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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青灯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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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出腰间长刀,想必修炼《焚火碎光刀》之事顾瓷已经看出,无须再问,“你倒是不怜惜你的族人。”

男孩过了片刻才轻轻笑了一声,笑得如寒冰裂开一丝缝隙的崩碎,“除了姐姐,天下如何,他人如何,与我无关。”

阿渊不答,饱含锐气的刀锋在空气中拂过,擦出细小火焰,隐隐绰绰,忽明忽暗,显出顾瓷低头的模样来。

他的全身贴满符咒,双手也被符纸包裹,他极瘦,如一副勉强拼凑的骨架,全身惨白,银白头发长长地拖在地上,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真如妖魔鬼魅。

阿渊的手也只是停了一瞬。

顾瓷却道:“你莫觉得我可怜,在我眼中,你们都比我可怜,我有姐姐,我所拥有的光芒比你们所见的阳光更加明亮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楔子内容出来了

谷中的其实是萧斩带来的官兵

_(:3」∠)_

☆、第六十一章

常封望了眼山下浓重的黑烟,血腥味儿已经传到这边;如同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风吹来;那些厮杀与□已经听不见了。

谷中死寂。

飒——

黑衣人从山下折返;无声立于常封身后;恭敬俯首道:“已解决完毕。”

他们的手上,雪白长刀一滴一滴淌下血来;滴在泥土里。

常封黑色的长衣随风鼓动,他望着小木屋紧闭的木门;道:“可曾里有活口?”

“已留下巫主一条性命;谨遵少宫主指令,废去她双腿,迷她心智,从此以后再无威胁。”

正此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阿渊走出来,常封定睛朝他身后看去,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定在原地。

这……便是修罗先知?

阿渊走到阳光下,他望了眼染了猩红的天色,似乎又那么阴沉了些,淡淡的雾霾,阳光依旧穿透云层落下来。

他转身道:“可还适应。”

男童立于木屋门口,长长的银发折射出夺目如钻的银光。他低着头,由生平第一抹阳光落满他肩头,他毫无喜怒地站了那么一会儿便抬起头,说:“无碍。”

他头发下的大半张脸也被符咒覆盖,符咒上的朱砂描摹出诡谲陌生的文字,他伸出苍白的指间一张一张撕去符咒,露出紧闭的双眼,阿渊微微眯眼,原来这修罗有着一张玩偶般精致漂亮的脸。

顾瓷朝青灯躺着的方向转过头。女孩躺在草地上,秀眉微蹙,还不知在她昏迷之时一切都天翻地覆,无法挽回。

顾瓷道:“你打算将她一并带回去么?”

阿渊答:“你想如何?”

“这儿戾气滔天,天际猩红,武林中人不久便会赶到,让他们将姐姐带走。”顾瓷静静道,“我且抹去她的记忆,她会在武林正派中活下来,即便是一介微不足道之人存于世上,也总比呆在夜凝宫要好。”

“……”

“怎么,”顾瓷微微歪过头,眼睛依旧是闭着,“我舍得,你不舍得?”

阿渊黑眸中一丝薄光闪过,冷笑一声,“何出此言?”他点点头,“依你便是。”

顾瓷不再多言,径直走到青灯身边坐下,长长的银发从肩头落下来,如极好的银色绸缎。

他迟疑了半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脸,仿佛是生平第一次触探。摸索着用指尖描摹她的眉宇、鼻尖、嘴唇,小心翼翼,如落雪的点滴冰凉,一寸一寸滑到下巴,滞了一滞,最后复又抬手,将手掌盖在她额上,催动咒法。

半晌,他收回手,低而柔地说:“从此以后,你的生命中再无神枢谷,再无小瓷。”

顾瓷嘴角牵起,“姐姐,愿你一生,平凡安康,自由快乐。”

阿渊沉默立在身后,赤红衣袂轻扬,黑发随风而动。他的身后,是山下数百口族人的葬身之地,冲天的浓烟与猩红的戾气。

顾瓷依旧背对着阿渊坐着,露出细瘦如柴的背,他握着青灯的手喃喃:“你可知道,姐姐与你们不一样,她的生命需要她鲜血里力量的支撑,她每割一次血喂人,便是将自己生命分给那人,自己减一次寿命。你当真是以为自己命硬么?”

阿渊面无表情。

顾瓷等了等,拨了拨青灯脸上的碎发,站起来道:“这一点,姐姐她自己明白。”

说着,他径直离开。

“这般,便够了?”阿渊道。

顾瓷回首,脸朝青灯的方向侧了侧,似是在望她一眼,复又转过身迈开脚步,“这般便够了,走罢。”

常封紧随而上,对身后手下道:“将她搬到山下废墟里去。”

“是。”

******

云南即便在秋天,依旧是潮湿而温暖的。

净篁楼路边的毒虫倒是少了些,今日又少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快入冬了。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总会忘了时间。

青灯坐在窗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已经看不见十一年前割腕的痕迹了。

如今想来,那年她刚入夜凝宫,骨瓷天天喂药与她,是以药人之名,掩盖她血液本可救人的秘密。

她终于想起为何蝶蝶叫做蝶蝶,为何蝶蝶的声音稚嫩十分,像七八岁女孩的声音。因为那是她儿时的声音,因为她给他带了蝴蝶。

他说,蝶蝶是他依着十年前死去的姐姐造出的,蝶蝶叫他小瓷。

她也知晓又为何母亲见了他会惊恐十分,而他曾在月下说,一族因我而死,被称为妖魔也不足为过。

一切是这个样子的。

房门扣扣敲响,推门而入的是白衣男子,手里端着一碗粥,面带笑容。

“小青灯。”他轻轻地唤,走到她身旁坐下,将粥搁在茶几上,“你昏睡数天,如今醒了,侍女又说你不进食,这可不好。”

青灯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从手腕间挪到热气腾腾的粥上,最简单的皮蛋瘦肉粥,香气也最为诱人。青灯默默盯着那粥半晌,道:“迟早是死,吃与不吃有何区别?”

白澪看着女人那张小脸,近几日一直是苍白的,她模样本就生得恬美乖巧,肌肤瓷白,这么一沉默倒像个玉做的人儿,不禁笑了笑,道:“在将修罗带回来之前,师兄需将你好生养着,你是死是活,直到修罗先知觉醒后你才可自个儿决定。二则,你为何会觉自个儿会死?”

青灯抬眼,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师兄,我已经死了。”

“傀儡定魂术并未失效,即便定魂术松动,我大可以将宋岐山苦茶长老再请过来。”白澪笑道,将粥往她那儿推了推,“来,吃点儿,莫让师兄担心。”

“是啊,‘大可以请过来’……”青灯目光定定落在粥上,嘴上喃喃,“师兄你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你现在是四皇子了。”

白澪脸色沉了一分,他叹了声,摇摇头笑道:“小青灯,连你都如此说,师兄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青灯低着头端过粥,用勺子慢慢搅着,“你现在打算如何?”

白澪笑:“从夜凝宫将修罗先知带回,姐弟团聚。”

“然后以我为祭,使小瓷觉醒,助你夺得天下?”

青灯慢慢反问,认真地看着他:“小瓷不会听你的。”

“可他会听你的。”

“你为何觉得我会帮你?”

白澪笑笑,声音浅淡,“当年屠杀顾家村的是朝廷的人,即是我皇兄为了讨好父皇做出来的事儿,那年父皇还未等到长生不老之药炼成便被皇兄杀死了,而我要杀的,正是如今皇帝,当年皇兄,我们目的一样,又且是为你报仇,你为何不帮我?”

白澪声音从容镇定,掷地有声,此等惊世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也分毫不乱。

“我方才才说,你为何觉得自个儿会死?你的生命由你鲜血中力量支撑,以血献祭,自然会死,可你已经死了,命格已定,届时师兄为你寻找其他支柱来支撑你的生命便可。”

他伸手去摸青灯的脸,青灯抱着碗吃粥,仅当不留痕迹往后退了些,躲过他的手。

白澪手指在空中顿了顿,慢慢收回,依旧柔声道:“你放心,师兄对此事已经有了眉目。”

青灯缩在椅子上吃粥,一口一口塞进嘴巴里,缓慢地咀嚼着,长长的黑发盖住了脸。

白澪看了看她,说:“小青灯你真真长大了,师兄还以为你想起以前这些,是会哭的。”说着起身,“师兄还有事儿,这便走了,将修罗带回来之前,小青灯便在净篁楼好好住着罢。”

窗外的风掠过,一片叶落在窗檐,微微浮动。目之所及是高高的竹楼、一望无际的潮湿森林与连绵山脉。天空悠悠,有鸟儿盘旋飞过。

这里倒几分像家乡化雪的模样。

青灯还是不言,碗里的粥已经吃完,她就默默抱着空碗不吭声。

白澪走到门口叫了侍女再添一碗粥,侍女应声去了,他离开前停了停,回头望过去,女人缩在椅子上显得十分瘦小。他望了一阵子,说:“你若不恨他,我便告诉你一件事儿。十一年前,夜凝宫三少宫主回了宫,便手弑父母与兄长,坐上了宫主位置。而此时得逞,极大原因是朝廷对神枢谷的介入使宫主那边情报获取出现了偏差,那堪伏渊才可杀得措手不及,一夜灭尽夜凝宫中宫主部下。”

“而之前宫主那边得到的情报是堪伏渊已死,修罗被朝廷中人带走,而事实呢?”白澪摇摇头,望着她的眸中浮出一丝怜悯。

“小青灯,怎的凑巧在官兵闯入神枢谷时,是修罗被带走的同一天?你觉神枢谷长生不死秘密是从哪里传入皇兄耳中,你觉得又是谁派人暗中唆使皇兄去做屠杀之事?”

女人身子没有动,抬头睁开眼睛望着白澪。

白澪眼底的怜悯渐渐化为嘲讽与狠戾,“堪伏渊当年仅十六岁,心机如此,狠辣如此,这般的人若生于皇室,我自当好自为之,可他生于江湖,我哪里能留?我又怎的晓得,哪日他徒然兴起,将这天下易了主?”

说罢,他收回目光,又用小时候与她说话的温柔口吻道:“你愿不愿与我一起,小青灯自己考虑罢,师兄不愿为难你。”

门喀嚓一声,静静阖上了。

青灯听着窗外树叶婆娑的抖动声,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石榴花玉簪,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吧~

跟大家说个事儿,十月一号到七号千里出门旅游_(:3」∠)_

但是更新会照常,所以就又拜托存稿箱君了【存稿箱君:咩0v0?

虽然大家可能都忙没时间看文,但是千里还是会勤奋更新的

所以,大家要撒花好不好咩QAQ

☆、第六十二章

啪啦。

视野旁一方烧焦的高墙倾泻垮下;堆了他一身。

他模糊地抬眼;望着同样焦黑的天空;血腥太过浓郁,那暗沉沉的天穹几乎要滴出血来。

呼——

巨大的刀刃断了一半;插在身边土地里,他伸了伸沾满鲜血的手,够不到;便罢了;重新躺好;身上的数十支箭拉扯着血肉,疼痛逐渐变为一种麻木而模糊的东西;仿佛不曾疼过。

忽然有什么光亮,在身侧渐渐形成团。

散发着微弱光亮的少女走到他身边;蹲□,睁着眼睛注视他。

他眼珠里的光慢慢退却,流血的嘴角提起一丝嘲讽的笑来,挤出干哑的声音。

“你来接我了啊。”

少女默不作声地望着他,伸手摸摸他的脸。

他鼻子里笑出声音来,哼哼地说:“……你喜欢的宫主,我一直替你守着,作为报答,从今以后你来守着我罢,这可是当初的约定。”

少女眼眸弯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战场上的风,呼啸着刮过低低的墙垣与淋漓的战场,掩了他最后一丝声息。

******

中秋过后,算是彻底入秋了。

净篁楼太远,青灯根本不知中原又是如何模样,白澪自从那一别后数月不见人影儿,听说是回宫了。她每日无所事事,斟酌一番,净篁楼地势诡谲,又身处云南深山,这地儿她不甚熟悉,贸然逃跑不大妥帖,不如静观其变再作打算。如此一来无事便在净篁楼中转悠,白澪下了令也无人敢拦她,见她的人都恭敬俯首,道一声神女大人。

这般模样,倒是与儿时相似,只不过她已经晓得所谓的神女,不过是一介祭品。

其间见到了春分,春分依旧是灰布的青衫,腰间一枚赤铜令牌——这方令牌神枢堂二十四节使都是有的,青灯见他在房前砍柴,便走上前打招呼,“你好。”

春分手中斧头一停,抬眼看看她,眯起眼笑了,“参见神女大人。”

青灯说:“我认识你。”

春分眨眨眼,青灯补充说:“在英雄大会上我见过你,你很厉害。”

春分摇摇首,“春分武艺生疏,与堂中其他比起不足一提,让神女见笑了。”

青灯说:“看你这般闲暇,接下来你们没有接到指令么?”

春分笑,似乎晓得她这是套话:“神女大人若是想知,大可以去问四殿下,”顿了顿,似乎犹豫了顷刻,道,“入冬他便回来了。”

青灯听了一时半会不知说什,实际上,她一直都不知道说什,她只觉累了。

天下如何,与她没有关系。

又过了一个月,青灯才听说了中原的消息。是在花园里散步时听厨房里厨子说的,他们与外头进货的家丁们聊天谈起。

武林各大门派,以紫剑山庄,毅照门,乐经庵,翔天教为首,上官与神枢堂暗中出力,围剿夜凝宫。然而此时,海上无妄城竟恰巧碰上海上大批倭寇入侵,仿佛事先说好了时间一般。

倭寇时不时进犯本是平常,但如此庞大人数与战力尚是第一次。

“哼,也不知那夜凝宫如何了。”

“四殿下的法子真不赖,说是倭寇,其实就是朝廷派下的官兵吧,打着倭寇的旗号罢了。”

“嘘,小声点儿……”

“这有什么,那夜凝宫本就魔教,造了不少杀业早该灭了。太过猖狂连圣上都有些恼了,将那宫主人头在城门口挂个三日都不足为奇。”

青灯立在一旁,听了半会儿,那些家丁说得轻描淡写,待他们用同样的口气说起今日吃些什么菜色时,她才慢慢走开。

又过了半月,风声传来。

说是那无妄城里大大小小住户居民,围剿之人以这些人来要挟夜凝宫束手就擒,莫徒造杀孽。夜凝宫那边如何反应尚不自知,只不过据说夜凝宫,的确是被破了。

夜凝宫被攻破了。

青灯听罢也不知如何感想,她仰起头,一片雪花落在她睫毛上。

下雪了。

她沉默着望着天,站了许久。

雪落了一夜,她体寒,房里堆了大大小小的火炉,第二天她慢慢转醒时,有人轻轻推开了门。

她依旧装睡,那人不声不响走到她床前,身披一身风雪,站了片刻,手掌探了探她的额头似在试体温,收了手又离开了屋子。

她听见那人吩咐侍女多搬些火炉来,是白澪的声音。

晚上用膳时这才见了他,一身白衣坐在桌前,正在盛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她来了,他便将汤搁在她面前,笑容透过热气氤氲了些,“来,暖暖身子。”

青灯站在门口,身后是纷纷扬扬的白雪,在夜色里朦胧了光阴与日夜。

白澪说喝汤,她便上前坐下喝汤,捧着汤一阵出神,道:“你且告诉我真话,堪伏渊他还活着么?”

白澪眉间微微怔忪,似乎未料到她如此单枪匹马开门见山,反问道:“小青灯希望他是死是活?”

“这很重要么?”青灯抿了一口汤,浓浓的枸杞乌鸡汤,味道浓郁,喝了暖身。

白澪定定看看她,说:“重要。”

青灯低头望了一阵汤,说:“我不知道。”她有些呆,抬头又望向白澪,这才说,“白澪师兄,你攻破了无妄城,是不是?”

“你打哪听来的?”

“骨瓷在哪里?”他要的本就是骨瓷。

白澪笑笑,“他很好,不用担心。”说着,他拿过青灯的碗又盛了米饭,说,“一切都快结束了,小青灯。”

一切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将结束。

即便在很久以后青灯会想起如今时,依旧觉得,自己是局外人。

她的家乡只是历史滚滚河流中堙灭的一粒沙,而她,也只不过是一粒棋子,不管是堪伏渊还是白澪,都只是棋子,谁也不会记得。

白澪挥挥手,四下的侍女退去,关上了门,门外风雪呼呼,沉甸甸的压在枝头。

火炉里的火噼噼搫搫燃烧,一如十一年前她目之所及的漫天火海。

白澪望了望窗外,静了会儿,道:”小青灯,结束后,随我入宫可好?“

女人肩膀轻微一僵,白澪看在眼里,道:“骨瓷必然是随我入宫的,你是他姐姐,陪着他,他也好过些。”

青灯低头没有言语,心锫聊グ诐沃暗幕坝铩

数年前六大门派合力攻夜凝宫,失败告终。如今再次,即便是朝廷插手,她也不甚相信,那个男人会败。

问题出在哪里。

有什么与数年前那场不一样?

她抬头看向白澪,没有回答他,只是睁着依旧平静清澈的眼睛望着他。

白澪迎上她的目光,“怎么了?”

“我在好奇,你是如何晓得这一切的?”青灯慢慢说,“顾家村的事,骨瓷的事,夜凝宫的事,你是如何晓得的?”

“小青灯……”

“你身后的人是谁?”

青灯直接一句,说的面无表情,她的腰杆挺得笔直,手搭在桌子上。

白澪听闻后面对面望着她,他将碗中的汤饮毕,搁下碗,叹了一声笑道:“你当真长大了。”

“你也变了,白澪师兄。”青灯垂下眼,“我不明白,你做至此是为何,又为何要去争个什么。做以前的白澪师兄不好么?”

她的声音低了,白澪站起来,走到窗边,窗严严实实地关着,不让外面的风雪透进,他背对着她,注视窗檐一丝雪化的痕迹,道:“跟你说一个故事。”

青灯抬头。

“以前有个孤儿,被抛在荒山野岭,一个男人将他捡回来,带回门派中照料,因为门派中他最为年幼,自己无子,男人对他甚是喜爱,悉心照料。一年后,那个男人的儿子出世了,他便将那个男孩挪至别院,将自己的儿子安置在之前那个男孩的屋子里,将那男孩丢给自己的师弟教导了。”

“那孩子天资聪慧,练武勤奋,性格稳重,年轻一辈中最为佼佼,深得长辈喜爱,师弟对他也甚是尊敬,而掌门也多有将庄主之位传给他的意思,之后那男孩长成少年,有了喜欢的女子,长辈也是欣然打算许配的。只不过后来,他的义父,即他的师父的儿子回来了,一切就变了样。”

“白澪师兄,”青灯小声说,“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白澪回眸,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儿子回来,武学技艺都比不过少年,于是那掌门便暗中将那少年骗至山洞,行使鬼谷黄岐之术,将那少年内力——悉、数、传、给——自己的儿子!”

青灯忍不住站起来,直直看着他。

白澪面色温和,眼底却渐渐结出霜来,“于是那男人的儿子——少庄主,成了真正的庄主,娶了那少年心爱的女子,武艺冠绝天下,好一个少年英雄,是也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这里是存稿箱君0v0

千里说,开头死的人是谁很快就会说明的,但是大家可以猜一猜哦~~~

☆、第六十三章

“白澪师兄……”

“小青灯。”白澪声音轻了又轻,柔柔道:“那少年辛苦修炼十几年,只是一粒少庄主的精进丹罢了。”

“白澪师兄,”青灯忍不住开口,“白澪师兄,你别这样,那说不定只是误会……”

“能有何误会?”白澪依旧微笑。

“……”

她说不出什么来;身体一阵阵发冷。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衣男子笑得几分苍凉,又几分狠绝,他一步一步走近青灯,落下阴影在她仰起的小脸上,“因为;我没有家世,我没有依靠;我什么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孟天夺取我的一切,我的内力,我的武功;我的女人。离开紫剑山庄后我流浪两年;何为世态炎凉;何为人心险恶,一身武功尽废,你说我如何苟活?”

他微微眯起眼,笑容舒展了些,“可现在不一样了,不一样了,小青灯,我是四皇子,真正的皇家血脉。我会将我一切夺回来,我会——得到更多、更多。”

语毕他猛地打开窗户,风雪如兽,呼啦一声扑进,将床帏吹得摇摇晃晃。

冷霜刺进肌肤里,青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身体抱紧了些,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他吐出的字句。

“小青灯,”白澪站在她面前,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我在很久很久以后,再想起时,才发觉谁是真正的对我好。”

青灯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觉得心中紊乱。

男人往怀中摸了摸,伸手到她面前,青灯一看便愣住了,是个红色绳编织的蝴蝶挂件,朱砂的颜色褪去了些,显得黯淡无光,下头缀着的流苏末梢已经毛边,似乎有些年头了。

“这是你十四岁时送我的,你说你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儿,却记得家乡的习俗,凤灵亦或者是红蝶,是保平安的意思。”白澪低头说着,将蝴蝶挂件重新收入怀中,“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戴着。”

她当然记得,半年前,她还送过骨瓷一个。

“骗人……”

青灯后退一步,她眼眶有些酸涩地看着地面,摇摇头,“骗人,这种东西你早就应该丢了,那个时候你脑子里都是晴霜,你别拿这些话来套我瓷实。”

男人静静说:“我没有丢,我将它收在屋子里,离开山庄的时候,我带走了。”

青灯站在原地,她像哑了一样,没声儿了。

白澪又等了等,这才说:“一切结束后,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活下去的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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