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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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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局面。
  赵长华听完这个故事,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匪首陆青山起了浓厚的兴趣,觉得这人的经历和当年的自己颇为相像,同是土匪出身,他竟然阴错阳差的被革命军收编,落得这么个下场,从这一点来看,那个陆青山就比他聪明很多,割据一方,拥兵自重,趁着天下大乱之际守好自己的疆土,无疑是很保守的做法。他迫不及待,想要会一会这个陆青山。
  半个月后,赵长华出征,他利用从沈世钧那里收缴而来的一批进口枪炮,轻松打退了武器落后的山匪,暂时得以控制了这个小小的夜渡桥村,在村子里扎营生根,圈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正在按照石诚最初的预料有条不紊的推进着,赵长华手下原本对这位年轻参谋长有重重顾虑的人,也不得不对他的洞察力和行动力心悦诚服。
  
  元清河双手高举,身子靠在墙上,手上的镣铐嵌进墙里,整个人被大幅度拉开成一个“丫”字,他已经以这样的姿势被禁锢在这里三天了。
  第一天他还会挣扎,会吼叫,会睁大眼睛瞪着石诚,那种出离的愤怒能将他的毒瘾暂时性的压下去一些。 
  他不明白石诚为何会这样做,他已经是一个对命运绝望至极的人,他毫不犹豫的将残存的一点灵魂缩进坚硬的壳里,以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姿势活成一具行尸走肉,他涉世未深,无法理解,石诚为何会这样折磨他,难为他。
  到第二天,他开始学会哀求,先是哀求石诚给他鸦片烟,到最后,他只会喘着气,有气无力的求石诚给他一枪。
  他服了软,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一条奄奄一息的生命,每一声粗重的呼吸都将浑身瘙痒难耐的痛楚扩大无数倍,现在的他,只求速死,好过生生忍受这样的折磨。
  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彻底不会叫了,也不说话,浑身上下因为挣扎碰撞弄得伤痕累累,双腿无力的耷拉着,只靠铁链吊着双手的力度还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手腕处已经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
  他神情呆滞的望着窗外,天空变成了玫瑰色,泛着大大小小闪烁的光斑。
  什么都没有了,恍惚中,他又觉得自己似乎什么都未曾拥有过,就这么在人世间走了一遭,什么都没有带来,亦什么都没能带走。
  世间根本就没有地狱,神佛鬼煞,全都是虚构的。因为这人间才是地狱,那些神魔,全都因世人的贪欲而起。
  石诚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蒸腾的红糖鸡蛋羹。
  村民们对这帮不速之客一直抱持着敌视的态度,只有江坤城那小子,整日在他身边跟前跟后,今天居然给他送来了一小篮子新鲜鸡蛋,说是母亲和妹妹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当着村民的面不敢做多余的事,就暗地里叫江坤城拿了些鸡蛋给他。
  石诚倒也不拒绝,堂而皇之的接受了。他极有耐性,估摸着元清河三天三夜水米未进,身体应该是疲惫虚弱到了极点,特意挑了个空子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鸡蛋羹拿过来。
  元清河像个被吊着的木偶,目光呆滞没有丝毫生机,只从他偶尔闪烁的眼神中可以判断他还活着。他浑身脏污,粘满血液和无名污物,并且浑身散发着汗酸气味,平日里是有两名勤务兵扫撒照顾他的,只是奈何他一见人就又嘶又咬又踢打,任何人都近不了身,所以才不得不任由着他吊着这副邋遢样子,周遭围满蚊虫苍蝇。
  石诚将食物放在桌上,看着这个昔日风华如玉的人,突然有了点于心不忍。他站在他面前,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都是为你好,你应该知道。”
  元清河缓缓抬起低垂的头颅,涣散的目光在虚空之中游移,仿佛在捕捉某个看不见的光点,他声音缓慢而沉重的,不停重复着三个字:“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来,吃下去。”石诚舀了一勺蛋羹,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他面前。
  元清河噤了声,木然的别开脸,没有反应。
  石诚笑了笑:“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那我可吃了啊?”说罢,将那勺鸡蛋羹吸溜进嘴里,下一秒,他托着元清河的后脑勺,迫使他贴上自己的唇,将那一口温热的食物渡进他嘴里。
  石诚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手,元清河退避躲闪不及,全身虚弱无力挣脱不开他的钳制,生生的含着食物,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石诚。
  等到听见他喉头里的响动,石诚才放开他,上下舔了舔嘴唇,挑衅一般邪笑道:“少爷,味道怎么样?”
  元清河已经青白了脸色,气得说不出话来。
  石诚在碗里搅了搅,又喝了一大口蛋羹,如法炮制,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嘴渡给他。元清河摇晃着头,左闪右避,愣是逃不过他的魔掌,被他强行按在墙上,四片唇瓣贴在一起,带着蛋腥味的甜腻羹汤缓缓流进嘴里。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石诚惊觉的放开他,不过很不凑巧,那有碍观瞻的一幕还是被前来找他的赵长华尽收眼底。
  石诚倒抽一口凉气,用手遮住眼睛,心里发出一声叹息,真是自作孽,一世英名就这样给毁了。
  赵长华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立刻将两人的关系误解了个十成十,他意味不明的笑道:“哟嗬,真不凑巧,不知道参谋长正在办事。”
  “什么事劳驾师座亲自找来?”石诚轻巧的岔开话题。
  “也罢,你忙你的,办完事来会议室一趟。”赵长华说着就要走,末了还带笑不笑的扔了一句:“没想到参谋长好这一口!”
  石诚目送赵长华离去,脸色阴暗了一成。
  “少爷,还要我继续喂你么?”
  元清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小步,愤懑的看着他,额上隐隐爆着青筋,唇上的余温让他觉得极不自在。
  与之前面若死灰的样子相比,石诚更满意他现在这副好像受到冤屈的表情,这一番折腾,至少让他面上有了一点人色。他将碗往桌上一搁,朝门外叫了一声:“小六!”
  一个愣头愣脑的年轻勤务兵闻声奔了进来,一脸的不知所以:“参、参谋长,什么事?”
  “把这个喂他吃了!”石诚说罢,冷着脸从衣帽架上取下帽子磕在头上,出去了。
  
  赵长华带人在附近巡逻的时候,在布满梯田的矮坡上发现了一处小小的作坊,他有些莫名兴奋,立刻来找石诚打算一同前去研究研究,却不巧撞破了参谋长的美事。这位神秘莫测却又料事如神的参谋长总算是让他找到了一个把柄,第一次见到这两人,他对两人之间非亲非故似敌似友的关系作了各种揣度,没想到一种都不是。
  赵长华觉得走路有了底气,那团长久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正在消散,因为未来正在朝向有利他的一面发展着。
  远远的看到石诚慢吞吞的走过来,艳阳在他的帽檐下斜切下一道阴影,将他的眼睛掩藏了,尽管如此,赵长华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戾气。
  “这么快就完事了?”赵长华冲他一挑眉。
  “说吧,到底什么事?”石诚压着帽子抬起脸,虽然听他话说得含沙射影,面却上没有任何不悦。
  “到底是年轻人,那方面难免会不如意,赶明儿我让郑副官挑几个清秀伶俐的小子送去你那里,保证听话,不用你动锁链。”
  “师座该不是来找我唠嗑的?没什么要事的话我走了。”石诚隐隐压抑着怒意,晓得这下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罢,旁人要误解就让他们误解好了,相对于要对每个人解释元清河的身份来历,倒是让他们误解两人的关系来得简单明快。
  一个落难的少爷,被他当成禁/脔带在身边,完美的掩饰了元清河的背景,何乐而不为呢?石诚决定干脆将计就计,不再多作任何解释。
  见石诚真要走,赵长华一把拉住他,亲/热的将他手臂夹在腋下道:“走,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那间小作坊坐落在梯田的阡陌之间,被一排排向日葵遮蔽得严严实实。不得不承认,向日葵真是一道绝好的屏障,有向日葵的掩护,外人绝对难以发觉,向日葵之后,整片整片的种着祸国殃民的罪恶之花。
  作坊的烟囱上用红色油漆写了“榨油”两个大字,可是石诚一跨进作坊,立刻就明白过来,这绝对不是一个榨油的小作坊。
  无论是那条摆满长方形模具和锡纸的长桌,还是那些锅炉灶具,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微妙的臭气,无一不显示出,这是一个烟土作坊。又或者,这里曾经是个榨油作坊,后来被改造用来加工烟土。
  作坊连着一间小仓库,仓库里摆满大大小小密封的铁桶,还有几大箱用锡箔包裹的砖块状的烟土,赵长华随手撕开锡箔纸的一角,用手指沾了一点那种黑褐色的东西凑到鼻端深深嗅了一嗅,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苏土,不如云土的色香味,不如黔土冻土有劲儿,但是也是上好货色,参谋长,你也尝尝。”
  石诚摇头:“我对这个不了解,至于这方面的交易,我觉得需要交给内里行家。”
  赵长华点头:“今晚我就好好审一审村民,其中一定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另外,作坊也要尽快恢复正常运作。”
  赵长华双目熠熠闪光,如同一头嗅到猎物踪迹的狼。但是这个人太过于急功近利,真正的狼,绝对不会操之过急。这头冒失的狼,全神贯注盯着猎物的时候,反而全身都是破绽。这个人,不算很难对付,石诚翘起唇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时,作坊外面传来马蹄声,一人在门口下马,直奔进来,是团长茅路发。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将一封译好的电报送到赵长华面前,看也没有看石诚一眼。
  赵长华简单的浏览了电报的内容,不动声色的将电报拍到石诚胸前。
  “沈常德那个老东西,只肯出两万块赎回他儿子,两万块?还不够老子往日逛窑子的花销呢!师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茅路发一脸的不耐:“不然我现在就去把沈世钧那小子给毙了一解心头之恨?”
  赵长华转向石诚:“你怎么看?”
  石诚笑了笑,随口道:“两万块?给他送一根手指过去。”一直对璧笙之死耿耿于怀,所以沈世钧这个人,倒并不值得他花费多少心思,他清楚的知道沈世钧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赵长华爽朗的笑出了声,一手搭在他肩头拍了拍:“参谋长,你真不愧是我的第一智囊,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茅路发,这事你去办,电报回过去就说,以后根据他沈常德的出价看着切。我倒要看看,是钞票值钱还是他宝贝儿子的肉值钱!”
  当晚,赵长华就拷问了村长,并且抓了几个青壮劳力去了作坊,石诚只当充耳不闻,只要赵长华不弄出人命,他就尽可能的不去干涉。军队里不服他的人很多,没有必要在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给自己树敌。
  夕阳西下,远远的听到赵长华将村民们集中在村口训话,石诚站在门口听了一小会儿,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便又想去调戏那个呆滞的元清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他端了一盆热水进屋,见元清河依旧是耷拉着头沉沉睡着,鼻息很平稳。只是看起来傍晚之前应该又发作了一场瘾,身上又淋淋漓漓的添了些彩头。
  屋子里有些陈腐的酸臭味,石诚将窗户打开,又点燃了干艾草编成的绳子,这东西很好使,驱蚊又除臭。
  做完了这些,石诚在元清河面前蹲下,将干毛巾浸在水里,看着倒映在盆中的元清河的脸。
  这人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瘦得有些脱了形,下巴尖削了,锁骨嶙峋的突起,肋骨也已经现了形。
  这时,他突然看到倒映水面的人猛然睁开一双幽深的眼睛,接着传来锁链响动声,头顶上方呼起一股疾风。
  石诚暗自咋舌,灵敏的压低头部,险险避过这一招,立刻站起身筹备防御,只是那一瞬间,他觉得胸口钝痛,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狠厉的窝心脚,向后跌去。
  原来这村子里的砖墙的砖与砖之间用的是粘土,年深日久,粘土全都变为松散的黄泥,元清河犯了瘾,挣扎的力道竟然将钉在墙中的锁链生生的拔了出来!他将铁桩又插回墙里,只等着石诚进屋放松戒备的时候发动奇袭。
  眼见石诚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的倒在地上看着他,他不再多做停留,立刻夺门而出。
  石诚缓过一口气,揉着胸口站起来,追了出去。
  赵长华正在对村民们训话,眼见一个人影牵了拴在树上的马,翻身上马,朝村口狂奔而来。茅路发和身边的副官大吃一惊,纷纷拔出了枪。
  赵长华认出马上的人是参谋长屋里出来的,忙制止了茅路发,看好戏似的双手抱臂,戏谑的说道:“看,参谋长的相好跑了!”
  茅路发不明就里,不解的“啊?”了一声,就见石诚也骑着一匹马,手中握着一根铁叉,忧心忡忡的追了出来。
  元清河毫无阻碍的通过了村口,石诚更是一路畅通无阻,所有的人目送着他们远去,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师座,会不会不妥?”茅路发有些担心的望着石诚离去的方向。
  赵长华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不知道,这个参谋长也是个有嗜好的,下午我去了他屋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茅路发一脸不解。
  “参谋长把那人压在墙上干那等风月好事儿。”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哦”了一声,各自脸上都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
  只有茅路发一脸懵懂的问:“哎,这我就不懂了,男人又不是娘们儿,怎么干?”
  赵长华笑而不言,深深的望着红得几乎像烧起来似的晚霞。
  他只是觉得有趣,第一眼看到石诚,总觉得他只是个勇气可嘉其貌不扬少年,到后来看到石诚滴水不漏的运筹和谋算,因为完全揣摩不透他的内心,他感觉到了这个少年的可怕。到现在,因为一个禁/脔,他反而觉得石诚有了些人气,变得容易接近起来。
  没有弱点的人是可怕而难以对付的,但是一旦有了弱点,想要从这个弱点切入,勘破对方,他倒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元清河纵马狂奔,只觉得耳边风生风,玉米杆子飞速的掠向身后。
  一个经历过那样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的人,原本早已不把任何东西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的精神早已在璧笙离去的那天腐败朽烂,如今的他,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懒洋洋的看着身边的一切争斗,尽管,那些争斗的目的就是他自己这个活着的宝藏。
  深山之中隐居着最后一支鲜卑族血裔,他们守护着鲜卑族墓葬的秘密,这样的谣言竟然在时间传说了一千年。如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不知道是谁再次将这谣言又挑了起来,于是那些军阀政客投机者纷纷又盯上了这个传说,将元氏一族世外桃源般的宁静生活再次搅得天翻地覆。
  元清河眯起眼睛,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不清,眼前的路通往哪里?不,眼前只有蔓延的荒草和成排的向日葵,哪里有路?
  守着鲜卑族秘密的人永生永世不得离开族群聚居地,这也是为什么从他出生就被灌输着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元家庄的教育。如今,因为机缘巧合他终于得以走出了那座深山,可是现在,他该去往哪里?
  身后的马蹄声穷追不舍,他知道石诚追上来了。现在的他,对于生死早已没有了执念,只是独独对这个人……他知道,这种颤栗叫做恐惧。
  石诚紧紧的握着那根铁叉,握得指关节发白,刚才骑马掠过村口的时候,顺手在草垛旁边抄了这么个家伙,这会儿看着那冰冷尖锐的金属末端,不由得有些愣神。
  心窝隐隐作痛,那记窝心脚踢得够狠厉够决绝,将石诚一腔子为他着想的心思都踢了个粉碎。之前那人竟然还用铁链往他后脑勺招呼,要不是他动作敏捷险险避开,现在不死怕是也要落下个残疾。
  太阳已经落山了,向日葵失去了焦点,纷纷垂下了厚重的饼子,元清河穿行在其间,因为闪避不及,不时的被向日葵打到,脸颊两侧已经新添了不少纵横交错的伤口。
  突然,在一个花饼击中他的面门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他已纵马踏入了一片开阔整齐的田地,原来这梯田的最外沿种着向日葵障眼,内里却另有乾坤。
  田地里的作物一个个高举着饱满的球形果实,在渐渐黯淡下去的夕阳之下铺展开来,元清河诧异的驻马观望,突然喉咙里逸出一声怪叫,紧接着人就摔下马来,连滚带爬的滚进了那一片正待丰收的罂粟田里。
  体内这几日时时刻刻摧残着他的毒瘾叫嚣着,他不顾一切的掐起一个未成熟的青绿色罂粟球果塞进嘴里大吃大嚼起来。浓稠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却将蠢蠢欲动的毒瘾生生浇灭。他喉头一动,将那团嚼烂的东西吞咽下去,又将另一个球果塞进嘴里。
  石诚踏进罂粟田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那个人双手戴着镣铐,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在罂粟梯田里寻寻觅觅翻翻捡捡,不时将一个果实塞进嘴里大吃大嚼,表情是近乎癫狂的贪婪。
  石诚默然的坐在马上,紧紧咬着下唇,隐藏在额前刘海中的双眼有如雾霭深潭,浸染着凛冽的冰霜和彻骨的寒意。
  他一拉缰绳,马就撒开四蹄冲进罂粟之海,像是抓捕野兽一般,石诚看准了元清河的后颈,扬起铁叉猛地刺了下去,人也顺势从马背上跳下,整个压上元清河。
  铁叉的两个尖角精准的将元清河的脖颈卡在了地面上,石诚压在他身上喘了口气,直起身子将那人翻了个个,让他面朝上躺着,手上使力,铁叉的尖角深深的插入泥土之中。
  元清河还昏昏然的沉浸在罂粟果实带来的飘然欲仙的快感之中,他只觉得脖颈上有个冰凉的东西,越卡越紧,快到不能呼吸的时候,视线才慢慢聚焦,映出上方石诚一双冷厉的眼,之前的恐惧重新又攫住了他,时刻提醒着他,这个少年温顺纯良的无辜面孔只是表象。
  石诚压着他,伏在他耳边冷冷说道:“我想让你做人,你偏要去做鬼,我想让你活,你偏要自作孽不可活,你就那么想万劫不复是不是,嗯?”
  元清河只觉得眼前的天空渐渐变了色,到处闪烁着金色的大光斑,他说不出话,想用双手徒劳的捶打,却被石诚一拉锁链,压在膝盖下面,制住了双手的自由。
  感觉到身下的挣扎越来越柔弱无力,元清河已经憋得脸色通红,额上青筋暴起,石诚咬紧牙关,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又将铁叉压进土里寸许。
  “你知不知道,璧笙少爷为了你死不瞑目?你知不知道,二姨太因你而死?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李今朝和沈世钧周旋开?而你竟然一心作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下去见他,见你的周璧笙!”
  元清河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脸上痛苦的神色好像湖心涟漪一般突然舒展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祥和,连倒映在他眼中的最后一抹晚霞也变成了棱角柔和色彩明媚的祥云,他似乎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乘着那朵祥云翩然而来。他双手停止了挣扎,无力的瘫软下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双目木然的盯着天空,唇角翘起一个欣慰的弧度。
  呵,璧笙,你来了……
  颈项上的力道一松,元清河本能的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涌进四肢百骸,将幻觉扑灭。
  石诚一把扔掉铁叉,从他身下翻下,摊开手脚躺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盖住眼睛,在手心中蹙眉。
  最后还是……下不了手……
  看着元清河,就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三年,他眼看着他慢慢的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副德行,让自己的灵魂朽烂发霉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眼看着他日复一日把自己关在密室,苦行僧一般鞭笞自己的肉体,使之变得强壮,暗暗积蓄力量来对付仇人。他看着他和李今朝交易,不惜出卖自己,出卖族人,也要换取力量。他看着那人在他怀里逝去,那歇斯底里的面朝天空的一声绝望的怒吼,震落的花火漫天飞舞。
  也许,真正的元清河,那个有血有肉有心跳有灵魂的元清河,早在那一天的火海中就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具空壳。
  他颓废的样子,混沌的样子,无助的样子,逞强的样子,痛苦的样子,绝望的样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自欺欺人的样子,心如死灰的样子,以及此时此刻,一心求死的样子……
  在胸腔之中跳动着的莫名的心痛,是什么?那从眼眶滑落的滚烫,是什么?明知道这只是个空壳,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那种绝望,是什么?
  明明只是他的人质,明明只是他的猎物,明明只是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只要把他交给冯参谋,他的任务就可以完成,明明任务完成之后,他的生死就与自己再无相干……
  可是那种迫切的,想要救赎他的愿望,到底是为了什么?
  石诚站起身,将元清河从地上拖了起来,牵着他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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