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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君泱传-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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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便遣他离去,随后顿了顿,刘骜便也抬步离开了这地方。

不论那害得王美人落胎的人是谁,也不论那人有着怎么样的目的,但既然结果是他所愿,他也不介意帮那背后之人一把。总归那背后之人至多也不过是深宫妃子,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其中差别至多不过谁更受宠些,但孩子什么却是没有的。就是没有才显得特别,才显得越发珍贵。这种情形下,谁都希望自己特别,却是谁也见不得别人如何如何,在这地方,有孩子和没有孩子的差别太大,闹不好就是从此隔了一道鸿沟再跨不过了。

可正是这样,谁都晓得这份特别就等于了众矢之的,谁会冒这个险呢?

若是真的才能聪明,就该明白不争不抢安于寻常才是最好的,毕竟哪有什么东西比命更重要。但在权势的面前,不是每一个人都甘于平常,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希望借着这样的机会冲破当下景况,平步高阶。

不久,王美人殿中闹鬼的事情便传了个沸沸扬扬,在这后宫中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明明这种事情该是封锁了消息的,但这消息偏偏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哪个角落都飞遍了。

当消息传到安处殿的时候,也不过是君泱刚刚用完早膳而已,消息传得这样快,连她也不由得微微一惊。她是和赵飞燕打了招呼的,说的便是前一夜让赵飞燕佯装梦魇,但她也模糊着说了让她做完这件事以后千万莫要再有其它动作,免得事情闹得太频繁被人察觉。流言这种东西,就算你不去管它,它也早晚得冒出来,至多不过等等而已,她们倒是不急的。她也相信赵飞燕不是那样不用分寸的人,可若说这流言后便没有人推波助澜,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呢?

君泱放下手中茶盏,不论如何,既然事已至此,如今看来……便只能提前行动了。

进入内室,君泱招来一个身着太监服的男子,那男子眉眼低垂,极是恭顺,但身上男子气半分不少,实在不像那阴阳不调的阉人。事实上,若是离得再近些,仔细看来,这分明是刘康曾经的亲侍。原来自君泱重回后宫之后,这男子便再未离开,而是换了个身份一直呆在这安处殿,一方面护着君泱,一方面也方便为她办事。

“我方才说的话,你可是记住了?”

那男子低眸颔首,“是。”

君泱轻笑,“很好,切记此番不同以往,可仔细着,千万莫让人发现了你的手脚。”

☆、143诅咒(2)

男子再次颔首,随后低头离开,而君泱就这么看着他走出去,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下,直至完全消失。

此举不论能否成功,搏一搏吧。

虽然最初的行动确是冲动了些,动手之后才发觉刘骜对那个孩子真实的想法,但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也没有办法不继续做完。再说,这样怎么说也算一个保险,免了自己多的担心,也算好事。

只是……

君泱微微皱眉,只是,这件事情倒真提醒了他,刘骜正值壮年,不会永远没有自己的孩子,若是以后再有这回事,该怎么办?

想着,君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起来。

几朵暗色乌云飘过,遮住了日头所在方向,让原本便被云层遮掩住的太阳又隐得更深,同时,窗外的天气更加阴了些。

昭阳殿中,接到君泱密信之时已是傍晚,天色刚刚暗下,飞燕细细看了几遍信笺,随后想了想,还是将它凑近了烛火,任由火舌舔舐上来,不一会儿那信函便成了灰烬。

“姐姐为何不留着这信,将来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讲责任推脱到……”

赵飞燕回眼,眸光微冷,将赵合德瞪得直接没了声响。

“这信里意思隐晦不明,初看许是普通,但真要带着这样的想法来读,却是牵连甚广,不说别的,但与我却绝对脱不了干系。”说着,赵飞燕一顿,“再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失败,也绝不会失败。当你做什么事情最先相好的是退路,那么你便已经失败了一半,合德,你可记住了?”

筹算之事一同军理,没有退路才能拼尽全力。

就是这天晚上,赵飞燕只身前往建章宫,刘骜见她进来,略略有些惊讶,但见她神情肃穆,似有要事,便遣散了所有宫人。赵飞燕在建章宫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出来之后,刘骜却忽然震怒,下令查处皇后之姊许谒住处,命令刚下,不消时侍卫们便从那处搜了个木偶出来,上书有王美人是姓氏名讳生辰八字,除此之外,木偶的腹部正正刺了三根银针……

便是不知情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巫蛊之术。

此事一出,后宫一片混乱,唯独安处殿中淡静如常。

君泱轻轻抚着木椅扶手,那一处因为长期抚摸,已变得油光滑亮。是了,这些年来,每每有些心事,君泱总喜欢坐在这儿,做着这样的动作,想一会事情发一会儿呆,极是寻常。抬眼望向窗外,君泱微微勾了勾唇,阴了那么些天,却是这最混乱的时候出了太阳,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想的。

垂下眼眸,君泱随意瞥了眼木椅扶手,“这里什么东西也都换得差不多了,连我这个人也被换得差不多了,你却竟然呆了这么久……”

念着,君泱站起身来,唤来宫人,指着这把木椅像是在说些什么,面上的表情有些麻木,没有半分温度,木偶似的。而她说那些话,言语意思是要将这木椅换了去,说是已经放旧了,叫人看着总觉得不舒服。

可这是红木桌椅,正要久了才更是有价值,宫人心下嘀咕,面上却没有反应,只浅浅应着,随后委身退下。

“换了,都换了吧,反正……什么都早也不一样了。”

再次望了这木椅一眼,君泱转身离去,背影里边带出些薄凉和决绝的意味。

很多事情,就算当时再是怎样的盛大或者悲戚,但是时间过的久了,总也会淡去,到了最后,再是怎样的轰动一时也都只成为书上记载着的几行字。

比如这时的事情,后宫闹出什么诅咒不是不大的,尤其这事情还与皇后有关。

可是再大的东西,后世,终究也只是一场故事,看不出情绪。

后史书上略有记载,鸿嘉三年,一日,成帝的新晋宠妃赵飞燕于夜间独去建章宫,向成帝告发许后的姐姐许谒诅咒后宫中有身孕的王美人和现司马大将军王凤。此事一起,立即引发轩然大波,其一危害皇嗣已是大罪,其二,便是不说成帝那边,但诅咒王美人和王凤,于情于理,无论是成帝还是皇太后都是不能容忍的。得知此事,太后震怒,责令严惩不贷。许谒被捕下狱,判成死罪,许后被废,后位一时空虚。

刘骜早已厌倦许后,又向来与太后一党不和,如今发生这件事情,他该是开心得意了的,虽然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但君泱几乎能猜得到他内心是怎样的满意。可是,有一点君泱却没有猜中,那就是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刘骜的反应。不知道是怎么了,刘骜近来很喜欢来这安处殿,连赵飞燕也冷落了去,频繁得让人心烦。

饶是向来善于揣测他人心意,但对于他这样突然的行为,君泱实在不解。

不过这样也好。

端着一碗雪蛤羹,君泱将它放在桌子上,盖上盖子以防它冷了去,随后露出几许笑意。

她想过直接杀了他,但不论如何,他是这一国之主,是大汉子民之君,且先不说这件事情失败的可能性是多少,就算真的成功了,但刘欣如今尚未长大,外戚干政王氏专权,这天下就算太平,那实权恐怕也落不到刘欣的手里。而君泱,她不希望那人的孩子成为第二个刘骜,过着可怜的生活,逐渐被生活磨成可恨的模样。这一次王美人有孕,对她是一个警醒,后宫美人众多,不是个个都像王美人这样身份复杂不受宠,若是哪一日有其他的人有了身子,那么或许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银质汤匙端端放在一侧的软布上,君泱望着这雪蛤羹笑了笑。

这羹汤里除了些药粉以外并没有其它东西,纵是那药粉,其实也不含什么毒性,就是这样,所以用银是检测不出来的,但食用那东西,久了之后,会使人无法生育。换句话说,如今君泱打的注意,是要让刘骜这一辈子再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唯有这样,才是一劳永逸。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处理完一日的政务,刘骜已是觉得累了,但站在安处殿的门口,他却还是带上些许笑意。

也许吧,飞燕俏丽绝艳,合德温柔貌美,便是那被废去的许后,虽是年纪大了些,倒也还是姿色不减,这后宫中的美人真是多的不能再多。刘骜也不是那种专心一人的人,但近些时候,他便是每每接触别人,心底念着的也只一个君泱。偶时想到她甚至会发起呆来,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魔怔了。不过后来想想,或许吧,君泱身上的某种气质与曾经的卫婕妤实在像极,虽然真要说来,班婕妤与她也很是相似,但班婕妤太过于恬静温顺,让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虽是最初是这样对自己说的,找的也是这样的理由,但久了之后,其实刘骜并没有再怎么想到卫婕妤。他想君泱,想来寻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心底残存着对卫婕妤的那份执念。也许在他不知道的哪个时候,他已经对君泱有了感情,只是很可惜,这样的感情,直到最后,他似乎都没有察觉得到。不过也是,你要让一个向来不懂情为何物的人察觉到些什么呢?

不过,就算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刘骜从来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他曾经因为爱慕卫婕妤处处为她考虑,因为那份感情而特意与她疏远,但在她离去以后,他也想过很多。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哪一日的相见就是最后一次,与其做这些无谓的保护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以至于最后后悔,倒不如将自己的情绪反映出来。有一种说法叫及时行乐,如今的刘骜正是贯彻着这句话,更何况,自卫婕妤之后,在他的心底,便再无想要那样护着的人。

无意护着,只是相见,刘骜不觉得这是爱。

而既然不是爱,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了。

进入安处殿,入眼便见着那个浅笑温文的女子,刘骜随之弯眉。实话说来,就算他腹内无华,但若仅仅谈及样貌,那么他确是生得极好,眉眼俊朗,轮廓分明,甚至有些像是话本里惹人心醉的男子。刘骜常笑,却是并不常让自己的笑意带上温度,忽然在眼底存上几分温柔,这般模样,和刘康真是有几分相似。

君泱一愣,恍惚间似乎见到了那个只有在梦中才能与之相见的人,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同时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对刘骜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若不是他,她也不必只在梦中才能与他相见。

温言软语伺候着刘骜喝完了那盅雪蛤羹,在昏暗的烛光中与他相拥而眠,一夜*,经过这一段时间,这对于君泱而已似乎已经是很寻常的事情。即便她在接受他的时候,总还会觉得有些恶心。不过只要一想到只再几次药粉,这样的日子便可以过去,君泱又会笑出来,感觉这样恶心的生活也好像不那么难捱了。

☆、144

也已经深了,这样深的夜总是有些凉,可是建章宫门口,赵飞燕却仅仅穿着轻薄纱衣,任凭宫人怎么劝也不肯回去。良久,刘骜出来,见她站在门口,于是微微一愣。

赵飞燕善于察言观色,从刘骜的那个表情里,她看出来,若不是她来寻他,恐怕他都要忘记她这个人。世间男子皆薄情,尤其帝王,最是不晓得情爱之重,赵飞燕在心底冷笑,不过还好,她也不是痴于情爱的小儿女,没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她要的,从来也只是他所能给予她的权势富贵而已。

刘骜的面色微冷,“你来这做什么?”

但凡男子,不论是谁,总不喜欢痴缠的女人,就算那个女子是他温存时所喜爱的。

托起一边宫人托盘中的汤盅,赵飞燕笑意清浅,“飞燕知道皇上近日政务繁忙,故而来送一盅汤,飞燕的手艺或许没有御膳司那般精致可口,但怎么也算是一番心意,还望皇上切莫嫌弃才好。”

刘骜凝眸,望着赵飞燕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探究,但在目光触及她手上似是烫伤的红肿处之后,却终究化成了几许温柔。

使了眼色让随侍收下汤盅,刘骜的语气稍稍温柔了些。

“若下次再想给孤送什么烫品,交给宫人便是,夜间风大露重,仔细了身子才好。”

赵飞燕垂眸低笑,像是羞涩,“谢谢皇上的关心,飞燕记住了。但等在这里,飞燕……飞燕也不过想多见皇上一面。”

刘骜闻言默然,倒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后宫中争宠的手段各异,打温情牌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于是他只轻轻笑笑,握住眼前女子的手,却是不言不语,像是将一切都感怀于心。

君泱望着外边,今日有些晚了,刘骜还没来,或许不会来了。

这么想着,恰时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传报的是赵飞燕与刘骜子啊建章宫门口的事情。

勾唇微笑,君泱的表情瞬时放松下来。

有了赵飞燕,他今夜或许真的不会再来这安处殿,而她终于可以放轻松些了。

随意地伸了个懒腰,君泱却忽然没了之前等人时生出的浓浓睡意,于是想了想,走向书案处,却是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着。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发呆了。外边星星很亮,扑闪扑闪挂在天上,明明该是很美的,却不知怎么,让人感觉看起来很寂寞。

顿了顿,君泱起身关上那扇窗户,不再去想外边的星星,而更加不愿意想到的却是曾经与她在星空下立誓言爱的人。

刘康……

在那个地方,你到底怎么样呢?

这个问题君泱在心底问过无数遍,连带着的还有害怕那人不会在等她的问题,可是那人就算入梦,却也始终没有给她一个答案。

屋里燃着烛火,君泱模样淡静看着书看书,一卷一卷的竹简摆在旁边,偶时有蜡泪滴落,君泱便小心的将书简移开,生怕蜡泪溅着了它们。看到一半,不知怎的,君泱有些困倦,于是就这么在书案上边趴着,慢慢的竟睡着了。

夜色深深,却并不浓厚,清淡的像是水墨滴在了池子里,在水中晕染的墨色慢慢散开,虽无其他颜色,倒也并不让人觉得浓重压抑。从君泱进来皇宫直到现在,已是整整的六年。悲欢恨怨,几乎都尝了一遍,这样的一段历程,回忆里很多的故事都不可谓不精彩,可是真的让人来走一遍这样的路,哪怕后路是繁华盛景,金秀浦路,却未必每个人都愿意。

只因为前边的那些痛苦,暗夜里独自一人的孤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

刘骜挥下守候在殿前的宫人,比了手势示意无需请礼,就这样悄声进入内殿。这安处殿,他许久都没有来了,虽然他并不是不想过来。赵飞燕确是人间尤物,貌若画中仙,歌舞琴艺皆精湛,也懂得温言软语讨人欢心,可偶时闲闲,他念着的却总不是她。

或许人都是这样,得到的和得不到的一比较起来,不论如何,不看爱意深浅,总也是远的那个更有滋味。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是一种奇怪的想法,而最奇怪的莫过于每个人都像是这样认为的。

进入内殿,刘骜缓步朝着灯火光芒处走去,踱过一道屏风,映入眼帘的是君泱的睡颜。

如果一个人睡着和醒来给你的感觉是两个样子,要么这个人在清醒的时候是在防着你,对你从未有过真心,要么这个人就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梦,那个梦境让人接受不了。可是此时的君泱模样淡静,似是无防,哪里像是在做奇怪的梦。

触及她,刘骜伸出的手微顿,就这样停在她的脸颊上,暖暖的一片温软,让人舍不得移开。许久没有碰过她,差点就要忘记这是什么感觉。微微牵动唇角,露出舒心的一个笑来,凉风拂过,刘骜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刚要为她披上,却忽然听见恬静入梦的人儿唤出一个名字,那不是他的名字。

双眸一凛,刘骜就这样微弯着身带着这个动作停在原地,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半晌才恢复动作,却是将披风端端系回了自己的身上。

许是因为那阵风的缘故,烛光摇曳,落在她的面上,便洒满了一片的温暖。可是,刘骜的眸光却是渐渐冷下,好半天才又勾起唇角,却是牵出一个牵强的笑,光是看着都觉得那个笑勉强又不自然。

在梦里被冻着了,一个寒战下,君泱忽然就醒过来。

迷迷糊糊揉了自己的眼睛,君泱刚一抬眼便对上一阵若有所思的目光。

君泱先是一惊,很快又带出一个清和的笑,“皇上今晚怎么想着到安处殿来了?”

刘骜不语,君泱顿了顿,面上的笑意却是未曾消淡,“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烦忧?”

眼前的女子笑颜明媚,眼睛也是澄净的,像是没有分毫隐瞒,也不曾受过任何伤害。可是一个在掖庭里边呆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调理得那么好,怎么可能半点不曾改变?对那个地方,他虽未必了解,却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而关于她与刘康的事情,并不是半点风声都没有传进来过,果然,之所以从前都想过,不曾怀疑,不止是因为她装的太好,不止是太迟钝了,而是……他想相信她。

念及于此,刘骜的心底忽然生出些怒意,难得信人,终究是他信错了人。

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所作所为有多让人心寒,仿佛那些都是应该的,可当想到眼前女子对自己有所欺瞒,刘骜却有些按捺不住。

“你可知道方才梦中,自己说了些什么?”

君泱闻言一愣,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轻轻笑开。

“皇上……是在说些什么?”

刘骜冷笑出声,“那时候在掖庭内宫,你和刘康的事情,真是当孤不知道么?”

话语一出,气氛霎时凝滞,君泱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来,直至完全变成了一派冷然。刘骜看着她这般模样,眸底颜色愈凉,其实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是希望她能否认的,不管他信不信,他总希望她会否认。

也不是为了说明或者说服他,毕竟这样一番言辞,怎么也不可能完全让他信服,将这件事情翻篇。但若是她否认几句,软言几句,落几滴泪惹他同情,至少说明如今的她还是在意他的,不论在意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权势,总是在意他的。可她偏偏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在那句话以后没了声音,冷了笑意。

“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解释?”

做一场戏,演一场足够让人信服的戏,他相信她是能做到的。

君泱稍稍沉默,但很快便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的是慢慢的轻蔑。她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间,像是累了似的,然后慢慢将手放下,模样闲散恣意,没有半分紧张窘迫。

他不过是拿话来激她,否则也不会有之前那么许久的安宁,也不会有这阵子常呆安处殿带出的淡静。君泱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都无所谓了,时至今日,什么都无所谓了。

“既是做了,又不是什么能够完全遮掩过去的小事情,那定会有人知道的。只是,君泱倒还真是一直不知道,皇上竟是知道这件事的。”君泱抬手,轻轻将碎发挽至耳后,“还是,从前的风言风语皇上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方才君泱梦话,才让皇上想起那些流言?唔,若是这样,皇上问我,不是在诈我,而是在给我机会反驳?”

君泱定了定,但很快又笑出来,眸中带着的情绪竟是愉悦。

如今,她想做的事情基本上已是做完了,没有什么好再拖延的,而这个人,眼前这个人,他就算没发现什么,但她也不想陪着他继续这样混着,太不痛快。反正已经是最后,君泱想,她似乎没有必要再将这出戏演下去。而戏尾么,自然该是给对方一个明白的。

“何必呢?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我自己更不会信,不止不信,而且戏做的多了也恶心。”

“这番言语……”刘骜微微顿了顿,眸中隐约翻滚着赤红夹杂了暗黑色的怒火,“你是故意在激怒孤么?”

☆、145十年一梦宫廷苑【终章 】

故意激怒?或许吧。当你在什么也再不想要的时候,这个世界或者另一个世界,在你看来,差别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最近君泱总会莫名其妙做一个梦,梦里边,自己是一介游魂,飘荡在森冷宫闱之中,冷眼看过一年一年,在这个地方,除了人不同,物不同其余什么也没变。就这样一年一年过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不出这地方,也记不得自己缘何一直只能飘荡,但她就是这样呆着,日复一日。这个梦,有一大段的时间都是无聊的,唯独梦至尾声,她会飘荡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一处花架,上边缀着很好看的紫藤花,而在紫藤花开的地方,有一个人像她伸出手,将她牵过去,对她微微浅笑。

他在等她。

只是,每次这个时候,她就会醒了,刚刚见到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会醒过来。醒过来那一瞬间,回想起这个梦,君泱总会觉得还不如再不要醒来,也许吧,沉浸梦中的那种感觉,像是死了一样干净,比起如今景况,反而让人安心。

也许这是他给她的暗示吧?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君泱浅浅笑笑,“皇上怎会这么想?故意激怒……君泱哪里有这个胆子。”

她面上的笑意轻松淡然,看在刘骜眼里却如同烈酒,直接的浇在了他心头一团火上,让他更加震怒。或许人在极致的时候脑子总会更加好用,这一瞬间,刘骜将她自重回后宫之后的很多事情串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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