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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渊青灯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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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瓷你是出生起就看不见的吗?”她忍不住问。
骨瓷坐在桌前,双手仿佛翻花绳一般动着,光之轨迹荡漾在指尖,青灯一时看入了迷,过了好久骨瓷却应了声:“是。”
“那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颜色了?”
“我看到的颜色与你们不一样,不过,我也知天是‘蓝’的,草是‘绿’的。”骨瓷淡淡道,低头,张开的双手忽然交错聚拢,然后扣住,银色光辉从他指缝间流泻,一瞬后消失踪迹。
那一刹那,青灯清楚地看见天空暗了暗,又恢复了原状。
是结界。
青灯想了想,忽然抓住骨瓷的手,少年一怔下意识抽出,青灯又抓紧了些。
骨瓷轻微挣扎了一下,便由着她握在掌心,雪白的面庞朝她侧了侧,似乎询问。
他的手很凉,几乎和她是一个温度。
青灯将凳子拉近了些,将少年洁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慢慢摩挲,他的指尖滑过她的眉眼与鼻梁,最后是下颌,青灯双手握着他,认真地说:“我是什么颜色的?”
骨瓷低头斟酌片刻,才道:“温暖的颜色。”
“你看不见,可我从未见你摸过别人的脸,在中原,看不见的人总会摸身边人的脸来确认样貌的。”
“我不需要。”骨瓷抽出手。
青灯没有反驳,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脸也是冷的,肌肤瓷白光滑,五官精致。
一点一点的触感,少女柔软的指尖,丝般滑过他的鼻梁。
骨瓷没有抗拒,青灯笑笑说:“你看,即便你能认出谁是谁,可还是不一样的吧。”
窗外上午阳光正好,正值夏末,隐隐约约有些蝉鸣,那些金色的光芒落进来,落在小少年长长的银色睫毛上。
她又问骨瓷为何开宴,骨瓷却什么也不说了,回了屋研究书法医理,青灯撇撇嘴自觉无趣儿跑去问王安生,这么仔细一看,的确下人身影来来往往匆忙了些。
王安生正在宫内侧门里张罗登记,人来人往,青灯惊诧地看着一箱箱贡品被抬进来,朱红描金漆的大红箱子扣上金灿灿的雕花锁甚是富贵,后头队伍老长。
“这是……”
“献给宫主大人及圣女大人的礼物。”
青灯嘴角一抽,“这也……太多了罢?”
“祭祀将至,自然不同。”
“祭祀?”青灯想了想,才记起这离一年一度的无妄城海城祭祀不远了。又去找宫内侍女细细一问,才知今晚开宴的原因。
夜凝宫派去西方的队伍满载而归,所谓“满载而归”自然多重含义,其中一层便是一西方大国裴琦归入魔教,谈成了“生意”,那边也派了重要的使节过来,这次开宴一是为了犒劳夜凝宫的弟兄,而是为了招待使节。
那“谈成了生意”青灯听了心里一寒,魔宫与国家政权联系在一起,大抵又是另一番生灵涂炭。
青灯有些怀疑堪伏渊究竟渗入朝廷多少了。
******
当夜夜凝宫真真成了江湖人口中的笙歌奢侈之地。
夜明珠地灯一盏一盏亮起,朱红金瓦宫殿今夜辉煌无双,歌舞升平间大多夜凝宫人都去了宴席,青灯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不过来往端送茶水与菜肴的侍女表示,使节不光带了厚礼,还携一队能歌善舞的美娇娘,宴席上飞舞助兴。
言语之间竟然对青灯颇为惋惜,青灯莫名其妙,她巴不得宴会晚点结束,开到明天早上更好。
幸好宫主喜好僻静,寝宫离大殿颇远。
寝宫自然有人把守。
青灯换了一身黑,跳跃在屋宇房瓦之间,轻巧如燕,矫健如猫。
即便对于训练有素的护卫而言,青灯溜进去也只是一阵清风。
窗外月光隔着镂空雕花的窗格朦胧透进来,青灯悄无声息地在寝宫的陈设内摸索着,宫内太静,她不得不尽量放缓声息一点一点找。
没有破绽。
不会,一定会有通往祠堂暗门,盘龙印乃魔宫圣物,除了历代宫主与圣女外头人见了都是得挖眼珠子的,况且走前师父也曾说过,于情于理,一定会有暗门。
可的确没有,她自认为已经十分谨慎了。
一路最后竟摸到了侧殿那方温水池,撩开珠帘,里面也是黑黢黢静静一片,天然温泉池水汽氤氲,雕花包灯香炉依旧冉冉淡香,闻了便心旷神怡。
青灯扫视一周偌大温泉池,忽然一怔。
……哎?
她正抓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宫殿外人声仿佛一只手,将她的心狠狠一揪。
“圣女大人。”
门口护卫行礼。
碎雪一身华服,褚红的刺绣抹胸,外头一袭白裙,腰间一条金色镶翡翠腰带,长发高高盘起缀满了珍贵珠玉首饰,她描着精致的妆,朝寝宫里一望,对侍卫道:“宫主还未回来吗?见他早间离席了。”
“回圣女大人,不曾。”
“他要是回来了,过来通报一声,说我等他。”
“是。”护卫恭敬道。
碎雪语毕,理理长袖叹口气,悠悠走开,身后侍女紧随其上。绕过一方庭院回廊竟然见到一方人影在假山后隐隐绰绰,不由得眉头一皱,“谁?”
假山后的人晃悠悠走过来,手提一壶酒液,醉醺醺地笑道:“唷,好美的人儿,夜凝宫果然名不虚传竟藏有这般美人……嗝……”
这是酒宴上下来的?碎雪皱皱眉,那男人晃出来笑得颇为得意,色迷迷的去摸她的脸,“来来来,美人,让爷亲个嘴儿……”
“放肆!圣女大人也由得你这般玷污的!”身旁侍女一巴掌甩了过去。
……
青灯伏在屋檐上,见碎雪与侍女离开才松下肩膀。
宫主已经离席,她还是回去为好,况且她已约莫出个大概。
青灯足尖使力连跳过数座楼阁才在一处角落里停下,拐个弯就来到自己的房间了,四周静悄悄,侍女大多都去宴会上忙活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寻个时机证实一番,可靠近寝宫哪里又是容易的。
难道真的要去勾搭堪伏渊,留宿在他房内才可?
青灯拉下蒙面的口罩,嘴角一抽一抽。身为女子她已经用了最笨的法子,原本她只要爬上宫主的床,婉转承欢,便会轻易许多,堪伏渊也会对她放松警惕。
可她就是办不来。
青灯也不知是否维持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尊严亦或者是已经没有必要的清白,她就是办不来,或许又是知晓一切的堪宫主并未将她赶尽杀绝,她未被逼上绝境罢。
更何况,哪个男人会对死人的身体感兴趣。
青灯念此觉得几分可笑,身在紫剑山庄她从未又多么宏大高原的志向,她也未想过能飞多么高,她武功不好,也不够聪明,她只觉年轻时闯闯江湖,到了年纪找个好人家嫁了,活得充实,在山庄里给师父帮忙,平安一生便是好的。
倘若那时她未轻许姻缘,亦或者十五岁那年没有遇上徐孟天,如今这么平凡的愿望都已经无法实现。
青灯走到门前,望望月亮,在中原见不着这么大又这么圆的月亮,正准备打开门,黑夜中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青灯下意识就将自己三脚猫功夫招呼过去。
当然半招就被对方架住了,男人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搁在她唇间的手慢慢放下来,青灯不依不挠狠狠又招呼了半招,还是被格下来。
他抚了抚她的脖颈,低头与她耳边低笑道:“又挠爪子,嗯?”
作者有话要说: JQ来了_(:з」∠)_……
你们猜最后的男人是谁?【这不用猜了好么揍
不要霸王千里哦,要好好包养千里哦,千里会乖的~
☆、第十一章
浓厚的男子气息,还有西域带来的醇烈酒香。
青灯一呆,心里竟多跳了几拍,转头惊讶看着他:“……堪伏渊?”
月色下男人的深邃英俊的面孔美得有些不真实,他笑眯眯地将她翻过来又沉沉抱下去,青灯被他压得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又厚又重,她推推他,“你放开我,好重。”
男人低下头在她脖颈间喷着热气,暗红的名贵长袍衣角迤在地上仿佛夜色里一朵一朵燃烧的红莲花,“偏不。”
“你……”他是堂堂宫主大人,她还能怎么样,不过幸好他喝醉,似乎没看出她一身夜行衣,青灯垮下肩膀说,“你喝醉了,我扶你歇息吧。”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顾青灯。”
他一字一顿沉声唤,末了一句,却是轻了又轻,“脚还疼么。”
青灯心里又跳了跳,耳根开始烫起来。
这……不对劲啊。
为什么在他怀里,会有一种身体被注入生命的错觉,身子又软又热,连心跳都乱了,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动心的……
……吧?
“本座记得王安生说你也得去宴席,嗯?”
青灯正呆着,堪伏渊又开了口,热乎乎的。
“我……我没去。”
“怎么不去,你不是挺喜欢吃的么。”声音几分含笑,倒没了平日里的玩味。
难道又好吃的她就得去吗?
“不是有一大群美娇娘载歌载舞吗,圣女大人又在那儿坐着,我去那儿还不是打下手?我天天给骨瓷跑腿就够了还得干侍女那份活儿?”
堪伏渊沉默半晌,青灯望着半片屋檐半片夜空,努力使自己思维放空。
他抱姑娘家抱习惯了,可她不习惯,正努力使自己习惯,不停跟自己说自己是具尸体是具尸体,可他结实胸膛的热度仍源源不断传来,烫得凝滞的血液似乎重新开始流动。
末了,堪伏渊嘴唇蹭过她脖颈间的肌肤,惹得她一阵颤抖,轻声说:“你这是吃醋,还是怨本座亏待你了?”
青灯又是一个哆嗦,赶紧道:“哪里,哪里,宫主大人胸怀宽广仁慈厚道,青灯感激还来不及呢。宫主大人放开青灯吧,青灯扶您去歇息。”
她刚支起身,堪伏渊又压下去,直接撞开了身后的房门,房间小,青灯踉跄后退几步就跌倒床上,男人顺势也压在她身上,沉甸甸的。
青灯全身的血都开始往脸上冲了。
宫主大人似乎真的不甚酒量,这点出乎青灯意料,在她身上酝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些反应,微微支起身低头凝视她。
男子黑暗中的眼眸如上等黑曜石,折射出锐利却灼热的光芒,他的瞳孔中倒映出少女无措微红的小脸,更多则是害怕。
她在怕他。
堪伏渊埋首碰了碰她的嘴唇,少女像是雷殛一般僵硬了,死鱼一般笔挺挺躺着。
这这这……又被轻薄了。
青灯欲哭无泪。
“顾青灯。”他揉了揉额角。
“什、什么……”
“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少事儿么?”
青灯嘴角一阵抽搐,串通止水护法假扮荣承公主这事儿足够让她在大海里喂鲨鱼了。
还比如,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咬上两排血淋淋的牙印之类的云云……
青灯赶紧盯住堪伏渊的下巴,距那夜已有一个多月,已经看不见伤疤了。
“宫主大人大人大量……”
“你来这里,就是我的人了。”他声音淡淡,声线却因为饮酒过多而微哑,青灯竟然听出几分撩人性感来。
她脑子一定进水了,要不就是被骨瓷的药草喂坏了。
他说的是我,不是本座。
男人呼出的气息和他压在身上的温度使她脑子越来越混乱,他的眼眸里有她捉摸不清的东西,等他手指摸上她的衣襟,重新慢慢低下头时青灯开始颤抖。
她还是害怕。
来夜凝宫之前她就知道肯定会是这个结果,可她还是害怕。
她天真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为徐孟天牺牲一切,可是没有。
“你……你不是说对死人不感兴趣吗……”
她声音里都有哭腔了。
堪伏渊身形一顿,手指竟然就这么摸进她里衣,隔着薄薄肚兜胸前捏了一把,毫不在意调笑道:“没见过死人这儿还这么软的。”
青灯脸涨得通红,开始挣扎,可他那么重地压着她,她根本动弹不得,堪伏渊又隔着摸了摸,压低声线笑道:“平日瞧不出来,又软又大,嗯?”
他说得这么下流,青灯脸红得滴血恨不得一头撞死。嘴巴张了好半晌也寻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就这么哆哆嗦嗦的抖,缓了缓神却发现他没有再动,隐约听见浅匀的呼吸。
青灯愣了愣仔细看去,他竟然伏在她身上睡着了。
因为苦茶长老术法力量有限,青灯在夜里时是没有心跳的,身体也是冰冷,而此时她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如萧山黎明的悠悠晨钟。
男人醉了大抵是热,青灯凉滋滋的身子如一块浸在冰泉里的山涧玉石,忍不住抱紧了些,蹭了蹭。
青灯石化了好一阵子才开始小心翼翼地从堪伏渊身下抽出来,挪了一半又被他扯回怀里,她只好屏息等了一会儿,又继续一点一点挪,如此数个来回,她抽身开下床时都彻底没力气,跪在地上喘息。
等她缓过来一看窗外天色,都深夜了,秋夜寒气若有似无,屋子里静静,只有一片月光落在地上,如散落的玉兰花瓣。
她抬头看看男人,夜里昏暗她看不见他的脸,一点点浅薄的光落在鼻梁。
如果现在对他下手……
青灯抿抿唇,伸出手,最后只是拉了薄被盖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地出了门。
她就近找了护卫,摊手将事情一说,两个护卫眼珠子都瞪得如铜铃大,面面相觑,神色颇为微妙。
青灯没注意,只是道:“所以劳驾二位将宫主抬回宫罢,那么寒碜的地方宫主自个儿睡着也不舒服。”
俩护卫一抖,忽然面色凝重地道:“那么拜托你了,顾姑娘。”
“……哈?”
“宫主夜眠,哪里是咱们这等下人能见的,况且宫主身居高位武功盖世,即便夜里也是防备,咱们哪里敢碰啊!”
“是是是,之前有个夜里来勾引宫主的美娇娘就被宫主一掌断了手臂,宫主的床谁敢靠近啊!”
护卫说的甚是严重,青灯听闻不禁眼角一抽,她刚才……还打算对宫主出手来着。
幸好幸好。
青灯正这么琢磨着,两护卫打量她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好像从她着装衣襟见能寻出何等蛛丝马迹来,青灯脸上一热,硬着头皮走回房,房里男人睡得安安稳稳,全然不似一介身怀武功之人。
青灯叹口气,又把被子给他捻了捻,扯了件长衣自己趴在外间桌上睡了。
******
第二天她醒来时自己竟然在床榻间,身上还盖着被子,心里一跳赶紧爬起来检查自己身子,衣着整齐身体也未有如何不适。
窗外晨光熹微,浅浅淡淡,风掠过树梢吹落数点落叶,几分秋意。
房内无他身影,青灯心里松口气,堂堂夜凝宫宫主,夜宿民宅她可消受不起,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去烧开水,她需要热水来使尸体般冰冷的四肢回温。
哪知一开门就望见他立于门前小院前,红衣耀目,负手仰望天空,侧颜如画,黑眸微眯。
青灯一僵,原来还没走啊。
堪伏渊见她开门慢慢转过头来,竟是对她笑笑,“那么能吃,起得倒是早。”
青灯理理衣服去侧院烧水,“我没有。”
“哦?银膳房的厨子与王安生说你每次都要两人份饭,尚还是以为你偷养了个男人在屋子里呢。”
青灯又是一僵,她就是能吃怎么了,“厨子的想象力真丰富。”
堪伏渊注视道:“本座口渴。”
青灯行了一礼,“侧宫地儿小,宫主大人些许不适,寝宫也不远,清晨景致不错,宫主大可以自己走过去,那儿有上好的茶叶……”
“本座累了。”
“青灯为您去叫轿子来。”
“顾青灯,”堪伏渊笑意盈盈,笑得众生颠倒,一字一顿从薄唇吐出,“本座口渴。”
青灯毛骨悚然,默默去煮茶。
于是乎在初秋十月居住下人的小院子里,清晨尚是微凉,苍白天色越发辽远,宫主大人坐在院前玉石桌旁,青灯吭哧吭哧给他上茶。
茶叶先行开水轻掸,筛洗一番落入壶中,翠绿的尖儿于沸水中伸展出莹润的色泽,缓缓沉入壶底,青灯调开了火候故意磨他,慢慢细细地煮,茶香弥久,沁人心脾。
堪伏渊倒是一点也不闹,不知哪儿摸出一卷书,支下巴看着,暗红衣袖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骨节分明。
他的身后是高大而壮丽的朱砂宫闱,金顶在日光下折射出难以忘记的华彩,石桌旁一株枇杷树,浓浓的墨绿中几点秋色青黄。
他垂着眸,黑发倾泻肩头,一卷繁华。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感觉就是,妖孽
关于宫主大人的名字堪伏渊,当年写十世时一秒钟出来的,现在写他的故事时被基友吐槽“长篇里名字最台言的楠竹”
_(:з」∠)_
其实伏渊这个名很霸气嘛
最后,撒花的姑娘们让千里么么么~不许霸王哦
☆、第十二章
青灯望着他,有些呆。待身后茶盖沸腾起声时才赶紧去关火,一碰茶盖被烫到,嘶嘶地抽气捏住耳垂跳脚,甩了甩手便斟上一壶紫砂端到堪伏渊面前,香气更甚。
男人举起一杯于唇间,青灯一时兴起开口:“我下了毒药。”
他看了她一眼,唇角笑意未褪,将茶慢慢饮了去,青灯立于一旁不言。指尖仍停留被烫的触感,她难以忘怀,心里直跳。
她……感觉到烫了。
是因为骨瓷的药么。
青灯这边心潮澎湃,那边堪伏渊悠悠饮毕两杯,慢慢道:“你茶煮得倒是不错。”
青灯赶紧收敛情绪低头道:“是。”
“徐宽教你的?”
徐宽是紫剑山庄掌门师父的名字,这般直白唤出来青灯反应了会儿才道:“师父爱喝茶,自小学。”
徐孟天也爱喝,常常夸她煮的好,嘴上总说一定要娶进家门天天让她煮茶给他喝。而实际上来山庄之前她就常常煮茶,似乎娘亲是爱喝的。
那些早年的记忆她都已经不再记得。
念此青灯心神一暗,早知如此昨晚应该更加抓紧机会去探一探祠堂的情况。
“日后你来本座这边煮茶罢。”堪伏渊放下茶杯站起来,慢慢走出院子。青灯一愣问:“那骨瓷那边……”
“骨瓷似乎挺喜欢你。”男人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青灯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日青灯就把这事儿与蝶蝶说了说,蝶蝶听了很是羡慕。
“真好!小瓷我也想去宫主那里服侍!天天见着天人般漂亮的宫主大人多赏心悦目啊!顾姑娘你不知道能去宫主身边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等等,小瓷也很漂亮哦!”
骨瓷做于桌前描符画纸,手指一比长度,蘸着朱砂的毛笔就落了下去,快准狠,全然不似失明的人。只听他淡淡道:“伴君如伴虎,蝶蝶你去了明早我就能见你尸首异处。”
蝶蝶哼唧一声,青灯听了笑笑。
能去堪伏渊身边,那是极好。
青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晚青灯就名正言顺地去了宫主寝宫,端着茶刚到门口便发现今儿气氛很不对劲。
啪啦啪啦。
里面有人在摔东西,宫主房里面件件都是宝,青灯听那声音都觉得心疼,转头问护卫:“里面怎么回事?”
护卫回答得颇为艰难:“顾姑娘……这……”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凭什么怨我!”
一道尖利女声房里传来,几分凄苦哀怨。
不用答了,这是碎雪圣女的声音。青灯从一边窗格里隐约看到两人的影子,碎雪挥动着手臂大发雷霆,哭声不时从房里透出来。
哗啦啦——
听那声响,估摸又打碎一个瓷瓶。
“是那淫贼先动手的!他摸我我还由着他不成?!区区一方使节罢了还对圣女动歪心思,渊哥哥你竟然因为这种事情说我!”
圣女不叫了,在那里嘤嘤嘤哭,“还有你昨晚去了哪里?哪儿都找不到,听护卫说你还宿在不知哪个小奴婢房里?!我被人轻薄你和别的贱人欢好?!”
越哭越厉害,此时此刻青灯若是亲眼见到,定是惊叹于圣女大人哭泣时那一副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姿容,谁都忍不下心的。
圣女又哭又闹,青灯听了一番大抵是明白,昨晚有个使节喝醉了看见美丽动人的圣女大人就生了龌龊心思去轻薄她,被一旁侍女杀了,第二天尸体被发现使节一行人大怒要求给个说法。
虽是大国使节,估摸是堪伏渊已经将事情平息了才晚上把圣女叫来将此事一说,哪知一说圣女就委屈了。
青灯只听见堪伏渊说了一句,他最后淡淡道:“雪儿,莫闹。”
哭声戛然而止,如震颤的弦音被一指按住,死般窒息。
然后不出青灯意料地门被一把撞开,圣女满脸泪水跑了出来,就这么正面撞见青灯,她一看她目光一闪明白了什么一般,一巴掌扇了过去。
青灯没躲,一耳光下去等青灯转回头,圣女已经哭哭啼啼跑远了,一列跟随侍女急急忙忙追上去。
青灯望了望她跑开的方向,提裙上了玉石台阶。
“顾姑娘,你的脸……”护卫面色为难。
青灯摇摇头,“没事,不疼。”
进了房撩开帘子,一地狼藉。
她轻手轻脚绕过残渣碎片,男人坐在桌前侧着身,支着下巴,揉揉眉心。
看来是在意圣女的,青灯颇为羡慕,不为别的,只为碎雪能够那么彻底地对一个人闹脾气。
她不敢,紫剑山庄是收留她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她的恩人,从小娘亲教她懂得感恩,要她努力,要她自强,这些是一个个木箱子,将她一层一层装在里面,她打不开。
青灯把茶搁在桌上,拿起茶杯斟了一杯放在堪伏渊手前,道:“趁还烫着,喝点安神。”
堪伏渊抬眸见她一脸平静,执起茶杯抿了口,青灯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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