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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四季如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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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不敢、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于是他拔腿就跑。
“耶?叫你站住,你还敢跑。”她想也不想,脱下鞋子,瞄准他的头,用力一丢。
“唉哟!”可怜无辜的受害者抱着脑袋蹲下身。“好痛。”
“我叫你跑!”她哼呀哼的,来到他身边,先优雅地捡起鞋子穿上,再揪起他的耳朵,并向四周因目睹这一幕而瞠目结舌的观众恭敬一行礼。“不好意思,家兄顽劣,扰着大家了,小女子一定对他严加教导,再见。”说着,一手揪住龙非的耳朵,寻一处无人之地,把他丢下来。
以龙非的本事,本来是不会被个身手三流的女人揪住耳朵丢人现眼的,无奈心神恍惚,一见她就手脚发软,气势全消。又怎经得起河东狮的暴吼。
他只能像只可怜落入陷阱的小白兔一样,缩着身子痛苦哀嚎。“你怎么随便打人,很痛耶!”
“不打痛你,你肯乖乖跟我走吗?”说到这儿她就生气。“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见了我就躲,你知不知道,要出大事了?”
她没有错,是他对不起她才是。但……唉,一串乌龙事,怎是几个字可以说得清?
水姚看着他那副窝囊样就来气。“拜托,你好歹是道上人人尊敬的天使龙非,我记得当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挺有架势的嘛!怎么现在全消失了?”
他哀怨地瞪她一眼,她以为他乐意吗?最近他为了她和“小六子”的事可是吃睡不宁,精神都要崩溃了。
见他死活也不肯吐实,她也没辙,只得无奈地挥挥手。“算了,你爱玩自闭就自己玩吧!我这回紧急找你是想告诉你,最近斧头那帮人聚集开会的次数多到吓死人,我估计是你那帮兄弟开始对那位主人下手了,连带影响到这边的情况。”
“算算时间,如果我们的求救讯息真顺利送出,也差不多该是有变化的时候了。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他说。
“但如果斧头他们开始收拾东西呢?”
闻言,他迷茫的眼瞬间变得深沉。“依那帮家伙的阴狠心性,我们不得不防着他们使出什么湮灭证据的杀手锏。”
“我就是怕这样。”她忧心地皱紧双眉。“这一千多个奴隶出去就是一千多张嘴,再怎么隐密的事情也会被泄漏得干干净净。我想,不管是斧头那帮人或者他们背后的主人,都不会乐见这样的情况发生。事情真坏到不行,迫得他们不得不放弃探索这片海域。我想,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这些奴隶离开,多数是要杀人灭口了。”
他的脑袋迅速运转着,一千多个人呢!要全救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我觉得斧头他们对于这个所谓亚特兰提斯的传说并不是很有兴趣。真正吸引他们留在这里的,应该是那位幕后主人付出来的庞大薪水。”
他一提个头,她立刻跟上他的思维。“所以说,如果那位主人有个什么动静,不必等主人垮下,斧头他们就会先叛变以求自保?”
他赞赏地望她一眼,他们的思想、观念真的满相通的。跟她谈话、与她相处都好有趣,那种舒适感就像……躺在刚洗好、被太阳晒得暖呼呼的被窝里,连心头都整个温暖起来了。
如果有一天,不能再这样跟她一起生活,他一定会很失落。
他不想让生命再有缺憾,童年的阴暗已经让他失去太多太多,所以被收养后,他几乎是不顾一切、拚了命地充实自己的能力。
他告诉自己,他一定要改变命运,他要做一个命运的掌控者,而不是被命运操纵着。
也许是因为他够努力,或者是上天终于开始反省之前对他的刻薄,尝试着补偿他,所以之后,他一直过得不错。
直到遇见水姚,她又变成了他生命中莫大渴望、却极难掌握的存在。
他死命地握紧拳头,他不想放弃她,他不要向命运投降。
“水姚,”突然,他以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握住她双手。“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她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那种老掉牙的什么……倘若斧头他们真想杀人灭口,别管你,找到机会,我尽管逃就是这种话吧?”说真格的,倘若他真要她做那等承诺,她会笑掉一口大牙。
她不否认,经过两、三个月的相处,她对他改观很多。说白一点,她对他的能力、个性、品德都颇欣赏。
她很庆幸与她一起落难的人是龙非,是他让这趟地狱之游变得不再只有痛苦与悲伤,反而掺杂了大量的刺激和有趣。
也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现在她一定已径变成海底鱼群争抢的食物。
在她的生命里,他已经占据了一个不同的地位,那近乎是她至亲的位置。
但那不表示她就会为了他放弃生存。
人性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生命的面前,那自私更会被无止尽的扩大。
她曾经亲身体验过,就在九年前,并且直至今日,仍然记忆犹新。
要她为了他而放弃求生机会,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肯定、铁定做不到。所以他根本是白担心了。
孰料龙非只是慎重地一摇头。“不,我想要求的是你另一个承诺。我希望有一天,倘若发生一件令你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永远不会骗你、甚至是伤害你。”
水姚呆了半晌。“你……你玩了这么多天的自闭就只是希望某一天,嗯……你是想要我无条件相信你一次?”
“对,只要一次。我不贪多。”
这男人脑袋坏了。不过既然他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看在他们相依为命这么久的分上,她就给喽!反正做承诺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好吧!我水姚当天发誓,有朝一日,若龙非对我提出某一项不可思议的要求,我水姚愿意无条件相信他一回。”
“不!我不要『水姚』的誓言,我要你用『水潋』这个名字发誓。”
她蓦地脸色大变。“你再说一遍?”
“我要你用水潋这名字发誓,有朝一日,当我提出某个你听起来或许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你要无条件相信我一回。”他一字一句、异常沉重地说着。
她狠狠揪住他的衣襟。“为什么你知道我的真名?谁告诉你的?”这个名字,就连当年救起她的那位国际刑警,她也没向他提过,而他也没多问。
何必说呢?在她决定偷渡的时候,她就已经抛弃了原本的身分,而当她被扔进海中时,“水潋”这个人就算死了。
如今,她只是一个没有身分的幽灵人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她、也没有人需要她。除非她能帮国际刑警干完十年的白工,他们会给她一个新身分,否则,她一辈子都是见不得光的人了。
而她相信,龙非也没本事追查到她的根。因为在她决定替国际刑警工作后,她就已彻底斩断自己的过去。
九年多来,她连回去望一眼家乡都不曾,现在,她连自己的母亲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她已经断得这么彻底了,为什么龙非还会知道她的本名?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查到她的故乡,除非……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的?”她几乎使尽全力地吼叫。
“水流。”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她突然发现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只有无尽的泪水不停地涌出。
他低沉的声音在风中轻轻地扬起。“九年前,美东海难发生那一夜,我也在附近,还捞起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水流,有一个姐姐,叫水潋,母亲叫水艳。之所以有个如此中国化的名字,是因为她们的祖父是个中国人:一个美籍的华裔考古学家。”
“小流、小流……”她浑身颤抖。放声大哭。“她在哪里?告诉我,她在哪里?”
小流就在他家里,并且跟她见过面,但小流现在已经变成了小六子……因为小流想做他的跟班,所以不顾一切去动了变性手术。
天啊!这叫他怎么说?
“告诉我?小流在哪里?”水姚疯也似摇晃他的肩。
他吞吞吐吐半晌。“他很好,他……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他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快乐,至于其他,水姚,等我们平安回到家里,我让你们面对面慢慢谈好吗?”
她激动的神情倏忽被冰冻起来。“我不是三岁小孩。龙非,你既然知道我是个卧底,就该晓得说谎、装傻是我的强项。你想在我面前隐瞒任何事情都是不可能的,我不会上当。”
“我承认我是隐瞒了一些事,但我发誓我没有恶意。你答应相信我的。”
“我一向拿发誓当饭吃,我不相信任何誓言。而且,刚才答应你的是『水姚』,至于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水潋』。水潋不会相信你,不会。”
“可恶,你……”他还没说完。
轰地一声巨响,好像一颗原子弹投入这片海域中,七、八座礁岛瞬间粉碎,没入海中。大量的火舌在半空中吞吐,翻搅出滔天热浪,威胁着要毁天灭地。
龙非和水姚同时冷静下来,他们都是生死关头中打滚过来的人,已经很习惯越面临难关,就越要冷静心情,否则只有黄泉路上结伴同行一个下场。
两颗聪明的脑子迅速运转,龙非抢先开口。“我负责去偷船。”因为他是两人中唯一会开船的人。
“我尽量抢救剩下的人。”她紧跟着说。
两只手掌不约而同伸出,用力一交握。“各自保重。”两人同时开口,话一说完,毫不犹疑地各自执行任务去也。
第七章
“凯!”水姚真是作梦也想不到,她会在这里遇见老上司,也就是九年前救了她一命的那位国际刑警。“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使龙非的属下这样跨国际的大行动,国际刑警怎么可能没发现?”凯是个四十出头,两鬓已有些白发的中年男士。
“但他们还没有找到这里,你却先到了。”水姚的声音突然变得比冰还要冷。“国际刑警早就知道这里在做的事,对不对?”
“你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问我?”
“那位幕后的主人想必有非常大的来历与背景,才会让国际刑警对他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
“再大的背景碰到天使龙非也要栽跟斗。”
“那很好啊!不必国际刑警出面,就有颗社会毒瘤被切除,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水姚的声音里带着讽刺。有钱判生、没钱判死,唉,全世界都一样。
凯无奈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我懂,但我却不晓得你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要我救那些混蛋?”
“不,那些混蛋是自作自受。”凯叹口气。“虽然迫于某些压力,我们不能对某些大人物动手,但我们会很高兴看他们栽跟斗,起码,这样可以让世界和平好一阵子。”
水姚听得只频频摇头。“够了,凯,别跟我提什么人类自由、世界和平的大道理。我只是个凡人,我不是神。我没有力气、也不想处理那么伟大的问题。”况且,她也下相信天下间真有“公平”二字,否则为什么国际刑警不对那位伟大的主人下手,而要等到龙非的属下们发起行动后,再来额手称庆,又有一个坏蛋遭到上帝可怕的惩罚了?“请直接说明你的来意。”
“我要你杀了龙非。”
“为什么?国际刑警不是一直捉不到龙非的犯罪实证?既然没有证蒙,又岂能轻易判人生死?”
“过去我们是一直捉不到他的把柄,才让他逍遥法外这么久。但这一回,他们的行动力……”凯耶!一个资深的国际刑警、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男人居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他们的实力已经成长到超乎想象的地步,如果等我们找到证据再对龙非下手,恐怕整个世界都要掌握在他手中了。”
“就因为他们太强,你们害怕,所以你要我杀掉龙非?”如果所有执法机构都这样干,那世界还要法律做什么?
“我们得防患未然。这是我们的职责,在毒苗长大前,拔掉它。”
“如果他不是毒苗呢?在没有任何实证前,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也有可能是株可以救人无数的药苗啊!”水姚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凯,这些东西都是你以前教我的,我们只是执法者,我们不是法官,无权判人生死。”
“那是因为我以前太蠢了。”凯眼底闪烁着比黑夜、比浓墨更加深沉的阴狠。“对于罪犯,我们应该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这样的凯真是让她陌生到不可思议。
水姚摇摇头。“中国有句成语:因噎废食。它的意思是,为了担心噎死,就不去吃东西了。可是不吃东西的结果是什么?饿死。那下场不都一样是个『死』字?凯,你不觉得你正在做这种傻事吗?只因为担心一个人实力太强,就在他完全成长前彻底抹杀他,这根本就本末倒置了。”
“我们不可以冒险。而且,国际刑警内部的数据你也看过了,天使龙非跟太多罪案扯上关系。”
“我也跟很多罪案扯上关系。难道也要抹杀我?”
“你是卧底,怎可相提并论?”
水姚对他摆摆手。“不必说了,凯,正如你所说的,我是个卧底,我不是杀手。”话落,她转身就走。
凯追着她。“如果我说,只要你除掉龙非,剩下一年的任务就不必做了,我马上就给你一个完整的新身分,让你从此可以正大光明生活在阳光下呢?”
她顿了下脚步,脑海里转着童年的阴暗,立定决心逃开过往,却飞向了另一层地狱,但命运弄人,以为是最悲惨的境界。反而是生命一个转折点,她从一个没有身分的偷渡客变成国际刑警里的暗卧底。
由犯罪者变成一个执法者,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命运。但她仍然不想放弃,她给自己戴上一层又一层的假面具,她嘲笑这个世界,她玩弄身边所有的人,她扮演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角色,搞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直到那个寒冷的冬夜,她以为死神终于逮到了她,当鹰帮四大杀手的喘息喷上她的脖子,她知道游戏结束的时候到了。
但龙非却出现了,他破坏游戏,伸出手救了她一命。
那时她真觉得命运之神一定是个很恶劣的老头,否则怎么会让她这个执法者与那名可疑的犯罪者相遇;而偏偏,她得靠着他的势力来活命。
她一方面想尽办法寻求他的护卫,暗地里也计划搜集他的罪证,判这样一个可恶的罪犯一百个死刑。
但最后她看到的是什么?在基隆外海那艘偷渡船上,是他跟她合力一起救人,是他舍身救她逃出陷阱,他们一起落难,同时舍弃了原本的身分,变成两个没有自我的奴隶。
他们是靠着“相依为命”这四个字才一起活到今天,他之于她已经不再是“天使龙非”那么简单的存在了。
他已经……是她人生中一抹再也擦不掉的烙印。就像他与她额上这两块奴隶标志一样,烙下去的时候,烧红的铁深入皮肉,痛入骨髓,并且直入灵魂。
除非杀了她,再把她的魂魄打得灰飞烟灭,否则。这一生,他们是摆脱不了彼此了。
不过龙非好像不太了解她这种心情。刚才他要她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希望她无条件相信他一回。
她知道,他是想要她相信他确实救了她妹妹,并且没有薄待小流。
但她却从他的吞吐中发现,小流或许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可能小流成了她无法接受的存在?所以他不敢告诉她真相。
因此。她拒绝给予他那个无条件信任的承诺。
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一百多天的交往,她最起码相信一件事,龙非绝不会是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她愿意把那个“无条件信任”的誓言用在这里。
“抱歉,我想我还是继续再打一年的白工好了。”说完,她人也走了。
只留下凯在原地跳脚。“该死,难道你不知道。留下龙非这样一个隐患,对于整个世界将有多么危险的影响吗?”尤其是对他。
在水姚这位圣女的强力号召下,加上龙非的高度行动力、以及近千余名奴隶在面临死亡关头所展现出来的爆发力,他们终于突破斧头等二十三名头头用现代武器所布置出来的火力网,顺利夺得一艘船。
当然,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有半数以上的奴隶在枪炮弹药下从此长埋于这片海域中。
斧头等二十三名头头在这场暴动中,最后只剩下三个人各开了三艘船逃之夭夭。
所谓蚁多咬死象,在人数相差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硬抗那几百个奴隶的怒火。
更何况在这片海域待了十余年,他们也从那位主人手里赚了不少,个个在瑞士银行户头里存的钱都多得可以压死人了,在还没有享受够的时候,他们可不甘心就这样撒手人寰。
于是,他们带着仅剩的武器跑了。
在一方敢拚命、而一方却只想着如何周全自身的时候,龙非和水姚顺利为自己和同伴们找到一线生机。
龙非驾着船逃出那片所谓埋藏着亚特兰提斯都城的海域。
水姚回头望着那曾经美丽的大海,如今被炮火与鲜血染红,那震撼的景象恐怕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只是——
“不知道这一切是会清楚明白地摊在世人眼前,还是被某些人以各式各样好听的道理给彻底埋葬?”她想起凯,他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她身边,应该也能在那场大战中顺利逃脱吧?
他们的观念虽然不同……不!是以前相同,现在却突然变得不同了。但他毕竟救过她,她下希望他出事。
“隐藏有隐藏的好处,坦白也有坦白的优点。”龙非笑着望她一眼。“就看你以哪个角度去看它。”
“那你呢?你会选择隐藏,还是坦白?”她唇角同样带着笑,但那笑容却是冰冷的。
“坦白。”然而,他回给她的眼神却很温暖。“我已经拥有够多的面具,而今,我比较想要一个可以完全坦白自己的地方。”
她微挑起层,他这些话如果是在提起水流前说,她会很感动,并且毫不保留地敞开自己,提供一个可让他休憩的地方。
但现在,她心里积得更多的是疑惑和震颤。
龙非如果不是一个很忠诚的男人,他一定是个很可怕的敌人。
但她却打心底不愿与他为敌,那后果可能比死更恐怖。
她不禁想起凯的话,要在一个罪犯羽翼未丰前抢先铲除他;就算他们尚未完全掌握这位罪犯所有罪证也一样。
她不想同意这种做法,那太无情、也太残忍了。
但倘若对象是如龙非这样强横的人呢?一旦他势力尽展,天底下有谁捉得住他?
她是不是做错决定了?可是……思绪百转千回后,她居然得到一个可笑的答案——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的决定还是一样。
她肯定是疯了。被龙非这个恶魔迷惑了灵魂。该死,她痛恨这样没有理智的自己。
“为什么不说话?”他温柔的眼眸继续锁住她。
“我在想,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让人完全坦白,而不需任何顾虑的。”她回答。
“想到了吗?”
她摇头。
“那么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你,在隐藏与坦白间,你做何选择?”
闻言,她脑门轰然一响,那已经混沌一片的脑子瞬间清明。
是啊,她怎么可能对他下得了手?他们是如此地相像,就好像一张纸的两个面;背叛他就好像背叛她自己。
她垂下头,有气无力。“坦白。”她同样已经不想再负荷更多的面具了。
“可是你有坦白的地方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那么你为何不选择相信我?我绝对是一个可供坦白的地方。”他的话语像流水、也像和风,点点滴滴荡进她心底。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明白你真正的样子。你跟我现在都只是在演戏,有必要在戏里如此认真吗?”他们的灵魂是被纠缠住了,像团被打乱的毛线,除非一刀剪断它,否则,他们是永远也分不开了。可她仍宁可选择保持现状,而非继续打下死结。
“假戏也可以真做,真戏也能假做,为何要分得这么清楚?”他卯足了劲地蛊惑她。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荒唐。”
“我是认真的。”
“但我……凯!”当那张熟悉的面孔闪过眼帘、当那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龙非的脑袋,水姚吓得魂飞天外。“住手,凯。”想也不想,她拔腿冲向龙非,以着自己从未有过的高速度,跑向他。
龙非完全不在意身后乍起的危机。
他一双黑得像子夜星空的眸子瞬也不瞬盯着她,两片丰润的嘴唇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像是在嘲笑,或者讥讽些什么。
他是在笑她吗?上一秒钟才誓言绝不在戏里认真,下一秒,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行为。
但那又怎样?她本来就是个拿发誓当饭吃的人。
她看到凯狠狠瞪着她,迟疑了片刻,却依然扣动扳机。
那短短几秒的迟疑已经够她做出很多事。
她扑倒龙非,随手捉起一只水桶扔向凯。
但她还是不够快,子弹擦过龙非的太阳穴,带起一溜血花。
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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