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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青灯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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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南苏城外的茶铺,他被一个姑娘家大大咧咧地扑倒在地,替他挡了三支蚀骨毒箭。

他抬起眼,瞧见了她的脸。

许久不见,滥好人的性子还没变。心中她那方寸之地的存在,那一截小指头的存在,在她拔出背上毒箭嘿嘿对他笑的瞬间,呼啦一下扩大了。

随着日后她在他身边的模样,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扎进血肉,刻进骨髓,穷凶极恶的架势,锐不可当。

那些时光与存在多么远,这么近。

海边海潮踏着节拍,一波一波,随着二人呼吸声,渐渐依稀了。

他伸出舌尖轻舐她眼窝的泪痕时,青灯身子颤了颤,又静了下来,他将她又抱紧了些,却又生怕将她吓跑似的,轻吻她的脸颊而耳朵,小心翼翼,格外珍重,最后双唇贴上她冰冷的唇。

“渊哥哥……”

浅浅海潮声中,青灯嘴唇蠕动着开口,依是哭腔,无助一般。

“我已经死了。”

堪伏渊动作停了一停,忽而握紧她的腰倾□去,将她压在月光粼粼沙滩上,她的长发披散如一朵黑色的花,细白的手里还紧紧握着那一支石榴花玉簪。

他轻笑一声,用舌尖抵开她的牙关,缠绵着。

“我爱的女人,生死何妨。”

******

晃晃悠悠。

船舱里燃着暖暖的炉,火光照了眼睑。

青灯躺在软榻间只觉得舒适,之前他抱了她许久,贴近盘龙印身子都热了,睡了一阵迷迷糊糊睁眼,男人背向她靠在塌边,坐在暖炉旁,红衣染上跳动的火光。

她动了动,他便侧过脸,一双黑眸落过来,“醒了?”

“嗯。”青灯起身,揉揉额下床,船舱依旧晃晃悠悠的,冬季的海尚且平静,不曾大风大浪。

她搓搓手拿袄子裹住自己,正打算坐在火炉边取暖,一旁男人却兀自伸出手。

青灯一怔,望着他伸过来的手,堪伏渊瞧着她,唇角勾出一丝笑来,她被他好看的笑迷得有点儿晕,过了十多年都不怎进步,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进他怀里。

她的动作颇为僵硬,堪伏渊笑笑,将她抱好靠近暖炉。

比起散发着光热的暖炉,显然他的胸膛要温暖许多,青灯眨了眨眼,闭上眼睛说:“还有多久?”

“快到了。”

“嗯。”

昨夜最后他带她去了临近的海港村庄,那里有等待他们的常封护法,海港停着船,进了船青灯吃了一惊。

船舱后面有一间牢,昏暗中一个男人斜斜靠在墙上,右肩下面空空如也,只有染红了的纱布。

“萧斩?”

青灯低呼,又见他昏迷不醒,忍不住上前几步。

常封立于一边。

“将你救出时顺便一并带走的,”堪伏渊扫了一眼萧斩将青灯拉进船舱,“他颇有用处暂时不会死,你放心。”

“他的……手臂……”

“只能怪他那时想碰你。”

男人说得简单利落,理所应当。

青灯张了张嘴巴,她觉得,这是错的,无论如何也是一条手臂,萧斩是活生生的人,与她不一样,失去的手臂不可再接回来。

她应该生气的,生气于堪伏渊的残忍,可她却没有,愣愣望着男人的脸,耳根红了起来。

是不是喜欢上坏人后,自己也会像坏人一样了呢。

当啷——

船桨破浪之声打断了青灯的思绪,她撩开门帘探出头去,清晨大海茫茫起了雾,模糊的无边无尽中,无妄城的影子藏在雾里,却近在眼前。

到了。

又一次来到了这里,无妄城,夜凝宫,身边这个男人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传话:终于把文案那句话写出来了_(:3」∠)_

以及,书名》《

一开始就想好的段子。

千里说,她要回来了哦,大家有木有好好冒泡咩0v0

☆、第六十八章

京城。

今年冬天早早落了雪;皑皑白色落满了宫闱金色的屋顶。

一行行侍卫带刀走过大刀;另一侧的太监扫着落雪,那些雪花的湿烙在朱红的墙壁上形成了深色的痕迹。

金銮殿威严;夜明珠散发光芒。

白澪踏上云龙白石台阶,眉目如雪进了大殿,他的身后两位心腹跟随,手中锁链,锁链另一边是少年纤细皓白的手腕。

少年的银发飞扬在空中,如雪一般迷蒙人的视线。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此时只有一人坐着,那人身着龙袍,眉目端正年轻;神色间与白澪甚有几分相似,正手执朱砂批阅奏折。

白澪上前屈膝,身后二位随即跪下,俯首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武帝抬眸,白澪身后的少年低垂着眉目,约莫是十三四岁的模样,银发皎白,全身雪白,身材削瘦,双手铐着,却是立着,纹丝不动。

身侧总管指着怒道:“放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银发少年依旧闭着眼,面无表情。

元武帝望了少年一阵;露出笑容抬抬手;示意他们平身,道:“皇弟,这便是你所说的厚礼?”

白澪起身道:“正是。”

元武帝眼神示意,旁人退了下去,连那二位白澪随从也随即告退。他起身走下来,围着少年踱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这便是修罗先知?”

白澪颔首,“如皇兄所见。”

元武帝大笑三声,“好,不愧是皇弟,朕该好好设宴款待皇弟一番才是!”

白澪眸中掠过一丝暗哑的光,仍是不动声色道:“皇兄言重了,不如先瞧瞧这修罗先知能力如何再做定论?”

“好!依皇弟便是。”

白澪心中一喜,依照计划,此时皇弟身边无人,骨瓷若出手取皇帝性命自然不在话下。正欲向骨瓷开口,那元武帝又道:“皇弟且慢,皇弟带来了朕相见的人,那么朕也带来一位皇弟想见的人。”元武帝点点头笑道,“算是对皇弟的回礼了。”

白澪一怔,心中不禁警惕几分,他想见的人……

他想见的人,前些时自个儿从净篁楼跑到夜凝宫去了。

念及此时,正想着,忽然间胸口一痛,有什么深深贯进身体。

全身的血与注意力都流向胸口,白澪震骇地睁大眼睛,眼前皇帝的笑容模糊地晃动着,越来越白,他缓缓将视线挪到胸口,见到了一截血红血红的剑尖。

什么时候……

身后的人松开了手,白澪咬着牙跪了下去,捂着胸口跪在元武帝面前。

元武帝双手负于身后,依旧含笑看着他。

白澪全身冷汗,他一格一格地转头,骨瓷依旧立于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低着头,他刚想出声,身后的人迅速点了他哑穴。

他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那人站在他身后,模糊的视线一点点上爬,定格在对方面庞上,逐渐清晰。

“你……!”

他连眼眶都开始战栗了。

那人轻轻俯身,手指一根一根张开,伸向插在他背后的剑柄,然后一根一根握住,捏紧。

“我知道你恨我,总想超过我。”

男人轻轻笑着低头,在他耳边低语。

“可惜,你永远无法超越我。”

语毕手一抽,拔出了剑,血液从伤口中飞射而出,雨淋一般噼噼啪啪打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中白澪闷哼着倒在地上,他眉头深深蹙着,冷汗从额际滑落,他死一般盯着站在他身边的人,那人笑容温和平静,却透出一股浓重的黑来。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我不可能活着?”男人笑着反问,“你当真以为你派的人在我与青儿成亲的那晚把我杀了?”

“——我徐孟天,哪里有如此容易死去的?”

金銮殿金碧辉煌。

那些浓重而绚烂的金银华美,在经历多少朝代多少帝王之后,光鲜如昨。

多少人流干了血,融进历史沙河中,只为坐上那大殿尽头的龙椅。

那些黄金白银浸出一种奢靡沉钝的腐朽,白澪躺在大殿冰凉的地板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冷。元武帝在笑,徐孟天也在笑,他们的笑容充满刺目的讥诮与嘲讽,在他视线中旋转荡漾。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幼时,他被遗弃在风雪中。

白澪难堪地闭上了眼,这种感觉,仿佛全身被人剥光当街行走一般的寒凉耻辱。

元武帝揉揉眉,一侧的男子便招来人,将白澪尸体裹住,悄悄抬出去。

“爱卿明智,竟晓得皇弟对朕企图痛下杀手。”元武帝缓缓转身,走回龙椅上慢慢坐下,他看着太监上前在他眼皮底下清理血迹,眉间一抹疲倦。

徐孟天俯首:“圣上英明,四皇子图谋篡位大逆不道,自然当立即斩草除根。”

“说来,他且是你同门师兄,这般你倒是忍心。”元武帝道,“徐爱卿身为谋士,伴朕身边四年,虽是晓得爱卿做事利落干脆,下手颇狠,但对相熟之人这般舍得心狠,倒是头一回。”

徐孟天看着方才被鲜血染过的地面,在经过太监迅速的清理下光洁如新,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

只不过已经发生了,改变了。

他抬头对皇弟一礼,微笑道:“圣上日理万机,可愿抽空听在下说点儿家常之事?”文人小说下载

元武帝抬手,“爱卿说此倒是稀罕,请讲。”

“当年在下曾收过一名姑娘入房,那姑娘是自小在父亲门下长大的,却在成亲之日被在下连累一并杀害,那时四皇子暗中派人趁成亲之时将在下刺杀,新娘看见一切,唯恐露出破绽便一并将她杀了,此事,并未禀报四皇子殿下。”

徐孟天道:“无论何种原因,那位姑娘的死皆是被在下连累,由他起,在下又何来怜悯之心去求圣上放四皇子一条生路?”

元武帝点点头,叹道:“想不到徐爱卿还是重情之人,那位姑娘可有墓属?待朕派个人去看扫一番也是好的。”

徐孟天又是一礼,“圣上宅心仁厚,徐某在此替她谢过了,只不过那姑娘身处遥远之地,恐怕不便,待在下去看她之时,定将圣上心意传达给她。”

元武帝满意地笑了,目光一转,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骨瓷身上,后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如一尊冰作雕像,他太静太静,元武帝一时间竟将他忽略。

与此同时,徐孟天也侧过首,望向骨瓷。

“这修罗先知,倒看着稀奇。”元武帝道。

徐孟天走过去,“圣上莫看他这般孩童面孔,他一双盲眼,看着的可比在下要清楚多了。”

“徐爱卿觉,该如何处置他?”

“他本乃与四皇子合谋弑君的同伙,但这般死了,倒是可惜。”徐孟天笑道,“不如将他封为司天台祭司,侍奉祭坛,另一方面由在下监护看管,以窥天机庇盛世安稳,圣上觉得如何?”

元武帝点头,“依你便是。”

徐孟天又走近了些,蹲□看着骨瓷低垂的脸,说:“想见姐姐?”

少年紧闭的睫毛微微一颤。

“我晓得你助白澪是无心,我且将消息放出,青儿会来找你。”徐孟天道,“正好,我也想她了,我们一起等她来罢。”

******

即便恢复了记忆,青灯对神枢谷最后的模样已经十分模糊了。

落下的雨浇灭了燃烧在村落的四周的火焰,尸体与血液散发出来陈腐气息令人窒息,平日宁静的村落陷入死寂,她躺在废墟中,仿佛看到了族人的幽魂,在四周缥缈游荡。

船靠了岸,青灯脚踩上土地。

雾尚未散去,青灯抬起头,四周也是寂寂,没有一丝声息。

这里是……无妄城?

“走罢。”

堪伏渊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常封沉默地跟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算是出了港口,雾淡了些,青灯依稀见四周景致,放眼望去,愣了一愣。

竟是没有一座屋宇是完好的。

原来那些飞阁流丹,朱楼玉瓦,歌台酒肆,全然是满地的废墟与坍塌的断壁,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她忍不住上前几步,这其中,没有一具尸体,气息干干净净。只是空了,只是塌了。

究竟是多深的仇恨,才将这座城踏遍,无一完好?

面前大道上一个人慢慢行来,是名白衣红腰带的女子,正是夜凝宫里打扮的侍女,她走上前对堪伏渊行了一礼,道:“宫主。”

堪伏渊点点头,那侍女便对青灯道:“顾姑娘这边请。”

虽是满地碎石,似乎有人清理打扫过,倒也劈出一条干净平坦的路,青灯随着侍女往前走,只是望着四周景色,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是不是冬的缘故,连鸟叫都没有了。

她上次来的时候,不仅有啁啾的鸟叫,同时车水马龙,人影攒动,夜里燃起万家灯火,热闹非凡。她还记得他背着她走过烟花散落的大道,他在喧闹的集市摊贩上给她买了一支簪,他带她去玉春楼被灌得烂醉,她又在穆安寺玄天楼泼了他一壶冷茶。

那一夜漫天烟火,城里的人都在笑闹,如今望去,化为空荡荡的死寂。

一路恰好经过玉春楼,青灯折眼望去,这袅亭的楼阁也烧了大半,缺了一个口呼呼地漏风。

最终上了山。

雾气散去,阳光落下来,青灯站在石阶栈道上转身,山下这片城仿佛被战争狠狠碾压而过一般。

“城里的人……都死了么?”

她终是忍不住开口。

“走了一些,死了一些,又走了一些。”堪伏渊说得颇淡,“小心脚下。”

青灯抬眼,夜凝宫的模样依旧伫立在高山之上,那巍峨而庞大的赤红宫殿在阳光下依旧张扬雄伟。

作者有话要说:神展开……

徐孟天话中包含了很多谜底_(:3」∠)_

最近事情越来越多了更新扛不住了喂QAQ

泥萌快来治愈窝QAQ

☆、第六十九章

宫里还是那个样子。

本就冷清;如今更加寂静,宫里侍女少了许多,王安生王总管倒还是在的,穿着绿绸长衣,候在宫门口,见了他便行礼。

等看到青灯,微微一怔;继而笑起来,“顾姑娘。”

青灯跟着回礼。

进宫后她望着宫殿赤红的高高墙壁,仿佛连那鲜艳的红都蒙上一层惨淡的灰。

堪伏渊带着青灯进了寝宫;里头物事还是在的,一应俱全,寝宫里搁了一只熏香暖炉,淡雅的香气中堪伏渊道:“你先歇着,王总管那边还有些事儿去办,下午我带你去看止水。”

青灯愣了一愣,堪伏渊淡笑道:“你跟我回夜凝宫是为了看止水罢,忙完了我陪你去。”

语毕,他便转身欲走,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拉住,回头见青灯低着头,手指攥着他一片衣角,小声开口:“不仅是因为止水,是我想跟你回来。”

堪伏渊眨眨眼,笑起来,“好。”

青灯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没有想过,无妄城如今会是这个样子。”

她在净篁楼的时候听下人听说,却未料到情况严重如此。

堪伏渊伸手摸摸她的脸,只是道:“你好好歇着,下午我来看你。”

堪伏渊走后青灯先是歇了一阵,又出了寝宫转转,冬季里万物皆是荒芜,四周的树木大多凋零,只有一些苍松矗立着,夜凝宫也几乎是空了的模样,她走了大半段路也只是见了寥寥几个侍卫。

她停下脚步,面前是一片悬崖,一条木径吊桥延伸到对面,也是一处断崖,断崖上坐落一座小屋,有院落环绕。

骨崖小筑。

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这里。

青灯独自走过桥,小筑里已是数月无人打理的模样,她还记得那个一身银白的孩子坐在窗前,手执一笔朱砂描绘符咒,任由窗外的夕阳落上桌面。

她坐在他坐过的位置,手指拂过桌面,一层细细的灰。

堪伏渊来找她时,她维持这个姿势望向窗外许久,身影单薄,他站了站,便走进屋握住她的手,眉目一紧。

“怎么这么冷?”

他握紧她的手,青灯回过头,仰头瞧着他,“忙完了?”

“嗯。”男人眼眸柔和了些,青灯起了身。

她随着他去了后山。

止水的墓在山头很高的地方,那儿风大,没有树,只有几个冒头的草,低低矮矮地趴着。

青灯走上去时,正好可将这无妄城景色收于眼底。

止水墓前刻着碑,碑身系上了一条蓝色长带,随风飘扬,青灯认得出那是止水的头带,碑旁插着一把巨大的钢刃,钢刃上罩着锁链,她这也是认得的,鬼鲛刃,止水最喜爱的武器。

钢刃在微白阳光下折射出锐利依旧的光芒,青灯站在墓前,蹲□看着碑文,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

堪伏渊只是不远不近立于她身后,看着她。

“止水护法死于攻城之时。”

不知何时王安生立在一边,双手拢袖,低头注视墓碑道。

“骨瓷护法结界被外面来的术师切裂,止水护法便与十二魔使其六守在裂口。四个日夜后,六位魔使归来,而他却没有。”

“他的功夫比魔使,是要上乘许多的。”

她知道何来术师,她和骨瓷的母亲。

而她又知道为何他那么厉害却回不来,那样的眼眸狠戾少年,经常露出鄙夷神情的少年,平常懒洋洋堪伏渊遇敌第一个挡在他面前的少年。

“顾姑娘不必太过惋惜,我们派人寻到止水护法尸体时,他是微笑着的。”

青灯抬起头,王安生摇摇首,叹息道:“止水护法在很久以前,曾有位心慕的少女,那少女名唤羚玫,当时四护法候补之一。那位少女……心中是爱慕着宫主的。”

她没有作声,只是蹲在墓碑前,王安生顿了顿,叹息中又多出一分无奈笑意来,“止水护法曾抱着羚玫姑娘的尸体约定替她守护宫主,或许在最后,羚玫姑娘来接他了罢。”

风吹过,墓碑上的蓝色头带猎猎扬起,连草儿也一并摇曳不止。

青灯又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往回走,堪伏渊在不远处等她,身上红衣在冬日苍冷的空气中格外鲜艳,她走过去时,以为夜凝宫侍卫正向他禀告什么,不一会儿便退了。

青灯走过去,堪伏渊抬头看她,略微沉默的模样。

“怎么了?”

堪伏渊望望天空,“年终将至了,灯儿。”

青灯等着他下文。

堪伏渊伸手摸摸她的肩膀,道:“消息传来,四皇子打算在过年圣上盛宴时,将骨瓷推举给圣上。”

青灯握紧了拳,将骨瓷推入朝中,以骨瓷的力量博得皇上宠爱定然容易,但骨瓷属白澪,以窥伺天际之辞,对皇帝加以蛊惑,到时候圣上驾崩也不知从何原因了,即便查来,也可将一切责任推到骨瓷身上,归为妖魔处置,四皇子大抵无事。

堪伏渊定定看看她,道:“你看起来倒也不甚惊慌。”

青灯低下头,“我觉得你将此话说于我听时,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堪伏渊笑笑:“宫中还有些事务,无妄城重建也在进行,后日启程赶到京都,绰绰有余。”

“重建?”青灯愣了愣,堪伏渊摸摸她的头,“灯儿,还有一些居民留在这里,那时避风头躲起来,如今将近过年他们也出来,人总得活下去。”

'文'那个时候,青灯莫名觉得,堪伏渊其实是个好城主。

'人'或许说,她从来没有觉得他坏过。

'书'那些世俗中他做过的事,她莫名憎恨不起来。

'屋'两人正准备往回走,方才那通报的侍卫又急急忙忙上前,看了青灯一眼,欲言又止。

堪伏渊道:“何事,无妨说来。”

那侍卫犹豫一会儿,便如实道:“方才来了一道消息,说骨瓷护法已经被送入朝中,由圣上身边谋士举荐,封为司天台祭司。”

“谋士?”青灯微微皱眉,“白……四皇子呢?”

侍卫恭敬答:“那谋士据说是近几年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身份却难以查出。至于四皇子,未得到此方面消息。”

堪伏渊道:“退下罢。”

侍卫退下后,两人慢慢往山下走。

因为寒冷大多树木荒芜了,倒是有杨树与松树,叶片随风瑟瑟发抖。

既然已经入了宫,竟又被封为司天台祭司,其中多多少少有些蹊跷。最起码以骨瓷的模样,极难被一般人接受是灵力强大的祭司。

由时间来看,那元武帝决定倒是下的果断利落。

“……”

总觉得怪怪的。

追溯思来,英雄大会也好,大瀚海花也好,神枢堂也好,一切一切,甚至是最初她被宋岐山苦茶长老救为活死人,去夜凝宫偷取盘龙印,这一切冥冥之中似乎都已经串起。

有谁在其中牵线。

青灯这么想着,便将心思与堪伏渊说了。

堪伏渊听罢摸摸她的头发,也未多言,青灯紧紧看着他的神色,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天色将晚,山间暗沉下来,被薄云掩盖的夕阳散发出一点儿朦胧的光,男人动人的面容也是有些模糊的,仿佛宣纸上浸开化水的墨。

堪伏渊抬头望望天色,低头道:“年终将至了。”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笑道,“既然骨瓷护法已入朝,这段时间也是无碍,不妨我再派人查查,灯儿,我们一起过年再离开,你说可好?”

男人的眼眸如夕阳一般隔了什么,如雾,青灯本是急切想见骨瓷,他这么淡淡笑着问她,她却什么也说不出。

一起……过年。

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还在前往紫剑山庄的路上,拐跑了骨瓷,一路匆忙颠簸。

和他……一起过年,在夜凝宫。

“我想也和小瓷一起过年。”

青灯抬起脸,认真地说。

光芒落进她清亮的眼睛,堪伏渊眸中有什么闪过,末了只是笑着答:“好。”

于是过年时候,他们便在路上。过年浪子回家的人多,混淆耳目,一路倒也是顺畅。

青灯心中虽有些担忧,但也无济于事,堪伏渊倒是说年终至元宵之前,圣上那头都不喜开杀戒,骨瓷即便被白澪指使做出弑君行为,大抵在元宵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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