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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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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给晋王妃拜寿,以此为契机缓和了两家的关系。而这一次,杨恪已经明确站在晋王的对立面。而且杨恪所说的那些关于晋王当年对待落魄时期老侯爷的态度,实在为她所不齿,有意无意中,对晋王妃的态度也较为平淡了。

晋王妃想也知道今日寿宴上会有变故,因此早早就提醒阮蕙,也不知是出于个人的关心爱护,还是另有别的原因。阮蕙不得而知。念及晋王妃与自己交情不过尔尔,还能在此紧要关头拉自己一把,其心之善,也令她生出些许感动。

就在阮蕙心思急转之间,晋王妃已经微笑着接起了景王妃的话茬,“咱娘儿俩个交心的机会多了,何必急在此时此刻。你年轻捱得住这飒飒冷风,我这身子骨可受不住了。”说着便折身回屋。

景王妃却伸出手来,拦在她的身前,笑道,“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屋里人多嘴杂的难免不好说话,横竖这里都不是外人,侄媳就僭越了。”

“呵呵,有什么事儿非得急在这一刻的?” 看景王妃竟拦住她的去路,晋王妃脸上顿时露出冷笑来,又向阮蕙和杨恬道,“你们先进去,我跟你们的嫂子说几句话。”

杨恬想也感觉到景王妃语气不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看了看阮蕙,终究什么也没说。就拉了她的胳膊进了屋。

胡夫人也打了哈哈,笑道,“我这个外人,也不在此碍手碍脚了。”说着也掀起门帘进来。

随着大红的毡帘落下,阮蕙依稀听见景王妃说了句,“今日之事。婶母怕是早就预见了吧……” 她回头一望。正对上胡夫人弯弯的眉眼,只得往屋里走去。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这一次,她权当做一回过客吧!至于事情的结果,自有男人们去定夺好了。她的任务。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自己安全了,才能让杨恪放心,才能减轻他的心理负担。才能让他做起事来游刃有余。

景王妃与晋王妃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阮蕙才坐定,跟杨恬不过说了几句话。她们就相继进了屋。

仿佛是为了印证先前所言,晋王妃果真像是受了寒的样子,脸色有些发白,连嘴唇都显得有些乌青,而景王妃到底年轻,穿着明显没有晋王妃臃肿,却唇红齿白地笑得灿烂。好像刚才说了什么令她十分高兴的事情一样。

阮蕙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有意往屋里睃了一圈。发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两位王妃的异常,只有胡夫人,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时不时地瞟向两位王妃。

显然,胡夫人与景王妃,就是同谋,而他们的丈夫,与杨恪,也是同谋。只是,她们没有对阮蕙明言,而阮蕙,也亦然。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明面上了,很快就能尘埃落定了。

虽然明知杨恪这一方胜算居多,而且很快就能得到确切的消息,阮蕙还是急切地盼望着贤王妃的到来。

又有谁知道,以“闲散”著称的贤王,实际上是孝宗政权强有力的支撑与后盾呢!贤王妃做为他的贤内助,自然功不可没,等前院的事了,她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内院,以女主人的姿态向众位贵妇们赔礼道歉,还会以比方才柚香说的更为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之前的混乱。

果然如阮蕙所料,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贤王妃就被众多的丫头仆妇们簇拥着进来,柚香也跟在那群穿红着绿的仆妇里头。

贤王妃前脚才踏进门槛,嘴里就笑呵呵地说道,“让众位久等……已经开席,请大家即时入席吧!”

却是半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大大出乎阮蕙的意料,不过看到贤王妃脸上笃定从容的微笑,她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一桩策划了近半年的大事,今天终于落下帷幕了。杨恪的袭爵之日,也许要变为封王之日了。封不封王,阮蕙其实并不在意,杨恪也许跟她一样,不是一个在乎名利的人,可他毕竟是男人,男人总会有自己的事业,他既选择了入朝为官,为君王谋士,自然便以君王事为己任,以君王业为己业,没有丝毫泄怠,忠心耿耿,来成就他一片赤诚臣子之心。

这一切,与当初跟着众位老叔为孝宗谋天下,大同小异。

当初先帝欲立昏庸太子,众人不甘让锦绣江山变得混沌一片,从而拥立明君,原是理所当然;如今乱臣谋逆想要屠圣君自立为帝,众人为护旧主举而迁之,避免惊天大乱,也是顺理成章。

做人臣民,也是讲究诚信的。当初孝宗答应了杨恪的种种苛求,而令杨恪以忠心回馈,就如同一买一卖,互不亏欠,二者都是受益者。

这一切,瞒了杨慷,也瞒了苏定。他们以来杨恪携带家眷来长宁,仅仅只是为了袭爵一事。而杨恪为了让事情更顺利的实施,甚至还设计让杨怡在襄中失踪,借此牵绊住苏定。

那么,夹在他们中间的苏家,包括苏定,在杨恪成为受益者的同时,是否也同时成为了受害者呢?如果他因此疑心杨怡,从此夫妻反目,那杨恪将情何与堪?

她心念百转间,杨恬已经拉起她的手来,笑道,“恪大嫂子,发什么呆呢?快入席吧!”

140、意料外

一时婢女们上前引领着众位贵妇们到了内院大厅堂,那边早已摆桌安箸整治好了三张席面,席上山珍海味,一时杯斛交错,欢声笑语响彻整个厅堂。

阮蕙有些木然地夹起面前的菜肴,几乎食不知味。

现在刺客已经抓住,背后黑手自然很快就要水落石出,杨恪曾经无意中向她透露出晋王疑似参与其中的话语,晋王妃与苏夫人的交情非同一般,也难保苏家没有牵连进去。

如果苏家也参与了这桩阴谋,孝宗会如何处置他们?杨怡又将怎么办?

还有一件,杨恪不是说杨怡以贤王妃内侄女的身份入住贤王府了吗,为何贤王六十大寿这样盛大的宴会也不见她出席?贤王妃甚至连提也不曾提起过她。按理说,长乐侯府就她与杨恪两兄妹,杨恪来了,连杨慷都来了,杨怡虽是出了阁的女儿,也没有不来的道理。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只盼着赶紧散席回去问一问杨恪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得正酣间,安王妃姗姗来迟,跟贤王妃陪了不是,才告罪入席,恰巧就坐在阮蕙身边。

席间,安王妃还不时指挥着身后布菜的丫头给阮蕙夹菜,而且都是阮蕙以前偏爱的菜色。

短短几天,安王妃竟然对她的口胃了如指掌了。阮蕙纳闷之余,不免有些疑惑。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在背后打探她的人,这样会让她产生一种**被人偷窥的尴尬。

她现在心无别念,只想赶紧离开贤王府。

可事情偏偏不如她意,就在众人相继离席,她放下碗箸。还未起身,旁边的安王妃就笑道,“……横竖无事,吃了饭,咱们就跟你大伯母打牌吧!”

她所说的“大伯母”,自然是指贤王妃。

安王妃的声音并不大。偏巧就让另一席的贤王妃听见了。当下笑道,“呵呵,还没离席呢,就惦记起我的银锞子来了。这一回,就让恪儿媳妇代我打头阵,我在她身后做运筹帷幄大将军。我们以二敌一,看你打得过还是打不过!”

一语未了,立时引来一阵会意的笑声。

阮蕙只好装出窘迫的样子来。“不瞒两位长辈……那牌认识我,我却不认识牌呢!”

在座的众位贵妇先前看到气质如兰的阮蕙,下意识以为她是样样精通的,没想到竟连最粗浅的牌技都不会,一个个倒存心看她笑话,甚至有几个还笑着对贤王妃道,“牌胡生手。贤王妃若是让她代您,必赢!”

说话间众人都已经离席。贤王妃为首,依旧往先前聚会的屋子而来,少时就命人摆好牌桌,果如众人所言,贤王妃坚持让阮蕙代她与安王妃决一胜负,阮蕙推辞不过,暗自哀叹一声,随即就拿定主意,上了牌桌。

柚香俨然一副管事妈妈的派头,井然有序地指挥着小丫头们又抬了两张牌桌进来,便有爱好抹牌的夫人们自动配对,相继上桌。

而这一边,因贤王妃年长,自然坐了正东上首。依次是安王妃、景王妃,胡夫人,又有几位夫人搬了锦杌过来坐在四人身后看牌。

不过盏茶工夫,贤王妃身边大丫头捧着的满满一盘银锞子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另三位牌友的口袋里。

贤王妃脸上笑容不减,等到最后一颗锭银锞子被胡夫人收进囊中,这才说道,“恪儿媳妇原来竟是真的不会打牌,我还道是诓我的呢!”说着亲自上桌。

阮蕙松了口气,抬眼往屋里一扫,晋王妃这时已不知所踪,竟连秦秋水也不在屋里,连杨恬,明明刚才还坐在她的对面看景王妃的牌,这会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找她们。采青已经被贤王府的仆妇领下去了,她一个人,行事难免有些不便。不过她还是出了屋,屋外虽然有些寒意,总好过面对那一群各怀心思的贵妇们。

才刚站定,呼吸了一口室外冷冽的空气,就听有人笑问,“世子夫人有何吩咐?”

回头一看,正是方才那个柚香。她就笑道,“不知净房在哪里?”

柚香便唤过一个小丫头来,引她去净房。

此时已值正午,和煦的阳光洒进庭院,虽然没有多少暖意,映着满院的花草,倒显得春。光明媚。

这一路上,阮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偶尔有经过身边的仆妇,都向她躬身行礼,想必是她这一身低调奢华的装束让人猜度到她的身份。

净房离得真远,走了近半里地儿,小丫头才停下来,“夫人,到了。”

阮蕙定眼一看,却是一排装修精致的房子,俨然如现代的公厕一般。她原本是寻了个借口出来看看,这时倒对贤王府里的净房生出些许兴趣来,当下就点了点头,提起裙裾推门而入。

进去一看,就见里面果真如现代的公厕一样,隔成一间一间独立的房间,居然还飘着淡淡的香味,如果设计这所公厕的人不是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就真是独具匠心的一位智者了。当然,也难保后世的厕所不是从这位智者这里传承下去的。

她正要进去看看里面的陈设是否也如她心中所想,就听一间净房里传出一个女子低低的啜泣声。

她心里一凛,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女子仿佛听见外面轻微的动静,竟突然停止了抽泣。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平生她最不喜之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阮蕙脚下一顿,突然生出一种偷窥别人**的尴尬。只是这样的偷听,她不是刻意为之。

是走,是留?有些进退两难。她一咬牙,干脆做出刚刚进门的样子,故意把步子踩得极重,弄出一些声响来。

屋里的女子显然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就吱呀一声开了厕门,露出一张粉光脂艳的脸庞来。

竟然是秦秋水!方才在席上她还笑语嫣然,怎么竟偷偷跑到净房里来哭了?

阮蕙心里顿时一动。

而秦秋水在第一眼看到阮蕙时,也是大惊失色的模样。

不过,阮蕙片刻后就清醒过来,佯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怪道方才不见你,原来是到这里来了。”又似十分新奇地指着净房四周的装饰笑道,“你看这些……难为他们想得出来,当真有趣得紧,回头我让你恪大哥也把净房装饰成这样得了。”

秦秋水收起异色,也显出一副赞同的模样,“大嫂说得是,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净房,听说是王府里已故的长女生前所画了图纸让人建造的……”

连这所净房是由贤王府已故的长女生前让人建造这样的事情都了如指掌,看来秦秋水对贤王府的熟悉程度,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可是,她为什么要躲在净房里哭呢?而且还是一种极为隐忍的低泣,与秦秋水往日里的脾气十分不符。

阮蕙既然进了净房,自然不好不进去,当下就进去解决了生理问题。

再出来时,秦秋水已然站在门外,显然正在等她。

两人便相偕随先前那小丫头往回走。

秦秋水忽然对那小丫头道,“这里不用你了……我们两个正好作伴说话。”

小丫头正觉拘谨,闻言施一礼,立时腿就跑。

待小丫头跑得没了影儿,秦秋水才回过头来,冲阮蕙正色道,“大嫂,你可知道,今天在贤王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可是先前喧闹的那一阵子?” 对上秦秋水灼灼的目光,阮蕙只觉心里一跳。

“正是。”秦秋水冷冷说道。“孝宗皇帝微服前来给贤王爷祝寿,不想竟然在府里遇到了刺客。”

“哦?”阮蕙作吃惊状,“先前那个叫柚香的丫头不是说……”

不待她说完,秦秋水就打断她的话,“难道大嫂竟相信区区一个小丫头的说词?”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要发生的事,阮蕙的确也会怀疑柚香所说,可现在,她只能说,“她……没有理由要隐瞒着咱们吧?”

“大嫂!”秦秋水见了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你就别再装了!”

阮蕙顿时沉下脸来,“三弟妹,你在说些什么?”

秦秋水抬起略显红肿的眼睛,“要不是我心里总装着恪大哥,我,我早就……”说着眼圈又是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阮蕙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起来了。杨恪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秦秋水。这丫头竟然说她是知情的,只是心里装着杨恪,才没有跟人说穿。

“恪大哥他……在襄中让怡姐儿失踪,又在贤王府安排刺客……到底意欲何为?”秦秋水紧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才憋住盈上眼眶的泪水,“他这么做,为的就是要把我父亲推入深渊么?”

看着秦秋水咬得沁出血丝的下唇,阮蕙忽然觉得有些刺目,当下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三弟妹,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秋水惨笑一声,“你们也太狠心了!我父亲的确是有错在先,不应该那样对你们,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又还能活几年?没想到,你们竟是这等睚眦必报的小人!”

“你父亲……他怎么了?”阮蕙也觉意外。在杨恪的计划里,好像并没有提到秦仁德。

141、疑云重

“我怎么知道?!方才我在净房听见晋王妃与杨恬说话,说外院席上有两个年青刺客,意图行刺身着常服的孝宗,被当场抓住后咬舌自尽未遂,后来受了极刑招出幕后指使者,其中就有我父亲的名字!”秦秋水怒目而嗔,“我父亲不过一介商贾,又怎么会参与朝廷各派的争斗?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原来是这样。如果这话果真是出自晋王妃之口,兴许就是刚才景王妃拦她在门口说的。只是,这些话让秦秋水听见,也不知道晋王妃是有心还是无意。

阮蕙定了定神,旋即冷笑道,“且不说这件事情真假与否,三弟妹,令尊行商这么多年,也难保没有树敌,再加上令姐贵为当朝皇后,谋逆贼子们也可能借此陷她于不义,就是咱们老杨家,之前也不知得罪过多少王公贵勋,令尊如果牵连进这桩行刺大案,杨家也不会不因此受到波及……如今事情真相没有大白,仅凭你从旁人口中听到的一面之词,又怎么能如此肯定地说令尊是被我们陷害?”

她一边说一边留神打量了四周几眼,恐怕有什么人近前不能及时发觉,好在外头比较寒冷,除了远处屋檐下几个袖手而待的丫头,再无别的人迹。

秦秋水许是刚才突然听见晋王妃与杨恬对话没有细想,此时听阮蕙一番细细推敲,脸上就露出几分疑惑来。

阮蕙见她神色松动,当下便轻声说道,“再说了,这事还真有些蹊跷。怎么晋王妃迟不说早不说。恰巧在你去净房的时候说了。依我说,倒是有心人故意让你听见,存心看咱们老杨家的笑话呢!”言下之意,是提醒秦秋水不要受了别人挑拨。

想是觉得她说得在理,秦秋水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嘴唇微张。嚅嗫了好半晌。竟没说出一句话来,眼里慢慢蓄上两泡泪水,泫然欲泣。

阮蕙不由得暗叹一声,放缓语调。柔声说道,“你先别着急,你恪大哥就在外院。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应该清楚,等下再去问他便是。快把眼泪擦了吧,要让有人心看见。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口舌来。”

秦秋水抬起眼睑四下一睃,瞥见前面有人慢慢过来,旋即掏出帕子把脸上的泪痕揩去,只是眼睛依然显得有些红肿,让人一看就知是哭过的模样。

阮蕙也瞧见那边来了两个贵妇,想是去净房的,若是看到秦秋水这副异常的样子不免会心生疑窦。当下急中生智,伸出双臂捧起秦秋水的脸。作势为她察看眼睛。

两位贵妇走到的近前,其中一个主动与阮蕙寒喧,“杨世子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眼里迷了东西……”阮蕙回头冲那贵妇微微一笑,“略弄一弄就好了。”

好像是为了印证她没有说谎,恰好吹来一阵南风,头顶上树叶沙沙作响,零星飘下一些黄叶残花,有一片正落在那位贵妇肩上。

那贵妇伸手轻轻拂落残叶,便往净房而去了。

阮蕙抬头看看天空,春日的阳光正值头顶,带着一点耀人眼目的光华,刺得她眼睛一痛。

阳光和煦,却也能刺伤人眼。

阮蕙心里一动。就算杨恪本心无愧,却也无法保证每个环节毫无纰漏,秦仁德一事,便是例证。就算杨恪无意害他,却也实实在在让他被人所害了。

她略想了想,便决定提前告辞。

既然事情告一段落,原本的计划根本用不到了,她也该回家了。虽然那个家才搬进去不几天,她对周围的环境都还不太熟悉,可那种实实的安宁感,只有回到家中,她才能正直感觉到。

小丫头打起毡帘请她们进屋。

屋里各人都专注着自己面前的牌面,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阮蕙妯娌进来。

只有胡夫人,飞快地抬起眼眸扫向她们,旋即又垂下眼睑,仿佛没有看到她们。

屋里依旧热闹非凡。哗哗的洗牌声和凑趣的奉承话,淹没了屋里的贵妇人们。

阮蕙移步,径直走到贤王妃的身后,俯下头去,先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伯母”,随后又压低声音说了两句。

贤王妃听着,微微点了点头,尔后笑道,“若是别的,我倒可以不理,这个,倒是最紧要的,千万不能误了。”往四周扫了一眼,便叫柚香送客。

众人听说阮蕙要走,原想说几句挽留的场面话,不过人家贤王妃这个正主儿都没开口,她们自不好说什么,就说了几句“下回再聚”之类的客套话,阮蕙也微笑着一一应付,随后与秦秋水出了屋。

胡夫人便有意无意地说道,“这个恪儿媳妇,倒是年轻一辈里头难得的,又贞静又谦逊,只是不大爱说话,放在那些没眼色的人口里,倒好像是不把咱们这起就爱吃喝玩乐的老太婆放在眼里似的……”

话音刚落,贤王妃就笑骂道,“你这嘴也是刻薄惯了的……恪儿媳妇有了身孕,身上总觉不太好,一直调理着,这会儿想起该吃药了……你倒好,生生把人家一个好女人说起那狂傲样儿的!”

“难怪……我方才瞧着,也觉得她脸色不太好,吃饭的时候,也只略略动了动筷子。”景王妃及时插上一句,有意无意间,透着几分维护阮蕙的意思。

胡夫人就笑,“看看,显摆你们是一家人似的,我才说了两句,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没完没了地护上了……这姑娘的身子,倒真是弱了些,若有了身孕,就更要注意调养了……”说着便把话题转到了子嗣上去,引得几位上了年纪的贵妇人有了共同语言,屋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这边柚香已差人去叫了采青、宛如过来,又叫小丫头去叫杨家的车夫,接着又送了阮蕙四人至二门,二门处又有小厮把她们送到大门口,杨林不在,另一个车夫是名叫杨森的,见主人出来,忙上前为她们赶车。

一上马车,秦秋水的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地落在衣襟上。

阮蕙也不劝她。她若劝得多了,反倒显出心里有鬼来。横竖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也不必急在一时。

马车碌碌,很快就到了杨府。

想是听了小丫头的通报,才到二门,芍药就迎了出来正要问贤王府的寿宴盛况,不意瞥见秦秋水疑似哭过的眼眸,当即把涌上喉头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阮蕙便叫宛如好生侍候着秦秋水去歇一歇。

待她们主仆回了屋,芍药这才问起寿宴盛况。

“等你们家杨林回来了,你问他就是了。我没去外院吃酒,也不知是个什么盛况。”阮蕙笑道。

芍药不信,便拉起采青,让她一一说来。

采青更尴尬,“我们这些婢女,都被叫到一处偏院吃饭,并没有随在夫人身边侍候,更是无法得见寿宴盛况了。”说罢促狭一笑,“见过盛况的,只有世子爷和你们家杨林了,你若要问,只管问他们两个去吧!”说着便一溜烟跑了。

芍药便有些怏怏的,忽然想起秦秋水方才面色不对,便吞吞吐吐地问阮蕙,“三夫人她……怎么好像刚哭过的样子?”

阮蕙便沉了面色,“她是被沙迷了眼……贤王爷这样大喜的日子,她怎么会哭?”

芍药连忙笑道,“是奴婢多嘴了……世子爷和三爷怎么没与夫人一同回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阮蕙一笑,“难得亲朋故旧聚在一堂,他这会儿,只怕已经喝迷糊了。”

芍药就不再细问,便张罗着让人去煮醒酒汤。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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