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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公子,医女好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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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挂念了……宁儿好久没见周叔叔了,所以特地来看您啊。”

周大夫更乐了:“瞧这丫头嘴甜的。”

裴彦宁看了看小墨,又拿眼偷觑若惜,慢慢蹭了过去。“若惜姐姐,我……”

若惜一把抱住,掐掐她脸蛋笑道:“别急。等小墨吃完,跟你一起去学堂。”

小丫头立即欢呼雀跃。昨晚若惜姐姐生气把小墨带走,枉她还特地起了个大早来抓人呢。生怕若惜姐姐不放行,没成想这么容易。

“到了学堂,要听先生话。不准欺负小墨。” 这丫头,跟她娘一样,古灵精怪的。

裴彦宁拍胸担保:“知道啦。我出门之前,二哥已经翻来覆去跟我说过好多遍了!”她是长了一张恶人脸吗?一个个的都不放心……

待小墨跟裴彦宁上了车,马车驶出去很远,若惜还站在原处目送,一直等到马车拐入转角再看不见。她正打算起步回屋,这时,又一辆马车从街道尽头驶来,很快到了面前。

襦衫俊雅的男子掀帘走出,目标明确,朝她作了一揖道:“若惜姑娘,早。”

似是特地来找她的。

若惜也不觉惊讶,平淡问道:“看病吗?”

苏少泱一笑:“是。”

“请。” 她神色稍霁,对于来医馆就医的病患,向来和颜悦色。

苏少泱却摇头,凝神看她半晌,忽然神色肃穆道:“若惜姑娘,实不相瞒。生病的并非在下。在下今日来,实为一位好友求医。”此时清晨,街上并无多少人来往。他说话的声音却压得极低,显是有所顾忌。

若惜道:“他人呢?”

苏少泱轻叹一声:“他病得不轻,并未跟在下一同前来。”

她当即明白过来,直截了当问道:“那是要我出诊?”

苏少泱面色一僵,微微点头道:“正是。在下也深感劳烦若惜姑娘十分过意不去,只是……”他本是打定长时抗战定要说服她的念头,却见她未待他说完便转身回了药堂,过了一会儿再出来,身上已背上药箱,很干脆道:“走吧。”

苏少泱惊喜道:“如此多谢若惜姑娘了!”

车内甚为宽敞,布置却很简单。只两侧窗上挂着帘子,并中间一张红木小桌。桌上搁着几本书。

若惜与苏少泱对面坐着。苏少泱本是有意攀谈,挑了好几个平常的话题,她都只答是或者不是。再欲聊下去,她便转头看窗外,摆明了不想交流。

他也识趣,便自己拿了本书坐在一边看。

这样安静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驶进一众高门大院的宅户区,再一柱香左右,从后巷拐进其中一处偏门。

他们正身处的,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偏静院落。苏少泱在前方带路,若惜跟着他,顺着走廊拐了七八个弯,都没见到一个活人。再直走一阵,便进了最末间的厢房。

屋内很暗,淡淡弥漫着檀香的味道。苏少泱在门口道:“若惜姑娘,请稍等片刻。”他走到床边俯首似是请示,神情举止都颇为恭敬。床外有层层纱幔垂下,也看不见后面是男是女。若惜等了一会儿,看见苏少泱朝她看来,点头示意她过去。

她走了上前,苏少泱小声道:“若惜姑娘,劳烦你了。”

慢慢地,一只手从帘子下方伸了出来。

若惜把了会儿脉,道:“把帘子掀起来。”

苏少泱一愣,她指下的手也一僵。

过了片刻,苏少泱迟疑道:“若惜姑娘,可否……”

若惜不待他说完,伸手一把掀开帘子。苏少泱吓了一跳,未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对上帘后那人的脸。

苍白,无血色。盗汗。

她无视床上那人完全难以置信的神色,命令道:“张嘴。伸舌头。”

那人似是吓傻了,依样照做。

舌苔淡薄,发黄。

若惜放下帘子,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良久,苏少泱忽然长长倒吸了口冷气。帘子后面也猛的响起咆哮声:“你!你!你!好大的狗胆!”

床帷又被一把掀开,半坐起的少年脸色比先前还要煞白,连扶着床柱的手指都在颤抖。显见气得不轻。

若惜眉头一皱。苏少泱急道:“殿下,气不得……” 他话音未落,那少年已揪着衣襟剧烈咳嗽起来。

“殿下!殿下!”

若惜忙从药箱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放到少年鼻下,柔声道:“别怕。听我的话,深吸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那少年顺着她的话做,气息慢慢平稳下来,胸口也停止了剧烈起伏。若惜按下他:“躺下。”少年眉一扬,正欲还嘴,便听她续道,“你若想治好病,就要乖乖听大夫的话。”他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苏少泱,苏少泱朝他颔首示意。

“哼。” 他躺下,仍是有些不甘愿,恨恨道,“要是治不好的话,你就跟那些庸医一起去死!”

他嘴上强硬,眼见若惜从药箱里拿出一大包针,立即尖声叫道:“你要干吗!”

若惜也不跟他废话,伸出手在他前胸一点。少年顿时动弹不得,只是叫声越发凌厉:“你放开我!放开我!” 若惜皱眉,再一点。便只看见他张嘴,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苏少泱讶道:“若惜姑娘——”

“放心。只是点了穴。”她边答,指下下针如神,取了他太渊、太溪、肺俞、肾俞等几处穴位。

苏少泱提心吊胆看着,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拔出针。少年仍是睁眼狠狠瞪着她,气色却明显好了不少。

苏少泱这才放下些心来。那边,若惜也顺手解了少年穴道,少年倏的坐起,气得七窍生烟,张嘴就吼道:“你!你!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本太子!太傅!我要杀了她!我要砍她的脑袋!我要把她大卸十八块!”

若惜瞥他一眼,淡淡道:“挺有效果。这次没发病了。”

少年闻言一愣,随即伸手摸胸口,半晌喜道:“真的哎。太傅!我胸口不痛了!”

苏少泱亦喜形于色:“若惜姑娘果然医术高明!”

少年冷哼一声道:“高明什么?她冒犯了本太子,照样得死。”

若惜对他的威胁恍若未闻,握住他手再探脉搏,问道:“你如此症状,有多久了?”

苏少泱道:“自出生时便是了。一直未曾根治,也未曾恶化。前段时间不知为何复发,请了好几位大夫看过,病情不见好转却越发严重了。”

若惜道:“前段时间服过什么药?”

苏少泱神色一怔,坦白道:“都是宫中经验丰富的老太医所开。我……” 他犹豫一阵,似也不打算再隐瞒,便道:“我也曾派人查过,都是对症的药材。并无不妥。”

若惜道:“可还有剩余的药材?拿来我看看。”

苏少泱闻言面现惊讶,随即敛容正色道:“若惜姑娘,所有药材都是取自宫中的。皇上对殿下关怀备至,不仅前来探望数次,还亲自送来珍惜药材。这份爱护之心,绝容不得半分猜疑。”

若惜听他说得冠冕堂皇,不由冷笑:“太傅既然不猜疑,那又为何请我来呢?”

拾叁

苏少泱眸色渐深,一言不语地看着她。

空气静了半晌,她冷道:“过去的我不管。若要我开单的话,从今往后,所有药材都需经过我检查。”

苏少泱松了口气笑道:“那是自然。” 宫中的药材,皇上亲自送来的药材。不管检查出来有没有异样,结果都不是他们能担待得起的。

若惜得了他这一保证,收拾了药箱站起道:“那我今日便不开单了。明日继续针灸,再将药材一同带过来。”

床上先前还安安静静的少年,一看她要走立刻叫起来:“站住!你这样就想走啦?”

若惜眉头微蹙,随即明白过来,作势微微揖了一揖,“殿下,草民告退。”

少年被她敷衍的态度又气了个半腔,“我不是说这个!”

她挑眉,明确地表示不理解。

“你,你,你!”

“殿下,若惜姑娘先前并不知道您的身份,才会言行冒犯。她实非有意,所谓不知者无罪,殿下又何必介怀呢?再者,她也是一片善心。其行有错,其心可鉴。还望殿下宽大为怀,莫要再追究了。否则,徒失了身份。”

太子再尊贵,毕竟还只是个未长齐整的孩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加上素来敬畏太傅,被他这般半劝半教训地一说,也只得乖乖地闭嘴了。

苏少泱道:“殿下好生歇着。我先送若惜姑娘回去。”

出了门,若惜便道:“不必送了。我认得回去的路。”

“若惜姑娘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少泱请你过来,自然也得亲自送你回去。”

“病人更为重要。”

苏少泱顿了一下,温声而笑:“原来若惜姑娘是担心殿下安危。你放心,这处院落看似无人,其实是有侍卫暗中保护的。”

说起侍卫便想到先前屋中情形,他好奇问道:“若惜姑娘,原来你是会武功的?”

“只会点穴。”

“因为……最容易学么?”

“不是。” 她蹙眉,冷哼了一声,“总是有人不配合。”

当年她娘是六扇门的捕快之一。她刚来京师,便天天和裴彦书被六扇门那群师叔伯抓去,非缠着要教他们武功。裴彦书自是拼死反抗,她也兴趣缺缺。不过后来,发现还是很有学一学点穴的必要性的。毕竟怕看大夫的,怕药苦的,怕针扎的人,都不在少数。她没有裴叔叔那样的耐心好言相劝,干脆就直接点住。人不能动了,自然就该把的脉照把,该灌的药照灌,该扎的针照扎了。

苏少泱听得好笑,“原来,要当个好大夫真的很难。除了医术,还得学习别的技艺。”

“若惜姑娘,你学医多久了?”

“十二年。”

“你为何会想到要学医呢?”

“治我娘的病。”

“你娘?你娘患了何病?”

若惜终于转头睥了他一眼,冷道:“你问太多了。”

苏少泱立即道歉:“抱歉。我只是惊讶,若惜姑娘与我竟然有如此相似境遇。当年,我读书奋发考科举,原也是为了当官有钱好替我娘治病。”

若惜忍不住道:“你娘什么病?”

苏少泱神色便有些落寞:“我也不晓得。只知道病得很重,却没钱看大夫。后来,她没熬过那年冬天就过世了。”

若惜沉默一刻道:“抱歉。”

苏少泱笑了笑:“没关系。如今,我总算不负我娘所望,能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虽然我救不了我娘,但是,我却可以救得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娘亲。”

若惜脚下一顿,不由抬首看他。

他亦认真道:“若惜姑娘,不瞒你说。这几年我虽然只教导太子,不关朝政,但是一直暗中留心。朝堂官员复杂,有很多制度也甚为陈腐冗余。譬如,这京师医馆行会,表面上打着悬壶济世的幌子,实则根本是借行善之名行敛财之实。往往敷衍了事中饱私囊。再者,近年来京师及临近几城药草供应皆被一家垄断,一到短缺时期,借机哄抬起价是平常事。到头来,苦的根本还是百姓!”

他说得义愤,素来温和的面容也难得严厉起来。若惜看着,却不知为何,一时竟移不开眼去。

“其实这些情况,我也曾试过向皇上进言。无奈现在朝廷内外多是四皇子的党羽,我虽是太子之傅,却并无实际官职。在朝堂之上言微人轻,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太子继位……”他慷慨说到此处,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打住。

毕竟,皇上尚且在位。此言总有诅咒圣上之嫌。

若惜明白他的意思。

她不发一言,起步向前走去。苏少泱正欲跟上,她却又停下,回过头。

“苏太傅。”她认真道,“我不懂朝堂之事。我只知道,尽全力医好每一个病人。”

苏少泱与她对视片刻,会意而笑。

“若惜姑娘,多谢你。”

她肃颜,主动许下第二个承诺:“今日之事,绝不会从我口中泄漏半句。”

苏少泱的笑容便如同三月旭日,让人如沐春风。

“我相信。”

她是他的救星。在他为太子的病一筹莫展时出现。虽然看似冷漠,无礼,不近人情,他却有那般强烈的感觉:她是可以信赖的。

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便未曾犹豫怀疑过。

从太子府出来,婉拒了苏少泱相送的好意,若惜又去其他几户需要出诊的人家看了看,待到黄昏时分,才回到医馆。

“若惜!” 甫踏进门,便有一道身影扑面而来,伴随阵阵呛人花香。

若惜闪避不及,正被抱个满怀。

她下意识蹙眉。一旁的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放着嗓子叫道:“大哥!你这么急干吗!好歹也得等入了洞房啊!”

医馆众人立即齐刷刷看来,又很快齐刷刷转过去当没看见。

裴彦书顾不得跟她斗嘴,拉着卫若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确认她毫发无伤这才放心开口抱怨:“你去哪儿啦?怎么也不交代一声!可急死我了!”

若惜小心隔开他一寸远,“我出诊了。”有啥好担心的?她经常出诊的。

“那辆马车载你去的?谁啊?派头这么大!有车不能把病人抬来医馆啊。”他继续习惯性埋怨。虽然往常她是常出诊没错,但是可从来没这么大排场。听周大夫描述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被人胁持了!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在想什么。若惜摇头,放下药箱去后院洗手。

裴彦书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死心追问:“到底是谁啊?”看这架势,十有八九是大户人家,保不准是个官家小姐什么的。

她洗手,漠然道:“关你什么事?”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多谢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推开他,很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之前便时常唠叨,若是她去为京师的小姐们诊断,定要带着他。

这人,想女人都想疯了。

“喂!卫若惜!好歹我今儿个从城西绕到城东,整整找了你一天了!你就拿这副脸对我?你!你恩将仇报不识好歹!”

卫若惜冷冷隔开快戳到她脸的一截手指,看着眼前花枝招展吵吵嚷嚷那人,忽然觉得,对他的所有耐心全部告罄。为什么明明都是人,做人行事的差别却这么大?

“裴彦书。你说,从小到大,你做过什么正经事没?每天不是骚首弄姿招蜂引蝶,就是混迹酒楼吃喝玩乐。你从来只关心你的容貌,可是,再漂亮又如何?那不过是皮囊,漠姨跟裴叔叔给你的皮囊。没了它,你还有什么?你这京师第一公子哥儿,还有什么值得人关注的?”她顿了顿,残酷总结,“你没有梦想,没有目标,像蛀虫一样活着,你的人生毫无意义。”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主动对人说过这么多话。他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么长一番评价。

于是,便连暴跳如雷都忘了。裴彦书完全惊呆了。

拾肆

午后的阳光从半敞的窗户斜洒入屋,一室温暖宁和。少年手持书卷倚在床榻上,略显苍白的肤色衬着散乱青丝,带了几分柔弱之态。

他似是凝神看着,半天手中书卷却始终停在一页。

“殿下。”

“恩?” 风司辰心不在焉应着,直到见到伫立在床畔垂眸浅笑的男子,这才回过神:“太傅!何时到的?”

苏少泱笑道:“到了好一阵了。不过看殿下看书入神,便未打扰。”

风司辰面上一红,伸手将书卷搁到床头案几上,“太傅,请坐。

苏少泱在一旁坐下,自己甫进来便见太子心绪不宁,心中也猜到他是为了何事,便开口询问道:“殿下是否仍为了接待馗颟使节一事心烦?”

一听他提起此事,少年便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拉下脸:“四堂兄简直欺人太甚!皇叔原先明明亲口授意过要让我负责此事,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他说到气愤处,忍不住一把抓起手边的书,重重朝墙上掷过去!

苏少泱瞧着不由摇头:“殿下,微臣与你说过多少次,这沉不住气的个性,一定得改!”朝中局势复杂,四皇子党羽众多,为人又颇有城府。若太子总是冲动暴躁,太容易授人话柄了。

风司辰深吸口气,面上暂缓阴郁,缓缓道:“太傅说得是,我只是……实在气不过。”

苏少泱严肃道:“气不过也得忍下。太子可知,刚才所言若是传至皇上耳里,会惹多大的事端?虽然你我心知肚明,今日朝堂之上,群臣参柬圣上临时替换接待之人定是有人暗中授意,但是,殿下无凭无据,如何能肆意污蔑四皇子?更何况,参柬的各位大臣只以殿下身体不适为由,奏请着人替代。并无一齐举荐四皇子之意。”

“他们虽然没明说,但是根本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从皇叔立我为太子开始,他就一直处心积虑地想扳倒我!”

“殿下!”苏少泱拔高声压过他怒言,冷着脸道:“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哼!” 风司辰被他一喝,也不再多言。只铁青着别过脸去。

空气静了半晌。苏少泱慢慢蹲下身去,从地上拾起先前被他掷在墙上的书卷,沉默着放回案几。

他知他心中抑郁,被人压迫的愤慨,壮志难酬的喟叹。

只是,不得不忍啊。

如何能不忍?当今太子,虽是本朝天子所立,然则,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当年皇朝内乱,先皇所立太子仓促继位,其后不多久便被乱军所轼。再然后,太子之弟九皇子平内乱诛乱党,后顺应民心登基为帝,是为当今皇上。皇上登基后,一直厚待太子遗孤,年前更宣布立其为新的太子,声称自己从来只为皇兄代掌社稷,自当还政权于侄儿。此圣旨一宣,举国皆惊。朝堂之上,以丞相南玄漠为首的一派重臣自是联名上书反对,后宫之中,皇后及其所出嫡长子四皇子也是惊诧错愕怨愤不已。

如何能不忍啊。不说四皇子野心勃勃处心积虑,便是一干大臣也是心有不甘不停劝柬。四周虎狼环伺时时险境丛生。人人都睁大了眼等着抓这太子的小辫子,他们每行一步,'奇+书+网'都是如履薄冰啊。

少年气了一阵,回首见苏少泱沉默不语,心下便不安起来,主动道歉道:“太傅,是我不对。我不该莽撞乱言的。” 他也知道,谨于言慎于行的道理。朝廷局势不容乐观,太傅所作所说,皆是为他着想。

苏少泱放柔语气道:“殿下,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既然皇上已经下旨立你为储,你便是这天朝名正言顺的太子。若无大过,是不能轻易罢黜的。如今,你最需做的就是平缓心绪,好好儿养病。待你康复了,大臣们也不能再以身体为由挤兑你。”

太子点头道:“我明白。其实,近几日来针灸服药,我已觉得病情大有起色了。”

苏少泱笑道:“如此甚好。也多亏得若惜姑娘医术高明。”

再听到他这番赞扬,风司辰也不似前几日那般激动了,只口中小小嗤了一声:“她医术是不错,强迫人的功夫也一样厉害。”

把脉,扎针,灌药,稍有抗拒就点他穴道。连牢骚两句,也照着他哑穴猛点。

苏少泱莞尔:“殿下若是配合,又何需若惜姑娘动手呢?”

那人立即瞪过来,他又续笑道:“起码,她是可以信赖之人。只要能治好殿下的病,其他都是小事不是?”

风司辰没好气道:“是。太傅当然不介意,她也只有在对着太傅时才会客气一点吧?”

苏少泱忍住笑意道:“那大概是因为微臣比较配合吧。”

“太傅……你何时也变得如此风趣了?”

苏少泱闻言笑得愈发开怀。

他二人一扫先前阴霾,正谈笑甚欢,却忽然有仆从来报,说是四皇子突然到访,已在大厅等候。’

风司辰诧异道:“他来做什么?”

望一眼苏少泱,苏少泱道:“殿下,不可怠慢。”太子依言朝仆从扬了扬手,勉强敛起不悦神色道:“有请吧。”

话音未落,便听见门外有熟悉的人声放声笑道:“这处园子建得不错,赶明儿让人给我四皇府也弄一座!”

苏少泱立即按下拍案而起的太子,在他耳边提点道:“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正说着,来人已入了屋。领头的那人一袭绯色长袍贵气逼人,边快步走边摇手不住笑道:“孙管家,我都说不用人请了。太子殿下的寝室我能不认识吗?非客气什么?”

苏少泱掌下使力,不动声色再次按下太子。站起行礼道:“微臣苏少泱见过四皇子殿下。”

“苏太傅也在?”俊颜适时露出讶色,四皇子风司冥随即上前搀扶笑道:“苏太傅太客气了!快快请起!本王说过多少次了,你于本王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

“苏太傅不必客气。你乃国之栋梁,本王对有识之才,向来青睐有加。”

“殿下过奖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做戏,风司冥确是出了名的爱慕人才,礼贤下士。惯常遇到他也是礼遇有加,也难怪旗下众多谋士归顺。

“太子殿下,近来身体可好些?” 风司冥在床侧坐下,满目担忧关切。

太子勉强压下满腹不满:“好多了。多谢四堂兄关心。”

风司冥细瞧着他面色,半晌展颜笑道:“确是好多了。看来,这宫中的御医果然不同凡响。”他又寒暄几句,忽然话题一转道,“看到太子病情好转,本王可就安心了。太子生病这段时日,父皇与本王都非常担心。虽然,朝中有无太子一样运转,本王也不介意代为处理朝政大小事务。但是,太子殿下毕竟是已逝大皇叔唯一残留的血脉,本王与父皇一样都不希望见到你有丝毫损伤。”

他语毕,屋内瞬时一片寂静。

苏少泱垂首立在床侧,一手隐在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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