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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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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并没有听说你口不能言或是耳不能听啊,怎么,是不想回答我?哼……原以为不过是个毁容的可怜女人,现在看来,却不止可怜,更是愚蠢,你可知道……”
“君泱,刚好你在这里!”这时候坤姑姑手下的一个宫女快步过来,模样很是匆忙似的将一些包好的放了干净衣服的托盘推到她的手上,“这些是要送去玉堂殿的衣服,那送衣服的宫女不知道是怎么找不见人,正巧遇上了你,你便替她跑这一趟吧。”
一旁站着的嚣张女子见自己的话被截断,很不满似的,却奈何这宫女身份高些,自己也不好插话,于是环着手臂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这时候,说话的宫女对着君泱使着眼色,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君泱低眉略作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那宫女这才像是放心下来。这人是坤姑姑的心腹,平素对自己也很是照顾,君泱心知她是在为自己解围,于是在接过衣物的时候又偷眼望向她,原是想对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色,却不想正是这时,见那原来找茬的宫女正对着那坤姑姑的心腹不知使着什么眼色,于是君泱急急低眼,掩住眸中神色。
“你怎的还不走,快些快些,不然玉堂殿那边该要催了!”
来不及细想,君泱于是轻应一声,拿着托盘离开。
刚一离开掖庭门前,君泱便放慢了脚步,若不是那一个偷眼望去的发现,或许她真会心无怀疑的去那玉堂殿送衣服,可既是有这个发现,那就不容人不怀疑了。君泱微微皱眉,之前不觉得,但现在想想,那个无故来找茬的女子本身就很可疑,浣衣司内的人并不多,就算她平素不与她们交道,但多少都是见过的,可那个女子却明显很是陌生,如今想想,她似乎并不是浣衣司中人。
而那坤姑姑的心腹么……
如今,纵是坤姑姑对她也早没有了以往那般照顾,毕竟刘康已经离去,不管他曾打点过多少好处,但如今怕也都做了废。都是宫里待了许久的老人,都晓得在这地方权比钱更加重要,如今的景况,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不会看不出来。保她的人已不在了,想让她消失的却是权势正重,而那些用钱收买来的人心自然也能被更多的钱买走。
君泱脚步一顿,面色似是无波,唇角却带了一抹冷笑,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她想,那些人啊……果然是闲不住的。
只是,玉堂殿……
君泱皱眉,很是不解似的。
“这个地方她真是没怎么听过,不知那里住的是谁,她们又是做什么要把我骗去那个地方呢?”君泱不解,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想到缘由一样。
而这一切都落在了不远处盯着她的一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马婕妤的亲侍宫女碧儿,此刻的碧儿微微勾唇,笑得欢快。君泱的低语喃喃全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偷笑了下,想,她恐怕不知道,她们想做的不是把她骗去哪个地方,她们只是让她出了掖庭,这样便好。
掐准了时辰,碧儿眼珠一转,步子匆匆便低着头往君泱那边行去,像是不看路似的径直撞到了君泱身上,那状似不经意却狠力的一撞直接将君泱手上的托盘连着她的人撞倒在地。
君泱正想着自己的事情,一个不防被撞倒在地,手肘蹭在地上被石子硌得生疼,她下意识的捂住腹部,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她这一摔倒是无关腹中孩儿,只受了些皮外伤,并未动胎气。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碧儿佯装慌乱,匆忙扶起君泱,“对不住,我走路走的急了,没看到你,没摔着吧?”
君泱顺着她那一搀站起身来,拍拍衣上灰尘,低眉应着无碍。
而碧儿垂着眼用余光看她,见她真是无事的样子,于是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己那一下撞得很重,她却怎么没一点事的样子呢,莫不是那传言又是假的,她其实没有怀孕吗?
正是这时,君泱借着拍灰的时候侧过些脸,在碧儿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笑开,那个笑来得很是毫无缘由,就着她眼底存着的寒冰之色,竟显得有些诡异。碧儿原是在怀疑着自己的行事和听来的消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却忽然身侧女子轻轻挣开她的手,这才叫她回过神来,原是君泱唤了她许久却不见她应声,这才有了这动作。
碧儿一顿,牵出一个浅笑,而君泱却像是有防备似的微皱了眉。
“咦,你拿着这些东西,是要送去哪个宫里吗?”像是刚刚发现那衣物似的,碧儿显得有些惊奇。
但君泱却并不具体回答,只是低着头准备离开,“烦请让一让,我还要去送这些东西,若是晚了,上边怪罪下来,又不知会有什么事情。”
君泱的声音偏冷,再加上她的神色,那便是叫人还没听着光只看一眼便心底发寒,这般神色不像是君泱会有的,却偏偏出现在她的脸上,叫人觉得奇怪,便是碧儿也一时没回过神来,觉得君泱的声音像是天生有威慑一样,让人不得不听。
可就是君泱走出几步之后,碧儿一个恍惚,反应过来,于是悄悄低身,捡起一枚细小的石子便往她脚下投去,这是君泱未曾料到的,她的鞋底极薄,每次走路都像是直接蹭到地面一样,总能感觉到凉意,而这一脚踩着石子更是一瞬疼得厉害,于是一个踉跄便向前扑着摔去,这一次不似之前好运,手上捧着的托盘正巧落下撞到她的腹部……
“啊——”
自裙下有血迹晕染出来,君泱的眉头皱得很紧,或者说,不止眉头,连五官都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起来,整个人也蜷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自己团在地上,像是难以忍受一样。
站在君泱身后的碧儿见状,于是轻轻笑开……
到底还是成功了。
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子,君泱只觉得腹部一阵极致的疼痛,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甚至能够感觉到肚子里那个小生命的痛苦不甘和纠缠,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唇边却勾出一抹笑。纵然这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却不代表就能完全舍得,没有哪一个母亲能在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在慢慢离开自己的这个时候还能心态轻松的。
☆、127赌一次运气
因了这份不轻松,君泱甚至觉得那份难忍的疼痛都没什么了。不过却有一点她很欣慰,这个孩子去了他的父亲那里,一定可以被照顾的很好,更好……总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或许对于这个孩子而已,就是注定了的,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属于他吧。
骨血之间被硬生生分离了去,没人能具体描绘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疼字太过于浅淡,却没有人能找出更加深刻的字,或者说,不论是怎样的深刻,在这样的感觉面前都还是够不上的。君泱抱着自己微微发着颤的身子,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的是身边那个小宫女似是慌乱的喊叫声,那是在叫人过来,面上是叫人过来救她,实际上,是想至她于死地,这一点就算做得不明显,但她却也一直知道……
待得再醒来的时候,君泱是躺在简陋的土炕上边,四周摆饰简单,一门一窗照进来的光线极为暗淡,她强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便滑落下去,被子很薄,或者那并不能被称作被子,那只是一块稍稍厚实的布。这里是后宫地位低下的宫人所住的地方,偶尔也被用作惩处各宫犯事宫女。毕竟是名正言顺的惩处之地,而不是各宫能动用私刑的地方,君泱揉揉额角,若是没有记错,这里该是离椒房殿不远。
前一阵子那些风声传得很广,事情闹得不可谓不大,恐怕马婕妤她们也知道再闹下去难免闹到自己头上,于是这回放聪明了些,先是将事情弄清楚了,再将自己交给皇后处置。揉着额角的那只手慢慢垂下来,带落的还有几根黑发,君泱轻轻捻起那几根头发,放在眼前慢慢端详着,微微笑了。
马婕妤她们将她放在明面上,一是要做个名正言顺的表面功夫,二是想借此将她真正置于死地叫她再翻不了身,三是把自己完全抽离干净,不留下什么痕迹。而她想要的,想利用的,正是这份明面。只有将所有事情都摆在面上,才能保证没有人动些别的手段。
事到如今,所有环节都与她的计划打算一模一样,却不知道,接下去又会如何呢……
这真是一件赌运气的事情。
刚刚将笑意隐下,那扇破旧的木门便被从外边大力推开,背这光,一个膀大腰圆的姑姑站在门口,她叉着腰,声音尖细。
“哟,总算是醒了,倒省了别人些事,不用找水来泼你,大家都费劲。”那姑姑缓步进来,一把提住君泱的胳膊,“怎么,既然醒了就赶快起来,皇后娘娘还有话要问你呢!”
毕竟是刚刚醒来,身子虚弱,君泱垂着头,强撑着坐起身子也还是过了一会儿。
而那姑姑站在一旁态度鄙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着,“真是个贱种,天生喜欢沾花惹草,行为秽乱,在这后宫里都不让人省心,尽干些丢人的事情……”
那姑姑在一旁念着,说的都是难听的话,极为羞辱人,可君泱却只当没听到,面色平静,唯一的皱眉也只是因为刚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于是撑着墙壁缓了缓,这才面向那姑姑,要她带路离开。
到了椒房殿偏殿,那姑姑将她带到殿下一脚便踢上了她的膝盖,君泱一个不防很是狼狈的便跪趴在地,而前边端坐着的,是一身华服的皇后。
用杯盖拨开杯中浮着的茶叶,空气里传来一阵清香,皇后的声音轻轻,“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君泱的声音虚弱,却仍撑着回答,“不知。”
皇后拿着茶盏的双手一顿,“不知?很好。原来你自己做的那些丑事,自己竟都不知道么。”将茶盏放在一旁案上,皇后的指尖拂过茶案,“本来寻常宫人犯了这事情,直接按照宫规处置便好,可你毕竟不同于寻常宫人,倒是叫我不好直接处置了。虽然不好直接处置也还是要处置,但不论如何,叫你来问话,也还是个机会。”说着,皇后微微俯身,凑近了些君泱,“只要你将与你私通的那人说出来,你便可减免些罪罚,不管怎样,能保住一条小命总是好的。”
关于这位皇后,虽交道不多,但君泱却不是对她不了解的。皇后出身名门,色艺俱佳,犹擅文章,又是在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便伴他身侧,致使十数年间汉成帝专宠皇后,其他嫔妃难得临幸。但其年长之后,色衰爱弛,所生子女又皆早夭,遂渐失宠,尤其在这后宫之中,到了如今,也只担个虚名,旁的却早不怎么管了。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导致马婕妤在后宫专横独行,像是有着天大的权力。
只是,君泱原以为这皇后也算是后宫里的可怜人,毕竟她是拥有过些美好时光的,那些都不像假的。可是如今看来,不论从前如何,地位身份和时间总是会改变一个人。此时的皇后哪里还有那遥远传言中贤惠善良的影子?她的眼里满是精明算计,看人的时候像是要把那人彻底看透,说话的时候也不带半点温柔,这样的女子,叫人看了远离还来不及,怎么还有心思与她交道,哪里还能让男人为之停步呢。
若是这样,君泱想,刘骜会远离她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回皇后的话,君泱从未与人私通,干些什么苟且之事。”
像是受了侮辱一样,君泱原本苍白的脸色被激出了些红晕,说出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看着她这般模样,皇后却觉得好笑一样,忍不住掩了唇笑出来。
“你说你未曾与人私通,你说你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那你落去的那个胎儿,莫不是神鬼仙人丢到你肚子里去的不成?真是可笑又愚蠢,说谎之前都不先考虑一下自身的情况么!”皇后说着,站起身来,一步步慢慢走到君泱面前,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其实你完全可以编个理由啊,编的再离谱一些,再可笑一些,也算是取悦了我,说不定念着你逗我一乐,我还能留你个全尸呢。”
长期在深宫之中,担着六宫之主的重任却无六宫之主的实权,深爱的男人不喜自己,想要的东西再得不到,却不能离开,没有办法离开……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下,人是会变的,甚至会变态,变得喜欢靠折磨别人来确认自己的地位,变得可恨又可怜。
“君泱所说句句实情,又何必找些什么理由。”对上皇后一双精明带了算计的眼,君泱却仍是字字笃定,“自入宫以来,不论发生什么,君泱却都清楚自己是皇上的人,从未认错过自己的身份。故此,对于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不论祸福,我都受着,这是因为君泱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所以对于幸运从来珍惜,对于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也从不反抗……而既然清楚明白这一点,君泱又怎么可能同人私通!”
皇后放开她的下巴,直起身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呵,那照你这样说,你是皇上的人,只有皇上的命令你才受的心甘情愿……你对本宫的无理暂且不论,但听你这话的意思,啧啧啧,还真是忠贞不二呢。不过,身居掖庭不能与外人相见,那与皇上就更是见不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失去的还能是皇子不成!”
“我……”
君泱原是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时语塞,于是咬唇不语。
却正是这个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一道身影,修长挺立,那人背着光,清俊的面容被暗色模糊成了一片,一双眼眸却如星,而此时,那双如星眼眸关注的只是伏在地上的那个女子。
刘骜衣带随风,快步走进来,却是看也没看呆愣在前边的皇后一眼,径直上前扶住君泱。
“你没事吧?”
君泱抬眼,动作极慢,带出了几分凄楚,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皇上……”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尤其这一声又唤得清软,更是软到了人的心底。
而站在旁边的皇后看着这幅景象十分惊异,那样的惊异,甚至毫无掩饰的写在了眼里面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靠在刘骜的怀里,君泱素白的面色被发丝掩住,同被掩住的还有她唇角那个浅浅的笑。
事实上,关于她的消息,刘康为她保守的很好,便是平素琐事也没有半点流露出去过,更何况她有孕一事?是啊,有孕……
这风声,是她自己放出去的。
而这般让人莫名的情况,真要把它说清,该是要将时间倒回一个半月前。
对……一个半月前,卫婕妤刚刚离世的时候。
那时的君泱回到掖庭不久,但此时的她和最开始的她早不一样了,若说早时候的君泱想的是安稳一生,如今的她想的就是宁毁了自己后半生的安稳也一定要复仇。复仇,是为了爹爹,为了家族,为了曾经本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为了自己爱的那个男人,也是为了自己。
她的心底一直就压了很多的事情,只是一直就有人为她开解,再加上她不喜欢争,不喜欢复杂,这才没有想过别的,可如今景况却容不得她不想了,没有人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也没有人的极限是没有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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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演一场戏
若有人真能肯定的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还没有经历过,原则这种东西说来高尚,却最是难守,因为你要守住的不止你自己,还有那些冥冥之中。天命二字说来简单,信与不信者也总是参半,但或许那些不信的人,当他们经历过一件足以改变他们心态的事情,那时候,他们也会相信。
那一阵子的刘骜总是不喜清醒,总是喜欢喝很多酒,然后要么就宿在长定殿,要么就在深夜里一个人游走这后宫之中。而接到暗报说刘骜游离到了兰台的那一日,君泱端坐梳妆镜前,整理收拾好自己的妆容衣饰,将自己收拾妥帖,整了整那个盖了布的小竹篮之后,轻应一声“知道了”,随后她挥退那刘康留给她的暗卫,也出了门。
从兰台回长定殿和到建章宫都要经过一条小道,那小道临湖,路上风景极好。
直到很久以后,刘骜仍记得那一夜,星月高悬,一个素色衣衫的女子头上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绢花,一个人临湖烧纸,在他无意间踩断一根枯木枝桠发出声响后受惊回头。那个夜里,她半蹲在地,双瞳剪水,身侧火光微微,前边的湖水里边映着繁星点点,一如她面上挂着的清泪惹人怜爱。
多么无意的一场再相遇,他并不知道,这样无意的美好其实是源于刻意的经营。
眼前的这个男子,依旧是清俊的眉眼,深刻的轮廓,曾经她的其实也知道,他不是她想象中恋慕的英雄,身为帝王不够果决,不能力挽狂澜,不能威慑天下,甚至后人对他的评价亦是说他不过昏君庸主,说他只知风月。不过有怎样的原因,在其位不能谋其事,尤其还是在那么高的位子,不去做,做不好,就是错的。
可是,那时候,怎么看,她都觉得他是好的。
因为,他不是她的英雄,却是她最爱的男人。
可是如今失去了那份感情,他不再是她所爱的人,再看,他不过就是一个空有皮囊的普通人,甚至如果不是身在高位,那么他便是比普通人更加普通。
曾经情深说不出口的那些话,如今她也不屑于再说给他听,可是世事总是无常,曾经想说说不出口,如今不想再说却偏偏要说。而要想来,当初真心的感情他不信,如今她假意的言辞,他却是信了,也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老天的玩笑,不过,真是好笑。
那一夜,他记得,他明明认清了她,却踌躇半晌不知怎么开口,于是借着酒意对着眼前女子轻轻唤道,“平儿。”
君泱低了低眼,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鄙夷。人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把握,借着保护的名义做着伤害的事情,如今人走了,做出这般念念不忘的模样是要给谁看?真是恶心。这样没有担当又没有能力的人,她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想是这么想,君泱面上做出的却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皇上,您认错了,我……我是君泱。”
将她的话直接忽略掉,刘骜丢掉手上捏着的酒瓶,握住她的手,“君泱?是,平儿,她同你是有些像……但我知道是你,知道你没有死,你同君泱那么像,死的定是她,是他们都认错了,才说死的是你。”
若是对于心内有情的人,比如从前的君泱来说,这些话无异于字字诛心,可是如今的君泱早已经没有了那份心思,于是听他这番话倒也没什么别的感觉,毕竟早就认清了不是吗?她皱眉,只是因为那一阵强烈刺鼻的酒气扑来,叫她觉得不舒爽。
“皇上,您,您……”
刘骜虽是喝了些酒,意识却是清醒的,其实他也想接近这个女子,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近,是这样,才会用这种愚蠢的法子。其实法子很多,坦白心思或者什么都不说也好,可事实上他只会这样做,因为他这样的人,从不懂得什么是人心,从不懂得什么是珍惜。
于他而言,伤了人心什么的实在算不得事,而伤了谁的心,只要是他不在乎的人,那就更不是事。明明这个女子不是他在乎的人,可他这样说了,在看到她的反应之后,却也觉得为她稍稍心疼了一下。
是她闻言之后,皱眉落泪,“我知道皇上心底无我,一直都知道……说起来,是因为你的心底从没有我这个人,所以对我的感情也可以视而不见,所以对我的心思也可以随意猜测,所以,所以你从不信我,是这样吧?所以,哪怕我说的都是真的,可你从不信我,你每每看着我,也只是在透过我看别人……”
说到这里,君泱像是再忍不住,一时间泪如雨下,声音是哽咽的,说出的话却清清楚楚,直击人心。
她说,“可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我总是想要信你呢……你是我的夫君啊,没有了家人,没有了爹爹,在这世上,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可是,你为什么从来看不见我……”
那个夜晚很凉,湖水中映着的星子也凉,唯有一旁将灭未灭的火堆带出些许暖意。
刘骜见她低声泣诉,明明看上去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偏偏还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就揪着疼了一下。最初,他觉得她该是个灵动懵懂的少女,后来见她琴艺精湛,又觉得这该是个有才华的女子,再后来与她交易,虽然中间有种种事情相阻,但看她的反应却也觉得她应该很聪明,再后来,她为他挡刀,为他怀了孩子……
从前不觉,如今想来,居然有这么这么多的回忆。
刘骜的心沉了沉,不觉带出的一声叹息飘散在这凉薄的空气里,他一直当她心底住的是他的弟弟,而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刘骜又总不喜欢再多听别人的话……
身侧的女子仍在低声哭泣,一旁的竹篮里边摆着的是满满的绣品,有给小孩子缝制的衣服,还有很小的鞋子,而除了那些衣物之外,旁边便是端端摆了片竹简,上边刻着的是一个生辰。刘骜的心底越发沉重,若要这样算来,她祭的,该是她在被打入掖庭之前为他怀上的那个孩子。传说祭奠亡灵必须在水边,否则寄托的哀思是到不了那人身边的,所以,她是因为要祭奠那个孩子,才会这样偷跑出掖庭到这湖边来的么?
其实他是知道的,就算对她情谊不深他却也不会连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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