦,做那梦时,我可一点不知道她出事了,可见还是有缘由的,且让婆子们去寻。”

宇文琰无奈地摇头,没见有人对梦如此认真的。

洗罢了脚,宇文琰拿了剪子,又帮着素妍修剪了一番脚趾甲,动作轻柔而认真,“才剪了多久,怎又长这么长,是不是我不给你剪,你就不剪了。”

素妍笑着回道:“是。脸也不洗,手不洗,就等着夫君回来给我洗呢。”

自打她生了耀东,宇文琰越发待她好了,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拭脸,为她擦手,多面手还放下身段,给她捧来了浴足水,看她洗足,还给修剪趾甲。

点点滴滴,如一股细流淌过她的心头。

他笑了一下,看着素妍脸上日渐消浅的妊娠癍,如今只能隐约看到可数的几枚,他又新配了雪花膏给她使用。

他是这样的用心,剪罢了趾甲,又使了个小挫儿,轻柔地磨着,将尖锐处都磨在圆润至不扎手。

素妍问:“能拿到太医院做的玉颜复肌膏么?”

宇文琰稍稍怔了一下,“你以为珊瑚被人毁容了?”

“若真是如此,可不要派上用场么。珊瑚如此爱美,恐怕没什么比毁了她容貌更痛苦的。”

素妍也派人去问黄桑道长要过,黄桑道长直接回了句“早就用完了”,近来皇城瘟疫横行,各大医馆都忙得不可开交,每日上门抓药的,要买硫磺、石灰的比比皆是。

清心别苑里对该用的用量也大,被取了肌肤的臀部得用药,脸上也得敷用玉颜复肌膏,而这药制作起来工序繁琐。

宇文琰道:“我入宫后且问问,要是能讨上,先带一瓶回来。”

“我娘那儿倒有大半瓶,已经送了来。还有,我肚子上那些难看的妊娠纹,也得用这种药膏。”她笑着撩起衣袍,露出自己的腹部,之前不觉,此刻宇文琰一细瞧,“还有这样用的?”

素妍笑道:“是娘告诉我的。”

才抹十来日,便轻浅了大半,要是继续抹下去,估计就消褪得更轻了。

虞氏生了江书鸿兄妹六七个,如今年岁大了,可那肚子也比寻常妇人的妊娠纹轻浅许多,还有一套她自己用过的按摩手法,说是玉颜复肌膏加上这手法,效果会更好。

素妍照着她说的用着,眼瞧着肚子上的妊娠纹就消失了,心里欢喜得紧。

既然是她想要的,他一定会满足。

☆、741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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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笑了笑,“我回头问问太医,看这药膏是怎么配的,我配些药膏给你使。”

素妍肯定地点头。

这女人个个都爱美,便是衣服遮着的肚子也不让有一些瑕疵。

她爱美,还不是为了侍候他,要是看到一个难看的肚皮,虽是他的爱妻,心里也会隐有不舒服,谁会排斥一个更美的妻子呢。

素妍轻声笑道:“你上回配的雪膏就极好,估计这个和雪膏差不多。”

提到这事儿,宇文琰就来气,他忙乎了好几日,配出来的雪膏竟被她大方地送人了,连宫里的太后、皇后都各得了一瓶。江家的年轻太太、奶奶们又得了一瓶,连闻雅云姐妹也各得得了一瓶。

这等好雪膏,可不是外面能买到的。

那全是他忙了许久才配制出来,因为是送给素妍的,宇文琰配得很是用心。

宇文琰道:“我帮你配玉颜复肌膏使,可最多只能给旁人两瓶,多了我可不依。你再这般大方,下回我可不配了。”

他配雪膏也罢,配药膏也好,都是给她的。

她却给旁的女人,旁的女人与他何干,他才懒得理会,拿到手里,不过说几句道谢的话。

*

时光荏苒,物华转移。

冬月十八,是耀东满月的日子,因皇城禁行令,素妍取消给耀东办满月酒的打算,只说等到了百日时再补办一场。

到底是是她和宇文琰的第一个孩子,该办的还不能少。

冬月二十五这日。九公主令下人递了消息来。

青嬷嬷如实禀报道:“王妃还真是神了,婆子们在各处庵堂寻了数日,冬月十五还真找着一个被毁容的女子,她半疯半癫,不敢看水,不敢照镜子,一照镜子就会疯狂地大叫。

婆子使了两百余两银子,又有江家大三太太孟氏周旋、帮忙与庵中的静石师太说好话,给了静石师太足足两百两银子,才将人从庵堂后门带了出去。

请了郎中瞧了几日。吃了药。如今又有了玉颜复肌膏使。她渐次平静了下来。听庄子上服侍的婆子说,还真是珊瑚郡主,如今抹了药膏,脸上裹了白布在庄子上将养着。”

素妍生怕九公主那边走漏了消息。“九公主没有说出去吧?”

青嬷嬷摇头,“还没呢。说没见着人,还不能确定。再则,曹家未免太过胆大,人明明活着,居然敢上报官府,说珊瑚郡主染疫病殁了,好歹珊瑚郡主也是先帝赐封的郡主……”

无论如何,珊瑚郡主也是半个皇家人。是先帝大公主唯一的女儿。曹家这么做,要是张扬开去,定犯众怒,必惹大祸。然,这一点正好遂了素妍的意。有一种复仇。不是自己动手,而借人之手,她救崔珊,除了想与崔珊患难结交以外,更想借着崔珊之手来报复曹玉臻和胡香灵。以崔珊的性子,要是重返皇城,必定不会轻饶了曹玉臻与胡香灵这一对男女。

素妍道:“你与九公主递个话,此事不得张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被毁容的真是珊瑚,只怕恶人为防走漏风声,定会行刺夺命。若不是珊瑚,传扬出去,也会闹了笑话。”

青嬷嬷笑容微微,从怀里掏了个小盒子出来,捧给素妍。“九公主也是这样说的,说她自知分寸,定不会乱说。”

素妍迟疑接过,里面却是一对精致的红宝石耳环,“这是……”

青嬷嬷道:“九公主有喜了,她让我问问郡主,这次她怀的是儿子么?”

素妍入口的茶“扑”的一声喷了出来,讷讷地笑了起来。

青嬷嬷正色道:“九公主可认真着呢。冬月二十三,六公主又给镇国公添了一个嫡孙,因着皇城闹瘟疫,也没敢往几家世交报喜,只等解了禁行令,才通报各家。”

白芷大叫一声,“这么说,六公主这回又要送王妃百两黄金做谢礼了!”

素妍笑道:“嫡长孙给了百两黄金,如今可是嫡次孙。”她没想银子的事,倒是青嬷嬷与白芷两个先自盘算了起来。

青嬷嬷笑道:“上回,我们王府帮着镇国公府买的良田可赚了不少银子呢,老奴瞧着又是百两黄金。”

六公主去岁入秋给镇国公杨秉忠添了嫡长孙,相隔一年多,又添了位嫡次孙,早前还怕生不了儿子,如今一下就是两个儿子。

若不是素妍让九公主捎去的话,六公主也不会断了给杨云简抬通房、纳妾的念头。

素妍说六公主命里会有三个儿子,那是因为她在前世死前,确实如此。

至于九公主,到她临死,这位公主一直被传扬成皇城女纨绔,始终难寻得配的驸马。

“你转告九公主,多存善念,多行善事,自然如愿以偿。”

九公主是今春二月育下玄玉的,如今也有大半年了。

素妍又问:“九公主怀了多长时间?”

“已有三个多月了。”

一个个的嘴都紧得很。

张双双有孕,曹玉娥也有了,何氏有孕,连九公主也跟着怀上了。

素妍问:“四奶奶随四爷去了任上,可说有喜?”

江传良携了新婚妻子贺子衿去任上,如今也有大半年了。

中秋佳节前,五太太杜迎秋从卫州盐坪县江书麒的任上回来,住了两个月,又担心江书麒一人在任上不会照顾自己,又赶去盐坪县了。

小八、小九因有虞氏和沈氏照料着,身边又有婆子、丫头服侍,加上小八因年幼经历一场牢狱之灾,亲娘又是个不知事的,他小小年纪原比同龄孩子要懂事沉稳,家里人倒不甚操心,每日督促着小九读书写字。

杜迎秋前一户婆家。便是因她不能生育被休了,如今身上的余毒清除干净了,也想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她最想要的便是女儿。

江书麒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要是生个女儿,她心里舒服,江书麒也高兴。

青嬷嬷想了一阵,“大太太写过几封信去,没提此事,估计有了会先告诉大太太。”

就算有了。因为没过三月。多不愿意提。

素妍此刻忆起了远在西北的柳飞飞。吐了口气,“该给西北的六太太写封信去了。让白芷也给初秋写封信去问问,好歹初秋也是她结义的姐妹,到时候装在一处。从驿馆发信。”

当天,素妍给柳飞飞写了信,又给晋阳的二太太婆媳俩写信,回头又给杜迎秋、江传良、去了江南学艺的江传堂写了信,多是叙旧问话,原想备一份年礼的,皇城禁行令不解,只怕皇城的东西也很难运出去,只得作罢。

到了年关。诸事繁琐。

素妍坐足四十天的月子,过了冬月二十八才到院外行走散心。

以往想要练字、绘画,硬是被青嬷嬷盯着不许碰。

虽在坐月子,每遇大事,青嬷嬷与管事们便立在偏厅上禀报。她示下之后,又到各处办事。

每遇日曜日,各房的管事便汇聚在花厅里议论,素妍就移身坐到偏厅小榻上,说说自己的看法,给些意见,遇见了几位管事有芥蒂帮忙化解。

寒风,凛冽地吹刮着。

风自脖颈灌入,像一把冰凉的刀子,冷得人缩紧了脖子。

因闹瘟疫的事,各房都指定专门负责撒石灰水、熏硫磺的小厮。

后花园里,专掘了石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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