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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女儿行-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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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了一片。王横海勉力自定心神:你,凭什么来告诉人何种为真,何种为幻?但他的疑问只局于胸间,身外,寂默无声,只有佛诵。在那佛国光辉下,一切都哑了。
但不久,场边的人群忽起骚动,似有人在那佛国梦中被惊醒过来一般。只见一个黑衣长氅的人披襟行来,挟在身边的,仿佛是九城九阙的凝实厚重。他的行动似无声的,又似笨象行地,一声声沉厚厚地在惊觉的人心头响起,一声声踏实。在他那沉重的脚步之下,那所有的“香象渡河”只不过是一个骗人的幻梦。只有沉沉的劳作,沉沉的秩序,垢腻已久的城池,才可真正踏实的承载与荫蔽那一场真正的生民欢苦。他是信着那种欢苦尽为实在的。而他的阴影覆压,也遮盖了好多人。他似乎随身携带的是一个坚固已极的城池。那城池并不闭锁,九门九闻,五街十巷,只让人觉得安然,只让人觉得,人生何得无城,只要那城池紧固,可以闭锁却外面的风霜兵祸,这城里的旦夕欢颜,终生劳做,毕竟,也还是实在的。
“俞九阙!”有人惊醒后就轻呼了一声。俞九阙的那“九阍九阙”大法似乎才更能深入洛阳百姓之心。王横海身形微微一震:他终于还是来了。只听身边一个僧人低声道:“俞九阙所修之术,虽杂以霸道,但关切生民苦乐,而不语怪力乱神,却是实实在在的儒门心法。”
那黑衣人影慢慢前行,夹带着人间所有的重浊负累,如挟带着九城九阙的尊严,慢慢向那具象佛国的中心靠去。
《法华颂》的声音也被惊断了一下,大金巴忽一开眼,眼睛就望以俞九阙身上,似是在说:你终于来了。从当年小金巴一败之后,他就极渴望见到这汉人之中的一代宗师,今日,终于会面了。
旁人可能不觉,但韩锷在场外远远地看着,只觉得俞九阙越向前行,脚步越是虚乏疲惫,似已承受不住那生民之累,一步步只有疲惫。他是重伤之后,如何还能为此?在场人却只觉俞九阙的身影所荫蔽处越来越大,渐渐直罩向整个无遮大会。而那大金巴身上的佛国金光越来越淡,仅护及坛上了。韩锷却惊道一声:“不好!”他虽不明底细,但只觉大金巴的一生愿力已聚集在一起,直击俞九阙心上,攻向他九城九阙之术的最中心处,也是最虚弱处!
俞九阙没有走到坛上,反在坛边不远处就停下身来。“上帝深宫闭九阍”,他分明已提起他所有修为心法的根底之力,一意要罩护住这个九朝九代的洛阳与他所在意的安稳。他的心法做色却似黑的,只见他的身影从背后看,似腾起了漫无边际的黑。那黑却不是纯色,而是一片混沌。他已与大金巴开战!拼着重损后之身,那九城九阙间的诸色已浑,在他一愿力积束之下,已如沌沌之黑。韩锷只觉他外围的九城九阙虽依旧坚固,可中心处却极为不稳。他平时修炼此术,只怕就要压服住无数杂念、欲望与心魔吧?韩锷与小计相处日久,大荒山的秘术对他也颇多影响,心道:如果小计在就好了,他之所见,一定会比自己更为直接深切。
接着,他只觉俞九阙立身处那说不出的,不是凭眼睛看到,而是凭他的感觉感触甚或凭嗅觉闻得的黑色已越来越深,越来越纯。他心中不知怎么有种不详之感,这似乎不对!接着,一蓬微弱的金光一闪,似突然要洞澈俞九阙的身影,突破那一层沉沉之黑,透穿而过。
韩锷身形忽掠:俞九阙已败!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与大金巴一战,祖姑婆提到顾拥鼻之败时没有说死,而说了一个“崩溃”。这愿力之战,原来结局常是崩溃。那是人生至惨之境——韩锷忽有这等感觉。他身形急掠,却也不知自己就是赶到又有何能以助益。场中诸人懵懵懂懂,还在等着俞九阙与大金巴客套一番后上坛,却只觉身边一阵摇动。那刚才覆及己身的九城九阙之力已经晃动了,韩锷心生恐惧,真不知接下来该是怎样的土崩瓦解。
暗隐的杜方柠与洛阳王门下的区迅忽齐齐一叹。他们自隐很深,没有为人所见,却在这一叹中感觉到了彼此,因为,那是他们同声的慨叹:这已不是自己的时势了。有俞九阙在日,他们虽一向恨他极甚,也惧他极甚,却犹觉以他九城九阙之包容,还可驰骋。但……大金巴胜了。
可区迅忽一抬眼,望见的却是韩锷。杜方柠也抬眼见到了,可心头只觉惨淡。接着,她凝目望向的却不是韩锷,就如韩锷虽已见到她,但一眼之后,望向的并不是她。他二人齐齐抬目,望向的却是空中。空中似有微声,那声音似箫似笛,似琴似瑟,似吟似唱,却说不出是什么声音了,杜方柠与韩锷脸上一白:他们居然断不定那声音来处。
大金巴忽然睁眼,他已胜!身上金光一亮,他已要胜了这最后一仗,正要全力加势,再开言宣布,由此大宏己法,普渡天下——以自己方式来渡了——时。满场一时只觉金芒欲腾,可那一天金芒之下,却忽有个淡墨的影子似极淡惬地融入进来,大金巴才自惊觉,韩锷也才跃至俞九阙身边,却发觉,一掠比自己还快的影子正从俞九阙身边凭空生发,突地掠过。他还没有看出那是随,只听一个极淡极淡的声音淡淡似对俞九阙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韩锷已到俞九阙身边,只觉他自持已难,大金巴的愿力之念这时加力向他袭卷而来,透体而过。可俞九阙的心意似乎忽然间定了。韩锷惊绝地发现,他的眼中居然流下了泪。可正因为那泪的一湿,他那干涩欲崩的心底荒沙般的世界似乎凝固了,大金巴的“愿力大法”也已伤不到他。坛上忽然多了一个人影,只见那人身材颀长,迎日影而立,淡墨罗衫上墨痕点点,似是无意间提上的字。他整个人的身形无端由,无来历,无法揣测,更无有更势,即不卓历高扬,也不微婉迷幻,就那么突然地现身在大金巴坛上。大金巴身边八大护法弟子忽齐声喝道:“你是谁?何方妖魔?”
他们是佛法弟子,对那人第一印象却是“魔劫”二字。怎么,魔劫到了?无论是大金巴坐坛,还是此前的太乙上人,白马僧,顾拥鼻,乃至俞九阙的出现,都自挟了一身安稳。可那人的站立却仿佛非同人间的一场异数。在那佛国具象中也添出了分难测来。
那人一抬头:“我是卫子衿。”
然后回头望向俞九阙方向:“叫人走,让我来。”
场中人一见他容颜,只觉清华入眼,精灵剔透,恍非这人世之人。有人已低声道:“啊,是当年那个号称‘看杀卫玠’的卫子衿。”
第十章 行矣关山方独吟
大半坛酒,一碟花生,碟中的花生粒粒可数。韩锷与俞九阙就这么坐在宫禁里,从早至晚。
一开始俞九阙都在自己调息,料理他的伤势。这间房只有个很小的窗,还对着一面墙。那墙距窗不过三尺之距,天晓得俞九阙贵为总管,为什么会选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室内很暗。韩锷想的却是卫子衿露面后,俞九阙口里喃喃而出的一句让他不懂的话:“你是先验,你是超验。”那却又是什么意思?然后,俞九阙就转身离开了。眼见他功力欲散,急需自救,韩锷只有陪他而回。可他心里一直掂记的却是白马寺:这莫名一搏,具体的情形倒底会是怎样?他心底惴惴。可是他也知道,不只他看不到了,其实这一搏,只怕谁也看不到了。因为俞九阙走前,就已叫王横海清场。韩锷刚回到宫中时,还得到了王横海传来的消息,说不只他清场,大金巴也叫不相干的人退下。看来,这对于他也是一样秘密的劫数。
——那个空荒荒的广场,那个白马僧已离开的白马寺外,那满天金光下,无人看到的一战到底却会是什么样的呢?韩锷在心里筹思,却也猜度不出。这宗法愿力之争,本非他所能测度。
※※※
从辰时起,他就与俞九阙一起在喝酒。俞九阙却并不说话,韩锷本来话也不多,就是默默地陪。他很奇怪俞九阙还并没叫他走开,俞九阙一向该并不是一个乐与与人共处的人。
这闷酒喝了足有两个时辰——俞九阙喝得并不快,但喝得也尽够多的了。韩锷望着他后来放在桌上的右手的断截处,心里老有一个疑问想问出来。紫宸,紫宸,当日遗落在轮回巷里余家旧宅“来仪楼”头的断腕到底是谁的?
他在卫子衿腕上也见过同样的断腕。好半晌只听俞九阙低低地一叹。韩锷忽然发现,自己与这大内总管说起来已相识数年,其实,他还是一丁点儿也不了解他。
俞九阙的目光却停留在自己的断腕上,半晌废然一叹:“他斩落我这截手腕也过了二十年了。”
韩锷微微一怔:俞九阙的手腕居然是被人斩落的?这世上还有谁能令他断腕?他说的,可是卫子衿吗?
只听俞九阙倦倦道:“那截手腕落于轮回巷余家废园之中,也该二十年了吧?呵呵,止水不腐,废枢不蠹,我倒真该再去看看,看这么多年后,那截断腕是否真的还没有烂。”
原来当日来仪楼头的断腕居然是俞九阙的?
俞九阙象很不擅于跟人说及自己,他的酒意想来很深了,否则绝不会如此多言的。只听他继续倦倦的道:“我们一起认识多少年了?我只比他长三岁,可怎么他永远就象不会老一般?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僻居芝兰院,终究是修炼到了‘异数’之境了。当日余皇后死后,他恨我已深。接下来他听闻消息,要去轮回巷报警。太子门下那时已欲对轮回巷不利。可是,我们紫宸中人一向不干涉外务的。我在余家后园里拦下了他。他当时正要向那小楼中留柬。我抢过了那张绢,他就断我一腕。嘿嘿,我俞九阙的修为枉称翘楚宇内,可是只怕很少有人知道,我们老八就是在当年,技击之术也不逊于我的。虽然我有意相让,也是直到那一刻,才知道,并不是我一直护着他,他原来,一向是让着我的。”
他脑中似回想起还是少年时,青青柳岸,卫子衿衣袂翩翩……那时他就觉得,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精灵。可是……只听他忽凄怆道:“其实,当日他断我一腕,我并不怨他。他又何必后来自断一腕,他断腕又为了什么?他后来……又何必以异术自残?这一切到底算是什么?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我一定不会当时为熄他怒火,轻易让他断我一腕。”
他的眼中忽簌簌的有泪流下,流过他棱角分明、份外硬朗的脸。韩锷到此才知:他是真的醉了。如果不是醉了,他会象以往一样抿紧双唇,不会透露一个字。他自己的心头也隐有不安,似乎对无数疑惑,卫子衿与余皇后的秘情,俞九阙当日对余皇后妊娠时的一击,以及种种种种,包括他当日芝兰院所经,都猛然间澈然明白。
可正因为明白,心头才会忽然这么不安。只见俞九阙醉后的眼神反见清亮,平时的他,眼内浊浊的黑,是断没有这种亮色的。只听他喃喃道:“我只是万没料到,他最后还是会代我出一次手。又为何呢?又为何呢……”
他口里说着,酒意与新伤夹击下,忽然趴在桌上就睡过去了。
韩锷坐在那里,一时只觉心头反乱,有些什么一直隐隐不明的东西在心里翻腾开来。他们没有点烛,屋里越来越黑了下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在黑暗中混沌起来。
俞九阙小睡的时间却极短,还不到小半个时辰,他就忽然清醒。他一向职责重大,警醒得很。特别自上次皇上遇刺后,他已严令陆破喉与花犯不得一刻离开皇上身边。只见他才醒过来,脸色一刻之间就平静了,见韩锷还怔怔的,唇角一笑,语调如常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是还在担心白马寺外的事吗?”
韩锷只有点点头。
俞九阙却微微一笑,这是韩锷难得在他脸上见到的笑,笑里不知怎么夹杂着些在他身上难觅的温暖之感。只听他道:“放心,子衿即然出手,要远强过我无数了。他不会败。就算付点代价,大金巴之祸至此已完。”
见他说得那么肯定,韩锷也不知是不是可以放心了。——白马寺外,那大金巴与卫子衿的一会早完。但总有人有耐心在旁边等候结果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方柠。
她停在一个小山坡上,虽相隔两三里许,但以她眼力,还是看得见。她看清了,却又似什么都没有看到。所有偷窥于侧的人只怕都有这种观感。只怕更多人不知谁胜谁负。但方柠却知:卫子衿羸了。大金巴脸上虽金光赫赫,但,他心中愿力已散。
杜方柠就眼见那个隽逸超群的男子就那么离开,她见到他走到一个小山谷中,那谷中却有一个好丑好丑的,似面容曾被毁过的女子将他相待。最后,他们两人并肩而去,卫子衿想来胜得也不异,只见他足步都有些虚浮得要飘起来。那个好丑的女子脚步却是踏实的,搀着他,飘一样的飘向白云之外。
杜方柠闭闭眼,眼前远远的人影已渺,但她心头浮起的却是一丝骇异,那骇异之外,却是一袭飘飘洒洒的水墨长衫。
第十一章 府县尽为门下客
韩锷出了禁墙时,已是二更。近来朝中事务他插手的已不是很多,王横海虽已过六十,但极为精干,于军部之中事务渐次料理得顺手。朝中上命新提拨起来的右仆射路铭堂也算一个能员,又不在东宫与仆射堂二党之中,对王横海颇多助力。军中又有古超卓相助。想来再要不了一年,他就已可尽收天下兵权归于兵部掌控。那是,东宫与仆射堂就算相互倾轧,也只是朝中文官之争了,不至变成大乱。
近一年来,得紫宸总管俞九阙之力,在重创太子党后,对仆射堂一脉势力也颇多弹压削弱。大家都知道他们羸得的时间并不长,借着太子贽华与陈希载相互掣肘之利,也办成了不少大事。韩锷长吸了一口气,也许,终于等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他一时倒不想回去睡。他在洛阳城的宿处也只两处,一处是余婕重新翻修好的轮回巷余家旧宅,一处就是官署。可这两个地方他无一愿意去,所以,出了宫禁之后,洛阳城内已经宵禁,四下阗寂无声,他倒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四处走走看。脚下信步,随意而行,没想前面一处大宅里却隐隐声音喧闹,韩锷怔了下,内城里虽富室贵户多有夜筵,但却是谁家直至二更之后还这么宾客盈门?他往前赶了几步,只见那门首停了车马无数,门口待候的车夫也个个衣履鲜明。韩锷稍一注目,才认出这里却正是城南的韦家大宅。他站在那里愣了下,自从曹蓄厚已倒,仆射堂在洛阳城中的力助洛阳王又声势暗弱下去,那些钻营之客奔走所向的不是韦杜二门还能有谁家。他脸上苦苦一笑,不欲多留,当即离开。行不多远,便是城墙。他无聊之上,且随便上城一望。只见洛阳城中灯火俱熄,只不远处城南韦家的灯火犹盛。他似不愿再看那繁闹场面,游目四顾,不知觉就很站了一刻。城东门外绿野应衰,他怅怅地站着,也不知心中所思为何。忽一眨眼,只觉一条人影正从内城城墙上向城外驰掠而去。他愣了愣,这时还有夜行人,分明还是技击之士。却见那条身影还还有三条人影追蹑而上。韩锷一时兴动,不由悄悄跟去。
他不欲人知觉,拉得较后,只见最前的一条人影身形相当矫健,隐隐中似还有些熟悉之感。他与后面人拉开数十丈之距离。后面三条人影因离得近些,不一时,韩锷却已从他们身法中辨出,那是“龙门异”中的人。
飞驰了走有一顿饭光景,最前面的人影忽然伫足。韩锷见这几人俱是主手,不欲他们惊觉,又奔近了几丈,身子一腾,已隐身在一颗树上。那龙门异中的三人身法极快,转眼就已扑上,奔至那人身前。韩锷这时借月光一照,只见他们披风一敞,身上隐有鳞光一闪。韩锷心头骇然:龙门异中的“七片鳞”?那是龙门异一门中的绝顶好手了,却不知他们要追袭的是谁?
但先前那人隐身在一片暗影之中,韩锷却望他不见。只听那“三片鳞”中有人高喝道:“还想跑?这一路,你已用卑鄙已极的手段暗杀了我们三个兄弟了。我们兄弟,因你而死的已有四人。今日,且拿命来吧!”
那暗处人影一晃,只见他并不答言,已然出手。他招路极为剽悍,所用却是一把短匕。那短匕青光一闪,空中只觉一股极凛冽的剑气腾起。可那招路太熟,韩锷暗地里不由惊“啊”了一声:那分明就是跟自己相近的路数。那人出手极快,转眼间与那“三片鳞”接手已近十余招。韩锷只见他招数中不只有自己的路数,还有大荒山一脉的手法。那如不是小计,却又是谁?他手里的兵刃,不正是当日自己送他的短匕“含青”?
韩锷心头一喜一惊。喜的是,以为小计还远在连城骑,原来却已回来;惊的却是面对“三片鳞”这等好手,且是三人,他应付不应付得下来?
他心中惊喜交加之下,身子一腾,已直向余小计酣斗处靠去。但他稍近前了一点,却见余小计虽在三人围攻之下,却并不势弱。手中匕首虽短,但辅之以他迅捷的身法,当真击出电闪,退似猿猱,趋避如神。
韩锷呆了呆,没想一年没见,小计的功夫终于大成了。见他并无凶险,他悄悄靠近到三丈之内,在自己长庚一击可及的范围,就腾身一颗树上,隐住身形。余小计十六七岁时就已入连城骑中参战,一身功夫俱曾遭实战磨练,也当真剽悍扎实。加之他又曾遇韩锷这等名师指点,出身大荒山一脉,于大荒山心法也一向别有所悟。如今年过二十,当真一身功利已磨砺了出来。韩锷在旁边看着,只觉在小计身上,却看出了自己当初刚出道时的锐气与飙劲。他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感喟,抽空拿眼向小计脸上打量去,只是他动作太快,只觉得脸部线条更加硬朗之外,却看不出什么了。
这小子,原来也长大了。空中只听小计一声高叫:“你们追杀我已一年有余,东宫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跟我还真是不死不散了。小爷以前杀你们同伙,不错,用的是诡计,但你们人多,又跟了我一路,嘿嘿,今儿就叫你们看看小爷我的手段。”
只见他身形忽止,然后身子一闪一闪的似省略了中间的跳跃过程,直接把匕首送到了敌人的眼前。韩锷心底低叫了一声:“石栖废垒”。那却是他所独创的独门剑术,这世上,除他之外,也只有小计会使了,没想他却已经练成。
小计施出的这套“石火光”却又与韩锷大异其趣。这剑术在韩锷手里,飘忽凌厉。到了余小计手中,却变得极为狠勇果悍,接下来的一招连发的却就是“火灭夕华”。韩锷眼见余小计卖出空门破绽,惊道了一声:“不可!”身形就已前跃。可小计这一手却是潜伏了他大荒山的异术,在敌人只觉破绽可乘时,已一匕在一敌颈上削落了一大片颈肉。这片伤伤及血脉,极为严重。那敌人重哼了一声,已萎然倒地。
他一倒,就有一个同伴上前扶起,见有人来助小计,当下返身就退。他三人退得迅捷,小计却不肯撒手,跃起疾追。他人在空中,韩锷与他交掠而手,伸手一叼,他熟悉小计招路,一叼已夺下他手中之匕,左手一伸,已把长庚交到他手里,低声道:“这个顺手一些。”
余小计空中一跃,长庚一击,却是“光渡星野”。只听三片鳞中那空手而退的人痛哼一声,肩头已被剑势洞穿。余小计却没有再追,他从空中下落之时,韩锷却已跃至,伸双手把他的手儿握住,同落于地。眼中含笑,只是说不出话来。
余小计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又长高了,已与韩锷差不多高矮。半晌他都没吭声,韩锷笑道:“怎么回来了却不去找我,怎么,已忘了你锷哥了?”
余小计并不说话。韩锷想起仅仅四年多前,在那个刘白堕酒家里,小计遭人追杀,一脸脏脏的跑来找自己的样子,不过这几年,现在他面对追杀,已可以自己拨刃迎敌了,心头的感触,欢喜里却夹杂着一点凄凉。半晌,余小计默默抽出手来:“我也是才回。”
天已三更,两人却都不愿回城。往前走了走,找个平坦处坐了。韩锷笑道:“当初怎么声都不吭一声,说走就走了。”
余小计默默的,一年不见,他似变沉稳也,也静默了好多。迟了一下才答道:“那时,我有好多事觉得没想清楚,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才行。”
韩锷怔了怔:那现在想清楚了吗?他笑了下:“怎么信儿都没一个,突然就又回来了?”
余小计一抬头:“我姐姐,她叫人传信儿,说你已历极险,身负重伤,我就回来了。”
韩锷一愣,是余婕吊小计回来的?她,原来还没死心。
只听余小计道:“其实,我一入关,就知道她是骗我了,也早想到多半她是骗我的。”
韩锷一笑:“你就不恼?”
余小计笑横了他一眼:“恼?难道你真的已受重伤我才高兴吗?有什么好恼的,从小到大,我被她骗惯了。”
两人一时就再没话,后来困倦,随便找了处堆稻草的茅寮睡下了。棚中还有些牛粪的味道,夹杂在野外清新的空气里,有一种格外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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