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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岁记(女尊)-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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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敢言放正了心思,这才体会过来眼下状况。只是两人就算多么要好,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过柳臻会跟自己说这个。同样身为皇帝侍君,如今却亲耳听到别人在说自己的妻主待他有多么好,他心里又如何能过得去。

但他清楚柳臻向来是个说话无心的,便仗着自己涵养好,强行压去了妒意,又勉强宽慰他道,“那更是说明她在乎你。如今只不过是心里的郁积发泄不出来。你在一旁伺候的时候,也小心着些,别叫她再生气了,动手打了你。”

柳臻苦笑一声,又是那种幽幽的语气,道,“她若是肯打我就好了。”

温敢言自觉无心也无法再接得上话,便只得也叹了口气,跟他道了别,要出门去。

不料外面突然一阵嘈杂传来,像是许多人在跑来跑去。

因为容千青很快便要生产了,颜莘下令广内宫的人小心伺候,不许大声喧哗走动,以免打扰。所以温敢言十分诧异,便推开殿门去看。

外面果然有人手忙脚乱地里出外进着,见他出来,便有一名宫侍停下脚步,冲他行礼道,“启禀温才人。端卿……要生产了!”

三十六宫秋夜长2

夏末已过,清秋姗姗而至。

黄昏。雨丝纠结之后,有些雾气漠漠的阴冷。一阵淡淡秋风拂过,落花飘下,一院甜香。

颜莘伸出手,从地面拾起一朵金黄色的娇小桂花,放在鼻端轻轻闻了闻。那是大自然里她最爱的味道,是一种并不张扬的含蓄,又带着几分清雅。

整个宫里,也只有有着一处浅塘的承明宫才种了两棵桂花树。远远望去,一树的树梢枝繁叶茂,暗藏在其中的小米粒大小的桂花几乎是难觅其踪。然而满树的金黄却又泄露了一片繁花似锦。随了清风漾过,阵阵甜香飘拂而至,触动人心底最温柔的思绪,也吹尽人心里最深处的浮躁。

她摊开手掌,将手心里的小朵桂花擎给怀里偎着的水卉看。水卉会心地笑笑,努力伸手去触了触那小巧的花瓣,感受那甘甜细腻的大自然的味道。

“陛下……忙,也不用……总是陪我了。”水卉斜倚在她怀里,放下手,看着她翻转手掌,将手里的花朵抖落,有些费力地缓缓道。

颜莘听他说话已经是难以完整措辞了,心里早已酸楚难当,便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就是再忙,也想守着你。”

“以前不也总是这样么。每个秋天,咱们都要一起去看月亮的。”她顿了顿,勉强笑道,“今年会的。明年也一样。”

水卉想摇摇头,却只觉得全身都是软的,没有一丝儿力气。然而他却是尽人事知天命的人,只是轻轻道,“您……别骗我了。我知道……没有明年了。”

颜莘最是受不住他这般话语出口。眼里泪珠登时便滑落。然而因为是在他身后,他又无力回头,便自己强行将几下哭泣咽了回去,只是张开怀抱紧紧揽住他身子,将头埋在他肩上,再也不动。

终究是肌肤相触之间,水卉再无力却也知她情绪波动,心里便生了几分着急,只略偏转了头急着叫了两声“陛下”。

颜莘怕他使多了力气难过,便忙着将泪水拭去,抬头笑道,“我没事儿。你歇歇,别多说话了累着。”

水卉轻轻“嗯”了一声。却伸出一手去,努力抓她另一侧手腕。颜莘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忙将手伸过去,攥住他手。

水卉费力地将五指穿过她手掌指隙,与她十指交握,置于自己胸前。这才好像是踏实了下来,又安心地动了动身子,调整了姿势,依旧偎在她怀里。

颜莘心里又是几分酸楚。

她跟他夫妻十几年了,什么脾气兴致都是了解得透彻的。水卉为人一向谨慎淡泊,从不偏执,也不强求,即便是在夫妻生活之中,也不肯多做半分有失矜持的事情。此时肯去握紧她的手,自然也已经是知晓一切、只是不想放弃这最后的一丝羁绊的意思了。

他是那样善良温和的人。在这样纷繁复杂、勾心斗角的宫廷中,他永远是以一颗平常心看待一切,对该得到的和不该得到的,也永远都是接受、面对和微笑。

颜莘其实了解他心底里深藏的伤口,也明白他对温暖的渴望。只是她精力有限,触摸不到深处,也劝慰不了他的落寞。而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谦让和屈服中,更是没有能够给与他过多的关注。

十几年的夫妻生活,永远是平淡如水,默契得叫人痛彻心肺。

然而到了这个快要失去的时刻,她的无奈和内疚便无限放大。她明白,在他心里,当生命对爱屈服了,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些更重要。

所以她尽力去弥补,在他最后的日子里,给他尽量多的关怀和温暖,亲吻和拥抱。

然而无论如何,最终也无法曳住命运的步伐,阻挡它夺取他早已是十分脆弱的生命。

“为什么……黄昏的时候……天空……是红色的?”水卉轻轻问道。

“是为了衬出月亮的柔韧、明净。”颜莘想了想,回答他道。她带着他手朝向池塘的方向指了指,轻轻道,“你看。水面泛起的波纹,也是彤红色的呢。”

他说完,便替他拂开面前几缕散开的银发,去看他脸色。眼见他蛾眉轻敛,依旧是一丝银色在眸中闪过。然而却早已不复当年深深渗入她心里的那份灵动澄澈。

他见她蹙了蹙眉头,便问道,“是不是……丑了?”

“没有。”颜莘道。一面替他整了整发丝,笑道,“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好看的。”

水卉勉强笑了笑,算是对她这话的回应。却轻轻叹了口气,费力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年……芮叶……”

颜莘怔了怔,便想起自己曾经因为芮叶的事情误会水卉,在他重病之时动手打过他一巴掌,又在他胸口踢过一脚,以至于害得他每年都因此发病。

她心里愧疚万分,歉意道,“是我不好。当年是我任性。害你落下了病根儿。”

“不是……这个。”水卉忙着打断她,努力道,“臣侍……是想说……若是……能见到他……定然要告诉他……您很想他……”

颜莘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一任眼里的泪水潸然而下。

她错看了他。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这样怀着满心的无奈和挣扎度过的。没有人涉足他满怀的失落,也没有人去弥补他内心的空缺。

她从来只是觉得,那是对她一个人的伤害。却几乎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他,别人失去了什么。

她只是自私地想着,那样一个人,就该得到一切,就该拥有一切,所有的人都该为他们那所谓的爱情让路。

她疯狂迷乱于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那条不正常的轨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别人的感受。因为没有人能够唤醒自己,又没有人可以阻止自己。再怎么得她信任的人,也都不敢在这一处禁忌上僭越一步。这已经是她心里的一个结、一份忌讳、一种偏激和颓废。

这种情愫不知道无形中影响了多少人。尤其是深受牵连的水卉。他每年发作的顽症、他女儿的尴尬地位、如今甚至是他无辜脆弱的生命,都是拜她的偏执所赐。

怕也是只有在临死之前,他才肯如实道出吧。

斜阳收起它最后一抹红霞。月色如水,余辉朗照千里。柔风徐徐,水面上波光迷离,一片冰凉飘渺。

她静静地将他揽紧,再也不想说一句话。

嘉平九年八月。惠侍君水卉薨逝。

宫廷内外戒严。举国大丧九日。

即便是端卿刚诞育了五公主,也掩不住整个宫里的一片凝重。

柳臻手里端了一碗茯苓燕窝进门,和刚行了礼,正在向外退出的韩嫣擦了个身。

韩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浅浅行了个礼。柳臻知道他与自己不合,平日里即便是正面遇见了,也是不会多说一句话的。时日久了,双方倒也都习惯了。此刻刻意行礼,却是因着在皇帝面前,他不敢僭越罢了。

错身之间,柳臻却好像看到他眼里有些湿意。

他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等想要再确认一下,韩嫣却早已退出去了。

他也只得把奇怪压回心里,继续进去了。

柳臻在离颜莘还远的檀香木桌子上放下手里的东西,冲站在月窗前出神的颜莘轻轻提醒地叫了声“陛下”。

颜莘只“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走过来。

自从水卉离世,她便一直沉浸在难以自拔的失落和伤心中。她停朝了三日,每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自顾自地看些东西,想些事情。

待她坐下,柳臻便将手里的燕窝递了过去。不想她却并没急着伸手接,只是抬头打量了他一眼,轻轻道,“你也穿成这个样子了。”

“惠侍君向来待臣侍很好。便是陛下没有这旨意,臣侍也该为他服几日孝的。”柳臻有些日子没听她这般柔和地跟自己说话了,心里缓和了下来,回话道。

颜莘便只点了点头,接了他递过来的东西,勉强向嘴里送了几口,便将碗盏退回到他手上,再也没有说话。

她不再说话,柳臻也不好打扰。两个人静默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人来禀报,说苏合郡王已经将九郡主送到京城,皇室礼仪也学得差不多,即日便可以进宫了。

颜莘听那人周全详细说了好一阵子,才只是用“哦”应答了一声。

那人退去也不是,再引起话题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立在那里。

良久,颜莘才注意到他,便想也不想地道,“先请示皇后吧。”

不料那人却道,“已经跟皇后禀报过了。皇后说还是等这几日过了再说。然而我朝没有这样入贡的先例,不知入宫的仪式是该繁该简,皇后便要奴才过来,请皇上定夺。”

颜莘只停了一瞬,便道,“要什么仪式。接进来就算了。”

那人忙应了声“是”。又道,“此外,还有一件事,皇后要奴才顺便过来请皇上示下。这些日子宫里事情多,皇后那里有些照应不过来,便想跟皇上请您身边一位侍君过去帮忙照应几日。”

他快速而不失礼仪地看了一旁立着的柳臻一眼,缓缓补充道,“皇后问陛下身边的柳昭林是否有空闲……”

颜莘也看了柳臻一眼,却几分不屑地轻笑了声,道,“要他有什么用。叫韩嫣过去吧。”

三十六宫秋夜长3

凉风夜静。秋星灿烂。

颜莘静静地坐在钦音亭里,轻轻抚了一曲《归风送远》。

钦音亭是御花园里的一处亭子。有曲桥、有活水、有山石、有回廊。

也有……两个人之间,许多好或是不好的记忆。

从水卉离世之后,有了空闲,她便会常常一个人来这里,看看清邃景色,想想世事人生。

从来不让人跟着,也不需要人陪。

她一向是喜爱秋天的。

难得的天高云淡,秋高气爽,总是好像可以拂去人的许多烦恼。风吹过脸颊,清冽中满是甜意和饱满。

秋天同时又是含蓄的。朦胧幻化中,却埋藏了热烈和执著,像人的性子一般,逼真而耀眼。

好多年没动过琴了。她觉得自己的手也有些生了。

这曲《归风送远》曾经是封在太子府里的那架九霄环佩奏过最多次的一支曲子。而她如今面前放着的这架大圣遗音,虽然也是当世名琴,但毕竟韵味不同,流转而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

满地落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又一阵风过,仍旧有几片刚刚离枝的叶子无声地飘落,伴随着辗转的飘舞纳入水流,悠悠荡荡地飘走,仿佛在人的心思里穿来透去,恍惚朦胧。

然而记忆里的双眸,澄澈透明,一尘不染。虽然总是有着几分寂寥和伤怀,但总是教人在静谧中得到解脱,又美得让人沉醉。

柳臻远远过来,和亭子外面站着的人会了个眼色,便绕过扶栏过去。

“陛下。”他见颜莘正在抚着琴头上的轸穗出神,轻轻出声道。

颜莘回神过来,转头看他,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长公主有事求见,在文源阁等了有些时候了。若韵哥哥见您没有回去,不知该不该带长公主过来,便叫臣侍过来看看。”

颜莘略蹙了蹙眉心,道,“若韵……支使你过来的?”

“不是不是。”柳臻忙解释道,“他是要叫别人来的。可巧臣侍也有些事情跟您说,便顺便过来了。”

颜莘只略点了点头,却不问他是什么事,只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你会抚琴么。”

柳臻别扭地摇了摇头,尴尬道,“不会。”

颜莘不置可否,想了想却又问道,“你们这几个人里,只有韩嫣会?”

柳臻又几分郁闷地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颜莘不再问他,只转头叫了个人过来,吩咐道,“将这架琴送到金华宫韩才人那里去。叫他练几首好曲子。”

那人忙应了,带了两个人连带琴盒等一应物事小心地收拾了,仔细地抬了去了。

颜莘眼见他们走得远了,才想起柳臻刚才的话,便一面起身,一面问道,“你什么事情。”

柳臻谨慎地伸手扶她,又替她抚平后襟上的褶皱,轻声答道,“臣侍的长姊在钦天监供职,常年在外地。与臣侍已是有几年未见了。中秋节当日,她要回京进宫司礼。长姊一向待臣侍很好。臣侍就是想和您请准半日的假,去见见她。”

“难道有谁在这宫里整日管着你,不准你出门么。”颜莘一听他又要出门见谁,心里便不是滋味儿。也不管要不要他与家人叙天伦之乐,便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冷冷道,“你也用不着跟朕说。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柳臻手上一滞,半晌,方艰难道,“那臣侍……知道了。”

颜莘不再答话,只甩开他手,转身去了。

中秋当晚,颜莘是在福正门的宴席上度过的。

原本是欢聚同堂、合家团圆的日子,然而偏偏赶上苏合郡王送亲的人在京里待了些日子后,明日要回返。因此,朝廷晚间便在福正门摆了送别的酒宴,款待来使,以示天恩浩荡。

皇后便也带了后宫诸人,在符望阁摆了家宴。然而终究是因着颜莘不在,不多时候便也散了。

颜莘回到文源阁的时候,柳臻正在门口候着。

见她回来了,他便忙着上前和几个人一起,替她将一身酒气的礼服褪去,换上家常的龙纹暖袍。

颜莘从外面一路回来,见了各处宫室的人都在外边赏月谈笑,只觉得一片欢笑热闹。然而只有自己的文源阁里略显得有些冷清。

她见柳臻上来细致地动手替自己更衣,神情有些落寞。便奇怪道,“你不是要去见你长姊么,怎么没出去呢。”

柳臻手上动作不停,嘴里答道,“去见她路途太远,又麻烦。便没去。”

颜莘不语。想了想,又道,“那好歹叫人在院子里设上小几茶果什么的,你出去看看月亮。别在屋子里憋着。”

柳臻闻言绽出一丝浅笑,道,“臣侍一直在屋子里看书呢,也不怎么想出去了。”

颜莘点点头,道,“多读读书也是好的。”顿了顿,又道,“朕等会儿要去凤栖宫看看皇后。你先回去,晚上就不用等朕了。”

见他低头轻声“嗯”了一声,她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朕带了个人给你。”

言毕便招手,叫了外面一个小宫侍进来,示意他过来给柳臻行礼,一面道,“你不是总觉得闷么。叫他陪你好了。”

那小宫侍便忙过来,跪下给柳臻磕了个头,道,“奴才晖音见过昭林。昭林万福。”

柳臻这些日子早已惊弓之鸟了。一听她话里意思不明便万分谨慎,也顾不得那个小宫侍,只忙着道,“臣侍再也没有说过宫里闷的话啊……”

见颜莘不答话,他又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面前这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儿怯生生地跪在那里,转而犹豫道,“再说……臣侍也……不用人陪的……”

颜莘已经在准备起身走了,却只停了停,仿佛看透了他似的道,“他是朕专门从外面挑出来给你的,不是宫里的人。你会喜欢的。”

凤栖宫里。寝殿。

吟竹一手柔柔地将颜莘揽在怀里,任她手指不安分地在自己身前游走,一面笑道,“今儿个席上是不是又没少喝?”

见她不解,便又笑道,“你一喝多了酒,就跟小野豹子似的。”

颜莘笑了抬头吻他下颚一口,依旧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也不答话。

吟竹宠溺地看着她,有些直白地道,“自打惠侍君出了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多久没碰过男人了。”

见她仍旧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便又有几分责怪道,“也别总是只和那些不经事的小孩子在一起。他们哪里懂得好好伺候你?还不够你照顾他们的。”

“我知道了。”颜莘有些不耐烦地侧了侧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偎着,手上的动作不停,却略撅了嘴道,“表哥,你真是老了,越来越絮叨了。”

吟竹知道,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肯褪下平日里无奈的端重和深沉,换回一副撒娇示弱的妹妹样子。这种机会他又怎么舍得放弃,便假做板了脸,道,“明明是为你好。你不听劝,还嫌弃我。”

言罢便伸手将她推开,自己也转了身子过去。

颜莘无奈,只得用力翻转他回来,一面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见他虽然是顺着自己力道转身回来,却依旧一脸的不高兴,想了想,便又哄道,“再说,你若是老了,我不是也老了么。也扯平了。”

吟竹这才满意地笑笑,重又将她揽了。又在她额头怜惜地轻轻吻了几口。

他顺着她发丝轻捋,不想待至发梢,却带了两根长发下来。他皱了皱眉头,道,“你最近是不是太伤神了。”

颜莘顺着他目光看了看他手上的发丝,叹了口气,道,“朝里的事情一向多,你是知道的。只是……”她顿了顿,道,“水卉……”

“那不像是爱人的离世。”她咬了咬嘴唇,缓缓道,“更好像是一种……亲人的诀别。真的叫我有些承受不了。”

吟竹怔了怔,眼见她在自己怀里蜷得更紧,便轻轻道,“过于聪明漂亮而完美的生命,是不能在世间留得太久的。”言罢,他也顺着她调整了姿势,又道,“民间有一种说法。说这样的人,是仙灵贬谪而来的。短暂历劫之后,便是要离去的。”

颜莘知他是为了安慰自己,便也只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宜芳这些日子怎么样了?”静默了一阵子,颜莘突然转了话题,开口道。

“他该是常去给你请安的。怎么,没跟你说过什么?”吟竹不答反问道。

颜莘摇摇头,无奈道,“他恨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告诉我。”

“这可是你想得多了。”吟竹笑道,“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姊弟。虽说你是严厉了些,可总也是为了他好,怎么能说到‘恨’字上去呢。”

颜莘无奈地笑笑,道,“但愿吧。”

吟竹想了想,才去回答她刚才的问题,道,“他那里倒是没什么事情。或许是想开了。这几日过来,也是和先前大有不同了。该是心情恢复了些。”

他看了看她,又道,“依我看,三公主总是这样留在宫里也不是个事情。你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人,便让他再嫁了好了。”

“合适的人?”颜莘带了几分嘲讽道,“就算是咱们觉得合适的人,他也不一定可心儿。你看乐杨可不就是?”她摇了摇头,又道,“若是不可心儿,还不知道再给我闹出什么事儿来。我可受不了。”

“那就多费些力气,尽量给他找个让他可心儿的。”吟竹想了想,建议道。

颜莘冷笑道,“只要有乐华在,你说还有谁能可他的心意?”

吟竹愣了愣,心倒也是。

“不过庆和可真招我喜欢。”谈及颜友亦的小儿子,颜莘一脸笑意,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丝毫不差自己的孩子。”

吟竹听她这话,不免笑了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呢。明明是人家乐家的长孙,倒叫你给占了。乐千山定然是急得要死,又不敢来找你讨。”

他看她高兴,便又笑着出主意道,“你若是那么喜欢,便早早替他定下一门好姻缘,也算是疼他一场了。”

“咱们自己的儿子还忙不过来呢。”颜莘闻言点头,却道,“先不急。看看再说。”

吟竹见她犹豫,便叹了口气,道,“也是我肚子不争气。不然若是有个女儿,便将庆和求了过来,该有多好。”

“又瞎寻思什么。”颜莘已经有点儿怕他再提这个话题了,便打断他道,“孩子便非要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才好么?我哪个女儿,不都是你的孩子。”

吟竹心里有些难过,却不好再拂逆她的好意,只得点头道,“你说的是。”

颜莘眼见他百般不情愿,便离开他臂弯,转而扶住他肩,看他眼睛,柔声道,“我都跟你保证过了,没有任何人能超越你。但凡我活着一天,便叫你舒坦一天。将来我若是没了,不管这天下由谁继承了,你也总归是她父后,是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吟竹看着她,却也忍不住眼圈湿了,强笑道,“说什么呢。活着便是好的。若是你不在了,我自然也不能一个人活着了。”

颜莘也笑笑,重又缩回他怀抱。

“是不是也该给温才人升个阶位了。”吟竹揉了揉眼睛,把话题岔开,笑道,“韩嫣一首曲子就能叫你高兴地直给他提了华仪。都是一同进来的,也别落差太大了。”

颜莘摇摇头,淡淡道,“他……没那个福分。”

“怎么了?”吟竹不解道,“他是这几个人里面最乖巧稳重的,仔细缜密又丝毫不逊给千青。依我看,便是柳臻、韩嫣他们,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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