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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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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婆子在厅外报说三爷过来接三奶奶回去,少倾见徐俊雅含笑进来,作揖告罪,说打搅了妯娌们闲话,白景玉问了两句锦华堂那边的情形,徐俊雅回答说老太太回去后喝得一杯凉茶,便歇下了,他们兄弟几个跟着二老爷各自散去,他和六弟在游廊下说了会儿话,这才过来接如兰。
梅梅送他们出花厅,徐俊雅扶着宁如兰先走,白景玉也要相随回西院,梅梅陪她走到廊下,说:“有那道门也方便些,平日里大家没事多来往说说话。”
白景玉笑道:“晚上仍是要锁起来,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既是分家了,小事细节或可不拘,这上边还是要讲究的”
梅梅点头:“锁起来也好,教婆子值更守夜罢了,防备两边有什么急事,互相能照应着”
“正是如此”
刚要分手各自回去,却见白景玉的奶娘黄妈妈带了几个婆子仆妇匆匆走来,也不顾日头毒辣,脸上晒得通红,淌着汗,急奔到白景玉面前,朝各人俯身行礼,也不忌着梅梅在旁,对白景玉哑声禀道:
“老奴来回二奶奶:二爷在家摔盆打碗的,要急疯了,二奶奶可快些儿回去罢出事了呢”
“出什么事了?妈妈莫急,慢慢说”
“是香雪姨娘……要生了,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出了好多的血”
“找我有什么用?该去找郎中”
“已经着人去了,二爷喊着要找二奶奶”
白景玉冷笑:“这会子还是我好吧?”
便向梅梅福了福身道:“我回去了,嫂嫂歇着吧”
梅梅说:“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白景玉摆手:“一个贱妾生孩子,不去也罢那血淋淋秽气熏天的地方我都不想沾边……稍后给你个信儿就是了”
梅梅便不再坚持,看着白景玉在一群仆妇丫头的簇拥下离去,自己也唤了翠喜等人回清华院。
一路走着,一边听翠喜转述百战的话:分府后候府内略作修缮,各处都很好,府内奴仆除了各房归各房,各自带走外,园子里打杂听差的婆子仆妇和前院家丁门房跑脚采买的,一分为二,抓阄定去留,二奶奶和三奶奶亲自清点盘查过花名册,都在帐房处,说是等少夫人回来,若有要交换的,随意可换。总管等着给少夫人回话,宝驹留下的一大堆流水帐册、实物锁在东院,都是候爷私下里留着的,等少夫人得闲即搬来过目,这段日子府里的日常事务交由西府二奶奶和三奶奶代为打理……梅梅揉眉:好像又回到开始的时候,那时是多么迫切地想打理这一切,现在却是腻得不行,听见关于府务管理就烦乱,这是什么心理?
打起精神,慢慢来吧,这就是……家了
想到一件事,对身后的翠思说道:“你去找百战,让他留意打听锦华堂即将卖出去的一个丫头,就是瑞雪了,是个伶俐聪明的,平日也给过我们一些实心话,遭这个罪也是因分府而起,若是卖个好个人家倒还好,生得齐整灵巧,怕进了青楼花舫什么的就惨了,找个人买下来,然后送到岑宅去,先在那儿住着吧”
翠思答应一声走了,翠喜顿了顿,轻声说道:“方才帐房管事见着我,他说、说大姑奶奶要支取银子买燕窝和人参,嫌府里现有的成色不好,管事的回过管家,管家说按老规矩,三百两银子总得大少夫人亲手批个条子”
梅梅看了她一眼:“三百两银子?买什么样的人参?”
翠喜答:“大姑奶奶说要老太太那种的,给大太太炖汤……”
梅梅哈地笑了一声:这位大姑奶奶还真不简单,和老太太一块儿来翻她老帐了
当初徐俊英给她五支老人参,只说拿去孝敬老太太,她琢磨了一下,只包了两支给老太太,自己截留下三枝,一支分成三份,自己和宁如兰、秦夫人各一份,一支卖掉换银子防身、孝敬上门探望自己的老娘,另一支交给秦夫人拿回去做镇宅之宝了,怎么着?老太太还拿出来跟徐小娟展示了,徐小娟发现哥哥拿回来的好东西,祖母有两支,母亲竟然一支没有,不平衡了吧?
没心机理会她,当时是什么情形啊?身为大少夫人,身边一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郑夫人她缺什么了?不给就是不给,她才不亏心呢,要没那点人参,她那时还真是难过。
对翠喜说道:“那样的老人参没有了,银子倒有,待会你给她送银子去——不过告诉她:须遵医嘱,太太现在不宜用人参汤大姑奶奶自己想用,便用吧这大热的天,还是得谨慎进补”
翠喜应了,又说:“百战知道候爷给恒哥儿做木碗的地方,那是宫里的作坊,木材都是极贵重的。百战说,只能在外边寻个工匠,仿着恒哥儿那只做,寻些相近的木材,应也能够的吧?”
梅梅点头:“可以了,哪能有一模一样的?”
说话间回到清华院,上房果然很凉快,问过恒儿还在睡着,梅梅便倚在榻上小憩片刻,却毫无困意,闭着眼想起昨夜和徐俊英躺在床上相拥的情形,不禁一阵心红心跳,睁开眼环顾四周,玉屏珠帘、绮罗堆绣,崭新而华丽的房间,这就算是她的新房了?找不到一丁点儿做新娘的感觉,真是悲惨,两世为人,嫁人都是稀里糊涂的
翠怜见她不睡,便喜滋滋地上来献宝,打开所有的橱柜,指给她看里边的新衣裳,可谓件件华美,样样精致,翠怜说了一句话让她想哭:
“做新娘都没有这么多新衣裳呢,候爷对少夫人真是太好了”
第二二O章 除掉
下午歇了个够,带着翠喜、翠怜翻看过一些帐册,晚饭前去往锦华堂打听消息的婆子回来说:二老爷和二太太带了莲姐儿、慎哥儿、惟哥儿过来陪着老太太用饭呢,六爷、姑娘们也在锦华堂,大房的林姨太太、周姨太太去问过安,没留饭,回院了。
不用每天早晚都去锦华堂问安,也要打探消息,知己知彼嘛,不害人,只防人。
百战来回话:瑞雪果然被人牙子带往烟花巷,已偷偷买下,送到岑院去了,瑞雪叩头谢少夫人大恩
从秋华院回来的婆子说:大姑奶奶准备传饭了。
梅梅伸了个懒腰,下榻穿鞋:“带上恒儿,上秋华院去瞧瞧太太,回来我们再传饭”
翠喜说:“少夫人不与大姑奶奶一起吃晚饭么?”
“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吃?看见她那张脸我得少吃半碗饭还有恒儿要是在那里吃的话得带碗,两小孩又抢,吵死了”
翠喜笑:“打听过了,大姑奶奶以前在家时就有些要强不让人些,少夫人对她还真是宽容呢,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也没给她多少吧?”
“少夫人这开头就是如此,以后大姑奶奶开的口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梅梅笑了笑:“翠喜,总有底线的懂吗?她要越过我的底线就容她了。由着她的性子,也是看在她照看陪护太太的份上,太太病中,她的亲娘她多上心,太太也愿意、喜欢看见她,那可比花钱请任何最好的保姆都值”
翠喜一怔:“什么是保姆?”
梅梅胡扯:“哦,保姆就是……跟郎中差不多了”
秋华院,晚饭已摆上桌,徐小娟让了让梅梅,梅梅只说中午吃得太饭,还不想吃,请她先用,徐小娟站了一会,便不客气地带着儿子上桌吃饭,也让人喂恒儿吃些,恒儿没有自己的木碗,却不大肯吃,赖在梅梅怀里,母子俩坐在郑夫人床榻前,郑夫人歪躺着,满眼泪汪汪,慈爱地看恒儿,梅梅下了三次决心想离开,最终还是没走成,看着窗外的天色,决定天一擦黑就抱着恒儿走,不看郑夫人怎么流泪,明天再抱恒儿过来得了。
回到清华院吃过晚饭,沐浴洗漱过后,母子俩在榻上玩游戏,翠怜、翠思、夏莲在旁边一起凑热闹,见翠喜带着白景玉走了进来。
梅梅让翠思夏莲带着恒儿玩,自己陪了白景玉到桌边坐下,白景玉换了套月白色绣花裙袄,梳个简单的螺髻,只簪着两串珠花,未插戴金钗步摇,两缕束发自耳旁垂下,淡雅清丽,与她往日的风格大相径庭。
她脸色疲惫,说道:“我要往锦华堂去接莲儿,顺便亲自给老太太、二老爷和二太太回个话,先过你这边坐会,再去吧”
翠喜泡了茶来,梅梅递一杯到白景玉手上:“看你累的,先喝口香茗,歇会再说”
白景玉抿了口茶,叹口气:“我只悄悄儿与你说:香雪生了个不好的。”
梅梅瞪着她:什么叫“生了个不好的”?
白景玉说:“就是活着,有气儿,可是不哭不闹不动,周身青紫……是个男孩,二爷如今也瘫在那儿,软作一团了。二太太或许是急的,二老爷倒是不急不慌,定要她陪着一起去锦华堂用饭,说事情没完,不让报过去”
“你打算报过去?”
“怎么不报?好歹是个男孙啊”
白景玉笑得邪恶:“我从东府回去,便督促着人千方百计帮香雪将孩子生下来,一落地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请了好几个郎中,又让二爷请了太医来看,一切都有分晓,明日便教她们各安天命”
“这话怎么说?”
“我原先早已没有了争闹的心,二爷护着他的子嗣,还是日夜防我,只道两个丫头都是良善柔弱的好女人,把她们一院子养着,却不知多宠了香蕊几天,使得那丫头贪心胆大起来,早在饭食里做了手脚,蚀胎的药,一点一滴吃下来,能好得了?前阵子二爷不知怎么想的,天天来求我和好,又有太太迫着,大姐儿眼泪汪汪要爹爹,我既不能离开,只好夫妻团圆。他这次倒是诚心了几日,连我小日子也不去香蕊那里,都守在我房里住着,后来他抱了惟儿来,我才品出味来,他要我将惟儿收在名下,做嫡子。我自然不忙着答应,打理府里事务,照料外边绣坊布庄生意之余,有点好奇心,去查探那两个小贱妾怎么样了,香雪大着肚子,为何香蕊二爷也舍得不碰?我买下香蕊身边婆子,才知道她做的好事,二爷是不知道的,并非我歹毒不肯提醒,那时候都七个月大了,说了也没有用看看这两个小蹄子,我不与她们争,她们两个倒自己掐起来了,香雪生下孩子好歹还能保得住一条命,日后这孩子能否活得下来,她还能不能再生就难说了”
梅梅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是‘蚀胎的药’?这太伤天害理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药?”
白景玉一口气将茶盏里的茶喝光:“你如今听了也害怕,我当初拿到一点药末去给人验看,也怕得要命香蕊这贱人,这回非死不可”
“你当初为什么不说?”
白景玉看着梅梅,满眼冷涩:“说了有用吗?验药的郎中说,只要吃了一点点,胎儿就会坏掉,母体却不会死,那时香雪已经和香蕊共一个院子住多久了?玉皇大帝也救不了她的孩子,何况是我我就是恨这两个丫头,任由香蕊把此事做完,不如此,除不去她们”
白景玉走后,梅梅坐在桌旁,发了好一阵呆,身上阵阵恶寒,这样的朝代,这样的深宅大院,悄然进行着多少桩这么丑恶的事件?如同秦媚娘被郑美玉设计那般,都太可怕了
香蕊可恶,香雪可厌,白景玉又何偿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脚?当初不是她把贴身的丫头给徐俊朗做通房,又何来今天的幽怨阴狠?
梅梅设身处地,试着想若把自己放在白景玉的位置上,能不能做到,只为了除去两个情敌,淡然看着香蕊每天把毒药灌进香雪肚子里,保持沉默将近两个月
第二二一章 孝心
家丑不外扬,自个房里的恶心事更是不能乱说出去的,白景玉却将这件事告诉了她,显然将自己当成了知心姐妹,说的一番话让梅梅啼笑皆非:
“我原是个最要强的,却不如大嫂这般书香门里出来的柔弱女子,狠得下心一力推拒平妻妾室,终是争得清静舒心,合家团圆美满,再看如兰,有三爷护着,也不要太太给聘的良妾,小夫妻和和美美,儿女都是自己生的,想怎么疼就怎么疼……为什么我就不能?以前是我瞎了眼,不认得大嫂的好,从今儿起只看、只听大嫂行事言语,不敢偏颇离心……分府分家是迟早的事,我与如兰也总有那么一天,但我们三个终究都是徐府嫡出的媳妇,,我必也像大嫂这般,与妯娌同心同德,坦诚相护,男人们在外边如何咱们不管,回到府里内院,便由我们女人来安排,你与如兰能做得到的,我也定要做到——二爷的妾室,从此后休想再有”
在白景玉眼里,自己俨然成了钳制丈夫、撺辍分府、不容纳妾收房、至为不贤的妒妇虽然白景玉不怪反而当成榜样,可这也太不符合实情了吧?除了不能容忍男人多妻之外,自己没做过什么啊,无端背上几个黑锅,想不招人恨都难,早知道这个威远候夫人、徐府大*奶不好当,徐俊英不肯放过她,这是喜欢吗?他祖母的,简直就是陷害
香雪诞下的男婴只活了一天,白景玉示意香蕊身边的婆子将真相捅出来,二老爷、二太太大怒,着力盘查这件事,人证物证皆有,香蕊犹自百般狡辩,徐俊朗痛恨不已,狠踹香蕊几脚,挥手让婆子拖下去关进偏院,香蕊疯了似的,终日抓挠着紧闭的厚重木门哭喊着“二爷”“惟儿”,饿了六天才死去。香雪则躺在床上哭泣不止,二太太让婆子们守着,不准徐俊朗进她房里,免得沾染煞气,白景玉代二爷去看了香雪一次,带去许多补品,绸缎首饰,抚慰半天,谁知此后香雪却不吃不喝,半个月后也死了。两个陪嫁的香字辈丫头,一个伶俐俊俏,一个温驯秀美,死时却都是形容憔悴,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徐俊朗不忍目睹,由着白景玉使了些银子,好歹两口薄皮棺材收敛了,教人抬往城外乱坟岗子浅浅葬下了事。
丫头们自作孽,白景玉终是去掉两根肉中刺,徐俊朗却沉默了不少,每日早出晚归,全心忙着衙司里的事务,回到府里,除了去锦华堂给老太太请安,问候一下父母外,便只缩在会芳院,白景玉收了惟儿,大姐儿有弟弟作伴,院子里更多些童稚的笑声,白景玉让黄妈妈将会芳院所有婆子仆妇丫头聚拢来训斥警示一番,惟哥儿是二奶奶亲生,从此谁敢再提及两个姨娘,一律打死白景玉自个儿在徐俊朗面前也绝口不提前事,善待惟儿,温柔尽心服侍丈夫,夫妻俩似乎又回到初婚时那般和谐美满。
白景玉在西府做当家媳妇,掌管中馈,与徐俊朗夫妻团圆恩爱,小日子过得滋润甜美。而东边候府里的梅梅,打起精神整理候府事务,从最初的勉强不情愿逐渐又进入了主妇状态,毕竟分府后许多事情简单明了,好办得多了,比如再不用考虑二房,从前虽然是长房当家做主,但凡事都要顾及二房感受,否则老太太那里一定过不了关,受牵制太多,不合理的惯例也多,明里长房掌权,暗里地二房最受益,老太太宠小儿子宠得过份,她那时不把自己当徐府人还看得郁闷憋屈得很。
一分府徐俊英就先替梅梅做了件事,让负责奴仆分配的宁如兰暗中动手脚,将跟了老太太半辈子的老管事尽行带往西府,老太太后来又提出要求,换些自己用惯的人回候府这边,徐俊英明面上说全听凭祖母,暗地里交待候府大总管徐有德先将这些人做好安排,不用等少夫人回来亲手去动他们,梅梅得了大总管提醒,自然知道怎么做,老太太放出来的线全系树上去,想牵制她那是休想,该退休养老就享福去,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先前看着她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余婆子、马婆子、林婆子和卢婆子仍然在,还是她的死党,接替成为内院新主管,可惜厨房的蔡妈妈却让西府拉走了,寻思着能不能把她换回来,估计那是白景玉和宁如兰故意所为,不肯再还回来了的,蔡妈妈做的那些美味菜式,徐府人吃了谁不赞赏?宁如兰倒没什么,白景玉这个人精在吃喝上很有讲究的,还是算了吧,再让翠喜拿菜谱培养一个超级大厨出来。
许夫人康复得不算好,梅梅回到候府半个多月了她仍是那个样子,成日歪在榻上,大睁着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有时候慢慢转动,见到恒儿才显得高兴些,梅梅发现许夫人的腿脚似乎比双臂显得灵活些,问了春月和冬梅,春月说平日和冬梅同时为太太做全身按揉,冬梅负责腿脚,春月负责上半身,春月管的事多些,经常是做到一半便又走开一下,是不是因为少按了几下手臂的缘故。
梅梅叮嘱她们不可小看这个按揉法,要每日不停,按时做,担心春月漏了哪个步骤,又再顺着郑夫人的肩膊按摩示范一次,让春月看仔细了,春月连连点头,站在旁边的徐小娟忽然冒出一句:
“嫂嫂既是会,何不每日亲来为母亲做?丫头们笨手笨脚的,哪能学得这般精细”
梅梅看了看徐小娟,慢条斯理地说:“我以前也笨得很,一样学得会,听闻大姑奶奶聪明机灵,来学学吧?在家也为母亲按一按,等回了江原府上,若是婆婆身上酸痛,可为婆婆减轻不适感,去锦华堂还能为老太太揉揉——老太太可喜欢着呢,可惜我如今事儿多,不能为她做了”
徐小娟说:“我还带着诩儿呢……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哪能学这个?府里事嫂嫂若是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一帮,以前在候府也帮着母亲打理过内务事,这几年在江原家里,常与婆母分担家事,内宅大致是一样的”
梅梅微笑:“这样人家的姑娘,学这个怎么啦?为父母减轻痛苦、尽孝也有损仪态脸面吗?衣装齐整、姿态优美站病榻前眼睁睁看着父母受病痛折磨,有什么用?江原李家名门望族,大姑奶奶嫁过去做了长孙媳,自是要接手掌管家务事,可有见过让姑奶奶回娘家帮打理事务的?我还不至于愚懒到那份上,不敢劳动大姑奶奶”
徐小娟脸色通红,带着愠色道:“嫂嫂说什么呢?有几人能像我这样,在母亲病榻前一守两个月?每日汤汤水水地服侍着,倒是嫂嫂你……你顶撞老太太,却借口生病,遁去别院过清闲日子,还这般说我”
梅梅看着恒儿坐在榻上与郑夫人玩,将一只小彩球塞到郑夫人手里,郑夫人不会抓握,彩球滚开,恒儿捉住了又再给她,直到郑夫人的手指动了一动。梅梅用下巴指给徐小娟看:
“说那些有什么用?那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做不做与我有关系吗?瞧瞧恒儿,太太养了他几个月,他懂得这是他至亲的人,就算不说一句话,也肯陪她玩一会,他才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只想把喜欢的东西给祖母,让祖母高兴,这就是孝心”
徐小娟哼了一声,目光轻蔑,梅梅暗自恼火,这位大姑奶奶每天去锦华堂跟老太太唧唧咕咕,态度表明了立场,与梅梅站在对立面,完全贯彻老太太的意旨,看不起长嫂,没必要跟她罗嗦讲客套:
“夏莲,我们来得有半天了,抱了恒哥儿回清华院吧,这儿有贤惠的大姑奶奶服侍着,少夫人我也回去凉快一下”
夏莲抱起恒儿,郑夫人就咿咿哦哦不高兴地闹,夏莲只看了梅梅一眼,便抱着恒儿低头走开了,梅梅朝郑夫人福了福身,说道:“太太歇息吧,明日恒儿又再来看您”
说完带着翠喜离去,徐小娟瞪视着她的背影,满眼满心不甘。
何妈妈从隔扇后堂出来,急忙走去和春月一起安抚许夫人,一边对徐小娟劝道:“大姑娘罢了,少夫人能这般待太太,已是很好……”
徐小娟怒瞪着她:“怪不得母亲受人欺凌,原是你们这班奴才瞎了眼昧了良心她给你们提了月钱,多赏你们些小恩小惠,便是好?母亲没病的时候待你们岂不好?亏你还是母亲自小儿相伴长大的,又陪嫁到候府,许你嫁得府里管事,虽说后来死了男人,可终归是儿女双全,秦氏给你这些了吗?你却为她说话她对我母亲如何好?我母亲没了七弟,心中凄苦,又怕哥哥将来待她淡漠,便要恒儿养在身边,图个母子祖孙亲近,她便以此胁迫我母亲放手让她管家,以儿子换取候府中馈,她倒是个好母亲要说孝心,她有那样的上品人参,也是哥哥拿回来的,理应孝敬母亲,就是一支也好啊,她竟是不给,全拿去讨好老太太,只为让老太太替她说句话,压制母亲把管家权交出来……她如此做法,那贪婪的私心昭然若揭,哥哥竟然还那样宠爱她,可见她心计有多深,手段有多高明就是活剥生吃了你们,你们必定都还觉着她那是应该的”
何妈妈被她劈头盖脸一通责难,哑口无言,这位从小被候爷喜爱、太太只管纵容宠溺的大姑娘,何妈妈是看着长大的,规矩学得不错,外表沉静温雅,可那性情,却着实不敢恭维,与太太相比较,做女儿的可差远了,嫁人几年做了母亲还是这般没有改变,凡事不肯自己多动脑子去想,给点火星子,别人从旁一扇风就燃爆,惹着她没有什么好处,还是由她去吧,嫁出去的姑娘,终归要回去,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候爷、少夫人不爱做花架子,对太太的关照是实打实的,奴仆们看着呢,放心得很,并不觉着太太有什么委屈可怜的。
徐小娟见何妈妈和春月几个自顾料理郑夫人,并不理会她,很是气恼,果然老太太说的没错:秦氏是个妖精,不仅迷惑得哥哥徐俊英失了本心,把整个候府的人都教唆坏了
一回到候府,见到母亲病卧床上,床前竟然没有儿媳侍候,她就气得大骂了一通,何妈妈告诉她说大*奶也病了,去了别院将养,因太太不喜见到庶子和庶子媳妇,大*奶便没让他们在床前侍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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