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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帝阙凰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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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墨色的眸瞳略缩,片刻,才又道:“此事你不要管,朕答应你,一定会找出害死降香的凶手。”他顿一顿,目光中似有迷离,“不过听林太医的话,至少能确定毒死降香的砒霜曾出现在降香的房内。既然如此,降香又为何会死在御花园里?朕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难道说这砒霜真的不是凶手带来的,而是在降香手上?宫人不得私藏毒药,那这毒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几天,降香在你面前可有什么异常?”

我的脸色微变,那毒药是薛玉宁偷偷入宫来要我毒死皇长子用的,这件事绝不能让殷圣钧知道。

我只能摇头撒谎:“没有。她房里的砒霜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

殷圣钧却否认道:“这不会。御花园地处空旷,能那样利落在御花园杀人的人,绝不是潜入降香卧室毒杀不成的人,更不可能会在卧室留下毒药粉末。”

我喃喃道:“降香也不可能是在房内喝了茶出去的,御花园无论是离景阳宫还是凤仪宫都很远,她在没走到的时候就该毒发身亡的……”当初我听到妗儿的死讯一时间呆了,竟然没想到这个。

这样说来,佟贵妃就更不可能会是凶手了。

他点点头,大掌抚着我的肩膀,浅声道:“这件事怕没有那么简单,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我的胸口堵堵的,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夜,浑浑噩噩,似睡似醒。

闭上眼睛就全是妗儿的身影,她远远地站着,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和我说什么。可我每靠近一步,她就离我远一些,无论我怎么跑都跑不到她的身边。

我奋力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终于,她站住了步子,待我跑得近了,瞧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我错愕非常,本能地伸手去拿信,却见她的手一缩,“撕拉”一声,信纸被扯成了两半,我低头凝视着手中那半截信纸,上面清晰得写着:助我寻他,等我归来。助我寻他,等我归来……助我寻他,等我归来……

“助我寻他,等我归来。”妗儿突然开了口,那只剩下的半截舌头一上一下动着,我大吃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伸手捂住了疯狂乱跳的心,亵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已悉数湿透。

“娘娘!”卷丹拂开了浅薄鲛绡帐探入内来,看见我的脸,她大吃一惊道,“娘娘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呆呆地摇头。

卷丹一面替我擦着额角的汗,一面吩咐外头的人去给我准备热水沐浴。我任由她扶着下了床,闻得她在耳畔道:“奴婢今早将冯昭仪的事告诉皇上了,皇上没有生娘娘的气。”

冯昭仪的事我是一点也不在乎,只低声问她:“现下什么时辰了?”

卷丹忙答:“过了辰时三刻了,皇上去上朝的时候嘱咐了,谁也不准吵着娘娘休息。”

我抿着唇不说话。

太监将浴桶抬了进来,我将整个人浸在浴桶中,氤氲迷漫在眼前,缓缓模糊了视线……先前的那个梦却仿佛越发地真实了。

助我寻他,等我归来。

我猛地一震,迅速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卷丹大吃一惊,忙唤了宫女上前,将外衣披在我的肩上,急着道:“娘娘怎突然起来了,当心着凉。”

我才不管这个,从浴桶里出来,蹙眉道:“你们都下去。”

“娘娘……”

“退下!”我厉声一喝,满屋子的宫女再不敢有二话,忙都悄声下去了。

我疾步行至床榻边,将昨夜小心藏于枕下的信纸拿出来,上面清楚只有六个字:寻他,等我归来。

可为何我的梦会这样奇怪,“助我寻他,等我归来”,难道是妗儿在给我托梦吗?

他……这个他是谁?究竟是谁?

是和妗儿有关的人吗?可她是个孤儿,从前在东陵皇宫时,和她有过交集的男人并不多,不可能是父皇,也不可能会是薛玉宁吧?难道和我有关?那又是谁?我的皇兄们,还是南宫翌?

我想得头痛欲裂,可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外头的风声渐大,将虚掩的木窗一下子吹开,我的身上水渍未干,被这样冷不丁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才欲伸手去关窗,却见阳光照在手中的信纸上,借着微微的反光,似乎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信纸上的指甲印。

八月十五这个日期上,有明显被指甲抓过的印痕。

我原先以为我妗儿在同凶手争执时不小心划上的,可仔细地看,这个日期上的指甲划痕来来回回有很多层,这不可能是不小心划到的。

是故意的!

我不禁睁大了眼睛,难道是妗儿想要告诉我什么线索吗?她不敢将印记做得太明显,是怕凶手发现吧?我用力咬住唇,看来我想的没错,杀害妗儿的人就在这个皇宫里。凶手在杀她的时候欲从她身上拿走那封信,可被妗儿撕破了,这之后凶手也没能从妗儿身上带走这撕下的半截信纸,大约是因为当时御花园来了人,凶手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先走。妗儿知道凶手日后也会找到这信纸,所以才用了这样隐晦的方式想留下线索……

可是,八月十五……这到底会是什么?

五年前的中元节,我在南秦皇宫,难不成南宫翌是凶手?

不,不会的。

我摇头否认,眼下南宫翌远在南秦,不可能是他。再说,他和妗儿无冤无仇,就算他人在西楚也不会是他。

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信纸上,我的心口一动,我真是傻了,指甲划痕只在“八月十五”这四个字上,若指的是五年前的中元节,那么“天成二十三年”这几个字一定也会有指甲的划痕,但,并没有。

那么,不是指那一天的中元节。

我的心思沉了,之后我来到西楚,在这里前前后后过过五个中元节。凶手会和中元节有关吗?

我悄然闭上眼睛,迫使自己静下心来,一一回想这五年我在西楚过的每一个中元节。

第一个中元节我刚入宫大半年,是和佩兰、紫苏她们一起在尚宫局过的,那天太皇太后还赏赐了我们很多东西。

佩兰、紫苏已死,但也不可能会是太皇太后,殷圣钧说如今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出不了禧宁宫,绝不可能杀妗儿。

第二个中元节,我还是和后宫一群女官、宫女一起过的,那一年晋王来了,还特意拿来他珍藏的美酒同我们喝酒。

第三个中元节,我仍是在后宫,晋王私下叫我出去,在金桂树下悄悄拿出他从殿内偷出的月饼给我,说是地方进贡的,他吃过觉得味道很好。

我微微睁开眼睛,眉心紧拧,难道说是晋王?可晋王也早已……

——那日他中箭跌落陈江,水流湍急,事后也并未找到尸身。

殷圣钧的话语突然响起,我握着信纸的手指蓦然一紧,难道晋王真的没有死?可是,即便是这样,晋王为什么要杀妗儿?他又是怎么知道妗儿的身份的?

我突然觉得脑子很重,像是有了线索,却又像是什么都混沌得很。

“商枝!”身后骤然响起殷圣钧的声音,我猛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信纸握在掌心里。他的脚步声进来,语气里带着嗔怒,“怎么赤足站在这里!”

我尚未回过神来,他已一把将我横抱着朝床榻走去。

身上的水渍早已被风吹干,我此刻才觉出了冷来,手、脚,浑身上下都已经冷到极致,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似的。

我悄悄将信纸藏在枕头下,他却转身朝外头道:“来人!”

一众宫人忙都进来了。

他的口气生硬:“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皇后的?窗开这么大,外头风冷,你们都不知道?”“皇上恕罪,是奴婢的疏忽!”卷丹忙跪下去。

殷圣钧冷冷睨着她,“那就自己出去领罚!”

“皇上。”我拉住他的手,“不关她的事。”

他回头蹙眉望着我,顺势在床边落座,大掌裹住我的手:“竟这样冷。”他说着,拥了被衾将我整个人裹住。

我也不哆嗦,就是冷得没了知觉。

“降香的后事……怎么办?”

他干脆上床来抱住我,低叹道:“朕方才在御书房和东漓说这件事,他的意思,要按郡王妃的礼制入殓。朕正是要来问你的意思。”

我终究是吃惊了,妗儿嫁过去也不过是个侧妃,殷东漓却说要按照郡王妃礼制入殓,可见他对妗儿是真的有情的。从前只远远见过他二人说话的样子,我也从不曾问过妗儿,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已这样深厚了吗?

是了,我差点又忘了,他们在之前就早已相识。

见我不说话,殷圣钧又道:“若你坚持,朕会站在你这边。”

我默然阖上了双眸,哽咽道:“不必了,做他的郡王妃,她是愿意的。”

他浅浅应了,低语道:“那朕会安排人去准备。福全。”他扬声叫着,全公公忙近前来,闻得他道,“去御书房告诉郡王爷,让他来接降香出宫。”

“是。”全公公应了声出去。

殷圣钧落下鲛绡帐,目光担忧看着我,我与他对视一眼,说不清为何,滚烫泪水倏地滑过脸庞,情不自禁扑入他的怀中,脱口道:“我就是怕,怕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我。”

就像东陵宫变那一次,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如今唯有玉宁哥哥和妗儿了,可妗儿也离我而去了。

他的双臂将我圈紧,坚定开口道:“放心,朕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伏在他的胸口再是说不出一句话。

犹记得,最后两个中元节,我虽是还在后宫,却因为两年前宫变临阵倒戈的事,所有宫人都疏远我,唯有卷丹在我身边。那两个中元节,我都是和卷丹一起过的。

卷丹是殷圣钧的人,那么,妗儿的死会和他有关吗?

**

大家猜,谁是凶手?

第109章 人情

这一夜,我病了。

高烧不退,太医来看过,喝了药,烧还是没有退下来。

浑浑噩噩中,我听见殷圣钧在发火,内室的宫女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出喘一声。我只觉得耳膜一阵阵的痛,原想劝他算了,可却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后来,又不知何时昏睡过去。

再醒来,隐约瞧见宫女的身影在床前晃动,我努力撑开眼睛,才看清是卷丹燧。

“娘娘!”卷丹见我醒来,忙拂开了纱帐入内,她的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殷圣钧的责罚,还是因为担心我。

我欲撑起来,浑身半分力气也没有,卷丹忙按住我道:“娘娘身子虚弱,太医嘱咐了要好好静养。”

我放弃了挣扎,目光定定地望着头顶的纱帐昶。

一切仿佛是个梦,我以为一觉醒来,还能看见妗儿在我床边忙碌的身影……

卷丹倒了水过来,低声道:“娘娘昏睡了两日了,烧一直退不下去,来,喝口水吧。”

杯盏被她递过来,我却猛地一阵吃惊,目光盯住她道:“你说本宫睡了两日了?”

卷丹点头道:“是啊,可把皇上急坏了!”她说着,手背碰了碰我的额头,叹息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未完全退下呢。”

我已经烧得没有感觉,就是浑身难受,没有力气。不过此刻我也不在乎这个,拼尽了力气半撑起身子,急着问:“降香的后事办完了吗?”

这样说来,殷东漓带走妗儿尸首已是两天前的事了。

我心里有些紧张,妗儿在世的时候,我都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就是最后一面,也未曾给她一张笑脸,我好怕我连她最后一程也来不及去送!

卷丹微愣了下,随即开口道:“听说是今日下葬,娘娘您是知道的,郡王爷说要按照郡王妃的礼制入殓,这准备起来没有那么快。”

“真的?”我的心中又生气了一丝希望,见卷丹点头,我才忙道,“快,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送送她。”

卷丹原先不肯,但最终拗不过我,只得叫了宫女进来帮忙。

殷圣钧却不在宫内,我也没问他去了哪里,出了宫直奔殷东漓的府邸。去了才知送葬的队伍已出了城,我让十三问了路,便又匆匆赶去。

一路上,卷丹一直担心我会支持不住,几次问我,我也只勉强笑笑。

已是最后一次送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去。

墓地选在城外西郊,远远便看见延绵浩荡的送葬队伍,殷东漓穿了一身白,可见妗儿在心里的位置。

卷丹扶我下了马车,因宫里穿白是禁事,我只能让卷丹替我挑了最素的衣裳穿了。双喜和十三欲跟上来,被我制止了。留下他们和一众侍卫都在原地等着,我扶着卷丹的手缓缓上前。

冥币满天飞,几个法师口中念念有词,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殷东漓无意间看见了我,他原本悲戚的脸色瞬间染起了一丝怒意,大步过来,冷声道:“皇后娘娘来做什么?”

我知道他对我有所误会,即便我解释了他也不会信我,可我不会同他计较。眼中有泪闪动,我的目光落在鸦色棺椁上,淡淡道:“本宫只是来送送降香。”

殷东漓的话语低沉:“不劳娘娘费心,天寒地冻的,娘娘还是回去吧。”他说着,转身要走。

我本能地往前一步,费力道:“郡王爷疑心本宫,那便是不想找出真正的凶手了吗?”

他的步子一滞,并未回头,唯有那声音穿透了冷风传至:“娘娘以为臣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我被他说得一愣,他知道?

再看,他人已远了……

我再想上前,却被卷丹拉住了身子,她蹙眉低声道:“娘娘,郡王爷对您有误会,您还是不要上前了。娘娘既已答应让郡王爷带走降香,那么降香已是郡王府的人,您即便是皇后,也管不了郡王爷的家务事。”

她说的我也懂,可殷东漓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知道?他知道什么?

“卷丹你说……”我侧过脸,却见卷丹遥遥望着殷东漓,眼底再不是明澈眸华,而是微微透着犀利。我吃了一惊,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地上的枯叶漫卷而飞,卷丹忙将我护住,劝道:“娘娘先回车上吧,您若是有什么好歹,皇上非剥了奴婢的皮不可!”

十三和双喜将马车拉过来,我坐在车内远远看着棺椁入土。

泪水不知何时已打湿了脸庞,从前不理解父皇,后来我总是懊悔。可对着妗儿,我亦是到了这种时候再后悔她活着的时候没能多给她一些宽容。

暗自握紧了双拳,我在心里发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护好薛玉宁,我再也不能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了。

后来送葬的人都回去了,殷东漓却还守在墓碑前。寒风里,我呆呆望着他的背影,心底一种孤寂感缓缓升起来。

此刻的我却不能上前,不能同他一起承受这种失去妗儿的悲痛。

握着车帘的手松了,帘子直垂而下,将远处男子的身影挡去。我深吸了口气,吩咐道:“回宫。”

阖上双眸靠在软垫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外头肆虐的风声,还有车轮轧轧的声响。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忽而听见窗边传来十三刻意压低的声音:“娘娘。”

我睁开眼睛,伸手掀起了帘子,见十三使了个眼色,我顺势望去,才见前面不远处是沈将军的府邸。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交错在寂冷风里。

今日的殷圣钧未着龙袍,银蓝长袍衬得身姿颀长,与面前玫若牡丹的身影相衬,看起来是这样般配无双。

不在宫里,原来是来了将军府。说不清为何,我兀自一笑,郎才女貌,怪不得和亲一事他这样犹豫不下。

那边,全公公突然看见了我的马车,我见他上前和殷圣钧说了几句话。

殷圣钧这才回头朝这边看来,他随即大步过来,马车很快就停住了,外头的人跪了一地朝他行礼。

他径直将车帘掀起,看清了我,脸色一沉,利落地跳上马车,低声问:“怎么出宫了?”我也不瞒他:“我去送了降香。”

他连长眉也拧起了,倒是没有责怪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脸色越发不好:“烧还没有退……”他略一迟疑,还是道,“有一次希儿高烧不退,是沈小姐找了个偏方给治好的,朕刚才还问她要方子,正好你来了,让人熬一碗试一试。”他说着,伸手欲将我抱下车。

我推开他的手,垂下眼睑道:“皇上特意出宫不会是为了来要个方子吧?”

他微愣,随即开口道:“不是,朕来还有别的事。好了,不要任性。”他说着,也不顾我不愿,强行将我抱下马车。我病中没有力气推开他,沈宸已迎上来欲行礼,却被殷圣钧打断道,“不必多礼了,让下人去熬药吧。”

沈宸点点头,忙跟上来。我这才看见沈将军就站在府门口,眼下见殷圣钧抱着我过去,他原本严肃的脸上更是多了一抹复杂之色。

这将军府不是头一次来,但每一次似乎都不那么愉快。

殷圣钧将我安置在厢房的床上,将宫人们都遣退,这才认真睨视着我道:“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要擅自出宫。”

我身上难受,心里也难过,此刻一点也不想和他抬杠,只点了点头。

若不是因为妗儿,我也不会擅自出来。

他大约被我乖顺的样子惊到了,片刻,才解释道:“朕是怕宫外不安全。”

我又点头,忽而想起殷东漓的话,忙抬头问他:“查到凶手是谁了?”

殷圣钧却摇头道:“还没有。”

没有吗?那殷东漓为什么要这样说……还有一开始殷圣钧就肯定不是佟贵妃所为,难道他和殷东漓已查到了什么,但是却不告诉我?

他还在防着我?

心思微微一沉,我却暗自想笑,他防我有什么奇怪的,他以为我是德阳公主,撇开爱不爱不说,“德阳”可是东陵人,他防着东陵人有什么奇怪的。我也还防着他呢!

他伸手替我掖被子,我挣扎着坐起来,执拗道:“我不想在这里,回宫吧。”

他望着我,忽而有些忍俊不禁:“之前还说心仪沈将军呢,莫不是被人家拒婚了一次,你就记仇了?”

我生气地瞪他,他含笑俯身过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吃了一惊,殷圣钧亦是有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咳嗽两声道:“要熬好了?”

沈宸亲自来送药,殷圣钧接过喂至我的唇边,我却往后躲了躲,见他的眉头蹙起,我不客气道:“宫里的东西可都是验过才给我吃的。”

殷圣钧不免看了沈宸一眼,沈宸忙低头道:“娘娘是怀疑民女会下毒吗?”

我低笑道:“本宫可不是这个意思,可府上人多手杂,难道不该谨慎一点吗?”我又看向殷圣钧,“皇上说呢?”

他看我的眼神颇有些无奈,见他低头自己喝了一口,半笑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不悦地看着他,他含笑朝沈宸道:“你先出去。”

“是。”沈宸应了,看了看我,又看殷圣钧一眼,这才转身出去。

殷圣钧过来拉住我的手,我干脆别开脸。他拉我过去,我不愿,他握着我的手忽而松了,我惊讶回眸,见他一手捂着胸口,神色痛苦的样子。我大惊,上前扶住他道:“皇上!”说着,目光已看向他手中的药盏。

真的有毒?

没想到那一个突然笑起来,盯着我看,笑道:“逗你玩的。放心,沈小姐不会下毒的。而且朕和你说了很多次,朕同她没有关系,你怎一直不信?”

我心中有气:“谁说我不信?”

他仍是笑着:“若不然刚才为何故意刁难她?”

我不想解释这件事,我就是不喜欢沈宸!

他再次握紧了我的手,低低一叹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在意,她很快便会去南秦了。”

“什么?”讶然看着他,上次他还犹豫不止,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他的脸上再无笑意,严肃道:“朕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为什么?”

他低头吹了吹汤药,浅声道:“朕有朕的考量,乖,先把药喝了。”

我茫然喝了两口,很苦,很涩。

他的眼底分明是有愧疚,见我看向他,这才低语道:“沈家一门忠烈,这是朕欠她的。”

我苦笑道:“但却是沈小姐自己愿意的。”

犹记得我要嫁给殷圣钧之前沈宸来看我,她走时说“皇上心里是高兴的”,那时我便看出来了,这个女子为了殷圣钧,她什么都肯去做。

不得不说殷圣钧很幸运,有这样一个一心为他的女子,只可惜他却看不到,还娶了我为后。

他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

我刻意挖苦他:“世上最还不清也还不起的也就是人情了。”

他自嘲一笑,认同我道:“你说的对,但朕之前已欠下别人的,沈小姐这一份情,这一世朕是还不了了。”

我吃惊地问他:“皇上还欠了谁的?”真是没想到,这男人桃花债竟那么多!

没想到他淡淡一笑,认真睨视我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不悦地拧着眉心,心中越发不快。不过这种事他不说,我也不会再追问,我又不是他娘,管那么多干什么?

从将军府回宫后第二天,我的烧真的退了,只是身子还虚弱,便听太医的话躺在床上休息。

其间吩咐了十三又找了麝香给我,我二话不说便塞进了那朱色香囊里。

十日后,南秦来了人,这一整天,殷圣钧都很忙,晚上还召集了大臣们在御书房谈事。

夜里,我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妗儿的事没有头绪,薛玉宁也没再入宫来,眼下又正值两国和亲之际,殷圣钧势必不会再在别的事情上分心。

我翻了个身,一侧的窗户忽而开了,恍惚中,似乎有人影闪过。我惊讶地坐起来,正要喊人,那人已低声道:“是我。”

我忙捂住了嘴,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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