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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三生·永劫之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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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容与。”她直接唤他的名字,“可愿你所生的一族,为天下门阀之首?”

听了这句,容与面上神情不定,似乎在思考什么。纤映也不催他,只挺直了脊背,笔直看他。

最终,容与终【wWw。WRsHu。cOm】究向她低头。

他将额头贴在地面,道:燕容与不才,愿向朝廷献上忠诚。

七月四日,这份宣布讨伐燕氏的圣旨到莲见手上的时候,她正在诵经。

“受持神语作礼而去。”念完这一句,手腕上水晶的念珠轻轻一撞,拨到最后一颗,一身白衣的年轻神官安静起身,看向身后的莲弦。

望着对方与自己神似的容貌,莲见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地道:圣旨的内容我已知道了。

莲弦没有说话。莲见也没有让她说话的意思,她停顿了一下,手指摩挲着水晶念珠:“那种东西,我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有成百上千份,不是吗?”

她凝视着前方,眼神穿透了墙壁,投射向不可知的方向:“这一作为不过是借此乱我军心而已。”

“斗胆说一句,不是而已,是确实军心已乱。”莲弦端坐在她面前,低头敬道。

“能乱到如何?”

“恐有族人离心离德。”

“那又怎样?”

这一声里,莲见声音淡然无波,不为所动。

莲弦终于抬起头来,映入她眼中的,是一张于灯光下显得雪白的面孔。

莲见慢慢地重复自己的问题,她唤莲弦的爵位:“静宁侯,人如果会背叛你,那么他早晚都会背叛的,什么局势下不重要,他的背叛会对你造成什么结果才重要。”

“现今是关键时刻,容不得闪失。”

“那功成之际,被族人从背后一刀,就更容易提防吗?”莲见语气平淡,“并不是我天下已得,被族人背叛,就会容易应对一点。你想一想,纷乱争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天下平定,如果再起祸端会是如何的乱世?”

说完这句,她忽然自失一笑,再度看向莲弦的时候,一双深色的瞳子里映着年轻的妹妹与自己神似的倒影:“而且,若要死人的话,战乱的时候,总是好办一些。想要怎么样的死亡名头,也容易想一些。”

听到这句,莲弦悚然一惊,她看着莲见,过了片刻,才慢慢凝重点头。

她明白了莲见的意思。

若是有人趁这个时候作乱,不如就在战乱中斩杀,这样进退方便,进可杀鸡儆猴,退可推到敌军身上,不说是背叛被杀,就说是战死,遗族不至于蒙羞,且可收买人心。

莲弦再度深深叩头,领命而去。

到此时为止,包括沉羽和莲见在内,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所谓离心之乱会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局面。

七月五日,燕氏开始进军。在清晨的薄雾中,河川的北岸,树起了燕家素色的旗帜,而与此同时,朝廷的水军搅动水面,发出轰鸣的声音,向上游而去,试图阻拦燕氏的水军。

决战即将开始。

骑着马,一身雪白法衣的燕氏族长,隔着水汽一样的薄雾,凝视着对岸的阵地。

她很清楚对面是谁,她也很清楚,等雾气一落,在她的对面,就会升起沉家玄色的军旗。

她将会和那个人兵刃相向,他们终于走到这一步。

这么想着,她轻轻捻着腕上的念珠,一向从容淡定的面孔上,浮现了一丝微笑。

莲见本就生得一张清雅秀丽的面孔,笑起来很好看,又因为并不常笑,所以这一点“很好看”,就变成了十分好看。

她这时候的笑容,几乎是带着些许甜蜜的意味,却微妙地带着一种不祥的悲凉。

她和她的爱人一河之隔,即将生死相搏。

他们已没有一丝一毫和解的可能。

不存在原谅,因为谁也没有过错,能补偿彼此的,唯一命耳。

清晨的水雾慢慢散去,雪衣的女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广大而轻薄的袖子,在清晨微微的风中无声起伏,仿佛再也飞不起来的巨大白鸟的翅膀。

莲见心中一片空旷的冰凉。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雾已只剩下菲薄的一层,能隐约看到对面飘荡的代表沉家的玄色旗帜。

她的手按上胸口,层层衣服下面,是一块小小的令牌。

手指能微微感觉到令牌上斑驳的羽毛刻痕,她不期然地便想起了当年送她这块令牌的时候,沉羽对她说的话。

——若有一日,你我之间有所间隔,你可以拿着它,到我身边。

你看,现在已经去不了了呢。

握着胸口的令牌,她极轻地道了两个字:“进攻——”

随着这个年轻女子的一声低唤,永川之上无数艘打着飞燕旗帜的船只开始集结,向永川南岸而去。

水面翻滚,因为雨季而格外丰沛的大江之上,数千艘战船,首尾相接,轰轰然巨响之中,巨大的战船彼此靠近,忙碌的士兵用缆绳把军舰与军舰结合在一起,随即在两船之间架上木板,好方便随后而来的骑兵渡江。

整个永川仿佛沸腾一样,浪花飞卷,在燕氏结船渡江的时候,朝廷的水军也轰然而至,两军随即开战!

燕家生在北地,本就不善水战,虽然数倍于朝廷水军,却还是呈现颓势,整个水军被渐渐压下水道宽阔而吃水浅又满布礁石的下游。

到了傍晚时分,燕家水军都没有完成可以让骑兵渡河的浮桥,反而折损了近百艘快船,眼看颓势已成。

情势胶着不堪,莲见分析了局势,判断沉羽手上其实兵力不足,便命莲弦率领精锐骑兵,抢道下游可以渡河的地方,迅速渡河,去袭击对方军营,为整个大军渡河争取时间。

莲弦衔命而去,莲见则登船指挥。

她从未指挥过水战,有将领直言不讳地说她的登船毫无意义,也请她不要胡乱指挥。

莲见毫不以为忤,她点点头,表示完全同意,然后,她轻轻拢了一下被夜晚的风吹乱的披风襟口,转头,一双本就秀丽的眼睛澈如秋水,她道,虽然一身在水战无用,但是燕氏一族从未有过不立于阵前的指挥。

说完这句,她退后一步,向面前的将军微微躬身,致以燕氏一族所能给予的最大尊敬。

中年汉子愣了一下,再看向她的眼神,便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欣赏,最后只能极轻地长叹一声。

立在主舰船头,莲见笔直地毫不犹豫地看向前方。

当时清月朗朗,天下无垠。

主帅登船,极大地鼓舞了士气,然而水战不比陆战,士气并不是能解决一切的万灵药,渐渐地,船队还是被逼向了永川河道最浅的水域。

燕氏的水军面临着即将搁浅的危险局面。燕氏军队本就是极其骁勇善战,被逼到这种境地,反而人人都迫出了一股狼性,一艘艘战船被击沉,后面的战船毫不畏战,个个冲上。

就在三更左右,从后方传来消息,说是燕容与率领援军到了。

燕容与是燕氏将领之中唯一一个懂得水战的,他麾下部队也是这次水战的主力,他之前负责押运粮草,现今终于回来复命,莲见心底总算安定下来几分,从舱内走出,摇晃着走向船头,想查看一下战况。

就在莲见于船头立定的一刹,她忽然就怔住了。

她看到了沉羽。

那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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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战况激烈,四周杀声震天,巨大的战船海兽一样互相撞击,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声音。天色已经到了一夜之中最黑的时候,四处都闪耀着火光和铁器碰撞溅出的冷光,这么混乱,船还在摇曳,她本应该谁都看不见的。

但是,就偏偏看到了他。

她所爱的那个人,站在一片深浓夜色之中,立于船头,玄甲金发,就那么站着,比任何人都耀眼。

时间仿佛瞬间停滞,周遭一切都不存在,这个世界,没有了硝烟,没有了战火,只剩下她与他。

莲见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起兵前夜,自己做的那个梦。

她不记得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只记得梦里有大片灰白色的萩花,然后间中隐约能看到她的恋人身影,但是她无法靠近,只能这么看着他,就和现在一样。

莲见忽然觉得冷又觉得热,她开始浑身都细微地颤抖,就这么死死地看着对面旗舰上指挥水战的沉羽,一点视线也不能转移开来。

本以为已经如劫灰一般再无所动的心,在重新看到沉羽的那一刻,先是一动,然后就从心底深处有极凉的火细细烧了起来,那么凉,那么凉,却足以将她血肉焚干。

你看,他们现在这么远,这么远,靠近一点,就是生死相搏。

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已经分道扬镳,选择了各自的路。

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这么想着,对面船上的沉羽就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一样,忽然毫无预兆地转头。

一刹那,四目相接,莲见四周喊杀愈烈,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见沉天暗夜,星月无光,然后她心中唯一的那个人,正看向她。

他们这么远这么远,隔着一条如白练之江、一个家国天下、一场生死仇恨,却又那么近,只在对方眼底一抹浅淡倒影。

然后,她清楚地看到,她所深爱的男人,凝视着她,慢慢地举起手中长弓。

他动作极慢,一点一点,举弓,搭箭,将箭尖对准了她的眉尖。

莲见甚至于看到沉羽远远地对她弯唇一笑,温柔甜美,像是昔日他枕在她膝上,指尖拈一片碎落飘零的藤花,然后落下她的颈子,吻上她的嘴唇。

过去种种,宛若幻象,仿佛水晶迸裂,在这样一笑里,尽碎。

然后就在这个笑容弯起的弧度到达顶端的一瞬,沉羽手中弓弦骤松!

惊弦一引,破空而去。

有什么,终于彻底崩碎。

莲见没有闪避的意思。

她听到耳边有人高声尖叫,她感觉到有人拖住她的袖子把她向旁边推开,她完全不动,只任凭周围人摆布。

一股巨大的力道钉在她的右臂,有什么穿透了的她的血肉,紧紧钉在了她的骨髓。

伤口并不疼,只是冷,彻骨的冷。

她整个人则是觉得累,非常累,无法形容,深入灵魂的无力与疲倦莲见知道,她被沉羽一箭射穿了右臂,但是她一瞬不瞬,只看着对面的沉羽,那个男人毫不犹豫,飞快地在弓上搭上了第二支箭——

莲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眼角余光看到的最后的东西,就是脱弦而出,沉羽射出的第二箭,以及,忽然在江面上爆开,极其宏大,红莲一般的火焰。

于这片盛大火焰里,船只剧烈摇晃,她听到破空一声,感觉到一箭钉在了她脚下,这时船身巨震,她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意识。

七月初五,燕容与倒戈,纵火烧船,燕家败退。

莲见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沉入一块巨大的冰中。

不,不对,那更接近于一块巨大的无色的琥珀,她像是一只极小的虫子,就这么毫不挣扎地,被静静包裹。

然后从上方有金丝一样的光洒下来,就像是沉羽的长发。

他的长发也曾这样,在深浓的夜里,如光如水,从她颈旁流淌而过。

她想抓住那道光,但是却伸不出手去,想叫,也叫不出来,就那么绝望地看着灿烂的金光从她身周滑开,而她则向更深更深一点光都没有的深渊坠落……

然后她就这么慢慢睁开了眼。

睁了一下又轻轻合上,过了片刻,再睁开,莲见转头,一头长发在枕上发出极轻的沙沙的声音,待在她枕边的人顿了一下,从旁边端来一碗药,扶她起身喝药。

莲见静静地抬眼,看到身旁为她侍药的是莲弦,就把一碗药都喝尽了,略有些气促地闭上眼,倚在身后靠枕上,也不说话。

莲弦把药盏放下,用头上的银簪把油灯又挑暗了些,才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桩一桩讲给她听首先算上今日,她已经昏迷四天了。

第二,她中箭昏迷的当时,燕容与加入战团,驶入燕氏和朝廷军之间的二百余艘战船,其实上面满载了硝石火药,等燕氏的军队与之诸相钩连,预备让骑兵登岸的时候,他引燃了引信,这一场江上大火,燕氏水军损失殆尽,燕家已经没有渡川再战的能力。

第三,莲弦之前衔命而去,已经率领二万精骑登岸成功,看到着火,赶紧救援,救下了莲见一行,现在总兵力大概四万余骑,已经全在对岸,而沉羽军也被大火波及,又和燕容与的水军接战,他的水军也几乎全灭,也无再战的能力,目前也弃船登岸,固守崖关。

崖关位于永川上游,背倚云山,其所辖制的水域水流极浅而缓,骑兵可以直渡,锁死崖关,就能把莲见和莲弦这四万精骑困死在永川南岸。

而幸好幸好,崖关城里不到万人,还是能攻下城来的。这一句,是莲弦的总结。

“朝廷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不,是朝廷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听她说到这里,莲见合着眼,慢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莲弦静静地凝视着姐姐那张于油灯下越发惨白的面孔,过了半晌,她与莲见酷似的清雅面容上,慢慢荡起了一线微妙的轻笑。

她手中银簪轻轻一个斜挑,剔出一个小小灯花,极轻的噼啪声里,她吐出两个字:当然。

这么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自己的姐姐。

莲见睁眼,打开密函一看,一笔极娟秀的簪花小楷,却是她熟悉的字迹。

那是,原纤映的密函。

段之二十八 殁日

原纤映一封密函措辞得体,优雅从容,却掩盖不住其下渗出的一股鲜烈的血腥气味。

她在信里向莲见提出,愿意与莲见划江而治,各立天子。

这是个莲见意料之中的提议。

非常简单,现在双方都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燕家水军已被击破,沉家也是一样,中间横亘着燕容与的军队,谁都讨不了好去。

至于燕容与,他就是个平衡的棋子,他所要做的,就是代替即将覆灭的沉家,接着守护将颓的朝廷。

而燕家未灭,燕容与便只能和朝廷合作,这中间制衡微妙,怕是纤映一开始就想好了。

原纤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彻底地消灭莲见,因为这样对她而言毫无好处。

若燕家被彻底消灭,沉家未灭,沉羽就会毫不犹豫立刻反戈一击,杀了她;若是燕家和沉家都灭了,燕容与那样的心性,大概会立刻挥军入京,做第二个燕莲见。

所以,最妥当的方式,莫如现在。

莲见没有再攻的资本,燕容与没有背叛的资本。

这个平衡,维持得当,大概三五十年没有问题,而至于三五十年之后,原纤映怕已死了,便和她再无相干。

她很清楚,这样局面,可以做半个帝国的女主人,是她能获得的最好的结局。

原纤映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而且不加掩饰。

而莲见在心机毒辣上,远远比不过原纤映,所以才会被逼到今天这样地步。

莲见看完,她拢着袖子,轻轻地把密函放到灯台上燃了,她看着一捧灰白落灰,眼神说不上是冷又也不说上激动,只是有些空。

过了半晌,莲见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点点头,淡声吩咐莲弦一句:“帮我备马。”

莲弦皱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莲见有些费力地穿上鞋,慢慢直起腰,又说了一遍:“帮我备马。”

莲弦清雅秀丽的面孔,在灯光影动中忽然多了一分明灭不定的味道,她紧紧看着莲见,吐出来的话却和莲见的吩咐毫无关系。

“你可知,现在我四万大军必须要突破崖关,才能逃出生天?”

“我知道。”

“你可知,燕容与大军就在我后方虎视眈眈?他可不会管原纤映的计划!”

“我知道。”

“你可知,你的右手已经彻底废了?”

莲见沉默长久,忽然抬眼,那只已经废了的手,不自然地垂在右侧。她看着自己的妹妹,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就一点点染上了一种灰色的绝望。

她伸手,左手紧紧扣住了妹妹的腕子,她试着开了一下口,声音喑哑,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道:“莲弦,我想见沉羽。”

莲弦几乎想跳起来把她一巴掌抽翻到榻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么危急关头,她居然还想着见沉羽?!

莲弦几乎都要动手了,对上她那双眸子,却不知怎的,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手指动一下都不能。

她那个从小就隐忍坚毅的姐姐,此刻眼中,色若劫灰。

莲见的面孔惨白如纸。

莲见几乎有些结巴,她重复:“莲弦,我……我想见他。”

她最后的尾音轻下去,轻下去,轻得几乎听不到。莲见像个孩子一样惶急地加重了握在莲弦手上的力度,说: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在这一刹那,这个差一步就可以君临天下的女子,无助而无能,只能拉住妹妹的手,重复着她那一点小小的心愿。

“你若死了怎么办?”莲弦觉得自己这句话出口,就有了一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莲见没有回答她,她只是轻轻一笑。

当时灯花一炸,她那样一笑,分明就有一种浸透一生的悲凉。

莲见那样一个人,在这一瞬,孤若将融的雪。

莲弦手腕上,分明是她一生的力量。

她能怎么办呢?莲弦这样想。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点酸楚。

她只能对着她的姐姐说一声,好。

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呢?

那是她姐姐,她唯一的姐姐。

然后,她求她,她能怎么样呢?

莲弦只听到自己从胸膛深处有绝望一般的叹息喷薄而出,她退步,对姐姐说:“我和你一起去。”

莲见却笑了,她的笑容清雅得有若莲花。她终于放开自己妹妹的手,轻轻摇头,极低地说:我自己去,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莲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还能怎么样呢?文人小说下载

于是,这夜最深时分,崖关最偏僻,位于云山谷中,仅能余二人并行的城门之下,有人夜叩,呈上了一枚极其粗糙,刻着鸟羽的令牌,请求呈给沉羽。

接到这枚令牌的时候,沉羽正站在城墙上,眺望城下白浪滔滔。

他身边有点燃在城头的篝火,风吹得烈,篝火蓬蓬地跳着,映得他一张俊美面孔分外有了一种难言莫测。

他似是看着永川,又似没看,掌心里攥着小小一个东西,心事重重地慢慢摩挲。

黎明前的天空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晦暗之色,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慢慢把目光投向了永川旁黑压压一片军营。

那是燕家的驻地。

燕家想要逃出生天,就必须要破他所守的这座崖关。

沉羽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保不住这座关卡。

他这座关卡里,只剩五千士兵,而他城下扎营的燕家军队,则还有四万余人。

他不会有援兵。

他非常清楚,原纤映的计划。

原纤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打算把他送入死地。对于这个掌握朝政的女子而言,他远比燕莲见要危险得多。

他棋差一着,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好怪,也没有什么好埋怨,输了就是输了。

这么想着,他勾唇一笑,却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寒着。

就在这时,有侍从小跑上来,气喘吁吁地双手奉上一件东西。

小小巧巧一枚令牌,做工粗糙,凹凸不平,除了正面一根歪歪扭扭的羽毛,便什么都没有了。

沉羽没有说话,他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它,慢慢地,慢慢地,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不知是光线缘故还是怎样,他一双漆黑的眼底微微渗出了一种幽蓝的光泽,那一线光,锐利犹若长剑的锋刃。

他扬手,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东西,被扔进了旁边燃烧着的篝火里,却原来是一只小巧的黑发编织的草鞋。

那是昔年之时,他与莲见交换的信物。

她送给他时,说,与君结发,白首同心。

此时不过笑谈。

火光一燎,小小的草鞋被刹那吞没,犹若他已死去的青春与爱情。

他就以着一种锐利森冷却又意外凄凉的表情凝视着那只草鞋被烧灼成灰。

最后,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将手里的令牌随手一掷,一声脆响,风卷浓夜,他已转身而去。

沉羽再没有回头,城头上只有篝火,在黑色的夜里,死寂地冷去了。

沉羽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走去,走了片刻,精铁铸成的城门发出沉重而让人牙酸的轧轧声,在他面前缓缓洞开,风带起插在门边的火把,一阵摇曳明灭。

就在这深夜流火之间,沉羽就这样,看到了对面的那个人。

素衣乌发,琉璃眼眸,那是他唯一的爱人。

燕莲见,他似咬牙切齿,又似甜蜜万端,将这三个字含在舌尖细细咀嚼,碎尸万段。

最终,所有所有凝成一个从容微笑,他向莲见走了过去,轻轻道了一句:莲见,别来无恙?

莲见赶到城下的时候已是一夜之中最为深浓的时候,她递上令牌,过了片刻,就听到城门洞开,她所爱的那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金的发,黑的眼,然后是从容而俊美的面孔。

他走到她身前,莲见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下,被碎石绊到了,一个踉跄,沉羽及时伸手,揽住她肩膀,才让她正住身体。

“你还是这么不小心。”沉羽似笑似叹,一双眼看着她的时候,微微眯起来,看她站稳,就要撤手,却被莲见一把抓住袖子。

他没有甩开,他能感觉到,抓住他袖子的手,正在极轻地抖。

素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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